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增长阶段界定
——基于罗斯托的经济成长阶段论

2016-05-18 03:41张丽伟中央党校研究生院北京市100091
新丝路(下旬) 2016年7期
关键词:奢侈品常态服务业

张丽伟(中央党校研究生院 北京市 100091)

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增长阶段界定
——基于罗斯托的经济成长阶段论

张丽伟(中央党校研究生院 北京市 100091)

罗斯托将经济发展分为六个阶段:传统社会、为起飞创造前提条件的阶段、起飞阶段、成熟阶段、大众消费阶段、追求生活质量阶段。中国已基本完成成熟阶段的任务,开始迈入大众消费阶段,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过渡期。为避免落入“中等收入陷阱”,政府在顺应经济规律的基础上,适度宏观调控,解决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等好经济发展问题,不断完善我国产业政策体系。

经济阶段;新常态;成熟阶段;大众消费阶段【DOI】10.19312/j.cnki.61-1499/c.2016.07.018

自2012年以来,中国经济增速开始明显放缓,低于中国政府长期坚持的8%的安全增速,引起国内外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广泛关注。甚至有人借机鼓吹“中国崩溃论”。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在河南考察时,首次提及“新常态”一词。自此,新常态被用以描述新时期的中国经济。新常态下讨论中国经济增长问题,首先要弄清发展阶段的问题。罗斯托的经济成长阶段论描述经济发展的共性问题和一般规律,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具有一定指导意义。

一、罗斯托的经济成长阶段理论

1960年,美国经济学家罗斯托从经济史角度,根据工业发展状况,把世界各国的经济发展分为五个阶段,后又引伸为六个阶段:

一是传统社会。这个社会中,家庭和氏族关系在社会组织中起很大作用。“传统社会”这一名词把牛顿以前的整个世界都包括在内,包括:中国的各个朝代;中东和地中海文明;中古欧洲世界等。

二是为起飞创造前提条件的阶段。在这个阶段,以农业为主的社会发展成为以工业、交通、商业和服务业为主的社会。十七世纪后期和十八世纪初期的英国,由于在地位、自然资源、贸易机会、社会和政治结构方面都处于有利地位,成为第一个步入该阶段的国家。

三是起飞阶段。这个阶段是由传统向现代转换的一个巨大分水岭。罗斯托把起飞定义为一种工业革命。经济就像飞机一样,可以起飞并持续航行了。成长成为社会正常情况。其特点是,有效投资和储蓄占国民收入的10%以上;经济起飞的主导产业部门带动其他生产部门的增长;一个愿意把经济现代化看作一个严肃而重要的政治任务的集团取得政权,体制上的改革推动经济扩张。罗斯托大致把1783年以后的20年作为英国的起飞阶段;1843-1860年为美国的起飞阶段;中国大致从1952年开始进入这一阶段。

四是成熟阶段。这个阶段持续时间长、经济有波动、但仍持续增长。社会已把(当时的)现代技术有效应用到大部分资源;从各部门发展角度,工业发展趋于多样化,起飞阶段旧主导部门逐渐被新主导部门所取代。罗斯托大致把1850年的英国、1900年的美国、1940年的日本等描述为技术上进入成熟阶段的国家。

五是大众消费阶段。在这个阶段,主导部门转移到耐用消费品和服务业方面,奢侈品消费直线攀升;生产者和消费者都开始大量使用高科技成果;更多资源用于社会福利和社会保障事业。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美国是世界上第一个由成熟阶段迅速地进入高额群众消费时代的社会。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西欧和日本似乎完全进入该阶段。

六是追求生活质量的阶段。这个阶段在罗斯托1971年出版的《政治和成长阶段》一书中得到补充。他认为该阶段的主要目标是提高生活质量。由劳动形式、环境状况、自我实现程度等因素所反映的“生活质量”的高低备受人们关注。在这一时期,有望逐步解决一些长期困扰社会的老大难问题。

二、新常态下中国经济增长阶段界定

罗斯托认为,在起飞阶段开始后约六十年,一般就到了所谓的成熟阶段。1952年中国开始进入起飞阶段。按六十年的时间间隔计算,2012年我国经济应该步入成熟阶段。那么我国的“新常态”是否正处于罗斯托所描述的成熟阶段?由于从起飞阶段到成熟阶段所需的时间间隔因国家而宜,不可教条地引用六十年这个时间间隔。笔者对我国经济进行分析,得出新常态下的中国从成熟阶段转向大众消费阶段。

1.新常态下我国已基本完成成熟阶段任务

罗斯托定义的成熟阶段有几个重要定义,从这几个方面的分析来看,新常态下的我国已经完成了成熟阶段的任务。

(1)起飞之后经济保持持续增长的态势(即使是有波动的增长)

1952年我国经济进入起飞阶段之后,国内生产总值保持持续增长态势,人均GDP也持续攀升,经济增长的速度超越了人口增长的速度。如表1所示,2012年GDP增长率开始低于中国政府长期坚持的8%安全增速,我国仍是步入了稳定的经济增长期。这是因为我国GDP基数逐年变大,即使增速放缓,经济增量依然可观,位居世界经济体前列。“中国崩溃论”的谣言不攻自破。(如无特殊说明,下文的数据均来自国家统计局网站)

表1 中国近年国内生产总值情况表(2011-2015)

(2)工业朝多样化发展,新的主导部门逐渐代替旧主导部门

经济成长的每个阶段都有其相应的主导部门。传统社会的主导部门是农业;为起飞做准备阶段的主导部门是食品、饮料、烟草、水泥等工业部门;起飞阶段的主导部门是纺织等轻工业,具体情况因国家而异。成熟阶段的主导部门是重型机器制造业,中心人物是一些领域巨头,如“铁路大王”“石油大王”;大众消费阶段的主导部门是以汽车为代表的耐用消费品制造业;在追求生活质量的阶段,主导部门是以公共服务和私人服务为代表的提高居民“生活质量”的服务部门。主导部门主要体现在所占比例和控制力两个方面。

从所占比例的角度,2013年我国服务业增加值扫占GDP比重首次超过第二产业,实现产业结构的历史性跨越,2014年我国第三产业对GDP的贡献率首次超过第二产业,2015年第三产业对GDP的贡献率首次超过50%,如表2所示。由此可看出,我国已经开始朝着大众消费阶段迈进了。

表2 一二三产业对GDP的贡献率(2011-2015)

从控制力角度分析,新常态下,我国产业结构发生了一些具有长期趋势性的变化和苗头,以重化工为代表的传统产业集群增长日益放缓,以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为代表的新兴主导产业集群快速成长[1]。2014年12月,首次提出“中国制造2025”,并与德国工业4.0战略对接合作,以期实现制造业转型升级,由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转变。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国已完成成熟阶段的任务。

(3)就业结构不断发生变化,从事农业生产的人数降到百分之二十

从我国实践来看,第一产业就业人数不断下降,第三产业就业人数持续上升。2014年末,第一产业就业人员占全体就业人数的29.5%;第二产业就业人员占29.9%;第三产业就业人员占40.6%。第三产业就业人数首次超过四成,第一产业就业人数首次低于三成。即便如此,我国仍没有达到罗斯托所描述的百分之二十的标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国没有完成成熟阶段的任务。

罗斯托在《经济成长的阶段》一书中,提及“为成熟阶段下定义时遇到的一些问题”:从技术方面为成熟阶段下的定义有其局限性。例如当时的俄国,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劳动力用在农业方面。但大致来说,仍然认为俄国经济是成熟的经济。这是因为俄国经济完全现代化的障碍并不是资本的供应或企业管理人员、技术人员供应的问题。关于成熟阶段的定义并不预先决定一个社会该怎样选择分配使用它的技术能力[2]。笔者认为,目前中国也是如此,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具有悠久的农耕文明。降低从事农业生产的人口的比重,解决三农问题,需要一个过程。但并不妨碍我国经济完成成熟阶段的任务。

从宏观来看,中国能够把现代技术用于大部分资源开发与生产领域,已基本完成了罗斯托定义的成熟阶段的任务,开始迈入大众消费阶段。

2.新常态下我国开始迈入大众消费阶段

大众消费阶段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门槛”。这个阶段的社会主要注意力从生产问题转向消费问题和最广义的福利问题。有三个可以选择的道路:一是国家追求在国外的势力和影响;二是成为福利国家;三是消费水平得到不断提高,并超出衣食住行等基本需求。每个社会选择的重点各不相同,至少在程度上各有独到之处。具体而言,处于这个阶段的国家经济有以下几个特点:

(1)更多的资源应用于社会福利和社会保障事业。

新常态以来,我国不断推进社会福利和社会保障事业的开展。医疗卫生机构、卫生从业人员、社会服务机构、社会服务人员数量逐年攀升。覆盖城乡的社会保障体系处于建设中,并且不断完善。近年来,我国社会保障所惠及人群也逐年增加,如表3所示。

表3 我国社会保障基本情况(2011-2015)

2011年,我国开展新型农村和城镇居民社会养老保险试点工作。当年年底,试点地区共有3.26亿人纳入新农保、城居保,加之有些地方自行开展试点,总参保人数达3.64亿人,其中60岁以下2.61亿人参保,1.03亿人领取待遇。北京、天津、辽宁、上海等15个省份已实现制度全覆盖。2012年末,2566个县(市、区)开展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工作,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参合率98.1%,11.5亿人受益。

截至2015年末,3.54亿人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5.05亿人参加城乡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城镇基本医疗保险参保人数为6.66亿人。工伤、失业和生育保险分别覆盖了2.14亿、1.73亿、1.78亿职工。全国享受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的共有1708.0万人,享受农村居民最低生活保障的有4903.2万人,517.5万人是农村五保供养。城乡困难群众5910.3万人接受资助参加基本医疗保险。按照每人每年2300元(2010年不变价)的农村扶贫标准计算,2015年农村贫困人口5575万人,同比减少1442万人。由此得出,我国已初步建成社保公共服务体系,管理服务水平不断得到提升。

(2)主要的经济部门从制造业转向服务业

在全球经济进入服务经济时代的背景下,我国主要经济部门也开始由制造业转向服务业。如表2所示,我国2014年GDP跨越60万亿元关口。其中,第三产业占GDP比重达47.9%,比第二产业高0.6个百分点。第三产业占比首次超过第二产业,服务业成为我国新一轮经济增长的“火车头”。2015年,第三产业占GDP比重达50.5%,首次超过50%,比第二产业高出10个百分点。

服务业吸纳就业人员总量逐年攀升,占总就业人员的比重也逐年增加。2011年,我国第三产业超过第一产业,吸收就业人员2.73亿,占总就业人员的35.7%,高出第二产业就业人员6.2个百分点;2013年,我国第三产业吸收就业人员2.96亿,占总就业人员的38.5%,高于第二产业就业人员8.4个百分点;截至2014年末,第三产业就业人员达40.6%,比第二产业高出10.7个百分点,这也是第三产业吸纳就业比例首次超过四成,。

我国刚迈入大众消费阶段,处于初级阶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尽管我国服务业与GDP的占比已超过第二产业,但是与世界其他主要经济体在这一方面仍有较大差距,全球服务业占GDP比重已经连续二十余年达到60%以上。发达国家服务业占GDP比重在2006年已经达到70%,中等收入国家达到61%,低收入国家达到43%[3]。由此可以看出,尽管我国已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但我国的服务业发展处于低收入国家和中等收入国家之间的水平。

(3)消费水平提高,越出衣食住的基本需要,奢侈品消费攀升

2013年,《经济学人》依据美国农业部的数据,作出22个国家恩格尔系数对比。仅从恩格尔系数来看,我国人民生活已达“富裕”水平,迈入发达国家行列。2012年,我国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为36.2%,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为39.3%。2013年,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为35.0%,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为37.7%。我国恩格尔系数呈现逐年降低的趋势,说明我国已走出衣食住的基本需要。与此同时,奢侈品消费开始攀升。

奢侈品在我国零售业市场的发展,可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上海是当时主要的奢侈品消费市场。改革开放之后,国际奢侈品牌再次进入中国市场。随着经济快速发展,中国已超过美国和日本,成为世界上第一大奢侈品消费国。据中国奢侈品协会发布的《2012年中国奢侈品市场消费统计报告》显示,2012年,中国国内奢侈品消费18365亿元,占以支出法核算的GDP的3.39%。其中,奢侈品类化妆品市场消费额325亿,同比增长25%;服装、箱包、手表类奢侈品消费378.5亿元,同比增长24.5%;白酒年度总营收4470亿元,其中奢侈品类消费620亿元。

据贝恩咨询公司发布的《中国2014年奢侈品消费市场数据统计》的报告显示,2014年中国奢侈品市场出现八年来首次下跌,较2013年下跌1%至1150亿元。但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中国消费者大量出国消费,包括内地销售、代购及出境购买等多种形式,中国2014年奢侈品消费总额约为3800亿元,同比增长9%。中国仍是全球最大的奢侈品购买国。据贝恩公司发布的《2015年中国奢侈品市场研究》报告显示,2015年,中国奢侈品市场出现2%左右的下滑至约1130亿元。但奢侈品消费大国的地位仍未被撼动。由此可以看出,我国消费水平提高,并走出了衣食住的基本需求,而且也可称为奢侈品消费大国。我国已步入大众消费阶段。

三、结论

改革开放接近四十年,我国已经基本完成罗斯托定义的经济成熟阶段的任务,并开始迈入大众消费阶段。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过渡期。国际经验告诉我们,除了极少数国家外,拉美和亚洲很多发展中国家都曾在此阶段止步,掉入“中等收入陷阱”,最终同高水平的国家现代化发展无缘[4]。通过对经济阶段的分析界定,我国经济发展需要注意以下两方面的问题。

1.解决经济发展中的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等问题。在我国跃居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的同时,经济问题和矛盾也越来越突出。我国是农业大国,缩小城乡差距,推动新型城镇化和新农村建设协调发展,促进资源在城乡间协调配置,形成城乡共同发展的新格局;进一小缩小区域发展差距,深入实施西部开发、东北振兴、中部崛起和东部率先的区域发展战略,创新区域发展政策,完善区域发展机制;实现经济可持续发展,整治高污染、高耗能、高成本的产业,提高产业技术水平和效益水平。注意经济总量,更注重经济结构、区域经济总量和人均经济量。这些需要我国政府在顺应经济规律的前提下,进行适度宏观调控。

2.深入促进制造业和服务业融合。大众消费阶段所描述的“主要经济部门从制造业转向服务业”并非意味着制造业不再重要,而是以重化工业为代表的传统产业集群增长日益放缓,以高端制造业和现代服务业为代表的新兴主导产业集群快速成长。实现制造业与服务业日益融合的实现方式有两个方面:一是制造业服务化,包括制造业投入、产出、经营的服务化;二是服务业制造化,包括服务业向制造业的渗透,服务企业产业链向制造领域延伸。进而实现以信息化为主要技术载体的融合。这就需要深化市场体制改革,推动市场机制升级,由过去政府“相马”、转向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下的“赛马”,建立并完善有利于要素流动、市场统一、公平竞争的功能性、普惠性的产业政策体系。

[1]刘世锦.在改革中形成增长新常态[M].北京: 中信出版社,2014,4: 254.

[2]罗斯托.经济成长的阶段[M].北京: 商务印书馆,1962,6: 79-80.

[3]王晓红,王传荣,彭玉麒.当前制造业与服务业整合发展趋势及特点的研究[J].全球化,2013,9: 75.

[4]韩康.中国经济正走向大众高消费阶段[J].人民论坛,2014,13: 76.

张丽伟(1986-),山东聊城人,中共中央党校博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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