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琼珂
摘 要:庄子的自由思想是以“道”为本体依据,以“逍遥游”为实质,通过“安命无为”的生活方式、“道通为一”的齐物论的思想以及“心斋、坐忘”的修养功夫实现的,最终达到心如死灰,形同槁木的大自由。庄子的自由远非俗世随心所欲、不顾后果的行为上的自由,乃是离形去知,忘记自我的存在,与大道融为一体,精神获得绝对的自由,达到“我亦是道,道亦是我”的大清明的境界。
关键词:庄子;自由;道;逍遥;心斋
庄子生活在战国中期,常年战乱不断,百姓颠沛流离,礼崩乐坏和诸侯争霸是整个时代的背景, 在这样一个连生存都是十分困难年代,许多人都会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无力改变现实的艰难处境。这就使得庄子产生对社会政治彻底悲观的态度,不可能从社会实践中获得行动的自由,所以庄子把目光放到不为尘世所累的精神自由的追求上,庄子“关心的不是伦理、政治问题,而是个体存在的身(生命)心(精神)问题”,[1]171而“个体存在的形(身)神(心)问题最终归结为人格独立和精神自由”。[1]173
一、庄子自由思想的实质
“道”在道家思想创始人老子那里指世间万物和宇宙的发展规律,又指自然无为。“道”是庄子自由思想的基石,他在“道”的基础之上赋予了道另外一层精神上的含义——道具有天人合一的作用,因此人也就有了与自然(天)思想上的交流的可能性。庄子认为对道的境界的追求就是追求最为纯粹的自由,人一旦进入到此种境界不仅忘却了生活中的烦恼,真正做到了超脱生死,这种境界也是逍遥游的境界,逍遥游是庄子最高的人生理想,也是庄子自由思想的实质。
在庄子看来,逍遥游是“无待”的自由。“无待”即没有外在的束缚。逍遥游》中描绘的能够“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的大鹏,也只是依附于翅膀下风的力量才能成功遨游九霄,并没有达到真正的自由。另外,虽然庄子有出世的倾向,但他并没有把此岸世界与彼岸世界对立起来,逍遥游仍是以现实人生为目标。道具有两重属性,一为客观事物的规律,具有物质属性;二为顺应自然,具有心灵属性。庄子指的道具有心灵属性,道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个体通过道使心灵与宇宙无限接近,这就是有限的个体拥有了无限,从而胸襟宽广、境界高远。
二、庄子自由思想的实现途径
(一)“安命无为”的生活方式
庄子认为现实人生中的残酷的生存法则、无休止的战乱、颠沛流离的生活等都是让人无所适从,死生是必然的事情。“死生,命也;其有夜旦之常,天也。人之有说不得与,皆物之情也。”(《庄子﹒大宗师》)。存在与死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绝对平等的,而且,人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吾思夫使人至此极者而弗得也。父母岂欲吾贫哉?天无私覆,地无私载,天地岂私贫我哉?求其为之者不得也。然而至此极者,命也!”(《庄子﹒大宗师》)显然,命是客观存在的,人们无法支配它。既然命不为人们支配也不可认识,庄子认为倒不如摆脱对命的恐惧,用一颗平静的心、超越的心对待世上发生的一切,“这种叫人不去改变命运,以平静心和超越心去面对生命中发生的一切态度,实是一种安命无为的生活方式。”[2]146
通过精神上的逍遥与自在弥补现实生活中的无可奈何,这对当时的人们来说无异于是消除内心苦闷的一剂良药。
(二)“齐万物”、“泯生死”的哲学思想
生逢在乱世的庄子深知人们的痛苦主要还是对财富名利等无休无止的追求,只有舍弃物欲,从"物我两分"的思维中解放出来,做到齐万物、泯生死,才能在纷繁复杂的现实面前不动心,从而在心灵的世界中无限遨游。
庄子的“齐万物”主要是否定客观事物之间的对立与差异, 取消物我之间的对立,达到主体与客体的同一和圆融和谐,从而在精神上达到无限逍遥的自由境界。他认为事物在本质上是没有任何的差别。如《秋水》篇庄子用北海若和河伯的对话提出了“无量无穷,时无止,分无常,终始无故”的思想,认为一切都是相对的,并不存在绝对之说,“庄子的目的,却不在对现象界作区别,乃在于扩展人的视野,以透破现象界中的时间界线,若能将现象界中的时间界线一一透破,心灵才能从锁闭的境域中超拔出来。”[3]73
(三)“心斋”、“坐忘”的修行方法
庄子认为自由是随心、无所依靠的,而获取这样的自由有一定的条件,那就是要通过心斋和坐忘的方法。在《人间世》中,庄子通过颜回与孔子的对话来说明“心斋”的微义。“心斋”的基本要求是心思专而不杂,其过程是:从耳听到心听再到气听,本来心并不是听的器官,由耳过度到心,这是为了促使注意由外向内的转移,又由心转到气,则使注意本身也排除于感觉之外,进入无感觉状态。这样对于外界的判断就可以通过大脑的“直觉”来完成。这是一种收视反听的修行法术,目的在于使之自己的感觉器官从纷繁复杂的大千世界中摆脱出来,从而进入“虚空”的境界。在《大宗师》中,庄子谈到“坐忘”时说: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智,同于大通,此谓坐忘。坐忘与心斋的基本精神是一致的,都在于超越礼教之上,去掉文饰和伪巧。
可见,心斋和坐忘是让人舍去肢体、妄见、知识、机心,实现物我两忘,不存在挂碍,心境空便能境界宽,容万物。只有身体和心灵脱离物质和欲念的缠绕,才能获得自由。人类是社会和历史的产物,受着传统和文化的支配,背负着记忆和经验的负担,这些由记忆、制度、伦理等组成的经验,反过来又束缚着思维和心灵,忘记它就能为心灵和思维腾出空间。“要创造空间,我们必须把心灵清空,摒弃已知事物的干扰。唯有如此,我们才能有空间,这种空间不是思维领域内有限的空间,而是心灵中没有限制的空间。”[4]125“观念、概念、模式、意见、判断以及所有的戒律都会阻碍心灵自由。”[4]84过去由经验组成,我们的思想和行为必然受制于它。只有不起任何欲念,不让过去的经验等妨碍此刻空明的心境,心灵才能自由,才能在大道中随心所欲、任性自然。
儒家倡导的自由受到道德和礼仪的约束,能够在道德境界中并且从内心中尊崇礼的约束,在任何行动中做到符合礼的规范并且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然而庄子解构了儒家的这套思想,他认为儒家说的自由只能让人们与“大道”之间的距离日行渐远,真正意义上的生活是不需要任何的教导与规定的,只要顺从“道”的规律就行,忘掉成心、机心。简而言之,儒家的自由是“游心与礼”中,道教的自由是“游心与道”中。
三、庄子自由思想的价值
庄子力求摆脱物质世界的桎梏,通过精神上的修养达到心灵上的无所束缚,继而拥有一个无限宽广的胸怀。他主张在道面前万物平等的观念,倡导精神上的独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