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伟
摘要:文翁化蜀在整个巴蜀的发展史和教育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文翁化蜀的一系列措施在巴蜀的发展史和教育史上都开创了一个新局面。文翁化蜀使蜀地在经济上得到一个质的发展,同时在学术上使“蜀学比与齐鲁”,但实际上还远未达到撼动整个巴蜀原有的学术基础或者是在全盘上取代原有巴蜀学术的地位。蜀地与中原的经济交流、儒学与巴蜀原有的学术的发展是一个不断融合、相互交叉的过程,并在不断融合的过程中迸发出新的生命力。
关键词:文翁化蜀;巴蜀发展;儒学传播
文翁化蜀在巴蜀发展史、教育史乃至整个西汉的发展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千百年来,对于文翁化蜀与巴蜀地区发展及儒学在巴蜀地区传播之间的关系一直存在争论。本文试对这一问题进行浅析,如有不当,还望指正。
文翁,名党,字翁仲,庐江舒县(今安徽庐江县)人。他少时好学,曾到京城长安学习经书,精通《春秋》,并以郡县吏察举入仕。文、景帝时,文翁被任命为蜀郡太守。
蜀地在秦时经太守李冰父子开凿都江堰,千里沃野,成为天府之国,但在文化教育和学术方面,比起中原地区的“百家争鸣”,依然很落后,故班固在《汉书·文翁传》中记载蜀地“蜀地僻陋,有蛮夷风”。针对这种情况,文翁在任职蜀郡太守中,主要在三方面施行举措,力求使蜀人教化,改变巴蜀地区的蛮夷之风。
第一方面,文翁在蜀地兴修水利,改善巴蜀地区尤其是成都平原的灌溉状况,使成都平原和整个巴蜀地区的农业经济得到提升。《华阳国志》记载文翁“穿湔江口,溉灌郫、繁田千七百顷”,使彭州及新繁等地区享受到都江堰水溉之利,增加农田灌溉面积多达1700多顷。经过文翁的一番整治,史册记载蜀地的情况“世平道治,民物阜康”,蜀地的经济发展得到一个质的提升。
第二方面,创办学校。《华阳国志·蜀志》记载文翁在成都大城南“立大学精舍、讲堂,作石室”,创办起中国历史上第一所地方官办学校,也是第一所郡学。文翁招收蜀郡所属各县子弟以为学官学生,并免除他们在学习期间的徭役。针对读书在蜀地吏民眼中社会地位不高的现状,文翁选择了其中部分生员于官场便坐见习或随同出行各县,吏民见此情景以之为荣,于是争为学官学子,巴蜀读书风气之盛由此而始。
第三方面,选派“郡县小吏开敏有材者张叔等十余人”到京师,受业博士,学习儒经、诸子传记之学或学习汉朝律令。数年之后,当这批学生从京师学成归蜀,文翁又用为郡中高职、察举以至于郡守刺史。文翁通过一种“学而优则仕”的途径,将巴蜀的学官学子都引上了仕途,并保证了巴蜀文教在封建时代的不衰落;通过这种“读书—做官”的循环机制,巴蜀地区的文教风气不断得到传承。
文翁化蜀后巴蜀学术经与中原文化相交流,逐渐融入到全国的统一的学术之中。儒学在巴蜀生根开花,忠孝节义等儒家伦理纲常思想开始扎根于蜀人心中。蜀地虽在文教等方面获得了较大发展,相较中原地区而言,仍属蛮夷之地。加上蜀地内当时交通极度不便,信息的传达度很慢,造成了政府对边远地区的控制力和影响力很弱,“七擒孟获”便是一个很好地例子,而这就对于政府在边远地区推行一些政策时造成了很大的障碍。
文翁化蜀后,儒学作为一种官方最先引进的学术,在官方层面很是流行,但对于普通大众来说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即使对原来固有的思想造成一定的冲击,但也绝不会是一蹴而就的。儒学与巴蜀原有的学术思想必将在这种流传的过程中进行很长的融合,有时甚至会是一定的冲突。对于普通下层百姓而言是这样,那么对于那些边远地区就更不用多加叙述,其影响力和流传度必将进一步降低,甚至是达到一种很弱的地步。因此,儒学在巴蜀地区的传播应该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而且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不可能一开始就处于很广的传播范围,只能是在一个社会上层的、小范围的流行与传播。
有学者认为,蜀学的内涵并不局限于文翁化蜀。事实上,文翁虽然引进的主要是儒家经学,但也有诸子传记之学,还有律令刑名之学。何况,文翁化蜀既有引进中原先进学术的内涵,也有继承发扬蜀中固有学术的成分。经过文翁化蜀,巴蜀的固有文化传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扬光大,并在引进来与走出去的过程中,与中原儒家主流学术融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具一格的“蜀学”。
文翁化蜀使蜀中学术隆盛,比于齐鲁,并逐渐形成了以儒学为主的融入全国学术主流中的新学术,成为全国学术文化中的一种亚文化。但同时我们也应明确,儒学在巴蜀的传播亦或巴蜀固有的文化传统与儒学的融合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两宋时巴蜀哲学发展形成高潮,三苏蜀学于北宋产生,这应该可以算是巴蜀固有文化传统与儒学在融合过程中的一个高潮与产物。
巴蜀固有的文化传统本身具有的价值造就了很多的巴蜀文化名人,对于巴蜀固有的文化的传播产生了非常巨大的作用。但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这些文化名人大致上可归于两类,一类是作为隐士,远离仕途,招徒讲学;一类是登上仕途,在政治上力求有所作为。不管怎样,这些人在传播文化方面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所传的后人人数也是有限的,这就对于巴蜀固有的文化在更广的地域里乃至整个巴蜀地区进行有效的传播与弘扬起到了一定的阻碍。更何况在文翁化蜀后,更多的仕人因“学而优则仕”登上仕途,有些甚至会因此而调往中央或他地,蜀郡长官对于西南边远地区也只是采取安抚政策,委任首领统治,更多的是注重政治上的臣服,而非文化上的化育。因此,文翁化蜀后,虽然促进了巴蜀固有文化传统与儒学的融合,促进巴蜀学术的发展,但对于边远地区,尤其是西南诸地,其文化的传播力与影响力仍然较弱。
蜀学的兴起与文翁化蜀有莫大的关系,但西汉兴起的蜀学中也蕴涵了丰富的巴蜀自有的文化传统。今天我们再论巴蜀文化时,当然不可仅以文翁化蜀概而论之。文翁化蜀作为巴蜀地区学术的一件大事,在巴蜀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而儒学与巴蜀固有的文化传统始终处于一种相互融合的过程中。儒学作为一种引进的官方学术,起先是在官员阶层内的小范围流行;而巴蜀的文化传统则是蜀郡吏民都信可的一种学术,它的基础更大,传播与流行范围更广。但儒学作为一种官方的上层学术随着时间的流传而逐渐下移;同时,新提升的官员也必将自己原来信可的巴蜀原有的学术传统带入社会上层之中,两种学术传统必将进行一种漫长的、渐进式的融合过程,而这过程中有时甚至会出现一定的冲突与矛盾。特别是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吏民皆知“学而优则仕”更进一步加快了儒学在下层民众的传播和儒学与巴蜀固有学术传统的融合过程。两宋时期,三苏蜀学的产生应该可以说是这种融合过程的一个高潮与结果,同时亦表明儒学在融合的过程中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而巴蜀固有的文化传统亦融进了儒学之中,并在融合之中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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