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严歌苓的小说世界里活跃着一群个性不同、形象各异的女性形象。她们按照自己的道德标准和处世准则去生活,展现了构成生命最初的本源——宽容、善良、仁爱以及顽强的生命力,从不同的角度展现了东方女性的人格魅力和母性的伟大。
关键词:严歌苓;女性;形象内涵
作者简介:曹迪(1983-),女,汉族,研究生学历,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06-0-02
严歌苓,是海外华人作家中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她以中、英文双语创作小说,其作品高质、涉猎广泛,具有东、西方文化的独特魅力。她的小说几乎囊括了所有华语文学的大奖,近年来在海内外均兴起“严歌苓热”的文化现象。
作为一名女性作家,在严歌苓的小说世界里,女性一直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严歌苓自始至终都关注着女性的生存境遇,情感意志。她打破了中国现当代女性自我书写文本中单一、封闭的审美规范。严歌苓对作品中人物形象的淡定和关怀,都折射出复杂的人性,哲思和批判意识。她很擅长抓住我们很容易忽略的片段,演绎出一个个荡气回肠的精彩故事,而在她的作品中也活跃着一群不同时空领域、身份、性格迥异的女性形象。
《一个女人的史诗》中的田苏菲,是部队文工团里的美丽少女,她遇见了上海世家子弟出身的老革命欧阳萸,从此着魔似的恋上了他。部队首长爱上了她并想娶她,这会带给田苏菲令别人艳羡的权势和地位,但是天真纯洁的她只爱慕充满诗意和浪漫的欧阳萸,采用一切攻势追求他,并且如愿以偿地结了婚。但是生活远不像田苏菲想象般美好,两条平行线上的人无法汇集到一个焦点。欧阳萸出身大家族,清高孤傲,忧郁优雅,而苏菲是小市民出身,率直简单,夫妻两人缺乏共同语言。在后来的三十多年里,苏菲一直在努力,试图走进欧阳萸的心中世界,并且尝试用爱来感动他,但效果甚微。当“文革”运动到来之时,欧阳萸被批判批斗,在别人躲瘟神似的地躲避他时,只有苏菲一如既往地陪伴在他身边,并且给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帮助。欧阳萸经过了漫长时间的精神漂泊,终于心甘情愿地与苏菲相濡以沫共度余生。
严歌苓近年的力作《第九个寡妇》,改编自上世纪40年代河南农村的一个传奇故事。王葡萄是严歌苓贡献于当代中国文学的一个独创的艺术形象。作家将其置身于一连串历史事件中,抗日、内战、土改、援朝、蝗灾、三年自然灾害、大炼钢铁……在整个故事过程中,通过王葡萄以及她周围的人物,讲出了普通百姓对不同历史环境的不同看法。王葡萄是一个天性未泯的淳朴女人,敢爱敢恨。无论时代怎样变化,运动怎样开展,她都坚定地做自己认定的事。
《陆犯焉识》问世之后被中西文坛广为赞誉,被誉为严歌苓的“颠覆性转型之作”。小说讲述了严歌苓祖父陆焉识的人生故事,同时也生动刻画了祖母冯婉喻的形象。陆焉识和冯婉喻是封建包办婚姻,尽管婉喻对他一见倾心,但陆对她并不认可。陆为了逃避这段无爱的婚姻,选择去美国留学,过了几年花花公子的生活。回国之后,陆焉识对冯婉喻依然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然而谦卑善良的婉喻始终秉承着一个贤妻良母的风范。新中国解放之后,陆焉识被打成右派,饱受了二十年的牢狱之苦。在这二十年中,冯婉喻独立承担照顾家庭的重任。作为“敌属”的她不仅要靠微薄的收入维持生计,还要在生活中饱受别人的白眼和欺辱。但是她依然执着地爱着陆焉识,且尽一切努力改善丈夫在监狱中的生活。苦苦等待了二十年后,朝思暮想的丈夫回来了,可是婉喻却失忆了,她忘记了身边所有的人,却始终不曾忘记自己的爱人。她弥留人间的最后一句话是:他回来了吗?如此的深情,令读者潸然泪下。
与热衷于宏大叙事的作家相比,严歌苓显然对生活中的“输者”更感兴趣。她曾说过,“我对边缘人,对边缘题材更感兴趣。”纵观严歌苓笔下的女性人物形象,有几个共同的母性特征:比如宽容,极具忍耐力;迟钝,缺乏政治头脑;有一股子坚持到底的韧劲等等。《一个女人的史诗》中的田苏菲,本是专演英雄人物的演员,但是她缺乏“政治头脑”,在舞台上出尽了洋相:当她饰演的刘胡兰被行刑之时,猪血包本来是用来唤起人们的革命同情心,不经意间却让人们说出了看戏的目的:“图个乐嘛”。她缺乏“政治性”还表现在,当丈夫被劳教时,苏菲宁可从大主演降至锅炉工,也不与丈夫划清界限。从最灿烂的青春,到渐归于平淡的中年,苏菲始终如一地爱着欧阳萸。面对欧阳萸婚后的多次背叛,她也保持着宽容忍耐的态度,并且采取了一切手段来捍卫自己的爱清,哪怕这个男人根本不爱他,她也始终用爱来感化他。
《第九个寡妇》中的“王葡萄”,是严歌苓向文坛贡献的另一个光彩照人的形象。她宽厚仁爱,坚韧而又妩媚,有着蓬勃而又旺盛的生命力。葡萄的公爹孙二大是个清白而有智慧的老人,但是在“土改”中被划为“恶霸地主”,而葡萄的“淳朴”天性,使她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半夜偷偷把公爹救出来,藏在一个红薯窖里,一藏就是几十年。她虽然懵懂,却有自己的处世准则,她不受外界所谓的“进步思想”的影响,有着坚定的伦理准则,从不随波逐流。在一个个“政治运动”中,每一个人都经历了严峻的人性考验,大多数人为了生存,不得不昧着良心为人行事。而葡萄却始终坚定自己的为人底线,靠着勤劳和智慧,使自己和公爹度过了一次次饥馑。同《一个女人的史诗》中的田苏菲相似,葡萄也不关心政治,缺乏“政治头脑”。她自始至终都是“一根筋”,在她的眼里,战争就是一拨人打跑另一拨人,过了几天,又一拨人打过来。不论谁打谁,别人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该种地种地,该赶集赶集。她成了大家眼中的“思想落后分子”。葡萄性格真实,不做作,敢爱敢恨。
在《陆犯焉识》里,严歌苓精心塑造了一个朴实善良、温雅识大体的女性形象——冯婉喻。冯婉喻的形象内涵与前两位女主角有着较大差别。相对于苏菲身上的喜剧色彩以及王葡萄的率直泼辣,冯婉喻则一直保持着旧时代里一个贤妻良母的风范。她同样对爱人陆焉识保持着宽容,忍受他对她的不在意,爱得非常卑微。同样冯婉喻也很认死理,有一股子坚强的韧劲。解放后,陆被打成了“右派”,进了监狱。此时的冯婉喻一改之前的柔弱,只身挑起了家庭的重担,尽一切努力改善陆在监狱中的生活,同时还有忍受别人的白眼和欺凌。而当到了陆焉识的“生死关头”时,向来柔弱得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婉喻,却做出了一次超越自身底线的举动:与戴同志进行肉体交易来换取陆的一线生机。严歌苓笔下的女主角们从不同的角度展现了东方女性的人格魅力和母性的伟大,她们或懵懂或练达,或文静或活泼,但是始终坚持自身的底线,按照自己的道德标准“我行我素”。正是这种坚持,最终汇聚成生命的本源——顽强的生命力、善良、仁爱,守信,构成超越一切的人间大爱,这也是文学作品令人动容的力量所在。
严歌苓的作品中始终贯穿着一种悲悯的情怀。她曾经说过她原本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的崇尚者,但是在20岁那年中越自卫反击战开始,她报名上战场,当了随军记者。前线颠覆了她的全部经验,在这充满血腥与死亡气息的空气里,她见过了无数的命运突转,这让她从一个英雄主义者转向对个体生命的悲悯。于是她的作品开始关注人性,以复杂的笔触描写人性的各个方面,而且她尤其喜欢写女性,她认为女性比男性更有写头。在当代女作家中,严歌苓是较少将自己生平直接移植进小说的那一类,但是她将自己的思想、情感、体验灌注在每一个人物身上。例如《第九个寡妇》的原型就是严歌苓的前婆婆,一个极具宽容善良忍耐力的农村老人。严歌苓对她充满了尊敬,并深受其影响,有一股子坚强的韧性。严歌苓十二岁参军入伍,当了一名文艺兵。作为舞蹈演员,她并不是先天条件最出色的,但是她却是最刻苦的那个。多年以后,严歌苓到了美国读书,她依然保持着这股坚强的韧性:当过保姆,带过孩子,看护老人;从零开始学习英语,每天坚持读十几个小时的书,胳膊上成日写满了英文。靠着这份坚强和毅力,她成为了好莱坞唯一的华人女编剧。她的小说艺术实在炉火纯青,那种内在节奏敢控制得如此精湛。她的作品思想丰厚,她笔下的二战,写出战争暴力对人的伤害,生命经历的磨砺被她写的如此深切而又纯净。
参考文献:
[1]严歌苓.陆犯焉识[M].北京:新星出版社,2013:243
[2]梁旭东.遭遇边缘情境:西方文学经典的另类阐释——重读经典[M]导言
[3]李晓林.严歌苓作品中的悲悯与荒诞.[J]小说评论20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