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宇红��
凡小说就有虚构性,所以要“捕捉人物在现实生活的感觉经验”,即找到小说竭力呈现给读者的共鸣。成功的小说给人的感觉是人物典型、立体、准确、深刻。小说塑造人物,可以以某一真人为模特儿,综合其他人的一些事迹,如托尔斯泰在谈到《战争与和平》中的娜塔莎这一典型人物时说:“我拿过达尼雅来,把她与苏尼雅一同捣碎,于是就出现了娜塔莎”。在初中的小说类课文中,总有使人难忘的典型人物,我们可以通过这些艺术典型的镜子,看到和理解许多现实中的人的面目。这就要求教师在小说的授课过程中,应明确人物形象分析时的重要原则:典型化。
那么,典型人物是如何塑造出来的呢?如鲁迅先生所说:“人物的模特儿,没有专用过一个人,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角色。”黑格尔对人物性格提出了三个具体要求:丰富性、明确性、坚定性。所谓“丰富性”,是指人物性格不是单一而是多面的和丰满的。如《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可恨可怜的人,不得不说这是全剧中最有个性,也最值得玩味的人物。黑格尔强调要处理好性格的主导方面与其他方面的关系,否则“复杂性格的种种方面就会是一盘散沙,毫无意义,”乃至“使性格失其为性格。”这指的是性格的明确性。所谓坚定性,即人物必须依据自己的意志发出动作,做到自己与自己融贯一致,使其性格成为坚定的统一体。如在《威尼斯商人》中,安东尼奥、巴萨尼奥、鲍西亚、杰西卡和罗兰佐,他们每个人都有着鲜明坚定的性格特征。
分析小说人物形象,在典型化原则的基础上,还可以通过对人物言谈举止、衣着神态、行为表现、心理活动等的分析,把握人物性格及其与主题思想的联系。
一、从外貌描写方面分析
人如其面,一个人的思想性格可以从外貌上体现出来。如《故乡》中少年闰土的外貌:十一二岁,紫色圆脸,头戴小毡帽,颈上套一个银项圈,有一双红活圆实的手;中年闰土的外貌:身材增加了一倍,脸色灰黄,很深的皱纹,眼睛周围肿得通红,头戴破毡帽,身上只一件极薄的棉衣,浑身瑟索着,手提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手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少年闰土的肖像描写写出了闰土淳朴天真、可亲可爱的性格特点;而中年闰土的肖像描写则写出闰土受尽生活折磨,命运悲惨。鲁迅对闰土的前后不同描写,不仅从经济上、政治上刻画了闰土的痛苦,而且十分深刻地从精神上揭示了闰土的痛苦。由此可见,人物的外貌描写包括人物的身材、容貌、服饰、打扮以及表情、仪态、习惯性特点等,能以形传神,刻画人物的性格特征,反映人物的内心世界。
二、从语言描写方面分析
《范进中举》的作者善于使用适合书中人物身份的语言,生动而准确地表现出范进的性格。如他回到家看到那张实实在在并非幻觉的捷报“已经升挂起来”时,心灵便震颤了。“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那种从天而降的大喜,将范进那颗因饱经折磨而变得老弱的心灵,一下子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刺激。于是,“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着,往后一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他兴奋过度,喜而发昏。灌了几口开水后,他“爬将起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好!我中了!”随后,往门外飞跑,掉在泥塘里,“挣起来”继续“拍着笑着”跑着,他喜极而疯。“言为心声”,范进中举后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透露其辛酸悲苦的命运,“中了”两个字就浓缩了小说高超的讽刺艺术,作者的语言表现力无与伦比。
三、从行动描写方面分析
在《我的叔叔于勒》中,菲利普只是一个小职员,他虽然生活拮据,但他虚荣,发财心很重,一心想爬上上流社会,一举一动总爱摆出上流社会的一副架势。当他看到“两位先生请两位打扮得很时髦的漂亮的太太吃牡蛎”时,便被“这种高贵的吃法打动了”。虽然自己钱不多,还是问母亲和两个姐姐:“你们要不要我请你们吃牡蛎?”接着在船上认出来于勒后,父亲神色很狼狈,低声嘟囔着:“出大乱子了!”多年期待的美梦最终破灭,跌入了失望的谷底。作者用“低声嘟囔”将“父亲”的动作刻画得惟妙惟肖,寥寥数语,就对“父亲”的动作进行了极富个性的描写,使人物形象跃然纸上,作者的语言功力可见一斑。
四、从心理描写方面分析
心理描写对人物性格的揭示更加直接。如《心声》里对主人公李京京的心理描写:“京京垂下头。他多么喜欢这个故事啊!他真想念一段,哪怕是几行字的那么一小段呢!他准能念好。”“他真想站起来。可是,如果举了手,程老师会喊他吗?课后赵小桢会不会嘲笑他?”“他想跟程老师道个歉,请老师原谅,可是心理难受得要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个小小的可怜的‘凡卡,不知不觉中把他的魂儿都抓走了。老天爷,写故事的人真有本事!”
这些直接的心理描写都显示出李京京渴望得到老师和同学的肯定、理解和尊重,渴望亲情和友谊,渴望情感的倾诉与宣泄。而李京京这些愿望,都要借“朗读课文”这一举动才能体现情节的高潮。
五、从细节描写方面分析
李准说:“没有细节就不可能有艺术作品。” 闰土在“迅哥儿”让他挑选一些东西时,拣了香炉和烛台。因为闰土已经变得麻木,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把希望寄托在神灵上,反映了残酷的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把一个活泼的少年折磨成凄惨的苦人。闰土的灵魂已被封建思想深深的束缚,由于生活的苦难,他对生活失去了热情,所以把希望寄托于神灵。
六、从神态方面分析
神态是无声的语言。《孔乙己》教学中,老师可以指导学生抓住孔乙己“脸色”变化这个特殊的细节,来分析孔乙己这个典型形象。第一次写孔乙己的“脸色”是在他出场的时候:孔乙己“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这说明他营养不良,经济差。第二次写“脸色”是在有人揭发孔乙己偷了书的时候:“孔乙己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 “涨红了脸”说明了孔乙己内心的羞愧,表明他是迫于经济压力而不得已为之。第三次写孔乙己的“脸色”是在有人问他“你怎么连半个秀才也捞不到呢”的时候:“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的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 这“灰色”脸色的描写,表现了孔乙己因“捞不到”秀才而被人家取笑,戳到内心隐痛时那种失望、颓唐的悲凉心理。小说最后一次写孔乙己的脸色,是在他被丁举人打折了腿,用手“走”到酒店的时候:“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这“黑而且瘦”的脸色,显现出他横遭摧残后那种畏缩、害怕、绝望无助的心境。
作者通过对人物神态变化的关注,描写孔乙己的“脸色”由“青白”而“红”,再到“灰”而“黑瘦”,也是勾划孔乙己生活的发展变化轨迹。形象地刻画了孔乙己这一深受封建文化、科举制度毒害的穷困知识分子形象。
纵观所述,小说来源于生活,反映生活而又高于生活,分析小说人物形象的方法如繁星点点,不能一概而论,只有平时“但当涉猎”,才能“鉴往事耳”。
作者单位:广东省佛山市三水中学附属初中 (528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