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高加索地区形势演变及其走向

邓　浩



外高加索地区形势演变及其走向

邓浩

〔提要〕乌克兰危机牵动着外高加索地区，加速了地区内部的分化演变。俄罗斯与美国、欧盟在外高地区激烈争夺，各有所得，处于战略相持阶段。中东“伊斯兰国”崛起、伊朗核协议签署、土俄关系恶化等相互交织，也对地区局势产生微妙影响。外高地区未来发展决定于内外多种因素的相互作用，机遇和挑战并存。

〔关 键 词〕乌克兰危机、外高地区、俄罗斯、美国、大国博弈

乌克兰危机是苏联解体以来独联体范围内爆发的一场震动世界的地缘政治事件，导致与其密切相连的外高加索地区形势发生复杂深刻变化。同时，中东“伊斯兰国”势力崛起、伊朗核协议签署、土耳其与俄罗斯关系恶化等也对外高地区形势产生微妙影响。在内外多种因素作用下，外高局势加速演化，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一、外高国家内政外交嬗变

外高三国——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亚美尼亚与乌克兰同属欧盟“东方伙伴关系”计划，[1]所谓欧盟“东方伙伴关系”计划,是指由波兰和瑞典两国在2008年5月欧盟峰会上提出、并于2009年5月7日布拉格峰会正式批准启动的旨在发展欧盟与6个原苏联国家(格鲁吉亚、阿塞拜疆、乌克兰、摩尔多瓦、白俄罗斯以及亚美尼亚)一体化的建议,内容主要包括欧盟与这些国家建立自由贸易区，加强能源和安全方面合作，简化其公民进入欧盟签证手续以及取消人员跨境流动限制等。参见黄登学：“欧盟‘东方伙伴关系’计划：动因与前景——基于俄罗斯视角的分析”，《欧洲研究》2010年第4期。其中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与乌克兰都是“古阿姆”集团成员，[2]“古阿姆”集团成立于1997年10月，由格鲁吉亚、乌克兰、阿塞拜疆和摩尔多瓦四国组成，是一个磋商性的非正式地区联盟。“古阿姆”一词便是由四国国名的第一个字母缩写而成。乌兹别克斯坦1998年加入“古阿姆”，但在2002年暂停了在该组织的活动，并于2005年5月正式宣布退出。2006年该集团正式更名为“古阿姆民主与发展组织”，下设国家首脑会议、外长会议和国家协调委员会，常设秘书处设在乌克兰首都基辅。参见滕仁：“古阿姆集团发展走势的地缘政治分析”，《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2010年第2期。在政治、经济、安全、文化等诸多方面联系紧密。同时，作为原苏联组成部分，外高三国与乌克兰一样均与俄罗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此背景下，乌克兰爆发危机不可避免地牵动着外高局势，成为引发地区各国内部发生变化的重要诱因。

（一）外高各国政局基本维持稳定

首先，乌克兰危机爆发引起外高各国高度警觉，危机感陡增。各国政府出于自保均着力加强内部防范，不给反对派以可乘之机，确保牢牢掌控政权。阿利耶夫于2013年10月以高票蝉联阿塞拜疆总统，虽拥有民众高支持率，加之反对派弱小，但并未掉以轻心，而是以强烈的忧患意识未雨绸缪、严加防范。一方面，顶住美西方压力，采取坚决手段打压国内反对势力，严防乌克兰危机外溢本国；另一方面，依托出口油气集聚的雄厚实力加大改善民生，提高民众福利，积极应对经济下行压力，同时严格吏治、惩治腐败以改善政府形象。2015年11月1日，阿利耶夫率领其领导的“新阿塞拜疆党”再次赢得议会选举，夺得70个议席（议会全部议席为125席），[3]ЦИК: правящая партия Азербайджана побеждает,получив 70 мест.//Sputnik.11 Февраля 2015,http://ru.sputnik.az/azerbaijan/20151102/402576345.html.（上网时间：2015年11 月3日）成功延续“新阿塞拜疆党”一党独大。阿塞拜疆成为外高地区最稳定的一环。亚美尼亚总统萨尔基相地位依然稳固，面对反对派不时诘难沉着应对，确保了政局稳定。萨尔基相还及时改组内阁，撤换政府总理，以平抑社会不满，唤回民众信任，并在此基础上稳步推进宪法改革。2015年12月7日，亚美尼亚举行关于宪改的全民公决，支持宪改者达63.37%，[1]ЦИК Армении утвердил итоги референдума по изменению Конституции.//Sputnik.13 Декабря 2015,http://sputnikarmenia.ru/armenia/20151213/1380145.html.（上网时间：2015年12月15日）亚美尼亚迈出了由总统制向议会制过渡的重要一步，从而为萨尔基相于2018年任期届满后继续掌控政权铺平了道路。“格鲁吉亚梦想”执政联盟继2013年10月成功赢得总统选举后，乘胜追击获得2014年地方选举全胜，掌控了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权。面对2014年底执政联盟第二大党（由前国防部长阿拉萨尼亚领导的“自由民主党”）退盟，格鲁吉亚政府稳住阵脚，通过分化“自由民主党”内部、吸纳执政联盟第三大党（由议长乌苏巴什维利领衔的“共和党”）成员入阁等手段，成功保住执政联盟在议会多数席位，有效化解政府危机。同时，通过立法、经济、外交等多重手段，格鲁吉亚政府架空了不甘虚位的马尔格韦拉什维利总统，确保政府在权力架构中的核心地位，还采取公开通缉前总统萨卡什维利、取消其国籍、羁押其党羽等强力手段，严防其东山再起。2015年12月23日，加里巴什维利突然宣布辞去总理职务，但由于其继任者是其得力助手克维里卡什维利（在加里巴什维利政府中担任副总理兼外长）亦出自“格鲁吉亚梦想”执政联盟创始人、前总理伊万尼什维利经商团队，且新政府基本保留原有阵容，有望延续现行内外政策。加里巴什维利辞职对格鲁吉亚政局稳定影响有限。[2]Куда уходит ‘’детство’’? В Грузии уволился самый молодой премьер Европы.//Sputnik.24 Декабря 2015,http://sputnik-georgia.ru/opinion/20151224/229593255.html.（上网时间：2015年12月30日）目前，“格鲁吉亚梦想”联盟虽然面临经济下滑引发民众不满等不少困难，但其地位尚稳，反对派各自为政，互不买账，一时难成气候。

其次，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纳卡问题、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问题均受到一些影响，但在各方努力下，局势并未失控，仍处于“不战不和”状态。2014年夏，阿塞拜疆与亚美尼亚在纳卡地区发生近年来罕见的激烈军事冲突，双方动用了包括榴弹炮在内的重型武器，造成彼此多人伤亡，局势一度剑拔弩张，但在俄罗斯总统普京紧急出面强力调停下，危机迅即得以化解。[3]“俄亚阿三国总统会晤强调和平解决纳卡冲突”，国际在线网，2014年8月11日，http://gb.cri.cn/42071/2014/08/11/6071s4648092.htm。（上网时间：2015年12月30日）2015年以来，纳卡地区总体上保持平静，虽然时有零星交火事件，但均处可控状态，冲突各方无意扩大事态。乌克兰危机爆发后，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问题亦出现一定反弹。阿布哈兹内部更加亲俄的反对派公开向“总统”安克瓦布发难，[1]“阿布哈兹上演‘暴力夺权’ 反对派控制总统府”，参考消息网，2014年5月29日，http://world.cankaoxiaoxi.com/2014/0529/394814.shtml。（上网时间：2015年12月30日）最终迫使其下台，并于2014年11月与俄罗斯正式签署《俄阿联盟与战略协作伙伴关系条约》，从政治、经济、安全和文化上全面向俄罗斯深度靠拢融合。2015年3月，南奥塞梯也与俄罗斯正式签署《俄南联盟和一体化条约》，开启南奥塞梯与俄罗斯更加紧密的深度一体化进程。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与俄罗斯上述举措引起格鲁吉亚政府强烈不满和严正抗议，公开怒斥俄罗斯所为系“公然吞并”，严重侵犯格鲁吉亚主权和领土完整。但格俄双方着眼大局，均保持克制，事态并未进一步恶化。

最后，乌克兰危机和“伊斯兰国”崛起吸引了俄、美、欧等对外高地区具有强大影响的外部力量的注意，三方均陷其中，分身乏术，客观上降低了外部势力在外高争斗的烈度。2015年伊朗核协议签署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外高地区紧张局势，成为促进地区稳定的积极因素。

（二）外高各国经济发展普遍放缓走低

受俄罗斯、乌克兰等主要经贸伙伴经济陷入低迷连累，加之世界经济不振和周边国家经济下滑影响，外高地区各国经济发展步伐整体放缓。

一是GDP低速增长。2014年，阿塞拜疆、格鲁吉亚、亚美尼亚三国GDP同比增长分别为2.8%、4.6%和3.4%，均创近年新低，尤其是作为地区经济发展火车头的阿塞拜疆，远低于近11年来11.5%的平均增速。2015年各国经济仍未见好转，甚至继续走低。阿塞拜疆GDP同比仅增长1.1%，[2]“2015年阿塞拜疆经济增长1.1%”，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阿塞拜疆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1月12日，http://az.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1/20160101232257.s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5日）格鲁吉亚增速为2.8%，[3]“格鲁吉亚2015年GDP同比增长2.8%”，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格鲁吉亚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2月3日，http://ge.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2/20160201251021.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亚美尼亚增长3%。[4]“2015年亚美尼亚国内生产总值增长3%”，中华人民共和国驻亚美尼亚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3月3日，http://am.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3/20160301266636.shtml。（上网时间：2016年3月7日）

二是对外贸易剧烈下滑。受周边国家尤其是俄罗斯、乌克兰经济发展低迷影响，外高各国侨汇大幅减少，外贸形势持续走低。格鲁吉亚2015年侨汇同比下降25%（来自俄罗斯汇款占39%），[1]“2015年格鲁吉亚侨汇同比大幅下降25%”，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格鲁吉亚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1月19日，http://ge.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1/20160101237772.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外贸额同比下降13%，其中出口下跌严重，降幅达23%，尤以主要出口产品葡萄酒跌幅最大，达39%（对俄罗斯出口下降51%，对乌克兰出口下降53%）。[2]“2015年格鲁吉亚对外贸易额同比下降13%”，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格鲁吉亚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1月15日，http://ge.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1/2016010 1235653.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亚美尼亚侨汇收入同比下降30.1%，其中主要汇款国俄罗斯汇款额度跌幅达36.1%，[3]“亚美尼亚2015年侨汇收入同比下降30.1%”，中华人民共和国驻亚美尼亚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2月7日，http://am.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2/20160201250112.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外贸额同比下降20.6%，其中进口受侨汇锐减影响跌幅达26.5%。[4]“亚美尼亚2015年进出口额双降”，中华人民共和国驻亚美尼亚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2月6日，http://am.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2/20160 201250109.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阿塞拜疆受国际油价下跌影响外贸大幅下滑，2015年外贸额同比下降高达33.4%，其中出口锐降47.7%。[5]“2015年阿塞拜疆外贸额下降33.4%”，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阿塞拜疆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1月25日，http://az.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1/20160101241901.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

三是通货膨胀日趋严重。2014年底至2015年初，三国货币普遍面临剧烈贬值压力，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货币贬值幅度高达30%。2015年，阿塞拜疆央行为平抑本币马纳特汇率，稳定金融市场，抛售约88亿美元，同比猛增47.4%。阿央行外汇储备由2015年初的137.5亿美元降至年末的50亿美元，降幅达63.5%。[6]“2015年阿塞拜疆央行抛售88亿美元”，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阿塞拜疆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2月25日，http://az.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 2/20160201262628.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阿塞拜疆总统阿利耶夫公开表示，2016年受国际油价低迷影响，阿塞拜疆货币马纳特贬值不可避免。[7]“阿塞拜疆总统称马纳特贬值不可避免”，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阿塞拜疆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5年12月25日，http://az.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512/2015 1201219556.shtml。（上网时间：2015年12月30日）受货币贬值影响，阿塞拜疆2016年1月通货膨胀率由2015年的4%大幅飚至13.6%。[1]“1月阿塞拜疆通胀率大幅升至13.6%”，中华人民共和国驻阿塞拜疆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2月22日，http://az.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2/2016020 1259721.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格鲁吉亚情况也不乐观，进入2016年后，本币拉里仍在贬值，并创下历史最低记录。[2]“格鲁吉亚货币拉里与美元汇率创下历史最低记录”，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格鲁吉亚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1月25日，http://ge.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1/20160101242359.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2016 年1月，格鲁吉亚通货膨胀率仍在5.6%徘徊。[3]“2016年1月格鲁吉亚年度通胀率为5.6%”，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格鲁吉亚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2月4日，http://ge.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2/2016020125 1933.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

（三）外高各国外交更加多元

乌克兰危机加速了外高国家对外“选边站队”，地区国家呈现更加明显的格鲁吉亚向西方、亚美尼亚靠俄罗斯、阿塞拜疆独立自主的多元外交格局。格鲁吉亚抓住乌克兰危机之机，利用美欧急迫的心理和现实需要，在与欧盟草签联系国协议半年后即在2014年6月如愿正式签约，成为欧盟新的联系国，并加入欧盟自贸区，在融入欧洲道路上迈出坚实而重要的一步。2015年12月，格鲁吉亚又获得欧盟首肯，有望于2016年实现格鲁吉亚公民赴欧盟国家免签，[4]Главные события в Грузии в 2015 году.//Sputnik.2 Января 2016,http://sputnikgeorgia.ru/analytics/20160102/229665712.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0日）这使其进一步向欧洲靠拢。与此同时，格鲁吉亚在2014年威尔士北约峰会上与北约签署实质性合作协议，走事实“入约”之路。2015年8月末，北约在格鲁吉亚正式设立训练中心，成为北约在外高地区实施的第一个类似项目。[5]Главные события в Грузии в 2015 году.//Sputnik.2 Января 2016.格鲁吉亚成为外高地区最为西化的国家。亚美尼亚则出于国家安全的现实考虑不得不丢弃幻想，停止与欧盟已进行三年之久的关于成为欧盟联系国协议的谈判，转而宣布加入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2015年，亚美尼亚正式成为欧亚经济联盟新成员。阿塞拜疆依托丰富油气集聚的雄厚实力坚持走独立自主的平衡外交之路。近一段时间以来，美欧在民主人权问题上加大对阿塞拜疆指责，导致其与美欧关系趋冷，俄罗斯乘机向其示好，带动双方关系有所升温。但总体看，阿塞拜疆虽与俄罗斯在应对美西方民主人权指责和防范伊斯兰极端势力方面具有共同利益，但不会放弃平衡外交。阿塞拜疆在能源外运、地区安全等问题上仍需美欧支持，加之与土耳其的特殊关系，阿塞拜疆不会向俄罗斯一边倒。2015年阿塞拜疆斥巨资举行首届欧洲运动会表明，欧洲之路仍是其既定战略选择。

外高加索的明珠——蓬勃发展的海滨城市巴库

外高各国普遍重视周边睦邻，推进相互合作。阿塞拜疆作为地区强国，利用同宗同族优势，与土耳其结成战略同盟，共同抗衡亚美尼亚与俄罗斯结盟，同时高度重视与格鲁吉亚关系，借助其优越地理条件，打通通向欧洲之路。2016年连接阿塞拜疆与格鲁吉亚、土耳其的巴库—第比利斯—卡尔斯铁路有望竣工运营，这将是继巴库—第比利斯—杰伊汉石油管道和巴库—第比利斯—埃尔祖鲁姆天然气管线后又一地区互联互通重大战略项目，对地区合作具有重大意义。新的连接阿塞拜疆、格鲁吉亚、土耳其三国的天然气外运管线计划“南方运输走廊”亦在加紧实施，其中跨安纳托利亚天然气管道预计于2018年建成。[1]“土格阿三国开始修建跨安纳托利亚天然气管道”，新华网，2015年3月18日，http://news.xinhuanet.com/2015-03/18/c_1114673355.htm。（上网时间：2015年12月30日）格鲁吉亚充分发挥处于地区交通和物流中转中心的优势，继续扮演地区合作枢纽的重要角色。2015年，阿塞拜疆、亚美尼亚两国首脑纷纷造访格鲁吉亚，格鲁吉亚成为阿塞拜疆、亚美尼亚争相拉拢的“香饽饽”。亚美尼亚抓住伊朗核协议签署之机，积极开拓与伊朗合作，计划与伊朗合作修建大不列士—埃里温石油管道和亚伊铁路，[1]Армения ожидает усиления иранских позиций в регионе.//Sputnik.17 Января 2016,http://sputnikarmenia.ru/armenia/20160117/1659510.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5日）力图借道伊朗出海，打破地区孤立局面。

二、外部势力争夺态势

自冷战结束后，外高地区一直是俄罗斯与美欧地缘争夺的重点之一。乌克兰危机爆发后，外高的地缘战略地位更加凸显，俄罗斯与美欧围绕地区各国未来走向激烈争夺，角逐呈现白热化。

（一）俄罗斯影响上升

俄罗斯自普京执政后一直致力于恢复和强化对独联体地区影响，视之为重振大国地位的重要依托，其中外高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乌克兰危机大大加剧了俄罗斯的危机感，促其更加积极经略外高。

一是坚决阻遏美欧力图西化外高国家并使之“去俄化”的图谋，“因国施策”巩固、扩展俄罗斯固有影响。针对欧盟企图“策反”其外高铁杆盟友亚美尼亚，俄罗斯充分利用对亚美尼亚安全、能源、经济的巨大影响，诱压并举，软硬兼施：一方面，抓住亚美尼亚能源匮乏的“短板”，大幅提高向其输送天然气价格，提升幅度一度达60%，使亚美尼亚面临直接巨大的经济压力，同时向亚美尼亚宿敌阿塞拜疆出售军火，金额达10亿美元，[2]“俄罗斯向阿塞拜疆交付价值近10亿美元武器装备”，中新网，2013年7月1日，http://www.chinanews.com/mil/2013/07-01/4987489.shtml。（上网时间：2015年12月30日）迫使亚美尼亚不得不正视自身严峻的安全问题；另一方面，慷慨许诺亚美尼亚加入欧亚经济联盟后将每年提供占其GDP四分之一的援助。俄罗斯多措并举，最终促使亚美尼亚做出放弃成为欧盟联系国转而加入欧亚经济联盟，从而给欧盟东扩外高以迎头痛击。在阿塞拜疆，俄罗斯抓住美欧加大指责抨击阿塞拜疆人权民主招致阿方极度反感的契机，及时出手力挺阿利耶夫，积极高度评价阿塞拜疆总统和议会大选，与美欧冷淡抵触态度形成鲜明对比。同时，俄罗斯与阿塞拜疆加强高层往来，积极调解纳卡冲突，密切双方经贸和人文合作，这对面临美欧高压的阿塞拜疆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使一度明显向美欧倾斜的阿塞拜疆向俄罗斯有力回摆，俄罗斯对阿塞拜疆影响明显上升。俄罗斯还努力吸引阿塞拜疆加入其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和集体安全条约组织。对格鲁吉亚，俄罗斯积极回应格鲁吉亚新政府致力于改善对俄关系，通过解除对格鲁吉亚贸易禁运，重启两国经贸往来和人文交流，使自2008年俄格战争后中断的双边关系出现解冻和回暖。2015年底，俄罗斯外交部宣布将对格鲁吉亚实行简化签证制度，[1]Маркедонов: у Гарибашвили были успехи в отношениях с РФ.//Sputnik.29 Декабря 2015,http://sputnik-georgia.ru/analytics/20151229/229631929.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5日）向格鲁吉亚传递了进一步和解的友善信号。俄罗斯上述举动绝非心血来潮，显然意在软化格鲁吉亚“加盟入约”立场，迟滞延缓其西化步伐。

二是凭借对外高热点问题的影响，抢占地区事务主导权。俄罗斯在调解纳卡、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热点问题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和作用，这是其在外高保持地位的有力砝码。在纳卡问题上，俄罗斯一方面扩充在亚美尼亚军事基地，加大对其保护，另一方面，向阿塞拜疆输送10亿美元军火。乌克兰危机后，普京亲自出面紧急安排阿塞拜疆、亚美尼亚总统在索契会晤，成功平息双方在纳卡激烈军事冲突，充分显示了俄罗斯对调解纳卡冲突的强大自信和能力，凸显了俄罗斯在地区热点问题上的掌控力。针对格鲁吉亚执意“加盟入约”，俄罗斯通过与阿布哈兹、南奥塞梯签署深度一体化同盟条约、加紧在格鲁吉亚与南奥塞梯行政边界修建铁丝网并将其边界界桩前移等方式向格鲁吉亚施压，对其警示和惩戒，并借以反制格鲁吉亚与北约开展实质性合作。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问题始终是俄罗斯制约格鲁吉亚的一张王牌，对格鲁吉亚形成强力牵制。

三是加大遏制伊斯兰极端势力向俄境内渗透，将外高打造成阻断境内外伊斯兰极端势力勾连的有利屏障。俄罗斯北高加索地区是其穆斯林主要聚集区。苏联解体后，伊斯兰极端势力曾经由外高地区向俄罗斯北高地区渗透，导致车臣多年动荡，引起俄罗斯高度警觉。同时，外高地区紧邻土耳其、伊朗两个伊斯兰大国，更令俄罗斯平添安全疑虑。因此，乌克兰危机爆发后，尤其是“伊斯兰国”崛起后，俄罗斯明显加大了对外高国家工作力度，加紧与地区各国共同反恐，以形成合力，共同抵御伊斯兰极端势力的扩张。俄罗斯对盘踞在叙利亚的“伊斯兰国”极端组织实施空中打击，亦包含防止伊斯兰极端势力经外高向俄境内蔓延的战略考量。

（二）美欧加大推进外高民主化进程

面对俄罗斯在外高地区一系列有声有色的反击，美欧并不愿甘拜下风，在借乌克兰危机对俄进行制裁、遏制的同时，也在加大对外高地区的争夺，着力加大推进外高地区民主进程，促使外高各国政治改革，继续走融入西方之路。

美欧对2012年10月格鲁吉亚政权更迭心情复杂，尤其对格鲁吉亚新政府要改变前政府与俄为敌的激进做法表示疑虑和担忧，因此，美欧一直对格鲁吉亚当局严厉打压萨卡什维利领导的“统一民族运动”颇有微词，称其有违民主原则。欧盟最终主动放低门槛接纳格鲁吉亚为其联系国，并同意给予其免签待遇，主要是出于对俄战略需求，意在坚定格鲁吉亚走欧洲道路的信心和决心，鼓励其继续走融入欧洲之路，同时也是借以按照西方标准对格鲁吉亚进行全面改造，推动格鲁吉亚按照欧盟要求进行深度改革，为其介入格鲁吉亚内部事务、影响格鲁吉亚政局走向打下基础。2015年11月底，欧盟宣布向格鲁吉亚追加1亿欧元援助，支持其继续实施改革，显露出将格鲁吉亚西化的坚定决心和意志。[1]Восточный вектор политики Брюсселя.//Sputnik.1 Декабря 2015,http://sputnikgeorgia.ru/analytics/20151201/229306251.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0日）2014年美国把格鲁吉亚列为非北约盟国，促使北约威尔士峰会向格鲁吉亚提供一系列“实质性协助”，在格鲁吉亚设立外高第一个军事培训基地，并推出与阿塞拜疆新的合作计划，[2]Восточный вектор политики Брюсселя.//Sputnik.1 Декабря 2015.与俄罗斯继续争夺地区安全事务主导权。

阿塞拜疆是美欧力图打破俄罗斯能源垄断重点经略的国家。经过多年努力，在美欧大力支持下，巴库—第比利斯—杰伊汉石油管道和巴库—第比利斯—埃尔祖鲁姆天然气管线等绕开俄罗斯油气线路相继开通并投入运营，从而使美欧在与俄罗斯争夺外高里海能源之战中抢得先机、占得上风。随着近年来国际油价不断走低，阿塞拜疆在大国能源战略博弈中的地位逐渐下降。阿塞拜疆一直奉行独立自主的平衡外交，坚持自己选择的政治制度，早已引起美欧不满。在此背景下，美欧把对阿塞拜疆的经略重点转向民主改造。近年来，尤其是乌克兰危机后，美欧一改对阿利耶夫家族统治的态度，开始指责阿塞拜疆破坏民主人权，公开抨击阿塞拜疆总统和议会大选有违国际标准。2015年9月，欧洲议会就阿塞拜疆人权形势通过决议，呼吁阿塞拜疆政府保障人权，并建议对违反人权的阿塞拜疆政府官员实施制裁。2015年底，美国议员向国会提交有关阿塞拜疆破坏人权草案，要求对阿塞拜疆实施制裁。[1]Александра ЗуеваАзербайджан не хочет быть марионеткой,Запад не может с этим смириться.//Sputnik.25 Декарбя 2015,http://ru.sputnik.az/expert/20151225/403172406.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0日）推进阿塞拜疆民主进程成为当前美欧对阿政策的主轴。美欧不断加大向阿塞拜疆施压表明，民主已上升为当前美欧经略外高压倒一切的首要目标，其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通过西化外高抢夺地区事务主导权，进而进一步压缩俄罗斯的战略空间。

与此同时，美欧继续与俄罗斯展开地缘战略较量。针对伊朗核协议签署和俄土关系恶化的新情势，欧盟推进对外高国家一体化步伐明显加速，开始积极重启“欧亚运输走廊”计划，并筹划推动修建新的绕开俄罗斯的伊朗—亚美尼亚—格鲁吉亚油气管线。[2]Восточный вектор политики Брюсселя.//Sputnik.1 Декабря 2015.俄罗斯成功阻止了亚美尼亚加入欧盟一体化，美欧对此并不甘心服输，而是着眼长远，继续加大对亚美尼亚援助和投资，试图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促其生变。2015年，欧州复兴开发银行与亚美尼亚签署协议，承诺在未来3年内向其提供2.12亿欧元贷款和投资。欧盟也与亚美尼亚签署多项合作协议，向亚美尼亚电网建设贷款1千万欧元，并帮助亚美尼亚加入东欧节能和环保基金投资协议。[3]“亚美尼亚成大国博弈新战场？”《中国青年报》，2015年3月25日，http://zqb.cyol.com/html/2015-03/25/nw.D110000zgqnb_20150325_5-07.htm。（上网时间：2015年12月30日）欧盟正在与亚美尼亚加紧商签低于联系国协议的综合性法律协议，[4]Соглашение Армения – Евросоюз: пациент скорее жив,чем мертв.//Sputnik.7 Сентября 2015,http://sputnikarmenia.ru/analytics/20150907/567826.html.（上网时间：2016年1 月15日）意欲与俄罗斯继续争夺亚美尼亚。

（三）土伊抢占有利地位

乌克兰危机爆发后，土耳其、伊朗等周边地区大国利用各自优势竭力扩充对外高影响。土耳其把阿塞拜疆作为对外高国家外交的重点，把亚美尼亚从纳卡撤军与土亚关系正常化挂钩，是在纳卡问题上对阿塞拜疆支持最积极、有力的国家，被阿塞拜疆视为“兄弟”和盟友。土耳其与俄罗斯交恶后，也把阿塞拜疆作为应对俄罗斯能源讹诈的优先选择，同时视格鲁吉亚为其进入外高地区的重要战略通道，积极推动土、阿、格三方合作，启动三方元首、外长、防长会晤，并使之机制化，[1]Триумвират в обход России.//Sputnik.17 Декабря 2015,http://ru.sputnik.az/expert/20151217/403077442.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0日）力图抢占地区格局有利地位，增强与俄抗争砝码。伊朗则抓住伊朗核协议签署之机，迅速进军外高，努力追回因国际制裁造成的对外高影响损失，并开始积极与亚美尼亚、格鲁吉亚探索合作途径。[2]Армения ожидает усиления иранских позиций в регионе.//Sputnik.17 Января 2016,http://sputnikarmenia.ru/armenia/20160117/1659510.html；“格鲁吉亚、亚美尼亚、伊朗、俄罗斯四国签署电力领域合作联合备忘录”，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格鲁吉亚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5年12月25日，http://ge.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512/20151201220171.shtml；“伊朗计划通过亚美尼亚向格鲁吉亚出口天然气”，中华人民共和国驻亚美尼亚共和国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网站，2016年1月15日，http://am.mofcom.gov.cn/article/jmxw/201601/20160101232529.shtml。（上网时间：2016年2月29日）

三、地区局势发展前景

外高地区局势未来发展决定于多种因素，机遇和挑战并存。

（一）基本稳定局面有望继续保持

目前地区各国政局正进入独立以来难得的稳定时期，如不发生大的意外，有望继续保持稳定。

首先，外高各国均顺利经受住大选考验，政局进入相对平稳时期。亚美尼亚萨尔基相和阿塞拜疆阿利耶夫于2013先后成功连任，进一步巩固了在各自国家政坛中的统治地位，成为确保国家稳定的重要保障，也有助于维持整个外高地区的平稳。阿塞拜疆亲总统的执政党再次赢得议会选举，亚美尼亚全民公决顺利通过萨尔基相批准的宪改方案表明，阿塞拜疆、亚美尼亚执政党地位稳固，反对派尚难对当局构成真正的挑战，只要执政当局不发生重大失误，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出现政局动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格鲁吉亚政局相对复杂。2016年底，格鲁吉亚将举行新一届议会选举，其结果对格鲁吉亚政局具有重要影响。从目前情况看，由格鲁吉亚首富、前总理伊万尼什维利创立的“格鲁吉亚梦想”自2012年10月上台以来，虽然政绩平平，在振兴经济、改善民生上建树寥寥，但也不乏亮点，如改善对俄关系、成为欧盟联系国、获得欧盟免签待遇等，其在新一届议会选举中仍是热门，其他党派要取而代之也并非易事。主要反对派、萨卡什维利领导的“统一民族运动”自上次议会选举遭遇失败后一直未恢复元气，加之屡遭当局打压，又始终未能与萨卡什维利彻底切割，竞选前景并不被看好。另一主要反对党——由前国防部长阿拉萨尼亚率领的“自由民主党”具有浓厚亲西方色彩，与“统一民族运动”存在竞争，对广大中左选民缺乏吸引力，也很难单挑现执政联盟。由前议长布尔贾纳泽领导的“争取格鲁吉亚统一民主运动”被视为亲俄罗斯政党，在“加盟入约”成为格鲁吉亚主流民意和朝野共识的背景下亦难有胜算。在此背景下，“格鲁吉亚梦想”仍有希望再次胜选，但并无绝对把握，格鲁吉亚新一届议会选举前景尚不明朗。如“格鲁吉亚梦想”联盟如愿再次胜选，将会延续现行内外政策，有利于格鲁吉亚政局稳定。即便“格鲁吉亚梦想”联盟失利，格鲁吉亚仍有可能实现政权和平交接，因为格鲁吉亚社会普遍思定，对格鲁吉亚具有强大影响的美欧亦不容其混乱，格鲁吉亚出现动荡的可能性不大。

其次，外高地区热点问题不大可能出现失控。2008年俄格战争后，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先后宣布独立，并与俄罗斯签署深度一体化条约，将军事安全大权拱手交予俄方。格鲁吉亚已明确宣布绝不对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使用武力，加之俄格关系继续向好，[1]Взгляд из РФ: Россия - Грузия: оттепель - 2016? //Sputnik.24 Декабря 2015,http://sputnik-georgia.ru/analytics/20151224/229588453.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0日）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问题短期内不会再度激化。纳卡地区局势相较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问题有一定的危险性，也更为复杂。近年来，阿塞拜疆仰仗雄厚的经济实力快速扩充军力，打破了地区力量均势，在与亚美尼亚对峙中占得上风，并宣称要武力收复失地，但阿塞拜疆也有忌惮，主要是担心俄罗斯强力介入。亚美尼亚已为俄罗斯主导的集体安全条约组织成员，新近加入欧亚经济联盟，是俄罗斯在外高最坚定的盟友，境内又有俄军驻防。俄罗斯从自身战略利益考虑，绝不会允阿塞拜疆靠武力收复纳卡。亚美尼亚也正是依靠俄罗斯维持与阿塞拜疆的军事平衡。同时，阿塞拜疆经济发展受国际金融危机和国际油价走低影响持续放缓，挑战增大，当局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这使其不得不投入更大更多精力应对内部问题，客观上对阿塞拜疆实施其纳卡计划构成牵制。纳卡问题虽具风险，但受诸多因素制约，仍会保持“不战不和”。

最后，俄罗斯与美欧在外高经过激烈角逐各有所得，处于战略相持阶段，各方从自身利益出发都不愿看到地区陷入动荡，更不想被牵扯其中。俄罗斯与美欧各有其争夺外高的优劣条件。俄罗斯在地缘、人文、传统上与外高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渊源交织甚深，外高各国的俄语居民是俄罗斯保持其影响力的重要社会基础。俄罗斯仍是外高国家主要经贸伙伴，尤其对亚美尼亚、格鲁吉亚经济具有强大影响，在解决地区热点等安全问题上亦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而美欧则具有制度和文化上的吸引力，令各国趋之若鹜，格鲁吉亚受此影响尤甚。美欧在地区能源外运上亦占据优势。总的来看，俄罗斯与美欧在外高争夺互有所长，短期内难见分晓，美欧无法取代俄罗斯，俄罗斯也赶不走美欧，双方将长期竞争共处。多极化将是外高地区基本的战略格局，这在客观上有助于维持地区基本稳定。

乌克兰危机和以“伊斯兰国”为代表的极端势力问题短期内难以解决，外高一时不会成为俄、美、欧地缘争夺重点，客观上减少了外部因素对地区稳定的冲击。

（二）稳定隐患不容小觑

一是各国政局稳定基础尚不牢固。阿塞拜疆实行家族统治，政权安危完全系于总统一人，其能否经受住西方压力并长期安全运行仍属未知。格鲁吉亚、亚美尼亚政体并未最终定型。格鲁吉亚最新宪法规定政府总理掌握实权，但总理与总统职权划分仍存在不少模糊，造成“府院之争”愈演愈烈，影响政权正常有序运行和社会安定。格鲁吉亚宪改仍在进行中，政体非短期内能够定型，这将为后续内部纷争埋下重大隐患。亚美尼亚宪改刚刚起步，将从总统制向议会制过渡，其过程很难一帆平顺，能否达成所愿还需观察，如若处理不当，有可能陷入无休无止的政党争斗之中。[1]Референдум в Армении: прогнозируемаянеопределенность.//Sputnik.10 Декабря 2015,http://sputnikarmenia.ru/analytics/20151210/1353666.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0日）

二是地区各国经济对外依赖严重，抗风险能力不强。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两国经济发展久无起色，迄今未建立起独立自主的具有一定抵御风险能力的经济体系，国家独立和政权稳定缺乏有力支撑。格鲁吉亚80%的物品需要进口，贸易逆差占其对外贸易总额的一半以上。亚美尼亚与格鲁吉亚情况相似，两国经济羸弱，缺少支柱产业，失业和居民贫困化不断加剧，严重影响社会和民心安定。阿塞拜疆是外高地区经济势力最强的国家，其GDP远超格鲁吉亚、亚美尼亚，比两国总和还要高一倍多，但其过分依赖油气，严重受制于国际市场，也很难可持续发展。随着油价持续走低，阿塞拜疆开始不得不“勒紧腰带过日子”。同时，地区三国经济体制各异，相互关系错综复杂，严重影响地区合作。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因纳卡问题反目为仇，双方断绝经济往来。格鲁吉亚、亚美尼亚分别加入欧盟自贸区和欧亚经济联盟，给相互合作带来新的挑战。

三是地区热点久拖不决。外高地区长期积累的历史恩怨和现实纠葛复杂，使外高地区成为各种矛盾的集合体，曾被视为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巴尔干”。领土争端、民族宗教矛盾、外部势力地缘战略争夺等相互交织、共同作用，给外高地区稳定蒙上阴影。目前，外高周边不靖，面临“颜色革命”和伊斯兰极端势力的双重压力，尤其是俄土关系恶化、[1]Российско-турецкое обострение: страны Закавказья в смятении.//Sputnik.27 Ноября 2015,http://sputnikarmenia.ru/analytics/20151127/1220410.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5日）叙利亚危机加剧使伊斯兰极端势力向外高渗透扩张的危险性空前增大。[2]Эксперт: активность“ИГ”распространится на Кавказ в марте.//Sputnik.13 Января 2016,http://ru.sputnik.az/expert/20160113/403344580.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20日）如何化解矛盾，应对挑战，是对外高各国的严峻考验，攸关整个地区稳定。

四、结语

外高地区位于“欧亚十字路口”，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冷战结束后，外高地区热点冲突不断，格鲁吉亚“颜色革命”、俄格战争等事件曾震动世界，对整个欧亚地区形势和格局都产生了重大而深刻的影响。乌克兰危机大大加速了外高地区内部的分化演变，刺激俄罗斯与美欧展开新一轮争夺。值得注意的是，欧盟出于自身安全和能源利益的考虑明显加大了对外高地区的经略，与俄罗斯形成日益激烈的利益冲撞。在俄土关系恶化的背景下，欧盟与土耳其加速走近，欧盟决定向土耳其拨付30亿欧元解决难民问题，并以格鲁吉亚为支点，积极推动土、格、阿三方合作，显露出在外高联手抑制排挤俄罗斯的战略意图。[1]Восточный вектор политики Брюсселя.//Sputnik.1 Декабря 2015,http://sputnikgeorgia.ru/analytics/20151201/229306251.html.（上网时间：2016年1月10日）同时，伊斯兰因素对外高局势的影响走强，俄土关系趋向恶化，伊朗摆脱国际制裁使两个伊斯兰地区大国都把目标锁定到紧邻的外高地区，土耳其要通过拉近与外高国家增强与俄竞争的砝码，伊朗则欲借道外高打通与欧俄联系，加之阿塞拜疆本身是一个信仰伊斯兰教的国家，格鲁吉亚境内也有不少穆斯林居民，来自俄罗斯、格鲁吉亚、阿塞拜疆的伊斯兰极端分子正是经格鲁吉亚、土耳其进入“伊斯兰国”，极端恐怖分子回流的危险性明显增大。伊斯兰势力逐渐成为影响外高局势和格局的重要因素，其动向值得密切关注。

外高地区隔里海与中亚相望，系中国西部大周边，其形势演变关乎中国西部安全和发展，也对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具有重要影响。中国与外高国家关系良好，双方既无历史恩怨，又无现实纠葛。外高各国看重中国的大国地位，对中国一贯支持各国主权和领土完整、尊重各国自主选择发展道路深表钦佩，希望中国在地区事务中发挥更大作用。2015年，亚美尼亚、格鲁吉亚和阿塞拜疆三国领导人先后访华，把中国与外高国家的友好合作关系推向一个新高潮。外高各国均对习近平主席提出的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战略构想给予积极响应和支持，都与中国签署了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合作文件，与中国的合作达到一个更高的新境界。2015年，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成为中国倡建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创始成员国，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被上海合作组织吸收为对话伙伴国，为中国与外高国家合作提供了新的重要平台。中国应发挥自身优势，加大对外高国家的关注和投入，积极探索打通经外高通往欧洲的新通道，使之成为“丝绸之路经济带”重要走廊，同时积极劝和促谈，推进政治解决地区热点冲突，加强与有关各方协作，共同维护和促进地区稳定大局。

【完稿日期：2016-3-7】

【责任编辑：曹群】

〔文章编号〕0452 8832（2016）2期0066-16

〔文献标识码〕A

〔中图分类号〕D736

〔作者简介〕邓浩，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发展中国家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