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通常认为:如果我冒犯了谁,说了谁的坏话,阻碍了谁的事情,就会得罪这个人。这是常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遵循常理,有一些人,你没有冒犯他,没说他坏话阻碍他事情,仅仅是正常对待他,也会不知不觉地得罪他。
明武宗朱厚照时期,锦衣卫左都督钱宁非常受宠,权势熏天。他替宁王朱宸濠拉拢朝中重臣,主动结交当时的阁臣费宏,送他各种珍玩宝贝。费宏是个正直的人,觉得这样不合适,就没收。不收礼这个举动,就得罪了送礼的人,钱宁和朱宸濠认为费宏不收自己的礼,是看不起自己,不想跟自己站在一头,从此恨上了费宏,派人暗中收集费的各种失误,最终把费宏挤兑得告老还乡。就这样,钱宁还没觉得出气,在费宏还乡路上派人烧了他乘坐的船,家当全毁于火中。
大太监王振当权的时候,对别人尊敬不尊敬他特别看重,俗话说自己光头怕人提秃子,就是这种心态。大李少卿薛瑄有一次见王振,王上前作揖,薛瑄没有还礼,为这事,王振之后找他的茬,差点把薛瑄害死。驸马都尉石燝在家里骂自己家的阉人家丁,被王振知道了,王也认为他是拐着弯的骂自己,收集石燝的过失把他下狱。
太监魏忠贤在这个问题上就更明显了。他当上司礼监掌印太监,是比较心虚的,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职责上是为皇帝批答诏书的,要识文断字才行,而魏忠贤根本不认字。虽然他通过找人帮忙念文件等方式弥补了这个缺陷,但这事始终是他的一个心结。有一次,吏部郎周顺昌说魏忠贤“目不识丁”,由此犯了魏的大忌。魏忠贤兴起大狱,将因各种事得罪他的周顺昌等人虐待至死。周临死前,被魏的爪牙用沸水浇身、铁钉钉身,痛苦到无法说话时,监刑者还问:“此时你还敢说魏公不识一丁吗?!”可见魏忠贤对这样一句评价有多衔恨。
得罪小人,常常在不经意之间。而被小人陷害,也常是懵懵懂懂中就中招了。明英宗复辟后,帮他复辟的大臣徐有贞总揽事权,英宗朱祁镇也很信任他。但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太监曹吉祥,曹躲在暗处处心积虑地想辙害他。有一次朱祁镇屏退左右,与徐有贞私密谈国事,曹吉祥令小宦官埋伏起来偷偷听到,之后的某一天,装作若无其事地跟朱祁镇讲起谈话中的内容。朱祁镇大惊,问“你怎么知道的?”曹吉祥说“是徐有贞告诉我的。”朱祁镇当时就对徐有贞产生了怀疑,此后即疏远了他。而这前前后后诸般情形,徐有贞始终不明就里。
(选自《时拾史事 (第1辑)》/宋燕 主编/九州出版社/ 2015年10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