时常,我们这样赞美城市:城市是美好生活的向往,是成就人类梦想的地方。可如今,人们往往对自己居住的城市又爱又恨。
因深感深圳房价太高、涨速太快,一向低调的华为创始人任正非,近日突然干了一件高调的事——吐槽高房价有损深圳未来的城市竞争力。
与任正非有同感的,还有合肥市委书记吴存荣。他呼吁:合肥要跻身1.5线城市,要建设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和产业创新中心,必须加强房市调控,防止房价过快增长。否则,影响城市竞争力。
城市竞争力,本质上是指一座城市生产商品、提供服务,带动创造财富的能力。城市竞争力的提升最终还是要靠实业,它是一座城市的“实力工程”。同时,它还不能自己灿烂,周围一片荒凉,而应该是自己像恒星一样,周围群星灿烂。
城市经济学也告诉我们,厂商和家庭在城市间所作的区位决策推动了城市形成,并使其在规模和经济结构上存在很大差异。
作为国家的经济、社会细胞,企业与家庭是共生共荣的关系。离开企业谈城市,或离开城市谈企业,都不是一个良性的城市形成机制,而是“人为制造撕裂”。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个假设,即家庭和厂商都是可以移动的。因为企业可以自由选址,人口可以自由流动,所以哪里能够安居乐业,哪里生产和生活成本低,哪里就能聚集企业和人气,哪个城市竞争力就强。
世界经济中心的迁转,无不遵循着这样一个规律:高成本最终会摧毁一个国家或城市的竞争力。工业现代化最主要的,是要用土地换取工业的成长。
深圳最早是一个工业城市,后来金融等服务业迅猛发展,房价高涨,用以发展工业的土地越来越少,对制造业发展形成事实上的挤压和挤出。
城市既是生产活动的场所,也是人们居住和生活的地点。生活设施太贵了,企业就承载不起;生产成本太高了,实业就发展不起来。房价太低了,要素价值得不到体现,基础设施得不到改善,城市形象无法提升;房价太高了,超过了企业的承受范围,企业又会重新选址,最终削弱一个城市的竞争力。
不管怎么说,企业去或留,最终只能靠城市的吸引而非政府的劝阻。不管华为是部分还是整体将工厂搬离深圳,但曾经为深圳带来无限价值的制造业大军着实面临着选择。
反观武汉,近年来之所以能从昔日“武钢一咳嗽,武汉就感冒”的老工业基地焕发生机,华丽转身变成以信息技术、光电子、生命健康、智能制造、新能源汽车等产业为立足之基的新工业中心,不能不说与武汉的房价(与沿海发达城市相比)偏低有一定关系。
因为武汉房价不高、涨速偏低,受过高等教育、在北上广深等城市打拼数年仍无法安居的年轻人,纷纷回流至武汉工作、创业。最近发布的《2016全国城市年轻指数报告》显示,在新一线城市中,武汉年轻人口新增率达40.28%,净增率达20.38%,两项指标均位居第一。
人是城市竞争力最集中的体现,人不仅是一座城市的产业根基,巨大的人口本身也是巨大的市场。处于战略赶超期的武汉,在经济发展尚未超越沿海时,防止房价提前超越,并保持一定的低价优势,是非常重要的。加大土地供应,以充足的住房供应满足需求,避免房价过快增长,或是可行的路径。(支点杂志2016年6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