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浪漫、轻狂、自由的……

2016-05-14 16:55叶梓
青春 2016年6期
关键词:长洲漫游杜甫

叶梓

唐开元十八年(730),杜甫有过一次短暂的漫游——郇瑕之游。这一年,河南洛阳的洛水泛滥成灾,房屋倒塌,河里的船只沉溺了不少,就连坚固无比的永济桥都给冲垮了,严重的水患让杜甫第一次出了趟趟远门,去了郇瑕,也就是今天的山西临猗县一带。然而,这次因为天气原因而去避灾的出行,留存下来的信息除了他在那里结识了韦之晋与寇锡,其它的踪迹无从详考。第二年,也就是唐开元十九年(731),刚过弱冠之年的杜甫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的漫游:

吴越之行。

杜甫刚刚举行完成人礼,时任兖州县令的父亲杜闲不但没被“父母在,不远游”的传统古训束缚,而且鼓励杜甫辞亲远游,他甚至在杜甫临行前还千叮咛万嘱咐地说,到了南方一定要抽空拜访两个人,一个是杜甫的叔父杜登,另一个是杜甫的姑丈贺撝。

就这样,20岁的杜甫怀揣一颗梦想飞翔的心,意气风发地上路了。

唐代的洛阳,是古老运河的中转点,向北可至永济渠,向南通往温润的南方。他从洛阳出发,在京口经广济渠过淮水、邗沟,经历数日的舟车劳顿之后到达江宁,也就是今天的南京。

这也是杜甫江南之行的第一站。

这座烟水氤氲的六朝古都,杜甫一定早在前辈诗人谢灵运、鲍照的诗句里领略过它的旖旎风采。然而,他在江宁的行踪飘忽不定,时间也短,有迹可寻的是他曾去过一座名叫瓦棺寺的寺庙,在那里见到了东晋大画家顾恺之的《维摩诘像》。唐代的瓦棺寺已是一座颇有名气的寺庙,在杜甫拜谒之前大诗人李白就已经造访过并写下了《登瓦棺阁》一诗。为什么这两位被誉为唐代诗坛双子星座的大诗人都不约而同地造访同一座寺庙呢?

这一定和瓦棺寺深厚的文化沉淀有关吧。

据《瓦官寺碑》载,“江左之寺,莫先于瓦官。晋武时建以陶宫故地,故名瓦官,讹而为棺。或云:昔有僧诵经于此。既死,葬以虞氏之棺,墓上生莲花,故曰瓦棺。中有瓦棺阁,高二十五丈。”及至唐代,瓦棺寺已有三绝,分别是戴逵亲手制作的五躯佛像,狮子国(锡兰岛)的玉像以及顾恺之的《维摩诘像》。极有可能,正是这三绝引得无数文人骚客纷至沓来——果然,杜甫在瓦棺寺就被顾恺之的《维摩诘像》深深地吸引了。相传,在中国画史上留下《女史箴图》等经典画作的大画家顾恺之在瓦棺寺重修之际,作为当时的社会名流受邀“呜刹注钱”,也就是捐钱。他当时就潇洒地答应捐助百万——这在当时,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眼看着交钱的日子到了,顾恺之遂来寺里,求得一面粉墙,闭门画了月余,维摩诘的躯像画好了,就在将点眸子之时,对寺僧说:“第一日观者,请施十万。第二日可五万。第三日可任例责施。”很快,就募得百万。

这则记载于《京师寺记》的传奇,也许只是一则口口相传的轶事罢了,但对杜甫而言,与顾恺之《维摩诘像》的不期而遇则是他青年时期受到的一次良好的美术教育。这种实地踏堪的美学储备,与之前接触的公孙娘的剑器舞、李龟年的歌声集体构成他美学修养的一部分。

有点兴奋的杜甫,硬是从陪他游玩瓦棺寺的郑八跟前求得一幅壁画的临摹作品。这一点,在他47岁时在长安送许八回江宁时写下的《维摩诘像》里可以找到证据。诗里的“虎头金粟影,神妙独难忘”,说的就是他得到拓本并留下深刻印象以及多年之后的念念不忘:51岁时,他在成都写作《题玄武禅师壁》一诗时的“何年顾虎头,满壁画瀛州”,说的也是这壁画;56岁他带病抵临夔州,在五言百韵长诗《秋日夔府咏怀》里还深情地提到顾恺之的艺术,毫无疑问,“顾恺丹青列,《头陀》琬琰镌”的句子,说的还是这壁画。

在江宁,他还和一位名叫旻上人的僧人交往甚密。

他常常和这位不知隐于江宁哪座寺庙的高僧一起泛舟湖上,闲来敲棋,纵论风月,好不惬意。后来,他在那首《因许八奉寄江宁旻上人》的诗中追忆了这段逍遥岁月,并捎去了对旧友的丝丝牵念:

不见旻公三十年,封书寄与泪潺湲。

旧来好事今能否,老去新诗谁与传。

棋局动随寻涧竹,袈裟忆上泛湖船。

闻君话我为官在,头白昏昏只醉眠。

离开江宁,杜甫沿着长江与古运河,来到了吴地。和漫游江宁一样,杜甫在风雅吴地除了寻古访旧,就是纵游山水。但相比江宁,他在吴地的行走路线要清晰得多,其踪迹大致如下:

姑苏台。这座亦称姑胥山的地方,因山上有台又名姑苏台,是当年吴王阖闾眺望太湖的地方。公元前492年,吴王夫差在吴中称王称霸,日渐得意骄傲起来,开始大兴土木,到处建造宫室、亭台楼阁,他花了五年时间建成的姑苏台,就是他荒淫无度的游玩娱乐之地。据《吴越春秋》卷九《勾践阴谋外传》所记载的,此台之建,“使道路常有死者,街巷哭声不绝,百姓困乏,军士痛苦……”。就在吴王夫差与美女们沉浸在欢乐逍遥、穷奢极欲之时,越国进攻吴国,在公元前475-473年,前后三年把吴国城池团团围困,使吴国城中断粮断炊,百姓饥荒,士兵无力作战,不堪一击,越兵轻易而入,很快占领了吴国城池。颇有历史深意的是,在越兵进攻之时,吴王夫差带领亲信狼狈逃窜至姑苏山上,当他们在这里苟延残喘之际,追来的越兵将其围困山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求和未成的吴王夫差仰天叹息,后悔当初未听伍子胥的忠告,使自己陷入到这等地步,于是用大巾盖脸,自刎而死,姑苏台也被越兵付之一炬,化为废墟。姑苏台的辉煌与兵燹见证了吴国的兴衰,而心怀致君尧舜的杜甫到了吴地怎能不去登临呢。可惜的是,他在这里已经看不到谢朓、王羲之等文人雅客们风流蕴藉的背影了,也再找寻不到谢脁携妓远游、王羲之的雅集之所了,他看到的只是时间留下的苍凉背影。

登上姑苏台极目远眺的杜甫,面对残壁冷墙,居然生发了一点东渡扶桑日本的念想。莫非,这是一个中原人在太湖附近的非分之想?

阖闾丘墓。凭吊完姑苏台,杜甫去了埋葬吴王阖闾的墓地,也就是传说中的虎丘——这多多少少有点溯本求源的意思。这是一处在时间之河里闪烁着神秘之光的地方。据说,孝顺的吴王夫差在埋葬他的父亲阖闾时,特意找来父亲生前最喜欢的“扁渚”、“鱼肠”等名剑,陪葬在一个水池边。三天后,一只白虎出现在阖闾的坟墓上,盘踞不去,后化为一块石头,这就是“虎丘”之名的来历。

也许,一生爱鹰又爱马的杜甫来到这里,是冲着剑池而来。

远远望去只是一座小土山的虎丘,若入其里,别有洞天。秦始皇南巡路过,开凿求剑,虽一无所得,但其下令深凿却成就了后来的剑池。如果说杜甫是奔着剑池而去,那他所看到的剑池,则是荒凉墓身一侧的斑驳石影。

长洲苑。杜甫慕名来到风景迷人的长洲苑,正好赶上荷花盛开,看着亭亭荷花迎风而立,扑鼻的荷香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他浑身的劳累烟消云散了。被一缕缕荷香迷醉的杜甫,也许不会知道,他所见到的长洲苑正是江南园林的滥觞,在后来的明清之际到了登峰造极境的程度,直到今天,也是苏州逢人就想递出去的一张名片。

早在春秋时期,兵力强盛的吴国,就在都城姑苏周围兴建了大量的离宫别院,这也是江南园林的源头。长洲苑因其之地广、苑圃之腾而与上林苑相提并论。西汉著名赋家枚乘上谏吴王刘濞时不无赞誉地说,“修治上林,杂以离宫,积聚玩好,圈守禽兽,不如长洲之苑,游曲台,临上路,不如朝夕之地”。晋代左思《吴都赋》里有“带朝夕之浚池,佩长洲之茂苑”的句子,《吴地记》里的“孤比老,愿济横江之津,与孙将军游姑苏之上,猎长洲之苑,吾志足矣”的深情叙述,都见证了长洲苑的规模宏大、景观至丽。然而,始建于吴的长洲苑,在它长达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中经历了无数次的自然灾害、战争劫难,尤其是唐末886年至898年的十二年里,各种割据势力争夺苏州,饮誉历史的吴国皇家名园由此毁灭殆尽。尽管如此,也丝毫没有改变历代文人骚客们对长洲苑拜谒的冲动与激情。骆宾王、白居易、陆龟蒙,都曾数次到达并赋诗传唱。

如此一想,杜甫的长洲苑之行,多么幸运。

太伯墓。在中国历史上,谦让是一种美德。既有日常生活里的孔融让梨,也有吴太伯拱手礼让一国之君。吴太伯是周朝祖先古公亶父的长子,他有两个弟弟:仲雍和季历——后来的周文王就是姬昌,也就是季历的儿子。在那个长子继承王位的遥远年代,传说,古公预见到昌有“圣德”,就想破例地把君位不传太伯,而传给幼子季历,以便再传给昌。太伯知道父亲的想法后,就带着二弟仲雍一起来到了南方,周国的王位也顺利地传给了季历,后来又传到了周文王的手里,到了周武王的时候,周灭掉了殷商,统一了天下。

也许,这只是一个高山流水的传说,但吴太伯的让国之举常常被人们想当然地认为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其实,这样的谦让,杜甫感同身受。他幼时失母,父亲杜闲远在山东为官,他的童年就在洛阳的姑妈家度过。后来,天宝元年(742),杜甫31岁时为其姑妈撰写墓志铭《唐故万年县君京兆杜氏墓志》时,提到了这样一个细节:“甫昔卧病于我诸姑,姑之子又病,问女巫,巫曰:‘处楹之东南隅者吉。姑遂易子之地以安我,我用是存,而姑之子卒。”懂得谦让美德的姑妈,“易子之地以安”杜甫,很快,杜甫痊愈,她的亲子却夭折了。

如果没有姑妈的谦让,杜甫的人生,会是另外一种风景。

——从这一个个有据可查的地名看,杜甫在苏州驻留的时间要长一些,不管是踏访虎丘,还是长洲荷花,他都是在多年以后的一首诗作里回忆起来的,情节之细腻真切,足见对吴地的深深眷恋。遗憾的是,他的集子里找不出一首在苏州当地写下的诗作。中唐樊晃在《杜工部小集序》里谈到,“江左词人所传诵者,皆公之戏题剧论耳。”言下之意是说,江南一带的文人后来一直在民间传唱着他在江南期间写下的诗作,可惜,再后来都失传了,一首也没留下来。

历史,总是如此无情。

结束了吴地之游,杜甫来到了与吴毗邻的越地。

应该说,这也是秦始皇南巡的线路。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载,公元前210年秦始皇东巡的大致路线是,“十一月,行至云梦,望祀虞舜于九疑山。浮江下,观籍柯,渡海渚。过丹阳,至钱塘。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上会稽,祭大禹。”事实上,杜甫也是过钱塘江后来到越地的。

无法具体考证他漫游越地的时间表,但较为明晰的一点是,他在越地的线路也正是唐代诗人经常走过的一条路,也就是后来被人命名为浙东的唐诗之路。浙东唐诗之路,源自钱塘江,上溯到绍兴镜湖,沿浙东运河、曹娥江,然后南折入剡溪,经沃洲山、天姥山直抵天台山石梁飞瀑。这条古老的水路全程约190公里,《全唐诗》记载的2200余位诗人中就有400多位诗人走过,《唐才子传》里的278位才子中就有170余位走过,以至于后来成了钱塘江南岸的一道文化景观。

杜甫甫至越地,迎接他的是一池鉴湖的潋滟水色与遍地肤色白皙的越女,杜甫怎能不会想到,这里曾经是美女西施的故乡,这位美丽的女子多年前就在这里浣衣。杜甫还见到了清澈的若耶溪,溪水两旁,一群女子头戴草帽,衣着白衣,体态窈窕,她们蹲在溪边,双手拿着薄如蝉翼白如无物的沙,在水面上上下摆动。杜甫与浣纱女的不期而遇,构成了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一次冲动。杜甫正是从这里一路南下,顺着剡溪,登临了那座在中国古代诗坛上云遮雾绕的天姥山。这座被诗人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一诗里热情赞美的大山,层峦叠嶂、高耸入云,让杜甫也流连忘返,沉迷其中。

白居易曾经论到,“东南山水,越为首,剡为面,沃洲、天姥为眉目”。而先他而来的杜甫,游会稽,访禹穴,泛舟剡溪,抵临天姥,他在钱塘江南岸的这片土地上尽情地挥霍着自己的青春岁月。因为命运注定他后来尽管一刻不停地在路上奔走,但从来没有像江南之行这么恣意快乐过。

四年的漫游时光,如同一场梦,总有被尘世的黎明叫醒的时候。

开元二十三年(735),一封家信的到来让他不得不停下漫游的脚步。在信中,家人写到,皇帝将要驾临东都洛阳,在一处名曰福唐观的地方举行一场科举考试,作为乡贡的他必须参加。虽然匆匆赶往家乡的杜甫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但从小生活在奉儒守官家庭的杜甫,在接到信后不得不顺着大运河,取道水路,一路北上,回到了家乡洛阳,结束了他浪漫、轻狂而自由的吴越漫游。

现在,回到最初的命题上,杜甫为什么来江南漫游?

这还得从古代文人的漫游之风谈起。中国古代的文人漫游,有宦游、边塞游、隐游与闲游等诸多形式,这种发端于诗经年代的生活方式,一直深刻影响着中国古代文学的发展流变。及至唐代,疆域广阔、政治开明、国力强盛、物质文化较为发达,都成为推动文人漫游的原动力。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杜甫选择漫游,既是一次个体的文化选择,也顺应了时代潮流。而他之所以选择前往江南,则有着个人的原因。尽管杜甫在750年之前的诗作只留下不足五十首,关于吴越漫游甚至没有留下具体的诗作,只是后来在那首追忆逝水年华的《壮游》里略有提及,做出一次粗线条式的回忆,但我们依然能隐约感受到这次出行的力量。除了山水秀美的江南是当时文人漫游的首选之地以及、他对谢朓等前辈诗人江南诗作的钟爱等主观原因外,可能的话,江南一带有亲戚可以依靠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杜甫在《唐故范阳太君卢氏墓志》里提到的叔父杜登,曾经任过“武康尉”,也就是今浙江德清县一带的官员,而他的姑丈贺撝,“卒常熟主簿”。从时间推断,他当年漫游之际,这两位亲戚恰好都在任上。所以说,正如现代作家冯至先生所言,杜甫来江南不是没有人事上的因缘。其实,无论什么原因,他的江南之行已成故纸风雪,而且,四年之久的漫游在他后来的人生中形成了重要的影响。

首先——极有可能的话——导致了他735年科举的失败。

开元二十三年的春天,进士科考试在崇业坊福唐观举行,考官是孙逖。这一次,贾至、李颀等人中举,而杜甫意外落第。也许,风尘仆仆赶到东都洛阳的杜甫,心思还沉浸于吴越的美景交游当中,哪有心思研究科举考试呢。但他并没有把落第当回事,而是开始了继吴越漫游之后的再度出发,即齐赵之游。如果说这次科举考试成功了,那杜甫后来的人生轨迹就会是另外一番光景。可是,人生不能假设,所以也就有了后来的故事,比如,他后来在漫游宋梁时结识了中国古代诗坛的另一位大诗人李白,两个人的相遇成就了一段古代诗坛佳话;比如,他后来颠沛流离、依客寄食的悲苦人生成就了唐代诗坛的一段传奇。

其次,吴越之行为他后来的创作注入了一股清丽之风。

一提及杜甫的诗,总是沉郁顿挫,忧国忧民,像是他一直端着一副愁苦的脸在写作。其实,这位备受流离之苦的诗人在自己的创作中对清丽之风也是孜孜追求。他后来在流寓成都论及创作时,就提到了“清词丽句必为邻”。清丽,也是他所追求的诗风之一。而且,但逢他的生活稍稍安稳下来时,写下的诗句总会清丽有加。这也恰好是杜甫内心明澈的一面镜子,而这镜子上映射出的水色里有着吴越的倒影,这倒影里也许有长洲苑的荷香、镜湖的空蒙水色。毕竟,地域对创作的影响总是那么潜移默化、润物无声,哪怕杜甫也是逃脱不了的。

再者,吴越之行既结交了各色人等,又开阔了眼界,完善了他的审美储备。

细细考察杜甫的诗作,有不少朋友都是在江南一带结识的。这些人,后来要么在具体的生活中多多少少帮助过他,要么一起对赋做诗。更重要的是,此行真是开阔了他的眼界。事实上,如此自由轻快的行走,自然而然地会在一个人的成长中铬下深深的印迹,毕竟,这样的行走是诗意的,,而不像我们当代人跟着一个浩浩荡荡的团队,尽管斜跨着一款名牌相机,但总是免不了上车睡觉、下车尿尿,见了风景拍拍照的庸俗。说白了,这不是漫游,是烧钱——说得难听些,是行尸走肉。而杜甫当年的行走,既带有文化考察的性质,又是一次随心所欲的放浪形骸。所以,山水风光都会及至内心,在内心深处泛起涟漪,同样,所有的人事都会及至内心深处,哪怕一幅幅小小的画作也会让他神魂颠倒。

无论如何,值得庆幸的是,杜甫毕竟到达过江南,而且一来就是四年。他的江南漫游,让这位沉郁顿挫的大诗人在他流离困蹇的一生里不会因为错过风景秀美的江南而遗憾,更给他孤苦的晚年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从他在梓州登楼望远时发牢骚时说的“厌蜀交游冷,思吴胜事繁”可以看出,吴越之行是他一生中最为愉悦的一次游历。穿过岁月的迷雾回望这四年,能让人恍惚看到一介古代的书生在山水清丽的江南大地潇洒行走的身影,那有点轻狂的身影已经成为一个沧桑的符号了。

这,就是历史的千转百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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