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不畏征途远

文_露　苑



少时不畏征途远

文_露苑

对留学生而言，分辨这二者并不容易。

在需要了解世界的时候，留学生来到了另一种文化氛围中。最初接触的社会竟然不是自己的祖国，可又不能完全“放弃”自己的出生地。其中性格不够外向的人，自然变得孤独，曾经听人诉苦：“每天就是上课、睡觉，唯一没有放弃的社交活动是吃饭。”

还好我们需要吃饭，还好食物对于中国人而言不那么简单。

记得有一次参加美国大学组织的中国旅行，途中大巴车司机放起了《舌尖上的中国》，漫长的下午，大家昏昏沉沉地斜倚在座位上，忽然瞄见电视里的美食，一个个都振作精神看起来。片子的最后，一对以种蘑菇为生的农家夫妻互相揶揄着，却难掩幸福。

那时候我才恍然发觉，在中国，舌尖事原来就是人情里的世间事。

出国前，我和老徐、小越是过节吃饺子、拿红包的北方人，老王、静宜是逢节煮元宵、拿“开门利是”的南方人。踏上曼彻斯特机场的廊桥后，我们都成了“外国人”。面对英国臭名昭著的料理水准，我们以“拼桌”顽强抵抗，每逢考试结束或中秋、除夕之类的节日，便齐聚在我和静宜的学生公寓，献出各自的拿手菜，拼出一桌大餐。久而久之，各自的拿手菜成了每个人的标签，当我想起他们，便会想起那些菜肴的香味，以及那段抱团取暖、携手奋进的少年时光。

在伙食小分队里，代号“烤鸡翅”的小越是一号主厨，也是我们最信赖的姐姐。聚餐前夜，她会把鸡翅腌好，第二天带到我和静宜的公寓烤制。我们用锡纸包裹好鸡翅，放进烤箱，便迅速撤到走廊里，把门关死，半小时后再排成纵队，一个一个溜边儿进入厨房，免得门缝开得太大，飘出烟来，触发走廊上的火警传感器。打开烤箱，在滚滚浓烟里吃一口焦脆流油的鸡翅，我们被感动得（也可能是被烟熏得）泪流满面，久久不能言语。

在写毕业论文的冲刺阶段，“越氏鸡翅”俨然成了我们的精神支柱。那一个个油光发亮的鸡翅，于我们而言，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如今，我已经工作，有了自己的生活。可在异国他乡度过的时光仍是我最珍视的一段。那时候，一年有八个月要开电暖气，雨永远下不完；写一篇小论文之前要看二十本书，一门考试会持续三个钟头；我在小杂志社兼职，大年初二窝在办公室里写了六个版面，边写边想家……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变得沉稳，相信只要有热忱的心、独立的头脑、一双既能搞定粮草也能扶持朋友的手，即便征途再远，也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