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洪星
杭州学军中学教师,浙江省特级教师,自主开发的选修课“《世说新语》选读”大受学生欢迎,并著有《〈世说新语〉精选批注》(浙江教育出版社2015年7月版)一书。
元帝①皇子生,普赐群臣。殷洪乔谢曰:“皇子诞育,普天同庆。臣无勋焉,而猥②颁③厚赉④。”中宗笑曰:“此事岂可使卿有勋邪?”
【注】 ①元帝:晋元帝司马睿,即下文的“中宗”。②猥: 屈尊,表示委屈对方。③颁:赏赐。④赉(lài):赏赐。这里用作名词。
【评】 (1) 原来君臣之间也可以这样开玩笑,威严的朝堂上也可以有这样的“情趣”。
(2) 宋明之后理学盛行,皇帝往往一本正经,于是乎“理”有余而“趣”不足了。
晉明帝①数岁,坐元帝膝上。有人从长安②来,元帝问洛下③消息,潸然流涕④。明帝问何以致⑤泣,具以东渡意⑥告之,因⑦问明帝:“汝意谓长安何如日远?”答曰:“日远。不闻人从日边来,居然⑧可知。”元帝异之。明日,集群臣宴会,告以此意,更重⑨问之。乃答曰:“日近。”元帝失色,曰:“尔何故异昨日之言邪?”答曰:“举目见日⑩,不见长安。”
【注】 ①晋明帝:晋元帝司马睿长子司马绍,东晋第二位皇帝。时元帝司马睿在位,司马绍尚幼,称其“明帝”者,尊之也。②长安:西晋时期主要城市。③洛下:西晋首都洛阳。西晋末年五胡乱华,大量百姓和世族往东南迁移。公元316年,西晋灭亡;公元317年,原西晋皇室成员司马睿在建康(今南京市)称帝,建立东晋。④涕:眼泪。⑤致:引起。⑥东渡意: 西晋政权摇摇欲坠之时,司马睿听取大臣王导意见,移守建康,以图复兴帝室。⑦因:趁机。⑧居然:显然。⑨更重:重新,再一次。⑩举目见日:群臣觐见,在堂下作答,抬头只见君王。此处巧妙地将晋元帝比作“日”,符合其“天子”身份。
【评】 (1) 昨日是在家里,跟父亲讲;今天是在朝堂,跟国君讲。
(2) 相反的回答,一样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