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构建动态比较优势的路径选择

2016-06-05 09:07董思雁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6年11期
关键词:劳动力动态优势

董思雁



制造业构建动态比较优势的路径选择

董思雁

(广东白云学院 国际经济与贸易系,广东 广州 510450)

低劳动力成本、廉价的土地资源、丰富的自然资源是我国传统的静态优势。凭借这些自然禀赋,中国制造业迅速渗入全球产业链,并且一跃成为制造业的大国。在经济新常态下,中国制造业面临发达国家再工业化战略和发展中国家低劳动力成本的双重压力。与此同时,受国内劳动力成本的上升以及资源环境问题等的影响,制造业传统的静态优势正在消退。中国制造业摆脱“低端锁定”,走出“比较优势陷阱”,需要构建制造业的动态比较优势。

制造业;静态优势;比较优势理论;动态比较优势

引 言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制造业充分利用廉价的劳动力、土地、资源等传统要素的比较优势,迅速找到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定位,以这些低成本要素参与国际分工与国际竞争。带动了经济的迅速增长,外贸规模的扩大,成为制造业大国。每年制造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基本保持在40%左右。

中国制造业取得的巨大成就,得益于传统比较优势的静态比较优势。静态比较优势分析方法是静态的、短期的,没有考虑到规模经济、技术进步等因素。如果发展中国家固守原有的传统比较优势的静态比较优势,就容易陷入“低端锁定”和“比较优势陷阱”。因此,一国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需要不断提升自己的比较优势内涵,追求动态的比较优势。动态比较优势理论是在静态比较优势理论分析基础上的延伸和发展,其核心思想在于放松静态比较优势的一些前提假设条件,如新要素的形成、资源禀赋随时间可变、要素的地位在新的经济环境下的变化等。

面对制造业逐渐消退的静态比较优势,亟待我们以变化的发展观重构制造业的动态比较优势,寻求制造业发展的“新动能”。本文重点探讨中国制造业构建动态比较优势的路径选择。

一 中国制造业静态比较优势的弱化

首先,劳动力成本优势正在消退。劳动力资源充裕是我国的天然禀赋,劳动力供给旺盛带来的劳动力成本低廉,成为中国制造业发展的天然优势,也吸引了大量外资在我国境内投资设厂。沿海城市例如珠三角地区,大力发展加工贸易,采用“三来一补”的贸易方式发展外向型经济,带来了外贸规模的扩大和经济的快速增长。但自2004年以来,劳动力成本提升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根据美国咨询公司BCG在2014年8月发布的《全球制造业的经济大挪移》的报告,对全球25位领先出口经济体做了四个重要方面的分析:劳动力生产率、制造业工资、能源成本和汇率。该报告公布的全球制造业成本竞争力指数显示这些经济体的制造业相对成本正在发生变化。报告中分析了2004年至2014年的数据,制造业成本指数(以美国为基准数100)中国为96,相当于制造业成本已经逼近发达国家。墨西哥(91)、印度(87)、泰国(91)、印度尼西亚(83)等国的制造业成本均低于我国[1]。

劳动力成本不断提高的原因至少有两点:一是劳动力供给已跨越“刘易斯”拐点。我国的劳动力供给路径是:以前的近乎无限供给——供求平衡——劳动力供给的绝对量在减少。二是工资薪酬的提高。依据经生产力调整后的工资水平,时薪从2004年的4.35美元涨到2014年的12.47美元,涨幅达187%。企业对员工福利的提升,对社会效益的关注和工作环境的改善,都提高了工资薪酬的成本[1]。

其次,资源能源成本优势不断减少。我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经济由高速增长换挡为中高速增长,处于结构转型升级过程中。当前,中国制造业发展的资源能源、生态环境等都在发生动态变化。从能源资源看,我国资源相对不足、环境承载能力较弱,人均淡水、耕地、森林资源占有量仅为世界平均水平的28%、40%和25%,石油、铁矿石、铜等重要矿产资源的人均可采储量分别为世界人均水平的7.7%、17%、17%。从环境压力看,长期积累的环境矛盾正集中显现,全国有70%左右的城市不能达到新的环境空气质量标准,17个省(区、市)的6亿左右人口受雾霾天气影响,水体污染较为突出,土壤污染日益凸显,重大环境事件时有发生[2]。

不可再生资源的紧缺、生态环境恶化等,正在成为制约中国制造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一些企业片面强调经济效益而忽略环境效益,过度开发自然资源,极少考虑环境保护和资源消耗问题。粗放型增长的结果是占用了大量土地等不可再生资源,消耗了稀缺的能源,进而使资源和环境的约束日益突出。

二 中国制造业可持续发展的主要障碍

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PMI)是监测宏观经济走势的先行性指数之一。从表1的数据可以观察到,2016年3月份,中国制造业PMI为50.2%,比上月回升1.2个百分点,是自2015年8月以来首次回到荣枯线以上。但进入2016年4月份,PMI指数又回落了0.1个百分点。此后,制造业新出口订单指数和进口指数双双回落,进口指数再次回落到收缩区间,表示制造业进出口仍面临较大困难。从业人员指数在临界点下方小幅回落0.3个百分点,表明就业压力有所加大。

表1.中国制造业PMI及构成指数(经季节调整) 单位:%

时 间PMI项 目 生产新订单原材料库存从业人员供应商配送时间 2015年4月50.152.650.248.248.050.4 2015年5月50.252.950.648.248.250.9 2015年6月50.252.950.148.748.150.3 2015年7月50.052.449.948.448.050.4 2015年8月49.751.749.748.347.950.6 2015年9月49.852.350.247.547.950.8 2015年10月49.852.250.347.247.850.6 2015年11月49.651.949.847.147.650.6 2015年12月49.752.250.247.647.450.7 2016年1月49.451.449.546.847.850.5 2016年2月49.050.248.648.047.649.8 2016年3月50.252.351.448.248.151.3 2016年4月50.152.251.047.447.850.1

数据来源:中国经济网(http://www.ce.cn/)

从表1的数据看出,中国制造业虽然一些积极变化开始显现,但面临较大的压力也是明显的。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高端制造业向欧美回流

“去工业化”是某个国家或地区工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出现的制造业产值持续下降,而服务业产值不断上升的现象。20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土地、劳动力等生产要素成本不断提高,国民的环境保护意识不断增强,资源渐趋枯竭,许多欧美国家的企业开始将劳动密集型的加工装配环节,分散到国外劳动力成本相对低廉的地区,自己则重点从事专业化生产并出口技术、资本密集型的产品和服务。

“去工业化”帮助欧美国家从低附加值的制造业转向高附加值的服务业,实现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然而长期实施“去工业化”战略诱发服务业过度发展、制造业相对萎缩、经济增长放缓。尤其是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促使欧美国家反思“去工业化”和金融服务业等过度膨胀对经济可持续发展的负面影响,重新重视工业尤其是先进制造业的发展,积极推行“再工业化战略”,以重构核心竞争优势[3]。

“再工业化”(reindustrialization)是西方学者基于工业在各产业中的地位不断下降、工业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相对削弱、大量工业性投资移师海外、国内投资相对不足的状况而提出的一种“回归”战略——重回实体经济,其目的是使工业投资在国内集中,避免出现产业结构空洞化。

再工业化的影响在于:一是部分高端制造业回流发达国家市场。例如苹果电脑已在美国本土投资新建新厂,日本制造企业松下将把部分产品生产从中国迁回到日本国内,夏普计划在本土生产更多机型的液晶电视和冰箱,TDK也将把部分电子零部件的生产从中国转移至日本秋田等地[2]。

二是“再工业化”并非简单的制造业回归,而是以先进制造业为基础,将制造业与服务业相融合,实现服务业高端化发展,促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因此,再工业化战略可能帮助发达国家市场的外贸企业在信息技术、节能环保、新能源、生物产业、高端装备制造、新材料、新能源汽车等高新技术产业占领制高点,对于我国提升这些产业的竞争力形成强有力的挑战。这对于正在试图转型升级的中国制造业来说,无形中增加了新的障碍[4]。

(二)低端制造业向发展中国家分流

“Made in China”(中国制造)的产品遍布世界各国,渗透到各国居民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从服装、鞋帽、零食,到小家电、智能手机,甚至到现在的汽车零部件、飞机。也有外国媒体曾经做过一项生活体验,即让消费者体验如果没有中国制造的商品,生活会变得怎样?绝大多数的消费者认为生活不能缺少中国制造的商品。但如今,很多标注“中国制造”的商品标签已经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取而代之的是“印尼制造”、“越南制造”。

近些年来,东南亚一些国家出现了制造业成本的竞争优势。以印度为例:德勤全球制造业竞争力指数显示,印度目前的制造业竞争力位居全球第四,预计到2018年,印度将成为仅次于中国的全球第二大制造业强国。印度制造业的优势包括:低成本劳动力,印度是全球制造业报酬最低的国家之一,平均每小时1.5美元;人口红利,印度有充裕的劳动力;对美元相对较低的汇率等[5]。这些相对优越的投资环境和要素,形成了“投资洼地”效应,吸引制造业在全球重新选址。一些跨国资本直接到新兴国家增加代工订单,有的则考虑将中国工厂迁至其他新兴国家。如:微软计划关停诺基亚东莞工厂,并加速将生产设备转移到越南;耐克、优衣库、三星、无印良品、富士康等知名企业纷纷在东南亚和印度开设新厂[2]。

可见,在制造业传统比较优势逐渐消退的前提下,中国制造业又面临发达国家高端制造业回流、发展中国家中低端制造业分流的压力。因此,构建制造业动态比较优势显得极为重要。

三 构建制造业动态比较优势的路径

中国制造业动态比较优势的构建可以考虑以下三个路径:

(一)人力资本优势的构建

人力资本一直被认为是一国动态比较优势的重要来源之一,人力资本质量和水平是影响一国技术创新和经济增长的关键因素。20世纪60年代,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和贝克尔首先创立人力资本理论,并指出在经济增长中,人力资本的作用大于物质资本的作用,且人力资本的核心是提高人口素质。与物质资本不同,人力资本表现在蕴含于人身中的各种生产知识、劳动技能与管理才能和健康素质的存量综合。从西方国家经济快速发展的进程中,均可以看出人力资本是经济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人具有创造性、创新性并具有更大的增值潜能,对GDP有更高的贡献率[6]。

目前我国的人口红利正在消退,因而从依赖人口红利到人力资本红利的转变,构建人力资本动态比较优势变得极为重要。在经济新常态下,人力资本动态比较优势的构建对制造业发展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一是人力资本可以提高劳动生产率。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意味着单位时间内生产出来的产品数量增加,平均到单位产品上的制造成本减少。这也是“规模经济”带来的成本降低的优势。这可以弥补从一定程度上弥补我国劳动力成本上升的劣势。二是人力资本运用于制造业,能更好地提高对技术识别和消化吸收的能力,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

(二)技术动态比较优势的构建

信息技术、新能源、新材料、生物技术等重要领域和前沿方向的革命性突破和交叉融合,正在引发新一轮产业变革。泛在连接和普适计算将无所不在,3D打印、虚拟化技术、工业互联网、大数据等技术将重构制造业技术体系,如3D打印技术将新材料,以数字模型文件为基础,采用光固化和纸层叠等技术,把计算机上的蓝图变成实物,极大地丰富了产品的功能,性能发生质的变化。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进入产业链条,生产商、制造商、销售商、消费者在开放的平台上共享信息,进行跨境交易,碎片化小批量的定制化生产逐渐取代大批量流水线生产。基于信息物理系统(Cyber-Physics System,CPS)的智能制造,机器人技术正深刻地改变着传统的工厂模式,重复的一般技能劳动将不断被先进制造技术所取代。新的技术变革正在改变全球制造业的格局[7]。

我国在相当一些领域与世界前沿科技的差距都处于历史最好时期,已经有能力并行跟进这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因此,也给我们构建技术的动态比较优势提供了巨大的机遇,实现制造业的转型升级和创新发展。

(三)创新动态比较优势的构建

纵观世界各国产业升级的历程,无一不是产业政策支撑科技创新与技术扩散的结果。1912年熊彼特就在其著作《经济发展理论》中指出,发展是经济循环轨道的变化,也是对均衡的扰乱和打破。这里的“变化”、“扰乱”和“打破”,指的就是创新。创新对经济发展的变化途径:一是创新可以通过不断提高单一或者综合要素的生产率来抵消或减缓要素报酬递减的趋势;二是创新可以通过生产要素的新组合来突破要素禀赋短缺的瓶颈[8]。

世界管理学大师迈克尔波特把经济发展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生产要素驱动发展阶段”,以廉价劳动力、自然资源支持经济发展;第二阶段是“投资驱动发展阶段”,以大规模投资、技术装备的改进作为经济发展支撑的核心要素;第三阶段是“创新驱动发展阶段”,以创新能力及其发展水平作为驱动力;第四阶段是“财富驱动发展阶段”。按照迈克尔波特的观点,我国现在应该处于“生产要素驱动”与“投资驱动”并重的发展阶段[8]。

一般地说,创新驱动发展是相对于生产要素驱动发展来说的。而创新动态比较优势属于可再生的资源优势,不会枯竭,还会不断焕发生机和活力。因此,构建创新动态比较优势至关重要。目前,提高中国制造业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是重中之重。例如,在技术进口中,有重“引进”、轻“消化”的倾向。然而,技术进口的根本目的在于“再创造”。如日本、韩国等国家引进技术和对引进技术消化吸收、创新的投入之比是1:8左右。它们真正做到了第一台“设备引进”,第二台“自主制造”,第三台“出口”。而我国的这一比例仅为1:0.07,这对形成自己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并且创立品牌将产生不利的影响。

经济学家指出,在经济发展的进程中,发展中国家不需要培养出一个像牛顿一样的现代物理学来发现类似万有引力定律,也不必在漫长而曲折的工业革命道路上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因为发展中国家具有的潜在有利条件是,可望在分享发达国家技术进步的过程中受益[9]478。例如在汽车制造业,美国与汽车有关的各种突破性技术发明虽然几乎都来源于国外,但美国的福特汽车公司和通用汽车公司都是将这些外国发明加以应用,并迅速成为世界汽车业的领袖。日本直到19世纪末才开始去西方学习先进技术,但由于引进生产性的国外技术并使之适应本国经济发展,使日本成为第二号工业大国[10]。可以相信,这些典型案例会给中国制造业的企业家们提供很好的启示。

[1]全球制造业转移的经济学分析[J/OL].http://www.innobase.cn,2015-08-12.

[2]中国制造2025解读之三:中国制造业发展面临的形式和环境[J/OL].http://news.xinhuanet.com,2015-05-19.

[3]吴晨映.欧美国家“去工业化”与“再工业化”实践对中国制造业升级的启示[J].河南教育学院学报,2014,(4):96-100.

[4]罗宁.2014.发达国家再工业化下中国制造业的反思[N].第一财经日报,2014-02-20.

[5]德勤.印度2018年将成为全球第二大制造业强国[J/OL].http://www.ce.cn,2014-10-15.

[6]张同斌,张敏晗.“新常态”下人力资本在中国经济增长的驱动效应分析[J].科技促进发展,2015,(5):638-644.

[7]李代明.湖南机械制造业创新驱动发展存在的问题与对策[J].邵阳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2):72-77.

[8]张来武.论创新驱动发展[J].中国软科学,2013,(1):1-5.

[9][美]保罗·萨缪尔森,威廉·诺德豪斯(萧琛译).经济学(第17版)[M].北京:人民邮电出版社,2004.

[10]刘秀光.贫困和欠发达地区经济可持续发展问题研究[J].管理学刊,2015,(4):33-37.

(责任编校:张京华)

F427

A

1673-2219(2016)11-0082-03

2016-06-21

董思雁(1984-),女,广东高州人,广东白云学院国际经济与贸易系讲师,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国际贸易。

猜你喜欢
劳动力动态优势
国内动态
国内动态
国内动态
2020年河南新增农村劳动力转移就业45.81万人
广东:实现贫困劳动力未就业动态清零
矮的优势
动态
画与话
谈“五老”的五大特殊优势
独联体各国的劳动力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