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苑婷
他用“跳下去”来形容这次实验:“我跳下去了,知道可行,就可能会有更多人跳下去”
连续7天,编剧史航和他的11只猫,活在一个装着摄像头的家里。家里装着固定摄像头,哪怕是外出,背后也总有一个摄像大哥如影随形。摄像头的另一端,通过网络连接着全世界的“黑镜”——在英剧《黑镜》中,“黑镜”用来指称如今现代人几乎脱离不了的电子屏幕,手机、电脑、电视、平板……很有可能,此时此刻的你,正在通过“黑镜”看这篇文章。
除了被直播,史航生活中最大的变化是,属于他的“黑镜”通通被封在了一个箱子里。史航必须过7天无网络、无智能手机、无电脑的生活,并通过24小时不间断的直播接受网友监督,或者说,接受一场正大光明的全民窥私。
发起方《时尚先生》和腾讯视频管它叫“7×24小时黑镜实验”,史航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实验品,也可能是试水的最佳人选:他是《铁齿铜牙纪晓岚》的编剧、“奇葩说”第三季的辩论选手,喜爱也擅长口头表达,讲故事是他的强项,不必过分担心节目会枯燥无趣;他博览群书且分享欲强烈,配合度极高,不太在意他人的眼光,也不太在意被观看;他是一个单身的猫奴,不仅少了一大直播顾虑,还能顺带捎上11只喵星人共同角逐网红;更不用说他也算小有人气,能吸引到一票粉丝观众。
实验正式开始前,活动海报里的史航被打造成了一个“网络重度成瘾患者”:脖子上挂着数个手机、充电宝、数据线,嘴角下弯,堂堂五尺糙汉竟委屈得如同小媳妇。视频里,他说自己有七八个充电宝,坐飞机带两个,坐高铁可以带4个,微信上有几千好友、占15G空间,有典型的等待回复焦虑症……视频结尾打出两行大字:黑镜束缚人类,人类能否逃脱?
听起来很有趣。史航自己也对这“脱网七天”寄予厚望——这可能是他生命中仅此一次的体验。他用“跳下去”来形容这次实验:“我跳下去了,知道可行,就可能会有更多人跳下去。”
但这场真人秀直播里,史航真的跳下去了吗?
史航的姿态,或许不太奋不顾身。实验开始的封箱日,史航向工作人员提出了自己的“鲁滨逊心愿单”,头几条就是一部旧手机、一个临时号码、一个摘抄好重要电话的小本,除此之外还有微信助理。7天里,史航通过电话录制广播节目、开编剧会议、讨论“奇葩说”,几乎没有落下任何必要的工作。
在一场打着“摆脱黑镜依赖”之名的“实验”中,黑镜的便利却几乎不减。既没看到束缚,亦没看到解缚,何来“逃脱”一说?观众几近失望地看到史航的生活并没有发生本质上的变化,他照常看书、念书、荐书,不时外出看话剧、电影、逛旧书店、与朋友相会。哪怕是在黑镜实验中,他也从不曾是一个孤岛。因为实际上,他根本没有逃离——他只是把处理黑镜的麻烦转嫁给了助理(们)。
实验第六天恰是清明节,观看直播的人数将近164万。这天,史航大部分时间呆在了家里,翻看老照片。当晚例行的树洞时间里,他说,几天过去,这是最接近黑镜本质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