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时期冀东区滦南县的锄保工作

曾德刚

冀东区是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重要敌后战场，又是连接华北东北重要战略要地。抗战胜利后，国民党特务为反共需要，加大渗透，试图破坏。冀东区滦南县基础巩固，工作开展较早，将锄奸工作与群众运动结合，转变看守工作，破获国民党特务组织秘密伙会，取得锄保战线胜利。

抗战胜利后，国共两党政争又起。1946年国民党撕毁《双十协定》，发动对解放区全面进攻。冀东解放区地处战略要冲，亦成为国民党军队进攻的重点之一。大规模军事作战之下，国共隐蔽战线斗争也相当激烈。国民党特务系统潜入解放区窃取情报、蛊惑民心、反动宣传、破坏交通通讯等，冀东区党委社会部负责锄奸保卫工作，并编印刊行《锄保通讯》，发区级机关，公布锄保讯息及介绍经验。1946年11 月《锄保通讯》第三号以滦南县为中心，对锄奸反特工作进行重点介绍。

一、锄奸工作与群众运动相结合

滦南县在路南来说群众基础比较稳固，又早在抗战时期的1943年即有了锄保工作，发动群众普遍且深入，执行五四指示进行土改之时便贯彻了群众路线方针，下层建立了锄保群众组织，破获了几件重要的案件，创造了群众防奸的范例。

摸清敌特规律，设立保卫委员。滦南县知道国民党敌特惯常采用的破坏手段是派人混入工农会内进行活动，在摸清敌特规律的基础上，他们在工、农、青、妇等群众团体中秘密设立保卫委员，在团体内部则以副组织委员名义公开，专门负责审查会员并将坏分子清除，通过团体进行防奸教育。虽秘密组织这种形式不一定适当，但保委高度警觉，在工作中确实发挥了作用，如七区丁庄子工会会员与地主一条心，被保卫委员发觉即时开除出工会，保持了工会的纯洁。

党负责领导，全员参与。通过北泉、大崔庄两个村庄两个破案的事例可以看出，在锄保中不只是少数锄奸人员参与工作，而是在党领导下大家协力完成。敌特的侦察经过支部统一讨论和布置，由党员一起下手来做，区治安员将任务布置给村治安员后，村治安员也要拿到村支部讨论共同执行，交由村治安员专门负责。区治安员如参加了区党委也会去检查支部的锄奸工作。以上可得出滦南的锄奸贯彻了党的领导。

建立群众性锄奸团体。滦南县将对汉奸、恶霸、反动地主监视斗争最积极的分子组成公安小组，公安小组成员都是经过斗争提高了觉悟，为了保卫自己果实而自觉监视反动分子，经过村治安员的领导，成为一支有力的反奸主力军。随着群众运动的发展，百分之八十的村庄都建立了公安小组。除主力军外，儿童也被广泛发动起来，配合民兵对过往行人严格地检查路条，以致有坏人坦言“过曾家湾不如过山海关”（曾家湾大桥是滦南前往唐山必经之地）。

为防止国民党军队进攻时与地主勾结，滦南县提出群众对地主控制的几个办法：对表面上不反动者，和他说明蒋军的残暴，劝其与群众站在一起，暗中布置人员监视；对于盼望国民党到来并且说顽固话者，对其警告，如不随群众一起转移，则村中任何损失均要负责赔偿；对又活动之嫌疑份子加强监视，有事实即予逮捕；伙会及逃亡户之家属，事先派人把他们送走。以上措施实行后，在国民党军队进攻冀东区之时，滦南县未出现地主、嫌疑分子与敌军狼狈为奸情形。

二、转变看守工作

对敌特嫌疑分子的侦讯与关押是锄保工作的重要内容，但在1946年上半年滦南看守所的看守工作则不尽如人意，存在着思想不重视、看守人员以权谋私等现象，可以用散漫混乱来概括。看守人员思想上不重视，认为“侦讯工作就是对犯人审讯，犯人放在监所只要不跑就行”，不懂得看守所是感化教育工作的具体执行场所。思想上不重视，看守人员必不能尽职尽责，与犯人一起下棋毫无敌我之分，还有很严重的占犯人便宜、揩油敲竹杠想法，随便向犯人要纸烟抽等，看守人员因分赃不均又常闹意见和矛盾，引发不团结。看守所原定的“不跑就行”工作底线因工作失责犯人反倒越跑越多。

看守工作的混乱终于让看守人员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思想上开始认识到看守工作的重视与改善和整个侦讯工作是息息相关的，对原有工作进行彻底改进。首先，为转变工作作风，看守所召开了工作检讨会议，在半天会议日程里，不仅检讨了工作问题而且展开了思想斗争。大多数看守员坦承自己在工作中存在态度不严肃、执行不认真、作风有毛病。有一固执错误的看守员遭到参会人员一致批评，最后会议表决将他撤职。

滦南看守所羁押七十多名犯人，其中有三十多名是伙会问题。对于犯人的管理，看守所改变以往放任自流做法，将他们组织起来，分成四个小组，组长由犯人中坦白和改造最好的人担任，激发了犯人争当模范的积极性。组长则因得到认可，积极工作，并揭发了犯人李树起的秘密活动。李树起鼓动三个落后犯人采取假揭发办法争取宽大，以图早日出所后即到唐山找国民党特务张惠庆的关系，继续进行破坏活动。

看守所还调动犯人们积极性，创设糖坊合作社，并进行其他农业生产，内部文墨用具书报开销均能自给。管理犯人方面，赏罚分明，对积极转变犯人予以鼓励，对狡猾固执分子则严厉限制。由于鼓动有力，使得坦白骨干的模范带动作用促进了其他犯人遵守监所既有规定，犯人日常生活表现得严肃与紧张。

经过整改，滦南看守所不仅克服了过去散漫无章的混乱状态，而且能有效地敦促犯人坦白，对侦讯工作起了一定襄助作用。

三、破获秘密伙会

国民党特务通过鼓动群众加入秘密伙会，散播谣言，蛊惑人心达到破坏社会稳定目的。滦南县五大区大崔庄支部保委会全体党员团结广大群众破获秘密伙会，创造不少成功经验。

大崔庄是只有157户人家的小村庄，在土改中群众获得土地翻身做主人，在村支部领导下村政权、群众团体巩固健全。为保卫果实，群众对防奸锄奸工作热情积极，注意严密监视被斗争户、跑往唐山国民党军占领区与经常接近被斗争户造谣惑众之人。该村反动地主崔奎成在土改时逃往唐山，国民党军到唐后即成为党官（特务），其弟崔奎起与崔茂富经常前往唐山，每次归来即散播谣言。崔茂富系一流氓，抗战时假借抗日名义成为村办事员农会总务委员。当斗争崔奎成兄弟二人时，崔茂福百般阻挠暴露原形。

1945年10月，崔茂福从唐山回来接崔奎成任务后，与崔奎起往来密切，活动频繁。首先他们二人夸大国民党势力进行拉拢威胁村干部和党内动摇分子。找到党内不坚定分子崔树三崔安良说“国军势力可大啦，在路北扫荡时一烟炮熏四十里地，中毒者四十分钟才能更醒过来八路军能成了功？”威胁过后则对二人拉拢说“中央军厉害不要紧，咱庄崔奎成在唐山给国民党做大事，他们和我说来只要给他做点事，不但中央军不怕而且还有好处呢”。于是崔树三崔安良二人便被拉了过去。之后崔茂富用同样方式拉外庄和地痞流氓等二十余人加入伙会，一俟国民党军攻击即助纣为虐。当崔茂福找到村委会任主任再次施加威胁利诱之时，被任主任报告村治安员，村治安员立即予以解释并报告区里，将崔茂福逮捕给予教育后释放。这是初步发现大崔庄秘密伙会的问题。

崔茂福被逮捕释放后不仅未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更加公开。公开宣传五月五日国民党军即到村，到时候村干部一个也跑不了。对斗争地主崔奎起施加阻碍，鼓动工农会员脱会，威胁瓦解工农会。在他们这样活动挑拨之下，大部分被斗争地主、地痞流氓和少数无知抗属被拉进伙会。

在国民党军进攻县城前夕，伙会活动更加猖獗，群众情绪不安。出现村民崔安民要其儿子退出儿童团、不许出操、将他儿子所持假机关枪折毁之事，引起村干部警觉，为免造成更恶劣后果，村干部将罪魁崔茂福、崔树三、崔奎起三人抓住送到区里处理。对于其他因被欺骗威胁利诱等加入伙会成员，村里则筹备召开坦白大会。大会之前，村干部讨论如何召开坦白会、如何布置动员群众、如何去动员使其走错路的坦白等。

第二天晚上召开坦白大会，全村群众均参加。首先由村主任揭破崔茂福等的挑拨阴谋，揭露他们的目的是不想村民翻身，等到国民党军来之时当保长压迫乡亲，这家伙不仅自己做坏事还拉着一些好人跟他一同做坏事。之后村治安员讲胁从者是被欺骗的，只要说实话把做的事坦白了政府绝对宽大，就是该掉脑袋我们替你去掉，加入你们还装好人，那时受处罚我们也无法保障。讲话后群众高喊欢迎坦白的、坦白是最光荣的、坦白了就是好人、不坦白我们也知道不如先坦白等口号。崔清琢第一个坦白讲崔树三安排他接近村干部听他们讲什么。第二个坦白者崔安良说崔茂富要扛个小铡刀要将村干部铡了，崔奎起要他参加八路军调查里边的事，开火时带着人跑回来。崔合第三个坦白说崔奎起要他们联合起来有大爷在唐山什么事都好办。大会上相继坦白了七人。崔玉横则不坦白，这时儿童团就喊口号要向崔安良学习，下边群众都纷纷要求详细说明。崔玉横见无法隐瞒，坦白说“他们开会时向我说，中央军来时村干部的财产都得归咱们”。坦白结束后，治安员总结说“你们坦白的很好，我们绝对保障你们没事，以后不要再上他们的当，团结起来打顽军”。坦白大会达到预定目标即散会。

坦白大会后为安慰坦白人员，消除恐慌，村干部则分头去各家照顾，同时进一步掌握情况进行教育。为进一步争取他们，村干部商议，将打击了的中农富农土地退还一部分。崔安良是中农坦白得最好退还五亩地，崔合是富农抗属退给他十亩地，其他人有退给九斗粮食的，因此这些胁从人员在各种工作中都表现积极，对参加秘密伙会表示悔意。

四、锄保工作经验

发动群众运动严密防范敌特取得很大成效，同时也伴随产生。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存在草木皆兵捕风捉影现象，如曾家湾一次即逮捕地主及可疑人员十名，守留庄一下抓了十三个可疑分子。一些有怀疑态度甚至被群众认为可疑的人转向敌方，如新户有十三人逃到唐山，致一些可争取的人士因难以忍受被斗争未能争取。冀东区党委注意到（下转第19页） （上接第16页）存在打而不拉乱捕乱押的情况，对滦南县提出批评警告。

看守工作严格制定并执行规章，取得很大成效，同时也易导致因循死板，如未到放风时间不许大小便造成满屋臭气妨碍卫生与睡眠。大崔庄秘密伙会的破获，除首要分子交区里处置外，从发现到侦查到召开群众大会，会后对坦白人员的照顾监视继续教育等工作，均由村干部联合广大群众自己进行。在过程中存在缺点和错误，如侦察手续及逮捕人犯手续上没有经过上级批准，在进行侦察逮捕时锄奸工作热情很高而县区的公安关不始终没有掌握加以指导，显现出专门机关公安部门没有提起高度的警惕和注意，由此说明县区工作没有深入下层面向村级进行深入的调查研究来保卫党保卫群众利益，粉碎国民党隐蔽特务与公开军事的进攻。

大崔庄破获秘密伙会可以看出土改后翻身群众保卫胜利果实，锄奸反特工作热忱高涨，并创造了不少好的锄奸办法，并用党锄奸九条方针，经过调查研究，历经十个月观察，并分清了是非轻重，逮捕主犯，对胁从无知者劝其坦白悔过、给予自新机会，将反革命者变成为革命服务，同时不放松警惕事后注意观察。

滦南县的锄保工作措施有力得当，取得反特保卫斗争的胜利，具有典型意义，适合在冀东区推广被其他区县学习，锄保战线的稳固，也为中国共产党对国民党在冀东区的全面胜利奠定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