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齐哈尔日报编辑部
刘友文家的孩子根根,昨天刚过完四岁生日,今天在家吵着肚子疼,刘友文夫妻俩立马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本以为是昨天吃撑着了,可想不到的是,检查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孩子胃的外壁上长了一个蚕豆粒大的肿瘤,需尽快做手术摘除。这个结果如晴天霹雳,把夫妻俩吓出一身冷汗,他们俩知道,这对孩子来说非同小可。
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承受巨大的手术痛苦,医生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手术,并告知他们准备七八万元的手术费。孩子是父母的命根子呀。多少钱都要治,但手头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他们犯愁了。
夫妻俩把孩子抱回家,一夜之间,两人霜染鬓发,眼红泪干,平静下来后,两人绞尽脑汁筹钱,自己手中就1万元,其余只能借了。
刘友文和妻子徐琴双方父母都去世了,又没有什么至亲,只有几个穷朋友,估计他们也拿不出多少钱。因为都是农民,农忙在家种地,农闲到城里打工,一年到头赚个三千五千的,除自己花销还要供孩子念书,都剩不下几个钱。但是不管怎样,和他们说说,能借多少就借多少吧。三个朋友,把手里的积蓄几乎全部拿出来了,三家凑了1万多块钱,离七八万元还差得远呢。
友文媳妇说:“你那个朋友叫王什么来着?以前你不是还接济过他吗?听说现在在市里做买卖,和他说说,看能借几个不?”这一提醒,友文忽然想起王晓民来,五年前,友文刚从部队复员回来,部队发了一笔复员安置费,王晓民跑来说要做生意,要向友文借点安置费做本钱,友文二话没说,借给他1000元,那时的1000元可顶现在不少钱呢,这一借就是三年。
友文怀着满腔的希望坐车去了市内,找到了王晓民的店面,一进门,正好迎面碰上了王晓民。晓民笑盈盈地伸出两只手握住了友文的手,又让座,又泡茶,好不热情,一阵寒暄后,友文说明来意,当听到要借钱的时候,王晓民眉头一皱,手往大腿上一拍,脸上的笑容不见了,话却是这样说的:“嗨!你说你,早不说晚不说,昨天进货才把钱汇走,现在手头只有几个零钱,这不,儿子上大学还叫我汇钱,都没钱汇呢。老弟,大哥手里要是有钱的话,那还说什么,借个千儿八百的绝对没问题,当年我做生意没本钱,是你借钱给我,没有你的帮助,我哪有现在?”友文听他白话一通后,心想没门了,便站起来,没说话,没回头,径直走出门去,嘴里只嘟哝一句话:“人哪!这人哪!”
钱没凑够,孩子的病耽误不得。夫妻俩一寻思,手头有这些钱,先住上院再说吧。
友文觉得走投无路了,他暗暗下了决心,“卖器官!”他把这个想法和医院大夫说了,主治大夫说:“咱国家是不准许买卖人体器官的。”
医院方面得知了友文的情况,诚心要帮助这个农村家庭,发动医院职工献爱心,为孩子募集了1万多元,并决定减免2万元的手术费。满打满算加起来有5.5万块钱。还差2万多块,夫妻俩几宿睡不着觉,熬得面黄肌瘦。夜里友文忽然想起在部队当兵时一起复员回来的战友崔士忠,但是多年没有来往,只听说他在本省的凤凰市住,具体地点不知道。友文第二天带着一线希望去找他,通过当地有关部门找到他家的住址,不巧的是崔士忠却不在,家里人又都不认识友文,友文只简单地说了孩子生病住院,就匆匆告辞了。
友文感到无路可走,他再一次找到医院大夫说要卖血,又一次被医院拒绝。
夫妻俩守在孩子身边,正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女护士领进来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友文抬眼一看,是崔士忠,上前握住老战友的手,眼泪就流下来了。
“听说你去我家,正赶上我出门不在,第二天回来我爱人对我说,你家孩子病了住院,我想,你一定是遇到困难了。”说着,他从怀兜内掏出两沓钱,放到友文手里,“哥别的忙帮不上,这是两万五千元,你先拿着,给孩子看病,要是不够你吱声,哥哥再想办法。”
原来崔士忠料到,孩子生病住院肯定是缺钱了,而且现在看病的费用又高。他和媳妇说:“这忙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要帮,我们是一个战壕出来的。”他把一台才买两个多月的“金杯”小货车卖了,凑了2.5万块钱就赶紧跑来了。
医院院长说:“一个农民能凑这么多钱不容易,我们对此次手术一定会慎重,请省院儿科专家来指导。”
两天后,根根做了手术,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但需要给孩子输200cc血,令所有人心疑的是,一向视孩子如珍宝的友文夫妇一怔,却说:“用医院血库里的血吧。”
半个月后,孩子的身体完全恢复好了,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看到孩子欢乐的笑容,友文夫妻俩心上压着的大石头被搬走了,终于守得云开日出、冰消雪化了。
原来根根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而是一对远行的援藏夫妻暂时寄养在友文家中的。
根根父母的援藏期限即将结束,孩子就要见到亲生父母了,然而一个阴雨天,根根亲生父母单位的三位同志来到友文家,告诉他们:“根根的父母因为搭救遇到危险的藏胞,受伤后牺牲了。”他们交给友文夫妇一封根根母亲临终时写的短信、一本日记和8万块钱。
友文夫妻俩为了抚育根根,已推迟了生育自己的孩子,现在遇到这种意外情况,是他们想不到的。把根根交给陌生人抚养,他们既不放心也舍不得,特别是他们看到根根母亲留下的那封字迹潦草的短信,看到日记中记下的他们援藏中做的事,友文的内心更流淌出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当天夜里夫妻俩决定,根根就是他们自己的孩子,生孩子以后再说。
第二天早起,友文夫妻俩将友文爷爷留传下来的“连心锁”戴在根根脖颈上,根根用一双小手捧着“连心锁”,望着妈妈,笑了。
(摘自《齐齐哈尔日报》2016年4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