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乐琴
摘要:自我异化是格伦维尔短篇小说集《长胡子的女人》的核心主题,《梦幻屋》是其中一篇的扩展。作为精神分析领域的一个概念,自我异化及其症状揭示了主体在形成中所面临的困境。从精神分析的视角入手,分析小说主人公露易丝在经受性创伤后呈现的分裂和异化的主体景象,通过非家幻觉实现她对父权象征秩序的拒斥和对完整自我的追寻。作者通过颠覆传统的知识、权力和性欲阶段来表达对社会所期望的女性社会、心理和性别角色的愤懑,用负面美学激起人们对性别问题的反思。
关键词:凯特·格伦维尔;《梦幻屋》;异化;主体;非家幻觉
中图分类号: I106.4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672-0539(2016)02-0038-05
一、引言
凯特·格伦维尔(Kate Grenville)是伴随着当代西方女权运动成长起来的,是澳大利亚最具影响力的女作家之一。她的早期作品关注女性生存状态和精神追求,鞭挞男权社会与历史,塑造了一群异化与分裂的主体景象。《长胡子的女人》(Bearded Ladies, 1984)单从标题上看,就可知这里描写的是一群另类女性——不同流俗、行为怪异,异化贯穿整部短篇小说集。《梦幻屋》是在《长胡子的女人》13部短篇小说的最后一篇“乡村之愉”( “Country Pleasures”)的基础上扩展而成,可以称得上是异化现象的经典,因此,一经发表,就受到评论界广泛关注。澳大利亚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特里克·怀特称其为“闪烁着才智的火花”。洛杉矶时报评论道:“这是一部精彩纷呈的小说,如果用一个词来描述它,就是异域风情(exotic)”。澳大利亚星期日邮报评论说:“凯特·格伦维尔带着她的人物角色跳着缓慢而怪诞(grotesque)的舞蹈度过她精心设想的塔什干潮湿闷热之夏”。纽约时代书评认为,从心理学上来看格伦维尔的语言敏锐又紧凑,具有强烈的动觉能量[1]。这些评论不仅表明这部作品在澳洲文学史上的重要地位,还突显了一个共同的特点,即怪异。文章从精神分析视角入手,阐述小说中露易丝在经受性创伤后自我与他者的冲突,呈现出分裂和异化,通过非家幻觉实现她对父权象征秩序的拒斥,对完整自我的追寻,以及作者通过描写异化的负面情绪所产生的美学思想。
二、主体异化
《梦幻屋》在体裁上与作者早期代表作《莉莲的故事》(Lillians Story,1985)一样属于反女性成长的小说(anti-female Bildungsroman)[2]120,与后者塑造的积极反抗传统的女性角色相反,《梦幻屋》中的女主人公露易丝消极被动、缺乏自我,为了陪同丈夫雷诺德顺利完成博士论文写作,他们不远万里一路颠簸来到意大利塔什干,度过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夏天。在这远离现实的梦幻世界里,属于成人的传统、理性与常规被颠倒、异化。弗洛伊德指出的成人的生殖器性交阶段在这里退化为婴儿期的口交或肛交阶段,同性恋、乱伦与手淫盛行。而这一混乱的异域世界映射露易丝被压抑的分裂的主体欲望,体现了露易丝的异化焦虑。
(一)自我误识与分裂
露易丝异化焦虑首先来自对自我的误识(misrecognition),即拉康指出的主体拥有镜像阶段完整自我的错误或者幻象。露易丝企图通过各种途径保存自我的完整幻象。她是个美女,身材高挑,像个模特,走在大街上会不住引来啧啧称叹;在家是个贤内助,不仅掌管一切家务,体贴入微,轻手轻脚,以免分散丈夫做博士论文的注意力,还兼当秘书,为他打印论文稿,必要时还帮他梳理字句,理顺逻辑[3]24-25;甚至在危急关头,还充当保护者的角色,驱走侵入屋内的山羊[3]26和钻进屋子里的毒蛇[3]50-52,“手臂环绕他的肩膀,耳边响起安抚的话语” [3]41。她试图通过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完美的女性角色来获得完整的主体性,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正是这种主体性导致她被男性亲密者排斥、否认。表面上男性魅力十足的高知丈夫,面对年轻貌美的妻子却丝毫不感兴趣,不是冷若冰霜,置之不理,就是热衷于肛交,常常来个出其不意,突然袭击,让她疼痛难忍,尴尬不已。露易丝连正常的性生活都不能满足,每晚躺在丈夫的身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渴望难当,到最后只好自慰,与结婚前没什么两样,甚至更糟,因为他躺在身边她还不能不有所顾忌[3]13。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在塔什干,她发现丈夫不爱美女爱老头,与自己的导师关系暧昧,还是个隐晦的同性恋者。性暴力和性创伤是露易丝放弃追求正常的主体性的催化剂。她表面上百依百顺,绝对服从,内心受压抑的欲望不断浮现,呈现多重心理分裂。她在履行女性的职责时,仿佛是个局外人(outsider),从小说的开篇就可以看出。
“我的丈夫留着浓密的淡黄八字须,一脸自负地走在大街上,爱着他身边这位美丽、高挑如模特的娇妻。看!人们用肘相互轻推,看看她!他喜欢看他们对我的美貌的反应,他喜欢隔着桌子或者从房间另一端端详我,对他那浓密的淡黄八字须和他妩媚动人的妻子洋洋得意。”[3]1在这里,露易丝是个沉默的客体,是一个物化的女人。作为叙述的主体,她正观看着她自己。她既是一个主体也是一个客体,一个被观察的客体,一个正在观察的主体。从人称代词“我”(I)和“她”(her)然后“他的妻子”(his wife)之间可以发现,她在叙述者与主人公之间转换位置。这样,在开篇的几行中,叙述人露易丝已经作为相对于她自己的他者建立起来。梅洛尔(Mijiolla—Mellor)指出:异化发生在“我和他者的对立之中,它描述了主体的状况,即他无法再认识自己,或者说只能通过他者认识自己。”[4]露易丝与自我已经发生分离。
相形之下,与格伦维尔塑造的莉莲一个叛逆反抗的形象不同的是,露易丝是个消极的、传统的女性形象,长期的内心压抑只是通过臆想的方式复现出来。“过去的压抑,以焦虑不安等负面方式为复现方式。”[5] 113露易丝夫妇一路颠簸,几经周折才找到目的地,入住的具有哥特式的破败不堪的别墅,老鼠和蛇出没、飞鸟被丝网缠绕的恐怖氛围[5]2-14影射了主人公内心的焦虑不安。一方面她对丈夫遵从驯服,另一方面,她幻想使用暴力挥刀家禽[5]17、树木和活人,剥掉她丈夫的胡须[5]11,看着他正在被毒蛇撕咬[5]51,想象摇摇欲坠的房顶坍塌下来,粗壮的木椽像砸向一只螳螂一样把他砸成肉饼[5]15。她手上为丈夫打印文稿,耐心辨别潦草字迹,心中却充满怨恨,厌倦了这枯燥繁杂的工作,恨不能“把打字机摔向屋墙,看其五脏六腑碎片零落在鼠粪堆中”,想象凭着她那一双迷人的长腿,根本不需要做个出色的打字员[5]24。就这样,她完整的主体性的自我拥有和表达被否决了。她信赖的男人主宰的性暴力导致了她多重自我异化。
(二)非家幻觉——回归理想界
露易丝的内心世界与外在世界发生分裂,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异域环境却映射了她内心世界的混乱。在《梦幻屋》中,露易丝虽然有个临时的居处,但她却是名副其实的外(国)人(foreigner)。小说背景安排在意大利塔什干一个破败不堪的农庄里。虽然作者没有直接告诉我们她是英国人还是澳洲人,但可以确定的是她不是意大利人,不会说意大利语。塔什干的荒废的别墅不仅破败不堪,而且危机四伏。雷诺德的导师,人们眼中的正人君子丹尼尔道貌岸然,表面上与雷诺德谈论论文写作,探讨学术问题,背地里却与新婚的得意门生关系暧昧,同性相恋。不仅如此,丹尼尔的儿子雨果和女儿奥维拉也是性变态者。雨果不仅与自己的亲妹妹维欧拉乱伦,而且对露易丝图谋不轨,垂涎三尺[5]67。老实巴交的驼背弓腰的老农多米尼科也不安分守己,与山羊兽交[5]46-48,也对露易丝色眼相看,经常躲在暗处对她加以窥视。寺庙本是六根清净的地方。露易丝却偶然撞见附近寺院里一心皈依佛门绝尘向善、形象圣洁的和尚亵渎墙上的壁画,一个僧人在墙角如痴如醉地手淫自慰。这种肛交、乱伦、自恋等各种各样早期、原始欲望,对应着弗洛伊德关于人的性心理发展过程的生殖器之前的口唇期、肛门期和男性生殖器崇拜期欲望[6]343。如果长期停留在“生殖期”以前的早期阶段,便叫做“执着”,若是返回到早先某个阶段,便是“倒退”。执着和倒退都会造成病态人格[6]344。这种倒退的性欲表现在文明社会中必然受到压抑与控制,以达到文明社会里所形成的本我(id)、自我(ego)、超我(superego)之间能量的综合与平衡。弗洛伊德说过:“文明控制个人反抗的欲望,方法是削弱这样欲望,使之解除武装,并且在他内心里设置一个看管他的机构,就像在沦陷的城市里驻扎一个警备部队”[5]108。用拉康的镜像理论解释,这种倒退回到婴儿期是主体进入象征秩序和语言维度之前的镜像期。镜像期标志着自我的诞生,形成自识,认识到自我的完整,同时也认识到自己身体的不完整,自我既是我也是非我。然而主体总是渴望回归完整,回归在母体中物我不分的混沌。但是主体也必需接受这样的事实:自诞生之日起它就是碎裂的。异化是“不可避免的、也无法超越的。异化的主体是能指的主体,它是由象征界和语言所确定的主体,他的构成就是分离或分化”[7]。
露易丝主体“只有在幻想中回归想象界才能见证自我的生发和完整”[8]。这具有暗恐的氛围为露易丝追寻完整的自我提供了一个异域空间。在塔什干,露易丝是个陌生人,她被偷窥,被观察,她的异性恋行为被视为天真无知。作为一个异化的人物,她对周围的各种性倒退表现感到惊愕,产生了惊恐、嫉恨。自从导师丹尼尔来到塔什干,雷诺德与他形影不离,夜不归宿,他们在凉亭中喝酒谈笑,他们从丛林中走出来,衣冠不整,笑容诡秘,“我看到了一个陌生人,一个与我同床共枕却不想碰及我的男人。他和他(丹尼尔)手挽手肩并肩地从丛林中走出来。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我的丈夫属于男人而不是女人” [8]79。露易丝本想跟随他们看个究竟,丹尼尔的儿子雨果却拉着她的胳膊好似“有意”[8]70把她引开,而且不断向她挤眉弄眼,亲密地挽起她的胳膊。在雨果与摊主的共同劝诱之下露易丝喝得有些头晕目眩。丹尼尔与雷诺德窃窃私语,几乎鼻子碰着鼻子,胳膊揽着对方,含情脉脉[8]81,露易丝对自己这段婚姻彻底失望,悄然离开,似乎感到雨果伸过来环绕着她的腰部的手臂不再太让人厌恶了。他们五人一同去附近参观修道院、泡温泉。丹尼尔和雷诺德理所当然单独行动,露易丝撞见赤身裸体的雨果,他正在丛林中等待妹妹欧维拉的到来[8]92。之后,露易丝和欧维拉一起游泳来到芳草萋萋的河岸,俯视下方的修道院,发现一个和尚在如痴如醉地手淫[8]98。露易丝欲哭无泪,暗暗骂道:“这些低俗的人们,这些狡诈的把戏!”[8]89,但是她的愠怒逐渐平息,尤其是当维欧拉指着丹尼尔、雷诺德和雨果说,“看这些男人,懦弱得像一只只小猫!” [8]97她与维欧拉渐行渐近,心灵相通,并忽然发现维欧拉的肌肤有一次偶然与她的肌肤相接触的奇妙感觉。
与此同时,在非家幻觉中,这里既是陌生的,也是熟悉的,是家的,也是非家的,外人即是自我心理的外在表现,是自我欲望压抑的复现,我们也是我们自己的陌生人。露易丝开始逐渐理解他们话语中潜在的性文本,明白他们之间操作的潜规则,分享雨果与维欧拉之间隐蔽模糊的快感。他们入住修道院附近的客栈被告知男女分开居住时,露易丝异常兴奋。
丹尼尔对我微微一笑,脸上放光。
希望你不介意我偷走他(雷纳德)过夜。当然了,你还有维欧拉嘛。
维欧拉和丹尼尔两人同时密切观察我的表情。我兴奋异常,感觉像某个人第一次成功学会了另一门外语。
好!听起来很美妙。[8]107
这里,露易丝明显地把她性文本中作为局外人的身份与一个不会说当地语言的地地道道的外(国)人联系起来。她的激动与兴奋源于她找到了最终的归属感,她已经知晓并进入他们谈话中潜在的性文本中,这正如成功说起了地方话。本地人在露易丝面前展现出“多形态的变态性欲”(polymorphous perversity)[9],这些是露易丝内心的一系列女性的性幻想的外在投射,在这个异域环境中,露易丝内心充满暴力、色情和难以展示的欲望得到释放。半夜醒时,露易丝和维欧拉都觉得一张薄毯子阻挡不了寒气,露易丝起床在过道上寻找可以御寒之物时,瞥见浴室里丹尼尔与雷诺德两人放纵的身影,露易丝全身颤栗,嘴角露出狰狞的笑容(a wild grin) [9]114,回到房间后,她把自己床上的毯子和垫单都抽出来盖在维欧拉身上,她们躺在一张床上,“维欧拉蜷缩着紧贴着我的后背,就像两只合在一起放在抽屉里的汤匙那样”,“她的手心触摸我的皮肤就像没有印刻的硬币那样柔软顺滑” [9]115。她们开始形影不离。雷诺德好似幡然醒悟,觉得这种环境不适合他们,“这里的和尚臭名昭著” [9]120,执意要离开,“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8]125但是露易丝已经对此地念念不忘了,“就像忘不掉童年一样” [8]125。他们来到米兰,但是往日的生活状态并没有变化,雷诺德完成了博士论文准备回程时,露易丝毅然决然离开了他和“代表一切社会与文化的机制”[10]的象征界,要回到塔什干投向雨果与维欧拉,露易丝走向她自己真实的欲望。
一旦她的欲望与她描述的行为方式融合起来,她的内心不再分裂了。世界与自我浑然一体。露易丝通过语言在短途旅行中找到一个叫做家的地方。作者把作为叙述者的人称代词“我”融入作为被观察的主角“我”。在小说结尾,露易丝给维欧拉的明信片上这样写道:“‘亲爱的维欧拉,我就要回来了,再没什么我能想到需要说明的了”[10]170。这里没有分裂的意识和分裂的叙述者。露易丝的欲望已经与叙述意识融为一体了。露易丝逃离象征文明与父之法的象征界,回归想象界,实际上是对象征秩序的抗拒或对想象界的依恋或回归,企图获得镜像阶段完整统一的自我。所谓“抗拒”,就是“对抗象征秩序入侵的想象反应”[11]。主体总是企图重新获得完整自我的快感,而对于“那些已经臣服于象征秩序的人来说,有一种方便的获得快感的途径,那就是回归想象界。”[12]
三、作为负面美学的异化现象
以弗洛伊德和拉康为代表的心理分析理论突出人的无意识或者镜像阶段的欲望、厌恶、苦闷或焦虑等负面情绪的研究,有别于传统美学关注美丽、漂亮与崇高的研究。心理分析理论与现代和后现代文学发展不谋而合。现代文学日益看中与恐惧、扭曲、焦虑、异化相关的负面情绪而形成的美学,称之为负面美学(negative aesthetics)[5] 111。卡夫卡的《变形记》中主人公变成甲壳虫的故事就是异化现象的典范。尤其是20世纪动荡的60年代之后,荒诞小说和戏剧表达了人们普遍的心理紊乱和痛苦绝望。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卡内蒂(Elias Canetti)认为:“人们不应该再像过去那样去表现这个世界……只有拿出勇气,揭示这个正在崩溃的世界,才可能反映出他的真实面貌”[13]。只有关注负面情绪的美学才是完整的美学。负面美学会让我们积极地反思问题背后的原因,从而走出不成熟阶段,走向真正的自主。
作者格伦维尔在欧美工作学习多年,并在美国科罗拉多大学拿到文学创作硕士学位,深受欧美现代主义和女权主义思潮的影响,也对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文学创作熟稔于心。作者1986年发表《梦幻屋》这部小说时,正值第二次女权主义浪潮,西方社会的价值体系和经济秩序也发生了巨大变化。人类文明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与高度文明同生共长的种种强大的异化力量和否定力量对现代人及其自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年轻气盛、思想激进的她“初登文坛就用手中掌握的理论武器向后现代着意要消解的所谓中心、传统、价值体系发起挑战”。[14]136但她“对男人的愤怒”[15]没有直抒胸怀,否则会被当成精神有毛病[14]140,而是利用现代心理学理论通过文学作品展现一个倒退、混乱、异化的世界,映射女主人公的病态心理,泄露被压抑的历史的记忆。把疯狂与病态和家联系起来通常被女权主义理论家看作是展现女性主体性的基本方式[2]126。正是因为女性拒绝遵守传统,违背社会期待角色引起男性健康专家诊断她们为疯狂。有权认定她们为疯狂、病态的都是丈夫、父亲、医生的男性形象,他们是掌控象征秩序、维持现状的代表。卢卡奇指出,“疯狂是先验之无家可归的客体化,是在社会关系的人类秩序中某一行动的无家可归和在超个人的价值体系应有秩序中某一心灵之无家可归的客体化。每一种形式都是对生活的基本不和谐的化解”[16]。作者通过露易丝病态表现,在异域环境中她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外(国)人找到一个象征意义上的家,实现了自我与外在环境的和谐统一。
四、结语
格伦维尔在《梦幻屋》中展现了女主人公露易丝在经受性创伤后分裂和异化的主体景象以及在异域混乱颠倒的性欲发展环境中实现主体的完整性。作者其实是想通过非家幻觉实现她对父权象征秩序的拒斥,对完整自我的追寻。我们不确定这种建立在口交、肛交、乱伦和自恋的性退化阶段是否能真的给他们带来快乐,是否是作者乌托邦式的想象,但是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作者撑着梦幻与想象的翅膀,通过颠覆传统的知识、权力和性欲阶段来表达对社会所期望的女性社会、心理和性别角色的愤懑,通过对异化的世界和负面的情感的描述,表达作者对心灵获得自由和性别平等的诉求,这种非家幻觉毕竟是作者“激进情绪的表达” [17]。20世纪90年代之后,随着澳大利亚文化的多元化,作者逐渐告别激进的女权主义[18],对后现主义进行了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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