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释《边城》中象征手法的运用

倪盛俭

【摘要】：《边城》中象征手法有效地融入并深化了小说的主题，创造了深邃的意境，在推动情节发展、深化人物刻画、渲染气氛、深化了主题等方面起来重要作用。

【关键词】：《边城》;象征;意境;情节;人物;气氛;主题

1. 引言

汉语的具象性使得其大量使用基于意象的象征手法，使语言表述富于图像化，产生丰富的联想[1]。象征手法是一种有活力的复杂符号系统，[2]它基于联系，借助具体意象表达抽象意义。意象的有完形性和体验性等特征[3]，使得象征手法能够表达远远多于和高于抽象概念表达的意义，使得文章意境深远，耐人寻味。

《边城》象征角度研究的很多。如“大鱼咬你”曾被解读为翠翠与傩送之间情爱开端的象征（2011），[4]也曾被解读为对“鱼水之欢”的暗示[5]。下面从四个角度简单探讨《边城》象征手法的功能。

2. 《边城》中象征手法的四种功能

小说中，象征手法无处不在，此处仅指出其所具有的四中功能加以粗浅探讨。

2.1 推动情节发展

现有研究显示，《边城》中“云”“雨”等意象展示了“云行雨施”的情爱内涵[5]。本人认为，“云”和“雨”还帮助了主人公间情感的线索。从情窦初开到明了谁是真爱，“云”和“雨”起到暗示的作用。

翠翠与傩送在前年端午初次见面时，傩送说的“大鱼咬你”，无疑使翠翠情犊初开，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效果愈发显现出来。 翠翠开始关注男女之事，留意观察过渡的新娘，并开始思春，让爷爷（老船夫）为她吹“娘送女”曲子，自己则“在这曲声中躺到门前大岩石上荫处看天上的云”，她欢喜听新嫁娘的故事，欢喜把野花戴到头上去，还欢喜聽人唱歌”，她开始领略得出茶峒人歌声的缠绵处，感觉孤独时，她“爱坐在岩石上去，向天空一起云一颗星凝眸”。 辛劳一条之后，翠翠看着“天上的红云，听着渡口飘乡生意人的杂乱声音，心中有些儿薄薄的凄凉”，翠翠因为思春而不得，日子“成为痛苦的东西了。”

可见，“云”成了翠翠情爱心理发展的一个象征，是情节发展的一个线索标志。除了“云”，“雨”和“水”也有类似的作用， 此处不详述。

2.2 刻画人物形象

在姚敏敏（2013）看来，《边城》中白塔象征着庇护者等[6]。 笔者认为这种观点是符合小说愿意的，因为意象在刻画人物方面作用很大。小说中最突出的庇护者就是爷爷，白塔很多情况下就是爷爷的象征，在刻画爷爷的形象方面，作用突出。这主要当然是基于白塔和爷爷之间的相似之处。白塔历经风雨沧桑，但即使是倒塌的前一天，人们也看不出其所受的伤损。爷爷也是如此，虽然历尽艰辛，内心担忧翠翠的未来，但从不流露出来，直到生命的最后。

旧的白塔象征着爷爷，而新的白塔则象征着新的庇护者，如愿意为了翠翠的婚事“还能拿镰刀同他们拼命”的马兵。当然，翠翠一生一世的庇护者应该是傩送。在爷爷去世后，傩送的父亲最终接受了翠翠，而傩送之所以“赌气下行”是因为“得不到翠翠理会”，他的心思还在“渡船”，因而马兵相信傩送很快就会回来，成为翠翠最终的庇护者。

新老白塔，象征不同的庇护者，有效地刻画了人物的形象。

2.3 渲染气氛

由于意象可以引起丰富的联想，产生深远的意境，因而常用于渲染气氛。 《边城》的云、烟和雨有效地渲染了翠翠失落、惆怅的心理。翠翠在唱完了“巫师十二月里为人还愿迎神的歌”，“觉得心上有一丝儿凄凉”，此时的“细雨”和“溪面的烟”更是使得这种凄凉挥之不去、连绵不绝。 “酒”则是渲染爷爷忧愁的意象，“逢年过节祖父得喝一杯酒”，每次去城里总是忘不了把葫芦打满酒，闲来无事，总是喜欢找熟人喝上几杯，然后“兴致似乎皆好些了”;得知天宝大老死后， 爷爷更是把眼睛喝得“红红的”，翠翠“知道他喝了酒，且有了点事情不高兴”;再次进城向傩送父亲顺顺就翠翠与傩送亲事探口风被回绝时，爷爷虽然开始在一个不太熟的人那里“借口病刚好点不敢喝酒，推辞了”，但在老熟人马兵那里虽然推病，最终还是“免不了喝个三五杯”。之所以推病，是因为爷爷有心病，最终还是喝了酒，那是要借酒浇愁。“酒”这个意象在渲染爷爷的忧愁心理方面，非常合适、作用也很大。

2.4 深化主题

从现有研究看，与金钱有关的主题成为《边城》的核心主题[7]。这表达这个主题的时候，包括渡船和碾坊在内的意象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小说中，碾坊提到了43次，渡船则出现了82次。如此高的使用频率，自然会赋予它们象征意义。在体现金钱有关的主题时，渡船和碾坊主要是通过二老和翠翠间的情感和婚事起到作用的。从小说可以看到，渡船象征翠翠简朴的家庭环境和经济条件，自然也象征着淳朴的翠翠，而碾坊则象征着金钱和地位，象征对金钱的过分追去，象征着对翠翠和二老之间朴实、真挚感情的碾压;碾坊也象征着扭曲茶峒人原本“正直、诚实”品格的一种外力。老船夫初次看到碾坊是“羡慕”的，虽然那个老熟人说“一个有用的人，两只手抵得五座碾坊！” 碾坊却着实给二老和翠翠之间的情感带来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好在老船夫平时待人古道热肠，翠翠也聪明能干，加上二老对翠翠的那份心坚定不移，最终渡船战胜了碾坊。渡船和碾坊，帮助突出了小说关于金钱的主题，使得沈从文“对建立在资本原则上的现代性观念的批判立场”[7]得以形象和充分的展示。

3 结论

可见，《边城》中象征手法的使用是比较丰富的，效果是明显的。作品中使用大量的象征手法，应该有其个人和社会的原因。从《边城》作者的话可以看出， 小说中描写的，正是作者所生所长的世界，为了使人物“更有人性，更近人情”，作者是“老老实实的写下去”。正如上面指出，或许意象本无象征意义，只是作者使用意象的次数多了，意象便自然就有了象征的意义。或许“边城”中这些所谓意象的象征手法，只是作者要老老实实地描写原本和谐的世界中朴实人群时的一种天然的语感和自然的流露。同时，从社会角度看，作者写《边城》也是有一定目的的。他要让特定的读者了解到，农村中农民曾经是质朴、勤俭、和平、正直的，以便于读者对照经过二十年内战、横征暴敛和鸦片摧残之后的农村和农民，使人们的理性发挥作用，使读者关心中国社会的变动，认识这个民族过去的伟大和当时的堕落，进而为民族的复兴作出贡献。为达到这个目的，《边城》的一个重要方法便是借助多样化的、形象、生动的象征手法来触动读者的心灵。

参考文献：

[1]宣恒大. 论汉语的具象性.？合肥師范学院学报，2008， 26（4）：111-113.

[2]Sperber， D. Rethinking symbolism. 1975， （No. 11）. CUP Archive：1-4.

[3]王寅。认知语言学探索[M]。重庆：重庆出版社，2005： 129，174.

[4]朱立静. 《边城》 中 “大鱼咬你” 的象征意义.新高考 （高一语文， 数学， 英语），2011，（11）：6-7.

[5]姜峰. 沈从文小说中的民俗意象化叙事.中南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8， 14： 101-105.

[6]姚敏敏. 《 边城》 作品中象征物象的分析.？金田， 2013，（6）：66-66.

[7]陈雪， 刘泰然. 现代性， 反现代性与《 边城》 中的金钱意象.吉首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4， （5）：10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