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兆青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11-0-01
《第七天》是当代实力派作家余华即《兄弟》之后沉寂七年推出的力作,跟《兄弟》问世之际一样遭受到两个极端的评价。但正如余华所说,这是最能代表他全部风格的小说。冷静的叙事态度,苦难叙事,死者叙事视角,散而不乱的叙事结构,这些呈现余华过去二十多年小说写作轨迹和作品由内及外的风格在《第七天》中都得以具体体现。
一、冷静的叙事态度
同《活着》一样,《第七天》也一贯继承了余华冷静的叙事态度,借死者来冷眼叙事。既然是死者就没有喜怒哀乐任何世人的情感,在叙事的时候自然可以不带感情色彩,冷眼旁观现实社会,冷漠地叙述现实社会中各种令人发指、愤激、悲悯的社会现象。《第七天》中市长淫乱纵欲而亡,为推卸责任掩盖商场大火遇难人数,暴力拆迁导致郑小敏父母被埋,人们日常生活充斥着毒大米、毒奶粉、毒馒头、假鸡蛋、皮革奶、石膏面条、化学火锅、大便臭豆腐、苏丹红、地沟油,作者在叙述这些时对当下官场没有丝毫的批判,对食品安全危机重重也没有表示出自己的担忧,仿佛自己是脱离于现实的人,可以冷眼旁观。《第七天》书中援引大量的社会热点新闻,给人的感觉是像在堆砌事实而不是文学创作,但这正是余华一贯冷静叙事的表现。作家如何才能够零距离表现社会现实,最重要的就是在创作时尽少融入个人情感,让小说人物通过自身的苦难命运揭示出作者的情感倾向和社会现实的荒诞绝望。
二、苦难叙事的延续
小说写了一个名叫杨飞的公司职员死后,亡灵游走七天的所见所闻。在叙事阳间和阴间的所见时,延续了余华一贯关注社会底层小人物的苦难意识。但与《活着》不同的是,他这次关注的不再是父辈们遥远的贫穷与无望,而直接选择关注我辈当下生活里的无奈与悲哀:被暴力拆迁致残,因病致贫致死、爱慕奢华未果而自杀、卖肾买墓地。这些看似荒诞,但无法否认这是小人物卑微生活的典型体现。小说中小人物的苦难折射出当下尖锐的社会问题,反映了城市贫民的群体的悲剧。主人公杨飞是现实社会中因高昂医疗费导致贫困的代表,为了给身患绝症的父亲治病辞了工作、卖了房子。被暴力拆迁致残的男子,折射出当下拆迁的暴力。鼠妹和鼠妹男友揭示了当下“蜗居”在一线城市地下室的“蚁族”的现实生活和悲惨爱情,展现残酷的生存现实。
“我在写的时候感到现实世界的冷酷,我写得也很狠,所以我需要温暖的部分,需要至善的部分,给予自己希望,也想给予读者希望。现实世界令人绝望之后,我写下了一个美好的死者世界。这个世界不是乌托邦,不是世外桃源,但是十分美好。”关于苦难的叙事,余华不再像《活着》那样除了绝望还是绝望,而是在绝望中透着温情跟希望。在人和亡灵两个互为镜像的世界里,他塑造了两个近乎天堂的地方,一个是杨飞小时候生活的铁路边的小屋,那里因为父爱的温暖而变得无忧无虑。与现实生活中小人物式的幸福天地相映照的是亡灵世界,“死无葬身之地”,“那里亡灵的天堂,人人死而平等,没有有毒食品的恐慌,所有的鬼魂在那里无欲无求,连那对结了近十年恩怨的警察和娼妓也能在那里化干戈为玉帛,天天坐在一起下棋。”余华不再一味的呈现绝望而是让人在绝望中看到希望,这是对他苦难叙事的一种创新。
三、回忆式的叙事角度和死者叙事视角
《活着》“我”一边听福贵回忆过去一边推进叙事进程,《在细雨中呼喊》更是一部“关于记忆的书”,可见余华小说善于用回忆展开叙事。《第七天》中开篇叙事视角是死去的亡灵“杨飞”,他死后七天的行踪正是他在回忆他生前在现实生活中的所见所闻所感。“我”开始回忆我生前的经历,在市政府前的广场看到抗议暴力拆迁,走到盛和路想起自己处于人生低谷的遭遇,为给身患绝症的父亲治病辞了工作、卖了房,妻子离去,之后与妻子亡灵相遇,重温和父亲相伴的童年情景。
“在《第七天》里,用一个死者世界的角度来描写现实世界,这是我的叙述距离。《第七天》是我距离现实最近的一次写作,以后可能不会有这么近了,因为我觉得不会再找到这样既近又远的方式。” 在叙事视角上《第七天》采用了第一人称的“死亡视角,叙述者是“我”,“我”又是一个亡灵,以“死者“的口吻讲述故事。“我”被告知要去殡仪馆,在殡仪馆看到了等级尊贵,在发现自己没有墓地后于是开始游走,开始自己死后的经历。从时间上说“我”在现实世界和阴间游走七天,“第一天”至“第三天”三个部分都是描述“我”在阳界的活动,“第四天”描述“我”由阳界进入阴界,进入原野尽头的“死无葬身之地”。“第五天”至“第七天”主要描述“我”在阴界的活动。“我”作为一个亡灵我的视角不受限制,我可以看到现实世界的残酷荒诞,也可以看到阴间美好而充满希望。
参考文献:
[1]《第七天》,北京:新星出版社
[2] 田超:《余华谈新作〈第七天〉:我写的是我们的生活》,人民网http://media.people.com.
[3]石慧.论余华小说的叙事特点[J]. 六盘水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