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证研究Leech“礼貌原则”在国内应用中的不足

叶朝成， 廖嫣然

(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68)

实证研究Leech“礼貌原则”在国内应用中的不足

叶朝成， 廖嫣然

(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68)

在解析礼貌原则的基础上，概括了国内对中外礼貌用语的差异性的研究情况，结合实际情景设计不同问题进行当面问卷调查，揭示Leech的礼貌原则在国内某些特定场合中并不完全适用的情况。通过实证研究，分析了礼貌原则的各项准则在国内应用的不足，从而更好地避免交际失误。

Leech； 礼貌原则； 交际； 实证研究； 不足

Leech的礼貌原则(Politeness Principle)为后人的研究提供了较为有力的理论基础，但与此同时，礼貌原则的研究学者一直试图从更多方面探索礼貌原则的不足之处，如社会因素、文化背景、不同语境和场合等，但说法各有不同。例如国内学者徐盛恒和束定芳分别于1992年和1993年提出了各自的见解，前者认为礼貌原则在于关注自我、尊重他人，后者却直接将其理解为赞扬和贬低。国外学者Ron Scollon区分了礼貌在不同场合的表现形式，而Bruce Fraser持反对观点，认为礼貌仅仅是通过言语而非自身被传达[1]。然而这些研究过于系统化，并没有将礼貌原则置于一个具体的情境中进行深入的探讨。所以文章在中国大学生中制定针对性的礼貌用语实证研究，使学生了解跨文化交际中礼貌用语的实际差异。

1 理论背景

1.1 礼貌原则的解析

“礼貌原则”并非Leech首创。E.Goffman, P.Brown and S.Levinson早已对礼貌现象有所论述。1973年，早期研究礼貌原则的学者Robin Lakoff提出了关于礼貌的基本条件。英国语言学家Geoffrey Leech将礼貌原则定义为：在交际中，说话人相信自己的言语和表述让听话人感觉到的礼貌程度最大，不礼貌程度最小。这一礼貌原则最为系统，被各学者更为广泛地接受。而该原则中的六条礼貌准则的定义条理分明、极为清晰，影响力深厚。分别是：得体准则 、慷慨准则、赞誉准则、谦逊准则、一致准则、同情准则[2]。一般情况下，人们在交际中能要求自己做到这六条准则，就是遵守了礼貌原则。

1.2 国内研究

近年来，国内越来越多学者逐渐对该礼貌原则的普遍适用性产生质疑。结合礼貌原则的定义和国内的实际情况，他们也提出了一些新观点。王秀萍(2000)提出了在尊称上礼貌性的制约，这是视交际双方的语用距离而定的。[3]根据语用距离的适当性可以判断尊称形式是礼貌或是过分礼貌。王丽娜、彭漪(2004)提出在国内很多言语交际的情境中，人们为了现实中的礼貌需求而刻意去表达礼貌，反而言不由衷，显得不真诚。[4]钱冠连、索振羽等对六准则中最具权威性的得体准则提出了质疑，认为这一准则与合作原则互为补充，相辅相成，单一一点并不能完全保证言语交际的顺利进行。[5]谢朝群、何自然(2005)从哲学的角度对礼貌策略和规范提出质疑。由于我们的社会文化将礼貌与道德联系在了一起，言语礼貌的人有教养，反之则无，所以在大部分人眼中，礼貌就是好的，不礼貌就是不好的，而实际上，这种看似礼貌的言语只是有意识的、刻意规定的礼貌，而非无意识的行为。[6]由于这些观点都是在不同的交际场合提出的，所以文章的研究也在不同的情景对话中得以展开。

2 研究设计

由于Leech的礼貌原则在目前更具普遍性，因此，本研究主要依据Leech对礼貌原则的六项准则的分类进行研究设计。

2.1 研究对象

笔者随机选取湖北工业大学50名学生为调查对象，研究只有一个限制条件，即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因此不考虑专业、班级、年龄和性别等变量，所以可以认为，所有50名学生都是同质的。

2.2 研究工具及步骤

根据Leech礼貌原则的理论结构(六项准则)编制了由12个题目组成的“关于中国学生礼貌原则的使用情况”的问卷，每两个题目为一组，对应一项准则。问卷对每个问题分别设计两种可能产生的选项，并请一位语言学教授和一位语用学教授共同对问卷内容进行了分析，根据两位专家的意见，在有关语言表述上作了相应调整，以验证礼貌原则的各项准则是否对中国学生都能适用。测试由笔者利用课余时间在湖北工业大学主干道进行，对愿意配合调查的过路学生发放问卷，每人占用1～2 min，当面对问卷进行回收，50份问卷全部有效，最后对学生的答案进行统计。

2.3 研究结果及分析

1)在验证得体准则使用情况的两个问题上，得到结果见表1。

表1 得体准则的使用情况

从表1可以看出，按照得体准则“尽量少让别人吃亏，尽量多使别人得益”的定义，在问题1上，大部分学生都遵循了得体准则，显得更为礼貌。但在问题2上，更多的学生的回答反而让自己得益更多，并没有遵循得体准则，但对听话者而言，却显得更为礼貌。由此可以看出，在中国，得体准则的定义在给予帮助的情境下应另作论述。

2)在验证慷慨准则使用情况的两个问题上，得到结果见表2。

表2 慷慨准则的使用情况

从表2可以看出，在问题3上，大部分学生选择了A选项，符合慷慨准则“尽量多让自己吃亏”的释义，达到了礼貌的要求。但在问题4上，大部分学生选择了B选项，违背了慷慨准则“减少表达利己的观点”的定义，反而让自己得益，但对听话者而言，却更加礼貌。由此可以看出，与得体准则一样，在中国，慷慨准则的定义在给予的情境下应另作论述。

3)在验证赞誉准则使用情况的两个问题上，得到结果见表3。

表3 赞誉准则的使用情况

按照赞誉准则“尽量少贬低别人，尽量多赞誉别人”的定义，表3中两个问题的A选项符合赞誉准则，显得礼貌；B选项违背了该准则，而且尤为不礼貌。根据问卷的答题情况，两个选项都有学生选择，并且人数相差不大，而且这两种表达在听话者看来，都是赞美之意，完全不会觉得不礼貌。也就是说，在中国，对别人表达赞美之情时，既可以使用礼貌的言语，也可以使用不礼貌的言语，主要是根据表达的实际意义而言，跟语句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值得注意的是，选择A选项的人数还是比B选项要多，说明大部分人更愿意用本身就礼貌的言语来表达礼貌的感情。

4)在验证谦逊准则使用情况的两个问题上，得到结果见表4。

表4 谦逊准则的使用情况

在表4中，第7题大多数人选择了A选项，根据谦逊准则“尽量少赞誉自己，尽量多贬低自己”的定义，这一选项符合该准则定义，是礼貌的。第8题所有人都选择了B选项，极尽所能夸赞自己，全然违背了这一准则的定义，但在应聘这一情景中，却并非不礼貌的行为，而且说明自己的优点和特长，对面试官也是一种尊重。由此可以看出，在中国，有些必要的场合中，即使没有使用谦逊准则，也是礼貌的表现。

5)在验证一致准则使用情况的两个问题上，得到结果见表5。

表5 一致准则的使用情况

按照一致准则“减少自己与别人在观点上的不一致”的定义，在问题9上，大部分学生都遵循了一致准则，显得更为礼貌。但在问题10上，更多的学生的回答和说话者并不一致，没有配合朋友的赞美，所以没有遵循一致准则。但对听话者而言，听到的却是礼貌的回答。由此可以看出，在中国，一致准则的定义在遵循谦逊准则的前提下应另作论述。

6)在验证一致准则使用情况的两个问题上，得到结果见表6。

表6 同情准则的使用情况

在表6中，第11题大多数人选择了A选项，根据同情准则“尽量增加双方的同情”的释义，这一选项使谈话保持和谐，顺应该准则定义，符合礼貌的要求。第12题大多数人都选择了B选项，与听话者的感情完全对立，全然违背了这一准则的定义。但在这一情境中，说话者同样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考虑，虽然言语对立，但仍然表达了自己的安慰之情。由此可以看出，在中国，有些必要的场合中，即使没有使用同情准则但也并不就表明不同情对方。反而对听话者而言，说话者与其在感情上十分融洽，并且感受到了其真情实意。

以上六个表涉及到礼貌原则的六个方面，每个方面包含两个问题，并且每个问题的第一个选项从该准则的定义上看，都遵守了礼貌原则，反之，第二个选项是违反了礼貌原则。可以从图1中更清楚直接地查看学生的回答情况。

图 1 问卷各题选项情况柱状图

从图1中可以清楚地发现以下几点：

1)在问题1，3，7，9，11中，A选项的人数都在35以上，远远大于B选项的人数；

2)对于问题5和问题6，A和B选项人数都在20以上，A选项的人数略多于B选项，两个选项在人数上的差别不如其他题目明显；

3)在问题2，4，8，10，12中，B选项的人数远远多于A选项，问题2，4，8，10的B选项人数都不到5人，并且题8无一人选择B选项。

以上发现说明：Leech的礼貌原则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普遍适用的，但该原则的六大准则在中国的文化背景下都有特殊情况，不能一概而论；另外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赞誉准则是最常被违背的一项礼貌准则。

3 总结与讨论

本次调查并未能涵盖国内的各种礼貌现象，但各种情景设置都极具代表性，同时，调查和数据分析很清晰地显示出以下结果：

第一，在中国，绝大部分学生(样本范围内)在普遍情况下都是遵守礼貌原则的，说明Leech的礼貌原则在一般情况下是适合中国的实际情况的。

第二，由于所有题目中，并非表达礼貌的选项也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选择，而根据后续笔者的持续跟进，得出答题者和朋友间的亲疏程度是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这同时证明了交际双方的亲疏程度决定着双方遵循礼貌原则的程度：如果交际双方很亲密，那么礼貌就是多余的[7]。

第三，礼貌原则的各项准则的使用在国内都有特殊情况。如在给予的情境下，要想表达礼貌，就不能遵循得体准则和慷慨准则；在赞美的情境下，要想表达礼貌，主要是根据表达的实际意义而言；遵循谦逊准则的前提下，要想表达礼貌，可能会违背一致准则；在有些特定场合，即使不遵循谦逊准则和同情准则，实际意义仍然是礼貌的。

第四，在礼貌原则的六大准则中，赞誉准则最容易被违背。因为大多数人觉得有时候无法仅仅用赞叹的语言表情达意，但用贬低对方的语言反而可以做到，看似侮辱人的语言其实表达的是一种的由衷的赞扬。

4 结束语

问卷调查显示Leech的“礼貌原则”在国内并不具备普遍适用性，并且各项准则在一些特定场合中都不完全适用。所以可以认为，在中国，礼貌用语在实际中的应用的确与Leech的礼貌原则存在差异。本文虽然从Leech礼貌原则的六项准则入手，对其在国内实际应用中的不足之加以概括和论证，但礼貌原则研究中的特殊情况绝不仅限于此。文章的理论研究顺应了前人的研究脉络和思路，意图让中国学生全面了解礼貌原则，针对其差异性和特殊性进行自主思考和探索，学会在不同场合正确运用礼貌原则。同时也希望语言学习者都能保持一种思辨思维和严谨的科学态度，在承认一种理论的重要性时也要敢于挑战它的权威性，勇敢地指出它存在的不足之处。

[1] 范盈盈.浅析语用学中的礼貌原则[J].考试周刊，2010(1): 40-42.

[2] 何自然.语用学与英语学习[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7:108-111.

[3] 王秀萍.论语用距离对尊称礼貌性的制约[J].北方论丛，2000(5).

[4] 王丽娜，彭漪.试论言语交际中礼貌与诚挚的关系[J].外语与外语教学，2004(2).

[5] 索振羽.语用学教程[M].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6] 谢朝群，何自然.质疑“礼貌策略说”和“礼貌规范说”[J].福建师范大学学报，2005(3).

[7] 廖运全.利奇“礼貌原则”的不足之处[J].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3(1):77-78.

[责任编校： 张岩芳]

An Empirical Study on Defficiency of Application of Leech’s Politeness Principles in China

YE Chaocheng， LIAO Yanran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HubeiUniversityofTechnology,Wuhan430068,China)

Since the 1970s, “Politeness Principles” have always been mainly focused on in the field of verbal communication. This paper firstly outlines the emergence and development of politeness principles abroad, and then concludes the domestic research findings on differences of polite language use between the western and Chinese. Combined with various actual contexts, a face-to-face questionnaire with different design items is used to do the empirical study for 50 students in Hube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so as to reveal whether each maxim of Leech’s “Politeness Principle” is applicable for certain occasions in China and to better avoid failures in communication.

Leech; politeness principle; communication; empirical study; deficiency

1003-4684(2016)03-0081-04

H030

A

2016-03-23

叶朝成(1961-)， 男， 湖北钟祥人，湖北工业大学教授，研究方向为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廖嫣然(1991-)，女，湖北钟祥人，湖北工业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外国语言学及其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