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凯伦
内容摘要:作为热议的话题,模因与翻译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模因与翻译都是文化传播的载体,翻译可以看作是模因传播的过程。本文通过简述模因的特性,探讨模因传播与翻译之间的关系,为归化异化翻译策略选择开辟了新的思路。
关键词:模因 归化 异化
一.模因的特性
模因这一概念是由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在1976年出版的《自私的基因》中提出。并且认为模因就像达尔文进化论中的基因类似,基因是传递生物信息的单位,而模因则是人类社会文化传递的单位。宣传标语、流行时尚以及人们的观点看法都可以称为模因。基因的传播是通过精子和卵子从一个身体复制到另一个身体,而模因的传播则是通过模仿从一个大脑复制到另一个大脑的过程。理查德·道金斯的学生苏珊·布莱克摩在1999年出版的《模因机器》中提出关于模因的观点,认为只要某一种信息得以模仿复制,便可以称为模因,包括音乐、地图、手势甚至表情。不同于基因的垂直传播,即父母传播至小孩,模因既可以垂直传播,也可以平行或多项传播。并且模因的传播速度也可大大超过基因传播速度。
道金斯认为模因有三个特征,分别是复制保真度,即复制得越忠实,原版越能得以保留,例如宗教的传播就有很强的忠实性;多产性,即模因的复制速度,速度越快,模因散布越广泛,例如互联网上的信息甚至可以一夜之间传遍全球;持久性,即模因复制模式存在越久,复制的数量越大,例如名著的再版,相片的反复冲洗等,很多模因甚至可以保留几千年的时间。
弗朗西斯·海利根认为模因的复制需要经过四个阶段:同化、记忆、表达、传播。同化是指模因能够感染新的宿主,并被新宿主所接受。模因要被新宿主同化必须要被新宿主注意、理解和接受。注意是指模因载体本身必须十分显著从而引起宿主关注。理解要求宿主感知到模因并且将其纳入自己的认知体系中。[1]而接受意味着宿主愿意去相信模因所传达的思想并认真对待。一个模因在经历了被宿主注意理解和接受之后,便进入复制的第二个阶段(即记忆阶段),也就是模因在宿主记忆中停留的时间。从理论上讲,模因在宿主记忆中停留的时间越长,被传播的几率也就越大。然而记忆的过程是有选择性的,不是所有模因都会停留在宿主记忆中,这主要取决于模因对宿主是否重要以及是否频繁的出现。接下来的表达阶段是指在与其他个体交流的时候,模因必须从记忆储存中跳脱出来成为可以被其他个体所感知的物质存在。人们平时进行的演讲便是表达的过程。同样的,并不是所有模因都会被表达,有一些宿主认为不重要或不值得传达的模因将不会被表达,而有的模因却可以反复被表达。最后一个阶段,传播阶段是指已表达的模因通过媒介传达给另外一个个体的过程。这些传递模因的载体被称为模因载体,包括书籍、光盘、照片等。这些模因载体通常都是稳定的,以免模因在传达的过程中扭曲失真。值得注意的是,传播过程结束后,被复制到新宿的模因又将开始新一轮的同化、记忆、表达和传播,如此往复。而在反复的过程中,一些模因得以不断复制,有些模因则被淘汰。
二.模因的传播与归化翻译
由于源语体系与译入语的体系相差甚大,再加上不同国家宗教信仰、风俗习惯、价值观等有很大的差异,因此两种语言所包含的模因也同样具有差异性。在翻译的过程中,有可能出现无法解码源语模因的状况。在这种情况下,译者多使用归化的翻译策略,寻找译入语中与源语相似的模因进行解码复制传播,通过保留源语核心模因来使读者在最大程度上了解作品。在两种文化交流的早期,由于两种文化相互陌生,翻译的时候大多采用归化的方法。例如佛经在中国早期的翻译中使用了很多道教的词语如“比附”“出世”“格义”。而在中国早期刚接触外来文化时,很多人的文化水平不高,采用归化的方法可以使中国读者更好地被源语模因所感染。
除了在文化交流早期,对于中国的诗歌翻译,也常使用归化的翻译策略。中国的诗歌用词优美、对仗讲究,常运用各种修辞手法以及意象来表达感情,在翻译的过程中有很大的难度。归化翻译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译入语读者对源语文化的接触,但却可以更好的传达诗歌的思想感情,而对于诗歌来说,内容是大于形式的。例如李清照的《声声慢》中“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被称为“翻译界的哥德巴赫猜想”,翻译起来非常困难。
李德兰将这句使用异化的方法翻译成为:[2]
Seeking, seeking, fumbling, fumbling,
Cold, cold, pale, pale;
Chilly, chilly, cheerless, cheerless;
Choking, choking.
虽然读起来与原文音律有异曲同工之处,然而译者却没有很好的解码原文中的核心模因,即李清照所表达的清冷、凄凉、忧伤的情感,只是仅仅保留了原诗的驱壳。不同于李德兰的异化,许渊冲则将其归化翻译为:[3]
I look for what I miss,
I know not what it is.
I feel so sad, so dreary,
So lonely, without cheer.
How hard is it,
To keep me fit.
许渊冲的翻译虽然在形式上与原诗有所差异,但却完整的表达出源语的核心模因,并将其解码成符合西方人逻辑习惯的句子,从未感染读者宿主,使其充分感受源语言所传达的思想感情。
在许多电影电视剧字幕翻译中,也常使用归化的翻译策略。例如在美剧《生活大爆炸》中“Its like they say-a cat can have kittens in the oven,but that dont make them biscuits.”如果直译为“猫可以把它的小猫放在烤炉里,但并不意味着会把他们烤成饼干”,虽然不是完全不可被理解,但是由于电视剧台词密、字幕转换快的特点,异化翻译不利用观众瞬间理解剧情,而归化翻译成“你可以把米放进锅里,但不代表米会成炊”能使观众宿主迅速被感染。
三.模因的传播与异化翻译
在归化翻译中,源语模因被相似的译入语模因所替代,虽然消除了读者的陌生感,但久而久之源语模因将因无法得到复制而消失。且归化翻译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文化交流,由于大量模因被替换,剥夺了读者了解其他文化的权利。在文化交流初期,核心模因的当务之急是求得生存,但随着文化交流的不断深入,读者的求真心理越来越迫切,渴望了解真正的异国文化,且译者对源语模因的解码能力也会随着文化的相互了解而越来越强,同时模因复制的本性是尽可能的保持原样,在这个时候,异化翻译是大势所趋。例如,中国作为一个拥有丰富饮食文化的国家,许多食物是西方国家所没有的,比如饺子。因此在中西文化交流的初期,“饺子”被翻译成“Dumpling”,但其实“Dumpling”在维基百科上定义为由面粉、土豆或面包制作的一团有陷或者无陷的食物,有咸、甜多种口味。追溯“Dumpling”一词的最初其实是指17世纪英国的一种肉、菜和面包一起烹煮的菜式。这些菜式并非中国传统食物饺子,归化的翻译不仅模糊了饺子的核心模因,同时也无法传达附加模因,比如饺子有团圆的文化含义。但随着中西交流越来越密切,旅游以及留学的迅速发展,很多传统中餐馆在西方收到欢迎,许多在中国旅游学习的西方人将中国美食文化带回本国,越来越多的人了解饺子之后,“Dumpling”也逐渐被异化翻译为“jiaozi”。同样对于中国人来说,许多外来语比如sofa沙发、Pandora潘多拉、Internet因特网也被广泛接受。可见异化翻译不仅使得源语模因得以准确传播复制,同时还丰富了译入语模因。这种外来语的成功植入,使本族文化获得了新的生命力。
由于文化的独特性,虽然不是所有模因都可以马上感染新宿主,但译者依然要尽量坚持完整复制源语模因,不能轻易寻找相似模因将其替代。例如英语中 “go to law for a sheep, you lose a cow”,如果翻译成“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虽然读者可以被迅速感染,但却损失了一部分源语模因。因为英语原文不仅仅有得不偿失的含义,还有打官司的含义,体现了西方国家喜欢用打官司来解决问题纠纷的倾向,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所不具备的。因此将其翻译成“为一只羊打官司,却输了一头牛”更为合适。同样的若将“In the kingdom of blind men, the one-eyed man is king”翻译成“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则无法传达源语中“盲人”“独眼”的意象。而将其异化翻译成“盲人国里独眼为王”则更加准确复制源语模因。并且这句短语也逐渐被国人所接受,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正如季羡林先生所说,“中华文化这一条长河,有水满的时候,也有水少的时候;但却从未枯竭。原因就是有新水注入”[4]这里的“新水”指得便是源源不断的外来文化。
四.小结
总而言之,翻译作为一种跨语言跨文化的交际活动,可以看做是不同模因之间的相互复制传播。而模因的传播也给归化异化之争提供了新的视角。归化翻译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陌生文化的冲击,使外来文化更容易被接受,但同时却损失了很多源语模因,使得模因无法长久生存。异化翻译虽然无法使新宿主立刻被源语模因所感染,但随着文化不断深入交流,源语模因将不再变得陌生,从而慢慢被接受,甚至成为译入语文化的一部分。因此异化翻译是丰富不同文化的极好策略。然而依然不可以片面判定归化异化翻译的好坏,仍应根据具体情况选择最佳的翻译策略。
参考文献
[1]王红毅,余高峰.模因传播与翻译的归化和异化[J].社会科学家,2011(8):150-151.
[2]潘家云.“声声慢”翻译赏析与试译[J].外国语言文学,2003(3):53.
[3]许渊冲.唐宋词一百首[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社,1991.
[4]季羡林.我看翻译[A].许钧.翻译思考录[C].武汉:湖北武汉教育出版社,1998.5.
(作者单位:天津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