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在消逝的中心 [组诗]

2016-05-14 11:44微雨含烟
诗潮 2016年7期
关键词:腿骨深沟消逝

微雨含烟

最后的腿骨

姐姐短信说周年祭的事

想到躺在盒子里的母亲

心疼了一下

整整一个冬天,没有血肉的母亲

冷冷地住在第三层的格子间里

人死了只有那么小一块地方

好像所有盛大的开场都只为

最后几根没能烧碎的腿骨

入侵者

它来的时候,我正在电脑上打字

它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

我的文件就变成一幅

秩序井然的流程图

它戴着一张白色面具

穿一条盖住脚面的黑袍子

它试图拉我到外面的六级大风里去

我不想在它的蛊惑中迷失

挣扎中一摞纸掉在地上

我的脚趾立即肿胀起来

我继续打字,但已不能集中精力

我一边看着屋里的绿萝,一边看窗外

灰蒙蒙的天空

一块又一块泥浆样的东西

堵在门口

我的房间和外面一样混浊

它把我从椅子上拉起

贴到天花板上,我想起一条扁着身子的鱼

正被春天的屠夫挖掉呼吸的鳃。

源代码

他从一架飞机上跌进一列火车

时空隧道,再三开启

同一个故事重复了三遍

每一回细节都有变化

他有一个守旧的大脑

遵循着某一个尚未完成的任务

瀑布或者山峰

或者就是山头上开过气了的槐花儿

他从列车上下来,再重新登上

每一条隧道都在阻隔着信号的传递

他的思维被扰乱

使他仅仅能够重复之前那些

他坐在她的对面,听她提问

仿佛看到了螺旋桨

在她精致的五官上

表达着叛离

或者,他爱上她了

用手机引爆的爱,体无完肤的

一地碎花瓣的尸体

在对面山上并肩存在着,诋毁着。

探 戈

我没能完成一曲探戈

我是说我没能和某个人一起完成

我戴着耳机听一双手在钢琴上弹奏

另一双手在某人的裤袋里

寻找奇遇

是时候交出了。他打好领带

在玻璃的中心,立起锃亮的皮鞋

怎能没有烟斗呢?观众缺席

最后是空旷而绵长的掌声

一支无人旋转的探戈舞

脱去修饰,那污秽和整洁

也就没有可比性。也就有了

热空气下的及时止步。

这是个工程庞大的夏日

这个夏天,到处在挖沟

把花圃挖掉了,把红砖路面

挖没了,把我每日必走的一条路

挖成一条深沟

他们还在挖

弓着腰,像驼着一座山

我对弓着腰的人有说不出的悲悯

不论是假乞丐还是街头

忙着摆地摊的卖菜人

一想到他们,我就不由自主

身体跌回椅子深处

想到被埋葬的年纪,身份

想到伸向天空的枝条,手指

但我还是要从那些人身旁经过

从露着黑土和石头的深沟旁绕过

在通向工厂的路上,把弓着腰的人

当成一种背景,当成一种踏实的生成。

一场雨下在我们的分别里

这些天,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

去车站乘同一列火车,有时来不及

就用跑,有时火车开了

尚未提速,我能跳上最后一节车厢

今天的梦是我就要追上火车时,看到你

出现在人群中。相望一眼

我便小心翼翼,生怕哪里

触犯了你的底线

阴郁的心情从梦醒后开始,无处爆发

也无处倾诉。猛抬头

看窗外落着秋雨

才明白,今天的梦多了一场雨

下在我们的分别里。

我们都在消逝的中心

这一年,散漫随意

雪下得过多,雨下得也过多

它们加速了一些事物的消逝

你是消逝的中心

“有风一样的身形,和

风的惯性与破坏力。”不知何时

你成为我虚构的那部分

不是存在过,而是从来

就不曾发生

梦境与梦境对接

才发现我们爱上的虚构

并没有太多优势,有一些人

始终在现实里,被伤害与放弃

而梦境又无从打捞她们

只能用一面镜子

照见她们日渐憔悴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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