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悬空寺的文化内涵及其遗产保护

岳娜

（太原学院，山西 太原 030032）

在我国，称为 “悬空寺” 的宗教建筑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布，从百度百科检索 “悬空寺” 来看，共有14个义项：陕西省榆林市西夏罗兀城遗址悬空寺石窟、河北省邯郸市涉县悬空寺、河北省井陉县苍岩山悬空寺、河北省南宫市悬空寺、云南昆明西山区太华山悬空寺、福建省永泰县悬空寺、西藏阿里普兰悬空寺、河南省淇县朝阳山悬空寺、山西省恒山悬空寺、山西省广灵县小悬空寺、山西省宁武县芦芽山悬空寺、山西省神池县辘轳沟悬空寺、四川省旺苍三江悬空寺、浙江省建德市大慈岩悬空寺。其中未收录青海省西宁市的悬空寺，则全国至少有15 座悬空寺。

在中国知网中以 “篇名” 检索 “悬空寺”，得到期刊文献46 篇，有效学术文献不多，且绝大多数是关于恒山悬空寺，个别文章中的内容会涉及到或对其他 “悬空寺” 有简要介绍[1-3]。可见，恒山悬空寺在中国的 “悬空寺” 中具有极高的地位。从研究专题来看，主要涉及恒山悬空寺的建筑结构[4]、“悬空” 原因[5]、旅游开发和保护[6-7]、宗教文化[8]等，未有文献探讨恒山悬空寺的文化内涵及其遗产保护等内容，本文不惴浅陋，抛砖引玉，求教于方家。

1 悬空寺的文化内涵

文化内涵指文化的载体反映出的人类精神和思想。就恒山悬空寺而言，其文化内涵即悬空寺所反映出的悬空寺设计者和建设者的精神和思想。具体而言，悬空寺的文化内涵可总结为四个方面：“悬空” 之鼻祖、“凌虚蜃楼” 的建筑布局、“三教九流” 的宗教信仰、力学、美学和宗教的结合体。

1.1 “悬空”之鼻祖

在中国，据不完全统计，保存至今的 “悬空寺” 至少有15 座，但只有山西省浑源县的恒山悬空寺的专名为 “悬空寺”，其他都有自己的专名，只因其 “悬空” 而别称为 “悬空寺”（表1）。可见，恒山悬空寺是 “悬空寺” 之鼻祖。明代徐霞客在游览悬空寺后写道：“西崖之半，层楼高悬，曲榭斜倚，望之如蜃，吐重台者，悬空寺也……崖既矗削，为天下巨观……依岩结构，而不为岩石累者，仅此。”[9]

表1 中国现7 座 “悬空寺” 基本信息表[4]42-52

土楼观/北禅寺/北山寺/永兴寺北山 北魏赤壁、洞穴、险峰，宋元壁画“北山烟雨” 先佛后道青海省西宁市朝阳寺 朝阳山 东魏 朝阳寺、千佛洞绝壁而生，飞檐凌空佛教 河南省淇县太华山 元代九层十一阁道观建筑 群 、罗汉山罗汉寺遗址、元梁王避暑宫诸罗汉山南北庵上下两层壁危楼建筑群圣境道教云南省昆明市西山区壶山 不详 大士庵、水神庙山如同孤岛，寺庙建于山巅佛教 山西省广灵县福庆寺苍岩山 隋 福庆寺“ 万 景 临 诸壑 ，千 峰 拱上方”佛教 国 6河北省井陉县江南悬空寺 大慈岩元大德年间观佛亭、天栈云渡、玉华湖、地藏王菩萨立像（大慈岩主峰）悬崖高位洞穴建筑、“山是一尊佛、佛是一座山”佛教 浙江省建德市

1.2 “凌虚蜃楼”的建筑布局

明王湛初 《游悬空寺》 云：“谁凿高山石，凌虚构梵宫。唇楼凝海上，鸟道没云中。莫讶星枢近，应知帝座通。恒河沙作观，大地总成宫。” 点明了悬空寺的建筑布局。

悬空寺是附崖建筑，它所依托的翠屏峰峭壁是大面积裸露的基岩，形势陡峭，地表多石窟洞穴。这种地形造就了悬空寺奇特的建筑结构：悬空寺的建筑总体布局既不同于山顶寺观的逐步抬升，也不同于平原寺院的中轴对称、递进有序，而是呈南北走向多层次的横向布局，各类建筑均依其岩壁凹凸，审形度势，凌空而构。其占地面积不大，建筑类型却完整，楼堂、殿阁、栈道等各类建筑齐全，建筑空间结构变化有序、层叠有致。总之，悬空寺空间对比、形体组井然有序。

具体而言，悬空寺总体布局为 “一院二楼”，南端为一座悬空寺院，北边为两座悬空飞楼。底层是山门和佛堂，纯阳宫（二层）、三官殿（三层）和雷音殿（顶层）并立上下，是悬空寺的主殿，皆三檐歇山顶，面阔各三间。从雷音寺进入五佛殿、观音殿、三教殿和前三殿的栈道即悬空寺最高最北的栈道飞楼。整座建筑在半壁上凿窟为基，插入横木作为基石，再铺上板钉木，下用不及碗口粗的木柱支撑，楼的屋架、梁柱连同各层围廊仅用前后两排柱，最后部巧借山体暗托，十分玄妙。（图1）。

图1 悬空寺平面图

1.3 “三教九流”的宗教信仰

陶宏景(456-540 年) 明确提出了三教（儒、道、释）合流的思想，悬空寺的建设巧妙地将此思想现实的体现于悬空寺内，是此思想的最早实践。将三教殿建在最高处，使三位教主（孔子、老子、释迦牟尼）共居一殿，这是恒山悬空寺在中国众多“悬空寺” 中最为独特的特点，使得恒山悬空寺以区别于其他 “悬空寺”（表1）。

悬空寺原名 “玄空”，即源自道、佛两家 “玄”和 “空” 的思想。悬空寺三教思想的融合和升华为悬空寺的留存提供了思想保证，历代统治者对悬空寺都有修缮。在悬空寺所有的建筑中，三教殿内供奉着儒、释、道三教鼻祖的塑像，是全寺最高点，距地面有20 层楼高，也是全寺的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筑（图1）。这种组合实属罕见。

1.4 力学、美学和宗教的结合体

民谣曰：“悬空寺，半天高，三根马尾空中吊。”其建筑的程序是先在岩石上凿外小内大的石洞，然后在要插入石洞的木头的一端打上一个锥形的楔子，木头打入横梁时，楔子即自然撑开横梁，横梁就会牢牢卡在石壁上，木头打的越深，横梁固定的就越紧。下方的立木上端支撑着横梁，下端压在岩石上，构成了一个有力的支撑体系。各个部件在受到巨大外力时就会彼此错动，当外力消失时即恢复原状，这样就可以保证楼阁悬空和行人通行。悬空寺的横梁和已发现的古栈道的遗迹是一致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对悬空寺 “悬空” 原因的解释是合理的。

有学者从现代力学的角度（图2）分析了悬空寺涉及的科学性、精准性和奇妙性问题[5]112-114，从现代西方科学的角度证明了悬空寺是中国传统科学的完美结晶。

图2 悬空寺“悬空”的力学分析图示

2 悬空寺遗产保护

悬空寺在中国古建研究和宗教研究中都有重要地位，各级政府对悬空寺遗产保护都非常重视（表2）。

表2 新中国成立以来恒山和悬空寺的保护内容及面临的相关问题

新中国成立以来针对悬空寺的保护工作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特别是1982 年悬空寺被列入第二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后，悬空寺遗产保护工作有目共睹。其所在地恒山是五岳之一，列入 《中国世界遗产预备名录》。考虑到悬空寺的文化内涵及其与恒山的密切关系，悬空寺的遗产保护工作应从以下三个方面展开。

2.1 保护悬空寺的建筑特点及其与山势的关系

如前所述，悬空寺既不同于平面对称的平原宗教建筑，也不同于富于层次感的山顶宗教建筑，悬空寺层叠有致，总体空间对比、形体组合井然有序。这就是悬空寺的独到之处。

悬空寺的选址也反映了上述内容。悬空寺地处山谷的峭壁之上，出口狭窄，翠屏峰和恒山主峰包拢着悬空寺，这样的地形有三点好处：一是可以挡风雨，保证谷内通风干燥；二是可以避暴晒，避免因暴晒而引起的木材风化；三是可以避滚石，避免从山上滚落的岩石砸落悬空寺。

2.2 保护悬空寺的三教合流的宗教信仰

保护其 “三教九流” 的宗教文化，在悬空寺三教殿内，道、儒、释三教与九流能够和谐共处、各布其理、同处一殿，正如嵩山少林寺内的 《混元三教九流图赞》 碑文所言 “三教一体，九流一源，百家一理，万法一门”[10]。

2.3 推动与恒山结合的世界遗产申报工作

悬空寺的保护离不开恒山的保护，反过来亦然。因此，悬空寺的遗产保护要密切结合恒山的遗产保护工作，即要努力推进 “泰山” 扩展项目：中华五岳（山西恒山、河南嵩山、湖南衡山、陕西华山）（The Four Sacred Mountains as an Extension of Mt. Taishan）申报世界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