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蓝”如此绘就

丁媚英　简伟

当其他城市的小伙伴在朋友圈晒久违的蓝天白云时，深圳人忍不住回应：“像这样蔚蓝的天空，近年在深圳时常看见。”

此言不虚。数据显示，深圳市大气环境继2014年6项空气质量指标实现全面达标、PM2.5年均浓度下降到34微克/立方米后，2015年空气质量进一步改善，6项污染物浓度持续降低，PM2.5浓度达到30微克/立方米以下，灰霾天数下降到35天，较2004年减少了142天，继续在全国副省级以上城市中保持较好水平。

空气质量越来越好，“深圳蓝”越来越多。深圳市人居环境委表示，大气治理能取得这样成绩，得益于十余年来深圳政府坚持优化产业和能源结构、坚决淘汰落后产能、科学制定行业减排路线图、大力治理重点行业污染、大量投入财政资金补贴污染治理等一系列正确科学的治污政策和措施。

优化产业和能源结构

不惜牺牲经济利益

上个世纪80年代建市之初，深圳市委、市政府敏锐地意识到深圳土地稀少、资源匮乏的弱点，强调产业结构要“轻”和“精”，坚决将石化等产出高但污染大的重化工业拒之门外。历届市委、市政府始终以质量为导向，坚持高、新、软、优的产业发展战略，积极调整和优化产业结构。

在深圳市产业结构升级过程中，深圳市委、市政府始终着眼长远，不惜牺牲部分经济利益，把改善大气环境质量作为提升城市竞争力、为市民创造绿色福利的重要内容。在政府政策引导下，水泥、造纸、平板玻璃、印染等重污染行业从1990年起逐步迁出了深圳地区。目前，环保部公布的16类高污染产业中深圳市仅有火电一类。

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过程中，家具行业的发展历程最具代表性。深圳曾经是全国最大的家具出口基地，2008年产值高达850亿元。但家具生产过程中大量使用油漆，也成为深圳大气环境中VOCs及PM2.5的主要来源。结合产业升级与落后产能淘汰，深圳政府通过提高排放标准、推广水性涂料、财政补贴清洁生产改造、加强环境执法等手段全面治理家具行业污染。从2010年开始，原有800多家家具企业中共有565家企业撤除或搬迁了涂装生产线，全行业关停了112条无牌、无证涂装生产线。截至目前，深圳家具生产企业全部完成了喷涂工艺清洁生产改造或尾气治理，每年减少VOCs排放3万多吨。

在能源结构方面，深圳市坚持优质清洁能源为主的能源发展战略。1998年，在珠三角各市还在对“照付不议”的天然气如何消化举棋不定时，“广东LNG项目”落户深圳大鹏。项目自2006年投产后，深圳获得了每年170万吨LNG合同气量。加上以此项目为依托的现货气，深圳地区新增和原有的燃机电厂得以率先全国由高污染重油改为清洁的天然气燃料，电厂“油改气”工程成为深圳减排总量最大的单个大气治理项目，每年减排二氧化硫超过6万吨、氮氧化物近2万吨。

此后，结合西电东送、西气东输二线等重大工程项目，深圳市不断提高清洁能源使用比例，市政府有关部门全面实施电厂、锅炉及民用燃料LNG改造工程，积极推广清洁能源交通工具和港口作业机械。经过十余年能源结构的不断优化，深圳市形成了以电和LNG等清洁能源为主的能源结构。重油使用量减少300万吨以上，天然气占一次能源使用比例由2004年的不到1%上升到2014年的8%左右，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近两倍。

前瞻性研究助政府科学决策

深圳市对新型复合型大气污染的认识可以回溯到本世纪初，在原环境空气质量标准的评价体系下，官方发布的优良环境空气质量与市民直观感受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统计数据显示，2004年深圳市API指数的优良率在90%以上，而灰霾天数却高达187天，属污染最重时期。大气质量评价标准的欠缺促使深圳在全国城市中率先开展了对大气细颗粒物的研究。

从2004年起，深圳环保部门投入大量科研资金支持北京大学、中国环科院、深圳市环科院等单位开展了一系列大气科学研究，逐渐对深圳市大气污染特征、主要来源以及重点治理领域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尤其是2008年委托北京大学开展持续三期的深圳大气灰霾研究课题，揭示了PM2.5等细颗粒物造成大气能见度降低的准确机理，明确了电厂、机动车、扬尘、锅炉、工业VOCs源是深圳市大气污染物的主要来源，提出了加强新建项目、机动车、电厂等污染排放控制的对策建议。

根据PM2.5污染源排放清单及源解析等研究成果，深圳市政府先后出台了《深圳市环境质量提升行动计划》、《深圳市PM2.5污染防治专项行动方案》、《深圳市大气环境质量提升计划》等重要的治污方案，前瞻性的研究为深圳制定大气治理方案提供了有力的科学支撑，颁布的治理方案目标明确、减排措施合理，实施效果显著。

2014年，根据国务院和环保部有关要求，深圳市环保部门委托北京大学开展了第二次PM2.5来源解析研究，同时科学评估了前五年各项治理措施实施效果。结果表明，由于电厂脱硫、柴油黄标车控制等措施成效显著，深圳市大气环境中硫酸盐、黑碳等污染物的绝对浓度和贡献比较五年前都明显下降。结合大气超级站的观测结果，深圳环保部门及时将工业VOCs污染控制摆在了更加重要的位置，抓紧开展重点行业专项整治，使得深圳臭氧污染得到较好控制，成为珠三角地区臭氧浓度水平最低的城市。

有计划推进重点行业污染治理

打蛇打七寸，治理抓源头。深圳市环保部门从2003年启动火电厂脱硫开始逐步有计划地推进重点行业的污染治理。

火电行业曾经是深圳市最大的大气污染源。2009年深圳市火电装机容量650万千瓦，主要采用煤与重油燃料。深圳市环保部门根据实际情况，为燃煤和燃重油的电厂分别制定了科学的污染治理技术路线。

以深圳市唯一装机总容量180万千瓦的大型燃煤电厂——妈湾电厂为例。环保部门协助电厂制定了成本和效益都较好的海水脱硫、低氮燃烧器改造+烟气脱硝的污染减排技术路线。经过治理，妈湾电厂二氧化硫和氮氧化物排放量下降了90%以上，每年减排二氧化硫约4.5万吨、氮氧化物约2万吨，各项污染物浓度排放水平达到燃气标准。2015年妈湾电厂进一步将锅炉点火系统进行“油改气”改造，解决了启炉点火的污染问题。

对全市使用重油发电的12台燃机发电机组，环保部门制定了“油改气”+低氮燃烧的治理技术，通过财政补贴等政策引导电厂在2010年前改用LNG燃料，并利用大运会空气质量保障的契机要求全部机组在2011年全部加装低氮燃烧器，实现了全行业的清洁生产。目前深圳各电厂的排放水平都远优于国家最新火电厂标准的特别排放限值要求，也优于欧盟、美国等发达国家排放标准，同时环保设施运行费用也低于国内同类企业。

深圳市机动车每年的增幅均在15%以上，汽车保有量全国第二，车辆密度高居全国之首。在电厂污染得到较好治理后，机动车成为了深圳市大气污染的主要来源。

为控制机动车污染，深圳市借助特区立法，2004年发布《深圳市经济特区机动车排气污染防治条例》，并印发了《深圳市经济特区在用机动车排气污染监测与强制维护办法》。政府各有关部门通力合作，加快提升新车和燃油标准，全面开展车用燃油抽检工作，确保燃油质量。此外，还通过分阶段扩大黄标车限行范围，加大财政补贴力度，促进黄标车提前淘汰。2015年深圳市实现了黄标车的全淘汰和全禁行。同时，深圳市还注重大力推广新能源汽车，公交行业累计示范推广新能源汽车3850辆，成为全球新能源公交车投放最多、运行效果最好、管理最规范的示范城市。

除了电厂和机动车治理，深圳对工业VOCs排放源、高污染燃料锅炉、非道路移动源、工地扬尘、餐饮油烟等污染源开展综合整治。通过全面落实重点行业污染治理措施，深圳市每年减排二氧化硫约20万吨、氮氧化物约12万吨、细颗粒物约8万吨、VOCs约7万吨，PM2.5年均浓度降低15微克/立方米以上。

运用经济手段，促进污染治理

深圳注重通过多种经济手段推动大气污染治理。财政投入补贴企业治污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方面，市政府先后出台了《深圳市黄标车提前淘汰奖励补贴办法》、《深圳市迎大运、创文明城市大气污染治理补贴办法》、《深圳市大气环境质量提升补贴办法》等一系列政策，促进黄标车提前淘汰，鼓励企业主动进行电厂脱硝降氮改造、锅炉清洁能源改造、VOCs等污染治理。

截至2015年，通过上述补贴政策的实施，全市共提前淘汰黄标车30万多辆，完成16台发电机组废气治理、1000余台工业锅炉清洁能源改造，合计补贴资金超过17亿元人民币。2014年，市委市政府将“蓝天工程”作为十二项重大民生工程之一，计划3年内投入135.4亿元财政资金用于船舶、新能源车推广、黄标车等大气环境治理和科研监测能力建设等，其中政府投资35亿元，拉动社会投资100.3亿元。2015年已顺利完成63亿元的投资计划。除市财政投入外，各区政府每年也投入了大量配套资金用于污染治理与科研监测。

深圳市还注重通过市场化的准入手段鼓励企业落实治污措施，在政府采购中限制不达标产品竞标，政府工程中通过评标加分鼓励使用清洁燃料及机械设备，促进生产过程清洁化。制定了家具环保等级标识制度，通过形式多样的宣传活动，引导消费者选用材料和生产过程都符合环保要求的家具产品，极大地推动了家具行业的清洁生产自律。

当然，大气污染治理措施需要政府各部门通力合作才能较好地得到落实。为增强环保部门在大气污染治理中的统筹协调能力，深圳市委、市政府将各项大气治理任务纳入政府主要领导环保实绩考核和年度治污考核中，由市委组织部、政府监察局会同环保部门每年对各区政府和市直各部门进行考评，将考核成绩与部门绩效挂钩，对考核名次末尾的领导明确一定时限内不得提拔重用。深圳市环保部门还每月通报各区空气质量排名，对各区政府治污形成倒逼压力。严格的责任考核，提高了相关部门和基层政府治污积极性，促进了各项任务的顺利完成。

空气质量全面达标是深圳政府和社会各界十余年大气污染治理工作取得的重大成绩，但市委、市政府也清醒地认识到深圳空气质量与国际先进城市及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标准仍有相当大的差距，尤其是在沿海高温、高湿、灰霾易发的地区，进一步提升大气环境质量仍存在较大挑战。今后，深圳市将以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美丽深圳为契机，以达到国际一流城市环境空气质量为目标，全面推进机动车、工业VOCs、船舶等大气污染源治理进程，力争到2022年左右，实现PM2.5浓度低于25微克/立方米的新目标，在全国大城市中率先达到世卫组织第二阶段推荐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