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特工队》对理想与现实的美学观照

马欢

[摘要]皮克斯动画创立至今不断刷新票房等各项纪录，确立了业界制片新标准，改写了动画电影给观众留下的刻板印象。皮克斯在延续动画片童真童趣的同时，给予了观众极佳的审美体验，让不同年龄层的观众都能收获共鸣与感动。皮克斯与迪士尼合作的最新动画电影《头脑特工队》再一次以极富创意的想象力，勾勒了一个基于科学和幻想的绚丽的影像世界，以别样的视角呈现了小女孩莱莉的成长。本文针对该片对理想与现实的美学观照，提炼其创作思路和艺术特征。

[关键词]皮克斯；迪士尼；《头脑特工队》；理想与现实

2015年的动画电影市场可谓异彩纷呈，动画电影创作数量依然呈现井喷状态，世界各国都推出了多部叫好又叫座的动画电影。从中国的被称作民族化创作回归之作《大圣归来》，到英国式幽默的创意之作《小羊肖恩》，再到美国和法国的合拍作品——改编自经典文学作品的《小王子》等，这些作品都从不同角度探索了动画电影艺术创作的广度和深度。皮克斯公司六年磨一剑，与迪士尼合作的动画电影《头脑特工队》（Inside Out，2015）再次刷新了观众对皮克斯动画的认知与评价，影片以极富创意的想象力，勾勒了一个基于科学和幻想的瑰丽的影像世界，以奇妙的另类视角呈现了小女孩莱莉的成长。《头脑特工队》代表了皮克斯动画从创意到美术的最高水准，让观众脑洞大开的同时，也给予观众目不暇接的审美体验。该片虽然看似单纯地、充满想象力地呈现了小女孩莱莉神奇的大脑世界，将各种情绪拟人化，将大脑的运作形象化为一个巨大的记忆和情绪工厂。但是，该片深层次地反复比照了理想世界与现实世界，从一个具有儿童般单纯浪漫的美学视野，表现了成人世界对儿童世界的窥探和期许，有笑有泪地呈现了莱莉的心灵成长。

一、理想世界的乌托邦

皮克斯动画公司创立至今不断刷新票房等各项纪录，确立了动画业界制片新标准的同时，也改写了观众对于动画电影的刻板印象——动画片决非仅限于儿童欣赏，从成人的角度会有进一步的共鸣和解读。皮克斯动画一方面延续了动画片表达的童真童趣的本质属性，一方面竭尽创新之能事，力求给观众一个崭新的审美体验和情感体验，皮克斯动画也因此被看作创新和优质动画的代名词，也就是说，皮克斯动画从来不曾让观众失望。皮克斯动画首先对受众群体做出了大面积扩展，决非仅限于针对儿童进行的动画电影艺术创作，而是力求不同年龄层的观众都能乐于欣赏，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国籍、不同种族、不同性别、不同年龄段的观众都能收获各自的审美体验与情感体验。

作为美国的动画公司，皮克斯动画不可避免地有着深厚的美国文化底蕴，其创作的影片处处透露着美国文化中的幽默意识。但是，能够俘获世界动画影迷的不仅是皮克斯动画中的美国文化和幽默元素，更重要的是皮克斯动画擅长展现世界美好的一面，善于表现人性中的美好与情感中的温度，即通过动画电影这一媒介，皮克斯公司构建了一个又一个理想世界的乌托邦，让无数观众心驰神往。

2015年大热的动画片《头脑特工队》是皮克斯公司与迪士尼公司合作的作品，投入电影市场的档期恰逢好莱坞大片《侏罗纪世界》上映，虽然首周票房失利，但仍以三亿五千六百万美元的票房总额称霸北美地区票房。《头脑特工队》以近六年的创作时间，仅有此前一半的45名动画师团队，再次创造了一个动画电影的奇迹。影片的创作灵感来源于导演彼特·道格特对自己女儿真实成长经历的观察，在策划期间，编剧组共创造了27种情绪，最终经过考量，筛选出5种情绪：快乐、忧伤、恐惧、厌恶和愤怒。在影片当中，这五种情绪被拟人化，成为各司其职的工人，而人类的大脑就像一个记忆和情绪的工厂，有着自身的构造、规则，神奇而庞大，人类的行为和情绪都依靠大脑工厂中掌管五种情绪的小人来协力控制的。

《头脑特工队》凭借创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构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浪漫唯美的神奇世界，这个世界是典型的理想世界的乌托邦，代表五种情绪的小人乐乐、忧忧、怕怕、怒怒、厌厌，从小女孩莱莉一出生就存在于她的大脑中，帮助并见证着小女孩莱莉的点点滴滴记忆的融聚、性格的养成和心灵的成长。在莱莉肉体成长的过程中，其心灵也在经历着成长。五个情绪的掌控者彼此协作，由乐乐作为主管掌控一切，他们希望莱莉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以儿童的视角看来，这种拟人化的表现方式极具教育意义，也对儿童规范自己的行为、控制自己的情绪有着重要的作用，在积极向上的故事情节与活泼可爱的人物形象的共同指引下，儿童或青少年同样能够对自己的大脑展开异想天开的想象；以成人的视角来看，《头脑特工队》中展现的五个情绪小人控制小女孩莱莉的大脑，具有显而易见的幻想色彩，人类的大脑被五个情绪小人控制着，每一段记忆都会化作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滚入记忆仓库，记忆中的不同情绪会让水晶球散发不同的光彩，而对性格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记忆则会变为核心记忆，滚入核心记忆区，并形成个性之岛，这些个性之岛也就决定了大脑的主人将会成为怎样的人。显然，这是一个虚拟的理想世界的乌托邦，将人类种种错误的行为方式，都归咎于大脑中各司其职的情绪控制者，在关键时刻，五个情绪控制者又会拼尽全力地助其回归生活的正轨。

片中描绘的不可思议的大脑世界以及五个控制情绪的小人，共同组成了一个奇妙的乌托邦世界，给予观众积极向上的人生思考。对于儿童来说，对大脑、记忆、情绪和个性有了一个充满幻想的认知；对于成人来说，能够复归童心，让大脑中的乐乐尽量让自己变快乐，才是快乐人生的正确方向。

二、现实世界的镜像化

无论是动画电影还是真人版电影，其创作的灵感和素材来源，一定无法脱离真实的生活，所有的艺术形式都是从一个角度反映艺术家现实生活的世界。尤其对于动画电影来说，虽然这是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幻想的世界，但是也是另外一种现实世界的镜像化展示。动画片中虚拟的世界一方面是真实世界的实际描绘，一方面则是创作者对现实世界的期许和想象。

皮克斯动画《头脑特工队》的成功，一方面取决于天马行空的、丰富的想象力以及独特唯美的、细致入微的美术设计；另一方面，对于大脑的基于科学知识理论的拆解和重组，这种基于现实的、有依据的想象，将现实世界的变形展示，才是影片制胜的关键，也正因此才让无数观众收获了满满的共鸣和感动。

影片创作灵感来源于导演彼特·道格特对女儿成长经历的观察和感触，从小到大一直都活泼好动的小女孩，到了11岁的某一天开始变得安静寡言起来，导演彼特·道格特对此十分好奇，又备感失落——曾经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悄悄地完成了性格的蜕变和成长。正是基于他真实的人生经历和情感经历，《头脑特工队》孕育而生，既是对现实世界的夸张想象，也是对现实世界带有某种美好期待的反映。影片对现实世界的想象和镜像化反映主要集中在小女孩莱莉的大脑内部世界和她所生活的外部世界。

虽然人人都有过童年，但是导演彼特·道格特对于女儿经历的成长的蜕变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因此，影片《头脑特工队》既是他对成长中的儿童的情感表达、行为举止、性格特征的大脑工作原理的拟人化想象和戏剧化的幻想，也是他对成长中的儿童的一种常识性的了解和体谅，没有一种情绪和行为是毫无理由的，这些都与性格和记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导演彼特·道格特试图将这种内在的形成过程具象化，让观影的成人都能够对儿童的世界进行某种程度的了解，也对成长时期的儿童的行为多些体谅，因为家长的点滴行为、与儿童的互动都可能会成为决定其性格和未来人生方向的关键记忆。

当小女孩莱莉从张开眼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大脑工厂就开始了运作，而首先与莱莉一同观看这个世界的，是掌控着快乐情绪的乐乐，当她按动控制莱莉行为的按钮，莱莉就开始对父母微笑，关于莱莉睁开眼的那一刻获得的快乐记忆，也瞬间化作一个闪着暖色光亮的记忆球滚入大脑的记忆库中。影片将关于大脑的一切都进行了具象化的想象，主导人们的五种情绪化作五个个性鲜明的小人掌控着大脑的运作；记忆化作一颗颗水晶球，被分门别类地储存在大脑世界中；一些特殊的、决定了莱莉性格的记忆被归类到核心记忆区，并由此生长出一一对应的个性小岛，具体的形象化的小岛代表着莱莉的个性；而不重要的记忆则被记忆工人从仓库中整理出来，倒入记忆深渊之中，逐渐消散；此外，抽象思维、潜意识、造梦工厂等都被形象化，抽象思维车间对记忆的三次处理，造梦工厂的导演根据莱莉白天的所见所闻编写的剧本并执导演员进行表演，还有潜意识里关闭着的让莱莉感到恐惧的事物，如外婆的吸尘器，还有沉睡的小丑，等等。影片有理有据地将人类大脑世界具体形象化，利用动画艺术的创作优势，进行了色彩斑斓、浪漫唯美的展示。

而小女孩莱莉的日常行为和喜怒哀乐的背后，都依靠这些闪闪发亮的小人来控制，他们站在控制莱莉行为的大脑控制台前，一同研究解决方案。因此，莱莉跟随父母举家搬迁至旧金山，她的不适应和极端的行为背后，是大脑世界中的情绪控制者们在忙碌地工作，而乐乐和忧忧的意外飞出大脑控制中心，也象征着已经成为少女的莱莉对新环境的不适应，只有极端的三种情绪控制着她：讨厌、愤怒和害怕。搬家事件也成为莱莉人生中的转折点，是她性格转变的关键时刻，也是她成长的重要时刻。

自从乐乐和忧忧离开了控制中心以后，莱莉感觉不到任何快乐或悲伤。乐乐和忧忧竭尽全力地回到大脑控制中心，对于两个拇指大的小人来说，在庞大的大脑世界，回去的路可谓艰险重重。乐乐与忧忧结伴而行的过程，也是她们彼此认识的过程，乐乐从一开始认为忧忧一无是处、只会捣乱让一切变得糟糕，到她意识到忧忧在成长过程中的重要性，乐乐与忧忧的回家之路也正是莱莉成长的过程，导演彼特·道格特将成长过程的话语权交给了大脑情绪的控制者，充满趣味又发人深省。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冒险后，乐乐终于认识到了忧忧的重要性，她所代表的负面情绪既是对现实的反思，也是宣泄情绪的最佳途径，人生中并不能只有乐乐，也需要忧忧提供给莱莉释放情绪的机会，“平衡”是乐乐最终体会到的真义，人生中快乐与忧伤同在也是导演彼特·道格特想要告诉观众的最重要的人生道理。

三、理想与现实之间的人文关怀

《头脑特工队》极具创意地展现了人类的大脑世界，构建的色彩斑斓的想象空间是理想与现实交相呼应的艺术化呈现。导演彼特·道格特借片中小女孩莱莉的个人成长，表达了对成长期的儿童充满温情的关爱，借助影片一边在告诉儿童不要害怕自己的成长，快乐是主导一切的情绪，一边又在告诉成人关注儿童的成长，理解与关爱是儿童在成长时期最需要的。片中的乐乐既是理想化的主导大脑世界的领导者，也是导演彼特·道格特理解中的父母家长的化身，她与莱莉的父母一样希望莱莉能够无忧无虑地成长，生命中没有忧忧带来的负面情绪，直到有一天乐乐发现，忧忧带来的负面情绪和悲伤、不快乐，有时候要比快乐更加重要，导演彼特·道格特也借助乐乐的思想转变，企图告诉成人家长，要辩证地教导儿童，快乐与悲伤都是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保持儿童的纯真与直率也是影片主题表达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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