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菊
巴黎近郊有一个叫巴比松的小镇,它在十九世纪养育了一大批世界驰名的画家,著名的风景画家柯罗、卢梭、迪亚兹、杜伯勒均在此列,并形成巴比松画派。为此,这个小镇以及附近的枫丹白露树林成为世界美术家心目中的“圣地”,每年都吸引着大批来自各国的游客。
离开巴黎,驱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将近一个小时即可抵达巴比松。在路过一个叫米叶的村镇时,我们停车稍事休息,并观光这个优雅的旅游点。米叶镇本身就是一件独具一格的艺术品:用碎石铺成花纹的街道,洁净如洗;一幢幢彩色小洋楼各具特色,建筑格局错落有致,连路旁的树木都修剪得方方正正,远远看去犹如一堵堵绿色的围墙。据说,为了保持优美的地方特色,米叶和巴比松的街道、房屋建筑均受国家的法律保护,连业主也无权任意拆毁或增建。米叶镇的繁华区是一个小小的广场,如今成了游客的停车场。广场中央保留的那幢木制尖顶大棚原是十八世纪建筑的菜市场,如今已作为古迹被保护起来,供游人观赏。广场四周是大大小小的商店,也有几家画廊,出售石印及铜版画作,几家画廊里还悬挂着巴比松画派名作的复制品。
巴黎物价之昂贵已使各国的游客瞠目结舌,而这个小镇出售的蔬菜、熏肉、香肠等副食价格又高出巴黎市整整一倍!诚然,旅游业的财源就是游客的钱袋嘛。
当我们乘车来到巴比松时,径直奔向米勒纪念馆。米勒是十九世纪的现实主义画家,他的《拾穗者》《晚钟》和《扶锄的男人》等是大众早已熟知的画作。米勒的油画《纺线女》和《小鸟的哺食》的原作还曾在中国美术馆展出过。
被称为“农民画家”的米勒,晚年在巴比松居住了十七年(当时的巴比松还只是一个落后的法国农村),他用画笔描绘着淳朴勤劳的农民;他称农民是“泥土上的英雄”。米勒的一生是在贫困中度过的,常常穷得买不起灯油,他生前的住所也只不过是一座乡村茅屋。我们现在看到的米勒故居,尽管简陋,但这也是后人为建立纪念馆而在原址上加盖的。馆内仅有三间小屋,陈列着几件画家使用过的家具和绘画用品,馆里保存画家的原作已经不多。当地的画家告诉我们,这里的藏画曾被人盗窃过十多次,如今剩下屈指可数的几幅画作也多为没有完成的画稿和习作,而米勒的一些主要作品,只能用复制品来替代。我们在馆里见到的《拾穗者》《晚钟》等也是小幅素描复制品。
《拾穗者》是米勒的代表作之一,画面描绘了三个在秋收田野上捡麦穗的农妇,她们付出艰辛的劳动,而收获的却少得可怜。画中刻画了一个欲伸直腰身喘口气的农妇,但由于过度劳累,她已经不能将腰伸直,只好手扶膝盖,稍憩片刻。这个动作刻画得多么真实和生动!只有亲身有过劳动体验的人才画得出来。
《晚钟》表现的是一对农民夫妇,他们干了一天农活,在夕阳西下时,远处的教堂敲响了晚祷的钟声,他们放下工具,虔诚地俯首,向上苍祈祷……
无论是《拾穗者》还是《晚钟》,画家表现的都是农村生活中最普通的场景;这里没有明显的冲突,也没有引人入胜的情节,甚至连人物的面孔都未着力刻画,但整个作品所营造出的氛围以极大的艺术魅力打动着前来欣赏的每一位参观者。米勒的作品表达了画家对劳动者深切的爱。当时一些进步评论家指出,他的作品是“对贫困的控诉书”。
在十九世纪的法国,米勒将“贫贱”的农民搬上画面,进入艺术殿堂,这激怒了贵族老爷们,他们不让米勒的作品在沙龙上展出,讽刺米勒“用贫弱的笔,恰好去画穷人的画。”米勒笔下的农民形象,也使他们胆战心惊,一些资产阶级评论家在看了《播种》一画后,说米勒是“对人类艺术的诅咒。”他们在画面上那个跨着大步播种的农民身上“听到了造反者的脚步声”,视米勒为“危险的画家”,叫嚷着要将他“从艺坛上清除出去!”
资产阶级的沙龙可以不展出米勒的作品;但是,与人民血肉相连的艺术在历史上是谁也“清除”不掉的。米勒的《拾穗者》最初只卖了两千法郎,而《晚钟》只卖了一千多法郎。后来,其售价不断上涨,一位美国商人花了五十万法郎的高价将《晚钟》买下,漂洋过海将这幅画带去美国。后来法国政府又以八十万法郎买了回来……
如今作品《晚钟》已被视为国宝,同《拾穗者》一起珍藏在巴黎的卢浮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