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画家成方：40米长卷诠释中国梦黄河魂

尹明

2015年9月，一幅长40米、宽0.4米的巨幅国画《黄河全图》在郑州问世。该长卷由河南籍女画家成方历时7年独立创作完成，全景再现了黄河源头至入海口的自然和人文景观。

这幅山水画卷以“中国梦·黄河魂”为主题，先后在北京炎黄艺术馆、上海朵云轩美术馆展出，大受好评。《人民日报》、新华社、《光明日报》、中央电视台、《求是》杂志等主流媒体纷纷予以报道，国内100多家网站进行了转载。著名山水画家周韶华看了《黄河全图》后评价道：“成方作为母亲河的女儿，她用执着和智慧，绘制出了一条波澜壮阔的艺术黄河。”

成方是谁？她为何对黄河这么情有独钟？

提到这个名字，本刊的细心老读者或许还有印象。早在1985年第11期的本刊上，有一篇题为《她用少女的纯真拥抱黄河》的文章，写的就是少女时代的成方苦练黄河画的事迹。

一晃30年过去。这30年里，成方和黄河之间又发生了哪些耐人寻味的故事呢？

生在黄河边喝着黄河水

成方出生于水利部黄河水利委员会的一个双职工家庭。她的父母因为职业原因经常出差，沿着黄河来回奔波，回家后也总在一起交流有关黄河的各种见闻。这让成方从小就知道了不少黄河治理、开发及黄河风情、文化方面的事情。

成方的小学、初中都在黄委会的子弟学校上。节假日，她常与同学们骑自行车到黄河边玩耍，黄河滩的美丽风光让她流连忘返。

成方自幼喜爱画画，并表现出很高的绘画天赋。从9岁起，她开始不断参加区、市、省乃至全国的少年儿童画展。14岁那年，她画的水粉画《参观飞机场》在全国少年儿童绘画比赛中获奖，并被选送到法国参加国际少年儿童绘画展览。后来，这幅画被挑选进中国美术馆展出，并入选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的画册。因为热爱绘画，成方去黄河边玩耍时，常常背上父亲亲手给她做的画夹练习写生，黄河的雄壮和舒缓，都被她一一留在了写生本上。

由于常常背着画夹进出以及画作屡屡获奖，学校的老师、同学和周围的朋友们，都喜欢叫成方为“小画家”。而那时的成方站在黄河边，用清亮的眼神打量黄河时，压根儿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生会跟黄河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学成回故乡皆因眷念它

成方表现出的超出常人的绘画天赋，引起了当时黄委会主任王化云的注意。作为治黄专家，王化云对黄河的宣传一直很重视。一天，他的老朋友、河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谢瑞阶说想到黄河采风，王化云大力支持，并向他推荐了成方，并希望他能在绘画上带一带成方。于是，谢瑞阶带上当时只有十几岁的成方到黄河中游考察采风。在那几个月的时间里，成方勤奋、踏实、能吃苦，谢瑞阶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便收成方做了关门弟子。

谢瑞阶是我国著名的山水画大师，同时也是河南现代美术的领军人物之一，他的绘画题材以黄河为主，一生创作了大量有关黄河的绘画作品，尤其是为北京人民大会堂南接待厅创作的巨幅绘画《大河上下，浩浩长春》，被公认为现代山水画发展的里程碑。谢瑞阶在晚年自号“黄河老人”，并刻了一枚“黄河老人”的印章作为自己的用章。

能有幸被这样一位大师收为关门弟子，对任何一个年轻人来说都是极大的幸运，成方对此充满敬意和感激。而谢瑞阶对成方的辅导也是热忱、严谨、毫无保留的。为帮助成方把基础打牢，从谢赫六法到“六要六长”“三病”“十二忌”，从《芥子园画传》到吴道子、八大山人，从壁画到界画、年画，他不仅细致入微地讲解，还手把手地教成方如何运用笔墨。当时的成方，对谢瑞阶布置的绘画名作大都临摹过十几遍，特别是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成方临摹的次数更是达到上百次之多。

谢瑞阶还带成方到黄河壶口、龙门、三门峡等地进行实地教学练习，在实践中向成方传授自己在长期山水画创作中摸索和创造的独门绝技。最重要的一次教学是谢瑞阶创作《大河上下，浩浩长春》时，带上成方到北京构思创作了整整3个月，让成方有幸目睹了这幅巨作构思、创作的全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成方开始渐渐理解和掌握谢瑞阶山水画的精髓，完成了自己习画生涯的一次飞跃。

这时，成方朦胧地意识到，她的将来恐怕跟黄河再也难以分开。

不久，成方有了再次跟随大师黄河采风的机会。我国著名国画家、湖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周韶华要沿黄河全程考察采风，成方再次幸运地被单位领导安排跟随周韶华随行考察。此时的她，已经不是几年前刚跟谢瑞阶学画时那个青涩稚嫩的小姑娘了，她已经连续两次获得河南省青年美术展览的美术、书法一等奖，并且已经成为河南省美术家协会及书法家协会最年轻的双料会员。

这次考察，从黄河源头第一县玛多骑牦牛出发，走了一个星期才抵达距县城不到200公里的黄河源头，然后沿河而下，直到黄河入海口，途中历经千辛万苦，整整耗时半年。

这次考察经历，使成方成为第一个抵达黄河源头且考察了黄河全程的女性美术工作者。成方不但很好地担当了周韶华的助手，还跟大师学到了许多山水画创作的知识技能，积累了大量的创作素材，为自己日后进行黄河画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后来，成方为进一步深造，考入广州美术学院。毕业时，她谢绝了老师的挽留和进入大都市工作的机会，回到了她深深眷恋的、紧倚着黄河的故乡——郑州。

魂牵又梦绕灵感突然现

成方大学毕业后回到黄河水利委员会工作，和父母一样，她也成了“黄河人”。她在黄委会的机关报《黄河报》做美术编辑，负责报纸的画版和美化工作。

十几年过去，《黄河报》不断发展壮大，从小报到大报，从一周一期到一周三期，报社内编辑、记者人数不断增加，但是美术编辑始终只有成方一个，她的工作量成倍增加。

除工作外，结婚成家后，成方还有繁杂的家务要做。30岁那年，她有了女儿。女儿从小体质弱，成方为女儿的健康成长付出了很多。成方还是家中子女里的老大，在各方面要给弟妹们做榜样。父母年纪大了，身体每况愈下，成方还经常带头到父母那边忙活。但是无论生活多么操劳、忙碌，成方心中始终没有放下对黄河的牵挂。

她抓住一切机会到黄河采风。她不但把出差的机会利用起来，还在节假日里，让丈夫开车拉她到黄河上、中、下游的一些古老村镇考察，搜集绘画素材，寻找创作灵感。黄河上下她不知跑了多少遍，越跑越觉得黄河博大精深。

回到家，只要有点空闲，她就躲进自己那间被谢瑞阶命名为“方竹斋”的画室，读一读谢瑞阶、周韶华、陈少丰、曹新林等前辈、老师的书信，看一看自己积累的几万份黄河采风速写，然后铺开纸张，提起画笔……

白天忙工作，晚上干家务，同时还要挤时间搞创作。长期高强度的紧张工作，严重透支了成方的身体健康，她患了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症，跑了不少医院，疗效都不太好。不得已，她只好在医生的建议下配置了一副护腰钢架长期穿在身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创作激情依然未减，先后画出《大河长春》《黄河守望》《中流砥柱》《黄河龙门》等几十幅以黄河为题材的佳作，或在黄委会各级机关悬挂，或被黄委会、水利部作为礼物送给重要来宾，或被一些文化公司印制成挂历、台历或其他形式的礼品，还有些领导或喜爱绘画的专家辗转托人向她求画，她的名声不胫而走。

看画出的黄河画如此受人欢迎，成方对自己有了新的审视。一天，她把自己积累的几万份黄河采风速写翻找出来，长久翻看着，恍惚间，那一幅幅表现片段的速写仿佛移接起来，连成了一条波涛汹涌的长河。她灵光一闪，激动起来，自己曾从黄河源头走到黄河入海口，又从事了20余年的黄河宣传工作，黄河两岸的许多重要景观及重要节点都采风多次，黄河的每个河段、每种地貌都了如指掌，她自信采集、积累的黄河速写足够全、足够多，那么自己为什么不画一幅与以往所有长卷都不同的黄河长卷呢？画面除了展现万里黄河的自然、人文景观，还要涵盖黄河上主要的水利水电工程等，这样不仅可以展现黄河的壮美，还可以展现人民治理黄河的丰功伟绩。

成方将这一想法汇报给单位领导，单位领导非常支持。于是，成方开始着手长卷的创作。她先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全身心地投入考察、采风和构思，又画了数千幅速写，拍了上万张图片，设计了几百幅草图，绘出初稿。经各方专家审定后，从2009年3月起正式进入绘画阶段。

灵感来了，固然是巨大的惊喜，但是要将灵感用绘画形式表现出来，则是无言的艰辛。成方每天要在工作室里伏案十几个小时，几百支铅笔用秃了，几大盒橡皮用成了“黄豆粒”，绘出的草稿摞了一人高。

2015年春天，耗时7年，长达40米的《黄河全图》终于完成，新华社专门为此发了消息。随后，时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的张海为《黄河全图》题写了画名，《新华每日电讯》原总编辑解国记专门为《黄河全图》撰写了《黄河赋》。

多年来一直关注着成方的周韶华在第一时间看到长卷，感慨地说：“虽然创作这部黄河长卷成方用了7年，但她为之准备的时间则用了几十年，可以说是多年的坚持不懈，成就了成方的《黄河全图》。”

一幅长卷在画尽黄河情

美术界，以黄河为题材的画作比比皆是，画长卷的也不少见，但是把黄河沿途的自然风光、名胜古迹、水利工程纳入一幅画卷的，绝无仅有，因此成方的《黄河全图》被誉为“中国首部全景式黄河画卷”。它在北京炎黄艺术馆、上海朵云轩美术馆展出后，在美术界引起强烈反响。

著名美术评论家、美术观察杂志社社长阎正对《黄河全图》给予高度评价：“《黄河全图》是中国画坛史诗、交响乐般的皇皇巨作，我们从中看到了中国传统笔墨的魅力和神奇。”

台湾中华黄河艺术文化交流协会董事长陈海宇感慨道：“黄河文化贯穿上下5000年，一幅《黄河全图》把黄河5000年的人文精神、文化古迹都描绘表现了出来，让观者不用亲临黄河也能透过画面看到黄河文化的伟大。”

上海书画院院长张复兴认为《黄河全图》有三个特点：“一是突破了传统山水平远、高远、深远的视觉格局，将画家的艺术修行转化为新的艺术语言，引发了图式和笔墨的变革，表达了画家天人合一的情怀。二是画作的风格和笔墨个性独特，既有传统韵味，又有现代时尚，既有谢瑞阶笔墨的韵味，又有画家本人的风格;既有大写意的古法，又有工笔的创新。三是画家用笔墨在探索中国画的当代话语和当代叙述方式上做了有效的尝试和努力，画作首先突破了自然实际的束缚，以内心的情感表达为驱动，画心中的黄河，画激流狂泻的黄河，画温情温柔的黄河，画气势与节奏中的黄河;其次是二度空间、留白、黑白疏密对比、色调等手法，画家都得心应手地运用在画中，和传统的山水画拉开了距离，具有了现代意味;最后是从画作中看到激流、浪花、祥云、岸石等抽象符号，在画家形象思维的引领下进行穿插碰撞，重新组合，结构生发成全新的画作。因此可以说，在中国画的时代性方面，成方进行了有益的探索，走在了前面。”

刚从南极采风归来便特意赶到上海展出现场的著名山水画家施江城，拉着成方的手深有感触地说：“在这个充满诱惑与浮躁的时代，像你这样埋头于美术创作的画家实不多见，我为你感到自豪！”

众多书画家及书画爱好者都对《黄河全图》赞不绝口。

展出期间，每天现场的参观者络绎不绝。一时间，在我国最具代表性的南北两大都市，掀起了一股黄河热。

据悉，《黄河全图》已由中国美术出版社中英文版正式公开发行，并定于今年10月在中国台湾展出，之后将在世界十几个国家展出。

30年前，在本刊报道成方的那篇文章里，著名国画家马国强为其画了插图，其中一幅是成方背着画夹走在黄河岸边。30年后，成方不忘初心，走过30年的风风雨雨，创作出大气磅礴的《黄河全图》，她向人们证明了一个女性对艺术和理想的追求和坚守，也证明了她与黄河——这条母亲河旷日持久、一脉相承的情缘！

〔编辑：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