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分析学角度看施蛰存心理小说《梅雨之夕》

杨建昌

【摘 要】《梅雨之夕》是中国现代心理小说家施蛰存的代表作之一，记述了一位都市男子在暮雨之中邂逅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之后一系列的心理变化。作者通篇对男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把握的恰到好处，对其内心的变化描写得极其细致，将其心理变化轨迹勾勒得如行云流水一般，堪称是中国心理小说之中的上上之作。本文试图从精神分析学的角度对《梅雨之夕》探讨一二。

【关键词】精神分析学 心理小说 施蛰存 《梅雨之夕》

一、《梅雨之夕》作品赏析

整篇小说中，男主人公的心理活动可以理解为实在意识与潜意识之间游走，在本我、自我和超我之间纠缠冲突。男主人公围绕妻子，女子，初恋情人在心底碰撞出激烈的火花。这三者可以分别映射为男主人公的超我、自我和本我。

当男主人公注意到这位少女是在前四个乘客下完公车之后，他在心里将少女与前几个乘客暗作比较之后发现了少女的与众不同，容颜姣好，风仪温雅，肢体匀称，这么美好的形象一下子将男主人公吸引了，于是他在接下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位妙龄少女的身上。这就是男主人公怦然心动的阶段，在这一阶段作者便将男主人公潜意识里最原始的性本能展露了出来。接下来他也想到过在家中等自己归来的妻子，并以此作为不去搭理这位少女而必须回家的理由，这一环节正好又是男主人公内心深处自我的真实写照。就这样，男主人公在心底苦苦挣扎，最终还是本我的原始本能欲望占据上风，不自觉地已经走到少女身边。

雨水将少女的衣服打湿了，两个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男主人公难免会下意识地产生一些性本能的意念。薄薄的衣衫里面是怎样一幅画面，似乎早已在男主人公心里有了轮廓。并在反复考虑要不要主动提出送她回家。然而，当少女回首看他时，他心里又不免有点虚了，她会拒绝“我”吗？她会误解“我”吗？总之，反反复复想了十几分钟，也还是没有向她开口表达自己的好意，这完全是因为男主人公自己潜意识里的性本能在起作用。

自己就这样在意识与潜意识之间纠缠不清了大约十多分钟，这期间雨也一直在下着。男主人公竟然产生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心，想看看她在这雨里到底该怎么办，男主人公在怜惜她的同时也有一种旁观者的心态，期望少女在雨中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主动向自己求助。这确实有点残忍，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在里面，但这都是在意识层面上的，然而再次面对少女的目光，男主人公的脸红了，这是因为，超我的道德标准告诉自己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可是潜意识里的性本能力量实在是过于强大，最终还是迫使自己主动提出要送送这位少女。

到了这里，小说的情节应该说是到了一个高潮阶段。男主人公与少女在同一把伞下缓步走去，此时男主人公平静的外表下，心里可谓是真正的波涛汹涌，浮想联翩了。他首先想到的还是两个人的面子问题。毕竟自己是有妻子的人了，若让外人，特别是熟人看见后难免会引人妄加揣测，风言风语。若是让妻子知道，更是麻烦不断。于是作者有一个细节描写，就是男主人公故意将伞举得低些，用伞遮蔽了两人的额头，这样别人就不会被人察觉，除非他们故意低下身子。最后还加了一句，“这样的举动，她似乎很中意”，这表明男主人公并不是为自己一个人考虑，也在为少女的名声计，因此，从侧面也反映出男主人公的确是想法颇多，不过这都还是符合社会理性的。

既然他知道送少女回家可能有谣言的产生，那为何还要冒被人谴责的风险呢？这就是人潜意识性本能欲念的强大所在，它能够给人提供行为动力，完成自己想完成的事情。撑伞撑得久了，手难免会酸起来，但是他却并不感到是一种苦楚，为什么呢？因为潜意识能够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一路上，他仔细地侧眼看着这位妙龄少女，突然想起個人来，就是他的初恋情人。在这个时候，面对一位如此动人的少女，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自己的初恋情人呢？可能是是初恋情人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非常重要，直到现在也没有把她忘掉，并时常出现在自己的梦里。男主人公之所以将少女想象成自己的初恋情人，不光是因为容貌上极为相似，更重要的是想在心里满足自己与初恋情人相逢的这种愿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男主人公似乎在心里已经默认了她就是初恋情人，在心里反复纠结她是否还认得自己，纠结该不该告诉她“你就是我的初恋情人”，这不仅仅是浅层次的一厢情愿，更是他心中已被压抑了很久欲望。就在欲望想要得到释放的时候，男主人公的脑海里闪现出了妻子的身影，这说明男子在心中也有妻子的地位，并没有将她抛诸脑后，男子在下意识里也许会有一点对妻子的愧疚之心。然而这种超我意识也只是在脑海一闪而过而已，他和女子依然同执一伞，继续前行着。

走着走着，雨也渐渐小了，终于停了。男子竟不自觉地埋怨起这天气来，怨它晴得太不合时宜，还有许多话没对她说呢，哪怕再多下半个小时也行。可事实是，雨停了，本想再送送她，也被她婉言相拒了。这使得男子怅然若失，非常沮丧，那也没办法，只好就此分别，自己打车回家。回到家中，却又将妻子的声音误听成是那位女子的声音，说明男子仍旧沉浸在刚才的经历之中，久久不能自拔。当被妻子问道为什么回得晚了的时候，男子也是随意地撒了个谎。从这么一个结局上看，我们可以感觉得到男子现实中的婚姻状态并不如人意，路上偶遇的那位女子也许就是男子理想中的伴侣，然而回到家中，现实的凉水又将他泼醒，继续压抑自己潜意识里的性本能。

二、结语

绝对可以说，《梅雨之夕》国内近代心理小说的开山之作。其细致入微的心理描写，尤其是人的原始的性本能的幻想的描写，让读者印象深刻，赞不绝口。文章还有一个最大的特色就是对尺度的把握十分精准，而且全文文笔净雅，通篇找不出艳俗之处，这就需要作者得有深厚的文字功底。作者借西方精神分析学说，融合中国传统儒学思想，“发乎情，止乎礼”，将一幕艳遇情节写得诗意盎然，不落俗套。

参考文献

[1]鄧虹.《梅雨之夕》的精神分析[J].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旬刊，2010（6）：115-117

[2]温晓婷.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在中国之探索与发展——以施蛰存《梅雨之夕》为例[J].青春岁月，2015（22）

[3]王涛.施蛰存小说接受初探——以《梅雨之夕》为例[J].文艺生活·文海艺苑，2013（7）：12

[4]王敏琦.现代化都市下心灵自由的探索——析施蛰存《梅雨之夕》[J].传奇：传记文学选刊，2013（2）：1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