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成吉思汗生态观根源

2016-05-28 09:41宝文霞
课程教育研究 2016年4期
关键词:生态观成吉思汗根源

【摘要】成吉思汗关于保护草原、保护生态的思想理念,成为了蒙古民族世世代代传承的生态文化的重要部分。其生态观继承了古代北方少数民族的生态意识,从蒙古人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文化中汲取养分,以萨满教为思想根源,成吉思汗建立蒙古汗国之后逐渐形成。形成之后,经过世代蒙古人的传承,成为了蒙古民族的生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键词】成吉思汗 生态观 根源

【中图分类号】G6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6)04-0005-02

称成吉思汗为蒙古民族的缔造者,不仅仅是因为其建立蒙古汗国之后,蒙古人以“蒙古”这个民族称谓走上世界历史舞台,更是因为“当蒙古部归并于他的时候,他废除了那些蒙古各部一直奉行、在他们当中得到承认的陋俗;然后他制定从理性观点来值得称赞的法规。”[1]成吉思汗生态观继承了古代北方少数民族的习俗文化中的生态智慧,在全体蒙古人的生产、生活文化、原始宗教信仰的影响之下形成。

一、对于古代北方民族习俗、文化的继承

蒙古之前,在中国北方游牧民族相继登上历史舞台,建立过自己的汗国,如匈奴、鲜卑、柔然、突厥、回鹘等,成吉思汗完成蒙古高原统一,建立国家时历史上的这些民族不仅成为了蒙古人口的直接来源,同时他们的文化成为了蒙古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

《史记·匈奴列传》是世界上关于匈奴历史的较为系统、较为全面的最古的记载。《史记》所记述冒顿单于,在邻国索要千里马与所爱阏氏时,均未动怒而讨伐东胡,东胡要求占据其国土时冒顿单于大怒说:“地者,国之本也,奈何予之!”,之后领兵讨伐东胡。[2]此后的游牧国家的鲜卑、突厥、蒙古等民族均继承此观点,视土地为国之根本。鲜卑族的分支,拓跋部的部落称谓的解释众多,其中《魏书》开篇:“黄帝以土德王,北俗谓土为托,谓后为跋, 故以为氏。”[3] “突厥语中以‘国土作为美称和官号的辞汇,还有‘el,中文译作“伊利”或者“伊尔”。突厥有伊利可汗,学者认为即“EIQayan”,其可汗号“el”意为土地。”[4]蒙古人中有以此“el”为名的汗国在中亚存在了将近百年时间。西晋时期拓跋部的首领“猗卢”也可能是“el”一词的异译。可见,对于北方游牧民族土地就是国家之代表与根本,对于土地的保护是作为国主、可汗、部落首领之第一要务。古代北方民族以土地为国之根本的观点,被后世蒙古人所接受和传承。拉施特《史集》记录了成吉思汗七始祖土墩·篾年之妻莫孥伦,“……她的马和牲畜多到无法计算……”。[5]那时,强大一时的札刺亦儿部落被女真人攻打后,逃亡在其草场挖草根,“莫孥伦说:掘坏了我的儿子们的驰马的地方?”[6]乘着车,追打挖草根的札刺亦儿部落百姓,因此与之结怨,莫孥伦夫人与其八个儿子遭到札刺亦儿人的杀害。蒙古族祖先很早以前开始有了保护草场的习惯法,他们为了保护赖以生存的土地、草场不受到破坏,甚至是用命来守护和爱惜的。古代游牧民族珍视土地的传统经成吉思汗的先祖们的传承,影响了成吉思汗生态观的形成,成吉思汗的《大扎撒》中 “遗火而燃烧草者,诛其家。”[7]“禁草生而锄地。”[8]等的法律条目,均是古代游牧民族生态意识的法制化体现。

二、游牧经济方式成吉思汗生态观形成的基础

(一)游牧经济是成吉思汗生态观源头

生产过程中,蒙古人为了防止草场用量过度,摸索人畜与自然协调的规则,采取不断迁徙和流动的游牧方式,以尽量减少对自然生态系统的各种压力,保持人、畜、草场、水资源的协调平衡。基于蒙古人传统的游牧方式,成吉思汗在建立蒙古汗国之后,制定了适合游牧文化的若干国家制度,其中千户制是当时蒙古汗国三大国家制度之一,千户长所管辖民众的游牧范围,千户长有权决定。这种千户内轮牧的形式,牧人游动的范围比较大,是有利于草场、植被可持续利用的有效的政治制度。

狩猎是蒙古人最早的经济文化形式。它不仅对蒙古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以及思维方式的形成起过重要的模塑作用,而且对蒙古社会制度、宗教信仰、风俗习惯以及知识体系、文化艺术等产生过重要影响,也为后来的游牧经济文化的产生,奠定了直接的物质基础。成吉思汗建立国家的13世纪,蒙古大部分“毡帐中的百姓”中,畜牧经济变为核心的经济方式,但是狩猎作为辅助性的经济生产方式,仍然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尤其对于当时的“林木中的百姓”仍然是主要的经济生产方式。为了有效的、可持续的利用狩猎资源,与自然界和谐相处,当时的蒙古人对于狩猎时间、猎取对象有着严格的规定,如成吉思汗《大扎撒》中“从冬初头场大雪始,至来春牧草泛青时,是为蒙古人的围猎季节。”[9]等法律条令直接来自于习惯法。蒙古人在在狩猎的时间、地点和条件上也有许多讲究,不是为了满足所需而捕光杀尽猎物,而是“……亦颇知爱惜长生之道,故春不合围,夏不群搜,帷三五为朋,十数为党,小小袭取,以充饥需而已”。[10]这已经不仅仅是单纯意义上的保护动物,而是与其协调、使其繁衍生息,更好地保持生态平衡,为人类造福。

(二)简约生活是成吉思汗生态观的思维基础

对于一个民族,习俗“构成着他们最显著的特征,我们不可能想象一个民族没有一种特殊的、仅属于它所有的习俗。这些习俗,包括服装的样式,家庭及社会生活的形式等等,一切这些习俗,被传统巩固着,从时间的流程中变成神圣,从一族传到一族,从一代传到一代,正像后代传承祖先一样,他们构成一个民族的面貌。”[11]蒙古民族在历史长河中,在物质生活习俗的衣、食、住、行等方面形成了具有丰富生态内涵的独特的民族面貌。

“蒙古包是游牧文化的精髓。它的形状、结构、布置、色彩等等都特别适合于游牧生产生活及文化习俗,它是蒙古族的智慧、思想和生活的集中表现。”[12]在几千年的历史变迁中,蒙古包一直保留着拆建、运输方便、清洁而不损害草场的环保特点。作为移动的房屋——蒙古包,成为了蒙古人最为显著的物质生活特征。居住于蒙古包的生活,不利于大量积累固定资产,因此蒙古人过着简化与节约的生活。这种简约性使得蒙古人物质生活的其他几个方面,即衣、食、行都变得简化节约,是对于自然索取最少的生活方式。 “蒙古刀,可以当作再杀牲畜的生产工具,也可以用作吃肉进餐时的生活用具”[13];用于交通的牲畜一方面是蒙古人的交通工具,同时也是蒙古人生产出来的产品;勒勒车是搬迁时所用的车辆,也是驻牧时存放物品的用具。这种简约生活的最大收获就是节约了自然资源,这种以节约自然资源为结果的游牧生活,不仅为蒙古人谋得了生存发展的机遇和空间,同时也有效保持了自然资源的可持续利用。这种具有多种功能而达到简约效果的生活文化成为蒙古人的实践规则和思维特征。

蒙古民族的丧葬看似过于落后或简陋,实则蕴涵着朴素的自然生态哲学:即人本身是自然的一部分,与自然及其万物息息相通不可分割,自始至终都要与自然界融为一体,最后人原本回到大自然。这样的生态意识,被后世成吉思汗的黄金家族所继承,成吉思汗在内的蒙古汗国四任大汗、元朝的十四任皇帝都实行深葬(密藏)。这是成吉思汗以身作则,遵循了蒙古人基于游牧生活方式上形成的传统礼法——即使权利再高、身份再尊贵,也不能破坏草地和私自的占有可用牧地。

三、原始信仰是成吉思汗生态观形成的思想根源

从《蒙古秘史》中的诸多记载中,我们可以肯定成吉思汗的宗教信仰为萨满教。年轻的铁木真躲避泰亦赤兀惕人的抓捕,躲在孛儿汗山,他将山上滚落的石头、断掉的马肚带视为上天的警示,在山里待了三日,最后认为“与其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不如走出去吧。”[14]才走出孛儿汗山。13世纪的蒙古人与作为国家大汗的成吉思汗自身,均信奉萨满教。因此萨满教是成吉思汗生态观念的思想根源。萨满教视天地为万物生长之本,神圣不可侵犯。从而产生一种崇敬和保护意识。蒙古人的生态意识中有“人类与自然平等”的观念。蒙古人认为大自然中所有生物是一个有机的整体,它们和人类一样,都拥有生命和意识。正是这种视万物为平等生命的萨满教观念成为了成吉思汗生态观的思想根源。成吉思汗在《大扎撒》中明确规定:“禁止人们说任何东西不干净,因为万物均圣洁,不能设置净与不净的差异。” [15]

同宗教信仰紧密相联的一种民俗是禁忌,蒙古族游牧文明世代繁衍和传承的是蒙古族朴素的生态环保意识,不仅是在蒙古人的生活过程逐渐形成,并借助于蒙古人的禁忌文化来传播于蒙古人当中,成了yusun(习惯法)。这种习惯法是借助于人类自我爱惜的心理,将自然事物的兴衰好坏,联系与人自身的健康与安危,最终达到保护生态环境的目的。蒙古人认为“挖地母之心,是贫困降临之预兆”,谁也不愿意“贫困”落到自己头上,所以蒙古人不会在草地上挖坑挖洞;认为“泉水或河水里吐吐沫、溺尿、洗手、扔东西(以污染水资源)就会瞎了眼睛的”,谁也不愿意失去光明,所以水里不会滴一滴污汁《成吉思汗法典》中“禁草生而锄地”、“禁遗火而燎荒,违者诛其家”、“禁浸溺于水中”等条款,是直接被制度化,写进法律的蒙古人传统的习惯法。

综上所述,成吉思汗生态观继承了古代北方少数民族的习俗文化中的生态智慧,以成吉思汗建立蒙古汗国为时代背景、契机,在成吉思汗的成长经历、全体蒙古人的生产、生活文化、原始宗教信仰的影响之下形成。形成之后,经过世代蒙古人的传承,成为了蒙古民族的生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参考文献:

[1][伊朗]志费尼著、何高奇译.世界征服者史上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 26.

[2]司马迁.史记·匈奴列传[M].北京:中华书局,2010:6552-6553.

[3]王忱.魏书·序纪.北京:中华书局,1974:1.

[4]Omeljan Pritsak,“Old Turkie Regnal Names in the Chinese Sourees,”Journal of Turkish Studies,vol.9(1985),PP.205-211.

[5][波斯]拉施特、余大钧等译.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19.

[6][波斯]拉施特、余大钧等译.史集:第一卷第二分册[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1:20.

[7][台湾]李则芬.成吉思汗新传[M],台北:中华书局,1970:510.

[8][台湾]李则芬.成吉思汗新传[M],台北:中华书局,1970:512.

[9]赛熙亚勒.成吉思汗传[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7:495.

[10]薄音湖、王雄点校.明代蒙古汉籍史料汇编:第二辑:.萧大亨北虏风俗[M].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6: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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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哈·丹碧扎拉桑.蒙古民俗学[M].呼和浩特:内蒙古教育出版社,1995:423.

[13]葛根高娃、乌云把图.蒙古民族的生态文化[M].呼和浩特:内蒙古教育出版社,2004:89.

[14]余大钧译.注蒙古秘史[M].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2007:81.

[15]余大均.一代天骄成吉思汗——传记与研究[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2:551.

作者简介:

宝文霞:内蒙古科技大学在读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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