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教授临证治痹常用药对举隅与学术渊源

郭锦晨 刘健 汪元

【摘 要】 药对是医家长期医疗实践的经验总结，体现了中医遣方用药的特色优势，具有内在的组合变化规律与丰富奥妙的科学内涵。刘健教授研究痹证20多年，临床治疗痹证，擅用药对，宗仲景，桂枝、芍药协调营卫；崇王焘，羌活、独活祛上下湿；淑丹溪，陈皮、半夏二陈化痰；承文垣，山药、茯苓从脾论治；继杏轩，黄芪、当归重扶正气；秉仲奇，桑寄生、狗脊强筋补肾等，多获奇效。

【关键词】 痹证；新安医学；药对；学术渊源；刘健

doi：10.3969/j.issn.2095-4174.2016.03.008

刘健教授是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主任医师，博士研究生导师，安徽省重点学科中医内科学学科带头人。他一直从事新安医学痹证理论与临床风湿病学的研究，临床擅长应用中医、中西医结合方法治疗风湿性疾病如类风湿关节炎、痛风、干燥综合征、强直性脊柱炎等。

药对是中医临床常用的相对固定的2药味的配伍组合，是中药配伍应用中的基本形式，是连接中药和方剂的重要桥梁[1]。刘健教授推崇仲景，广泛涉猎金元诸子及历代名家理论精华，又研新安医学，学验俱丰，临床痹证辨证论治体现了其丰富的学术渊源特点，尤其是药对的临床运用特色突出，名为药对，实在遣方，疗效显著。

1 桂枝、芍药——宗仲景，协调营卫

桂枝、芍药的协同配伍运用首见于张仲景《伤寒论》桂枝汤，“外用解肌和营卫，内用化气调阴阳”，桂枝辛温，发汗解肌，温通经脉以发散卫气；芍药酸寒，敛阴止汗，和营益阴[2]，两者相配，一散一敛，一营一卫，滋阴和阳，相辅相成，相制相成。《金匮要略》载黄芪桂枝五物汤，桂枝、芍药配伍协调营卫，发散风寒而温经通脉，养血和营而通血痹，故可治营卫虚弱之血痹。刘健教授认为，桂枝、芍药的配伍作用不仅于此，桂枝能解表散寒，温通经脉，擅治寒湿性风湿痹痛，《本草崇原》云：“芍药禀木气而治肝，禀火气而治心，故除血痹。”芍药养血敛阴，柔肝止痛，不仅可以缓解风寒湿邪所致痹痛，而且可以兼顾行痹血虚“参以补血之剂”，达“治风先治血”之功。桂枝、芍药相配，温经散寒止痹痛，养血祛风匡正本，可以更广泛地运用于风寒湿邪侵袭所致的营卫不和的痹证。

2 羌活、独活——崇王焘，祛上下湿

羌活、独活配伍通治一身上下之风寒湿，首见于王焘《外台秘要》。王焘以独活、羌活、松节等份，酒煮，每日空腹饮1杯，治历节风痛[3]。羌活味辛性苦温，辛能行能散，苦能燥湿，散表寒、祛风湿、利关节、止痛，常用于风寒湿邪侵袭所致的肢节疼痛、肩背酸痛，尤以上半身疼痛更为适用。独活味辛性苦微温，辛散苦燥，气香温通，功善祛风湿、止痹痛，为治风湿痹痛主药，凡风寒湿邪所致之痹证，无论新久，均可应用，性善下行，尤以腰膝、腿足关节疼痛属下部寒湿者为宜。风寒湿邪侵袭人体，遍布全身上下肢体经脉，羌活、独活相配祛风散寒除湿，通治上下，使邪气无所遁形。刘健教授认为，羌活、独活在风寒湿邪所致痹证的治疗中一清一浊，缺一不可，羌活善行气分，气味雄烈善升散；独活善行血分，气味淡薄善下行。两者相须，协同作用。羌活上气尤胜，则能直上顶巅，横行支臂，以尽其搜风通痹之职；独活质重下行力胜，善入肾经而搜伏风。

3 陈皮、半夏——淑丹溪，二陈化痰

陈皮、半夏组合源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所载二陈汤，但至朱丹溪才真正的灵活运用二陈汤燥湿化痰，丹溪言二陈曰：“善治痰者，不治痰而治气，气顺则一身之津液亦随气而行。”痰浊既是痹证重要的发病因素，又是其主要的病理产物[4-5]。湿邪易困脾，脾虚易生痰，相互影响，痰浊闭阻经脉关节，气血运行不畅则为痹。刘健教授认为，陈皮入脾、肺而宣壅滞之气，能补能泻，能升能降，理气健脾之珍品；半夏行水湿，降逆气，下气消痰，开胃健脾。二者配伍使用，痰饮除而气道顺，气道顺而痰饮除[6]，理气祛痰两擅其功，与痹证气滞痰阻病理病因桴鼓相应。《丹溪心法附余》言：“补脾则不生湿，燥湿渗湿则不生痰，利气降气则痰消解，可谓体用兼赅，标本两尽之药也。”

4 山药、茯苓——承文垣，从脾论治

山药甘平、茯苓甘淡平，两者平补平利。山药以健脾气养脾阴为主，茯苓以利水渗湿为要，两者相须，脾健湿除。新安医家孙文垣师从汪机弟子黄古谭，承其固本培元思想，临证治痹擅长从脾论治。刘健教授研习其理论精华，认为脾喜燥恶湿，为中央运化之土，运化水液。脾虚则生湿，或聚湿成痰，或湿阻气滞，或易感外湿[7]；湿聚困脾，日久脾必亏虚。脾虚湿困是痹证重要的病机特点，也是痹证发病过程中的重要环节。山药甘平，补虚劳羸瘦，为营养调补而健运脾胃之佳品，气阴双补，土旺则能胜湿，土旺则能健运；茯苓味甘淡、性平，甘则能补，淡则能渗，利水健脾不伤正，标本兼顾，土旺生金，益肺于上源，通调水道，水湿易运。茯苓偏于利水，山药偏于健脾，两者配伍补泻并行，补则健脾助运，使化湿运积有权，泻则增强利水祛湿之功[8]，正对痹证脾虚湿困之病机特点或湿邪偏盛之着痹，正合“参以补脾之剂”之义。

5 黄芪、当归——继杏轩，重扶正气

黄芪、当归配伍一气一血，补行并用，气旺则血易生，血充则气易行，阳生阴长，生化无穷。黄芪以补气健脾为主，当归以补血活血为要，两者相须，气旺血生，气血并行。新安医家程杏轩临证治痹重扶正气，常起沉疴久痹[9-10]。病之初气血未衰，祛辅并行；病之久气血亏虚，扶正固本。刘健教授私淑之，并常常有所发明，擅用黄芪、当归治顽痹日久气血不足者，或正虚邪恋无力鼓邪外出者，或虚人患痹者。刘健教授认为，黄芪味甘性微温，气薄味厚，可升可降，内补中气，中行营气，下行卫气，有形之血生于无形之气也。当归味甘、辛性温，养血和营，《日华子本草》言：“治一切风，一切血，补一切劳，破恶血，养新血。”两者相伍，为当归补血汤方义也，一气一血，一阴一阳，气血并补，扶正固本滋化源，亦彰行痹“治风先治血”、着痹“参以补气补脾之剂”之旨。

6 桑寄生、狗脊——秉仲奇，强筋补肾

桑寄生、狗脊均为祛风湿、补肝肾、强筋骨药，主入肝肾，两者协同，追风湿，却背强腰痛，共治风湿痹痛、腰膝酸软者。新安医家王仲奇以肾主骨生髓为理论依据，临证治痹重视强筋益肾。肝主筋、肾主骨，筋骨既赖肝肾精血的充养，又赖肝肾阳气的温煦[11]。若筋骨失养则机关不利、肩臂足膝疼痛，痹久入骨则成骨痹，补肝肾、强筋骨为培本治标之法也。刘健教授秉承其思想，临证擅用桑寄生、狗脊入肾生髓健骨，助筋骨，益血脉，肾脏精气充盈则督脉精血亦盛，宗脉筋经骨节得养，正对痹证中后期关节软骨退行性变形或骨质侵蚀性改变特征，可以延缓关节软骨退变、促进骨质的修复。《本经逢原》曰：“寄生得桑之余气而生，性专祛风逐湿，通调血脉。桑寄生，号为补肾补血要剂……苦入肾，肾得补则筋骨有力，不致痿痹而酸痛矣。”《神农本草经》言狗脊：“主腰背强，机关缓急，周痹寒湿，膝痛。”两者相配，功专力行，补肾填精[12]，强筋健骨补骨，强腰膝止痹痛，标本兼治。

7 结 语

药对配伍的理论主要源于《内经》“七情”，又称“对药”，是临床常用的、相对固定的2味药物的配伍形式，是中药配伍的最小单位[13]。刘健教授承新安地区医学特色，针对痹证营卫不和、风寒湿邪入侵、气滞痰壅、脾虚湿困、正虚邪恋、肾虚精亏等病因病机特点，擅用桂枝芍药、羌活独活、半夏陈皮、山药茯苓、黄芪当归、桑寄生狗脊等简便灵验药对，如名方之有机组合，药无虚发，方必有功，效治如神。此外，湿热痹阻者，刘健教授常加用蒲公英、白花蛇舌草、紫花地丁、黄芩等清热解毒除湿；内风袭络者，加天麻、钩藤、地龙、全蝎等熄风通络止痛；瘀血阻滞者，加丹参、桃仁、红花、威灵仙、延胡索等活血逐瘀，值得我们进一步探析与学习。

8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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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5-11-19；修回日期：2015-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