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宁宁
(济南大学 高等教育研究院,山东 济南 250022)
招生考试理念是大学在选拔新生时所秉持的核心价值观,是大学招生及入学考试活动的指导思想,融大学招生目的、招生原则、人才标准和考试观念于一体,也是大学办学理念在招生活动中的具体体现。它与大学的办学宗旨、人才观以及考试观息息相关,直接影响着大学的考试招生实践活动,进而影响大学的人才培养。在中国近代大学群体中,教会大学因其特殊性自成一股教育力量,深刻影响着中国近代高等教育的发展和改革。伴随着民国时期教会大学的本土变革,教会大学校长们的招考观在总体上也呈现出坚守与革新的特征,深刻影响着教会大学的人才选拔和培养活动。
办学宗旨是大学开展教育教学活动的核心指导理念,决定着大学人才培养的目标,同样也影响着大学校长的人才选拔观。
晚清民初,教会大学在近代中国的创立与发展是作为教会传教事业的一种有效方式而展开的。尽管教会大学的出现也是教会中等教育发展的必然结果,但其得以发展的更大价值在于大学教育可以培养精英领袖人才,对扩大传教影响的作用显而易见,正如美国长老会传教士哈巴(Rev. Andew P. Happer)认为的,通过在大学里传授西方科学、医学和宗教等内容,有助于促进基督教化中国。[1]因而,在中国开展基督教高等教育,是“传教士在华教育事业的一项新施展”[2]。圣约翰大学创办人施约瑟(Samual Isaac Joseph Schereschewsky)主教在1877年呼吁创办教会大学时也专门强调指出:“教育就一直是传播基督教的一个重要媒介……我们所提议建立的大学,无疑将成为吸引帝国各地的青年,并把他们置于基督教和基督教文明影响之下的最有效的手段。”[3]这种通过办学,特别是创办大学而扩大基督教影响,以达到传教目的的基本定位,决定了教会大学早期的办学宗旨即是传播宗教教义,教化青年学生。圣约翰大学建校伊始就确定了宗教第一、教育第二的教育方针;而自创校时想要达到的办学目标就是向学生传授、传播基督教知识,并尽力引导学生成为基督教徒。1911年卜舫济在解读学校“光与真理”的办学宗旨时,讲到:“本大学向以光与真理为格言,此语实包举本大学之宗旨。盖本大学之教育生徒也,不特使之智识增益,亦且使之德性坚定,俾由是而成贤人君子,以驱除群恶,为中国于灵性上、道德上、政治上、社会上、商务上、实业上造种种幸福也。”[4]
1902年,山东的美国长老会和英国浸礼会协议联合建立3所学院(即齐鲁大学前身之潍县文理学院、青州神学院和济南医学院)的文件开头即表明了学院推进基督教在华事业的首要目标,文理学院要“给予主要来自基督教家庭的青年提供具有鲜明基督教特色的教育”[5]63。华西协合大学1908年筹办时的办学宗旨是“通过教育促进基督真理的宣传”(To further the cause of Christian truth by means of education)[6]。曾任东吴大学校长的孙乐文也曾明确提出,学校的教育“必须是基督教的”[7]24,1915年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创办时的章程中,列出的办学宗旨也是要拓展基督教在中国的影响,另外还包括传播教育,为此学校要“教育基督徒妇女,以装备她们为基督服务,并发展妇女高等教育。[8]”燕京大学1920-1922年的章程中所列的教育宗旨为:“引学子深明宗教真理,皈依基督,以为模范……造就有精神、有品学,将来能改造新中国之男女青年也”[9]。
早期的教会大学校长们深受这种办学宗旨的影响,均认为教会大学要通过基督教教育培养基督徒青年,服务于基督教事业,他们的招生理念也因此受到局限和束缚。他们认为,要实现学校的办学宗旨,以更有效地传播福音,促进中国基督教传教事业的发展,最好的招生思路是从与基督教有接触的人员中进一步选拔相对优秀的人才进行培养,以确保教会学校的宗教色彩。因此,他们将招生范围局限在教会体系内部,主要招收教徒和基督教家庭的子女。招生时,学校对学生生源的宗教信仰极为关注,并要求申请入校的学生必须有相应的宗教课程学习经历。这种招生观的确立使教会大学的生源都与基督教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学校易于开展基督教教育并取得显著成效;但从长远来看,这种招生观念却使教会大学的生源局限在非常狭窄的范围内,影响到人才选拔质量的普遍提升,不利于教会大学与外界的交流互通,更容易使学校因其浓厚的宗教色彩而受到社会和民众的批评和质疑,从而制约学校的发展。
经过20世纪20年代的教育冲突,教会大学被严厉要求向中国政府立案。教会大学提交的立案申请材料中,所申明的大学办学目标不得以宗教为目的,材料文字中也不能出现“基督”或“宗教”的字眼,否则将影响学校的立案。为顺利立案,维护学校的存在与发展,教会大学的办学宗旨有所改变,在保持“更基督化”的前提下,重新定位于服务中国社会和国家的现实需要。如1928年《燕京大学校组织大纲》中明确规定“本大学以教授高深学术,发展才德体力,养成国民领袖,应中华民国国家及社会需要为宗旨”[10]。立案后由陈裕光出任校长的金陵大学,改革学校行政管理机构与学科设置,旨在“按国内之情形,与时代之精神,社会之需要,切实培养人才”[11]。沪江大学也坚信学校的发展方针是“必须洋溢服务社会的基督教理想,把学校建设成一个基督化的学术中心”[12]。
一方面重视大学对中国社会和国家的服务功能,一方面力图保持教会大学办学的精神宗旨,这一时期就任的教会大学中国校长们承担起中西沟通与协调的重任。1928年底,一直着力于申请立案的齐鲁大学,经董事会决议通过,将办学目标转向社会需要,通过培养学生“爱、牺牲和服务的精神”“造就学生崇高的品格”以及“提供专业的训练”,来“满足社会的需要”。[5]164华西协合大学也提出:“以博爱牺牲服务之精神,培养高尚品格,教授高深学术,造就专门人才,适用社会需要”。[13]教会大学不再把自身看作是一种传教的工具,而是从大学自身发展的客观规律定位学校的发展,教会大学应该在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诸方面为中国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
服务国家与社会这一办学宗旨的转变充分拓展了校长们的招生思维。教会大学若要实现更好的发展,跻身于中国最优秀的大学之列,必须改变教会大学只是差会传教事业一部分的固有形象。如燕京大学校长司徒雷登认为,应扩大招生范围,平等招收非教会学校学生,促进学校生源的多元化;其他教会大学校长也逐渐意识到应在拓展教育领域、大学服务项目的同时,吸引更多教外优秀学生进入教会大学,这样才有机会充分实现教会大学以基督精神陶冶领袖人才的教育宗旨,培养出更多出类拔萃的、具有基督教品性的精英人才。[14]此外,在招生层次、招生地域,以及招考制度的设计等方面,教会大学校长都有所革新,使招收培养高标准的通识性精英人才与招收培训学术标准较低的职业人才齐头并进;注重加强教会大学之间的合作,扩展招生地域;招收女生入学,增加女性受教育机会,从而更好地贯彻大学服务国家与社会的宗旨。
虽然教会大学校长的招生观念因办学宗旨的变化有诸多革新,但教会大学校长们坚持主张通过培养具有基督教品性的人才服务国家和社会。这与国立大学通过培养具有现代民主与科学精神的人才观有显著不同。国立大学的世俗倾向在圣约翰大学校长卜舫济看来是破坏性的,“从那儿将产生许多在情感上反教、在思想上拜物的人来”,因此教会必须提供更好的教育,“经不起让自己的学校落后于国立学校”[15]。卜舫济所认为的“更好的教育”,不仅指完善的教学设备、优异的教学质量,更重要的是以基督精神作为教育宗旨,培养学生具有博爱、牺牲和服务精神的基督教品性的人格。由此可见是否培养学生具有基督教品性的人格是近代教会大学校长与国立大学校长在人才观上的根本差异。
中国近代大学校长,无论是国立大学、教会大学,还是较为著名的私立大学校长,大多接受过中国传统教育和西方现代教育的双重熏陶,因此,他们对人才的标准存在许多共识,如德才兼备等,但看似相同的人才标准在实质上和实践中却存在差异。教会大学校长都是虔诚的基督徒,他们始终坚持着以基督教品性为核心的精英人才观。
第一,关于人才的品行标准。教会大学所提倡的品格是基于基督教的宗教伦理,并与中国传统文化中强调的品行标准相结合。教会大学对人才品格要求之高不亚于国立大学,缘于教会学校一贯强调品行的教育传统。教会大学的办学宗旨中均提出,要以“博爱、牺牲和服务的精神”,培养学生具有高尚的品格。如福建协和大学校长林景润讲到:“人格修养,以建立中心信仰为首要,而社会风俗之隆污,以及国族之纷协或仇结,皆赖于宗教问题之认识与了解……本校本信仰自由之旨,提倡宗教研究,以基督教之精神,推进人格教育,已三十年如一日。”[16]金陵大学校长陈裕光也讲到:“教育二字,包含二种意思,一为教导学识,一为陶养品格。二者并生,不可或缺。若仅有学问,而无人格,则于事于人,无所裨益。故本校除启发知识外,亦常以琢磨品性,阐明宗教伦理为职志”[17]。圣约翰大学校长卜舫济在一次演讲中说:“品格实为万事之根本,所贵乎真教育者,非聪明、非知识、而为品格。是故,耶稣基督之言曰,吾人必求所以达天国之道,求所以得义气。”[18]当然,教会大学也注重将中国传统道德元素和三民主义的精神融入对学生的品行要求。如东吴大学的校训“法古今完人”(Onto to a Full Grown Man)传递出学校培养全面发展、人格完善之学生的目标。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华西协合大学等教会大学的立案申请资料中,明确学校的办学宗旨有“培养高尚品格”之内容。金陵大学“诚、真、勤、仁”的校训无疑也是对人才所具有的高尚品格的鲜明写照。1942年,金陵大学校长陈裕光在对毕业生的赠言中对他们在抗战时期应有的高尚品格作了具体的阐释:“当此国家民族危岌存亡之际,诸君入社会,应严是非之辩,明取舍之义,不为名利所动,勉为不挠不屈之大丈夫”[19]。辅仁大学校长陈垣理想中的人才标准主要包含三个方面,即品行、体格和学识,其中品行是第一位的。1941年5月他发表《官书与私书》学术讲演时,提到“人生以品行为上,身体次之,学问又次之,金钱为下”;同年6月为《辅仁年刊》题词时又强调“品行第一”“身体第二”“学问第三”。[20]
第二,关于人才的学术标准。实行通才教育,培养文理兼修,通专结合的人才是近代众多大学校长教育思想的核心。教会大学在建校之初就完整承袭了欧美大学通识教育的理念,培养文理兼修的领袖精英。如圣约翰大学校长卜舫济提倡“通过英语提供文理通才教育”[21]。金陵大学校长陈裕光提出“研究高深学术,培养伟闳专才是大学的两大使命”。[22]其中“闳专”两字便指出其人才观的基本内涵,既要有宽阔的学术视野和知识储备,又要专精一隅。在通识与专精的关系上,讲求通专结合,以通识为基础,以专精为提升。辅仁大学校长陈垣曾专门论述过博与专的关系,“只博不专,难于成功;只约不博,难于贯通。要先博后专,或先博后约,使学识成为金字塔形。”[23]
第三,关于人才的体格标准。“有健全的身体才有健全的精神”是传统的西方观念,经常锻炼能使身体充满活力,有益于身体健康和思想敏锐。[7]24重视学生的体格,重视大学的体育活动是欧美大学的体统特色。教会大学建立伊始,就将欧美大学的这一传统带至中国,并发扬光大。辅仁大学校长陈垣多次提到,人的品行是第一位的,身体是第二位的,学识只能排在第三位。不过,欧美大学对学生体格,对学校体育的重视却与中国传统格格不入,比起仅仅以才取人的单一标准或德才并重的选拔要求有巨大突破。以上是教会大学与国立大学有部分共识的三项人才标准,即德行、学识、体格,除此之外,教会大学对人才的标准还有群、力(或称“能”)两方面。所谓群,是指优秀的人才应能够与人为善、和睦相处;所谓力,是指理想的人才应具备各种能力,如较强的认知能力、独立思考能力,服务社会的能力等。如燕京大学就规定,培养的人才应兼具“才、德、体、力”[24]。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新职员就职宣誓词中,要“誓以至诚戮力同心,共谋增进同学之自治能力,及智、德、体、群之充分发展”[25]。陈裕光也常以“德、智、体、群”四育勉励学生,“入学不仅求知,必须四育兼备,方能完成完人教育”[26]。
与国立大学更具传统色彩,更中国化的人才标准相比,教会大学的人才标准中西结合,同时具有国际化和宗教色彩,希望招收并培养出优秀的精英人才,既有健康体魄,又有睿智思想,更具有基督教品性的人格,还不乏服务社会和国家之能力。正如燕京大学校长吴雷川在解释将燕大校训作为训育学生的标准时所说:“自由之义,可以孔子‘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三语诠译之;智仁勇即真理,养成智仁勇以至不惑不忧不惧,即所谓因真理得自由。故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者,换言之即具有智仁勇三达德以成就救人救世之事业。”[27]
民国时期的教会大学经历了非基督教运动、收回教育权运动、北伐战争、立案、抗日战争、迁校、复校等重大事件,各校的发展起起落落、充满波折,但不论处在怎样的发展环境中,教会大学校长们对学校应选拔的人才标准却始终坚守如初,即要选拔具有基督教品性的通识精英接受高等教育,以更好地服务未来中国社会,展现教会大学的最大价值。
与民国时期国立大学不同,教会大学校长的入学考试观经历了一个不断发展变化的过程,对入学考试的认识和重视程度是逐步增加的。他们对入学考试的基本认识主要包括:
第一,入学考试是编排教学班级的需要。齐鲁大学早在文会馆时期即举行入学考试,是因为学生程度和素质相差悬殊,不易组织在同一教学班级,“资禀所具,利钝攸殊,诣境所臻,浅深各异,正不得不严定去取,以期班次划一。”[28]有的教会大学招收学生时曾要求分别参加入学考试和编级考试,民国中后期,基本统一为一次入学考试,根据入学考试成绩编级。
第二,入学考试是提升新生入学质量的措施之一。入学考试具有一定的竞争性和选拔性,通过一定的考试科目和试题内容,能够有效地测量学生的知识储备、综合能力以及学术性向等。20世纪20年代,国立大学迅速发展,并后来居上,对教会大学形成竞争压力,教会当局提出的应对策略,就是要在入学质量标准上争取有大的进展:我们暂时可以依靠入学考试的方法……学校用要求一定入学资格的方法来选择它的培养对象。注意“开头”,在任何事业上都有助于顺利的成功,在教育这个重要事业上也不例外。[29]
第三,入学考试对学生的评价功能是有限的,不完善的。受欧美大学考试制度以及有关研究成果的影响,教会大学校长对入学考试功能的认识相当客观。入学考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学生的学术水准,但入学考试成绩本身则带有一定的迷惑性,因为学生往往用大量的精力应对考试,即使平日不努力,临时抱佛脚,也有可能获得比较好的成绩,所以考试成绩不能代表学生平日真正的学习水平,也测不出学生的学习态度,更无法评价学生的品格、群体意识以及服务精神等方面的内容。
受教会大学办学宗旨的深刻影响,以及教会大学校长所秉持的人才观和考试观,再加上教会大学在中国近代所享有的不同政策,所处的不同地位,使教会大学校长们逐渐形成了较为统一的招考理念:教会大学招考规模小,自主权力大,应坚持宁缺勿滥的招生原则,对学生进行多元考核,选拔全面发展的优秀人才。他们始终认为,他们应当把有限的人力和物质资源最大效度地发挥作用,这就需要慎重选择最适合接受基督教高等教育的人才:作为基督教机构,我们主要的任务是使年青人通过在校的学习以发展一种充分的生命哲学和对基督精神的实质和力量有更清晰地理解,从而成为这个时代道德和社会改革的伟大实践者。在教员少而学生多的情况下,此项事业不能有效开展。因此,我们将后者(学生)的数量限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以便教师和学生有更多的机会进行私人交往和成为朋友。新生选拔因此成为我们教育过程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30]
大学校长们的招生考试理念深刻影响着大学招生考试实践活动,促成教会大学不同的人才选拔风格。他们非常重视学生的品行,学生填交的报考申请资料中包括考生的中学品性表,要求考生的中学校长或教务主任亲自对考生在中学学习期间的品行表现作出评价。受教会大学国际背景的影响,教会大学校长的招生理念也具有国际化特征,许多教会大学的入学标准直接仿照国外大学的入学标准,或与国外大学直接接轨。如燕京大学接收国际学生的标准中就有美国大学通行的SAT考试成绩;东吴大学法学院按照美国学院的标准制定入学规则;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的入学考试均按美国最好的女子学院的标准;各教会大学对通过香港大学入学考试的学生直接免试接收。
教会大学校长们日益丰富的考试观念实质上是他们不断追求大学之科学、理性精神的体现。他们适应环境的变化不断创新考试内容、考试方式方法,促进大学考试招生的科学化、规范化和合理化。尽管他们比较注重具有基督教品性的通识精英,但这并不防碍他们运用科学的方式进行选拔。燕京大学众多校友都一致认为,燕京大学之所以人才辈出,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当时的校长坚持在对入学新生进行智力测验考试,以确定考生是否适合接受大学教育。
民国时期教会大学本土化的显著特征之一是大学校长的中国化,但从外籍校长到中国籍校长的变更并没有影响到教会大学招生理念的突变。选拔通识精英进入大学接受高等教育始终是教会大学校长们坚持的基本立场。在这样的理念指导下,教会大学校长们坚持少而精的招生规模,严格选拔人才;但为提高招生质量,他们积极创新,确立德智体群的多元评价标准,借鉴中国传统科举考试的经验,融科目考试和资料审核于一体。在招生环境不断变化的民国时期,他们不断更新招生理念,但却坚持选拔通识精英的基本立场和原则,在变与不变中,取得恰当的平衡,为思考和推进当前我国高校的考试招生制度改革提供了很好的借鉴。
民国时期教会大学实行自主招生,大学校长的招考理念直接影响大学的招生活动,所以大学校长招考理念的变与不变,变得多与少都对会大学的人才选拔和培养产生直接的影响。教会大学校长非常重视大考试招生活动,因为它不是一项独立的活动,而是与大学的教育教学以至人才培养质量紧密相关,更重要的是,教会大学校长们将大学精英教育的价值追求贯彻到人才选拔这一首要环节,始终坚持德、智、体、群、能兼备的通识精英人才标准,选拔出优秀生源,为教会大学高质量的人才培养奠定良好基础。当前,我国众多高校都在探索多元化的考试招生改革,以选拔各类创新人才,这其中重要的一点便是以大学校长为核心的高校管理者在拥有自主选拔人才的权利时,是否有所坚持或是否敢于坚持一定的招考标准,并且这些标准是要体现学校办学理念、传统特色甚至大学精神的。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助于真正实现人才选拔的创新性和多元化。
民国时期教会大学经历了教育环境的重大变迁,既包括高等教育大环境,即时代背景的重大变迁,也包括高等教育体系内部以及大学自身的显著变化。教会大学校长们在面临生存危机、办学竞争、生源不足等各种困境时,积极、主动地应对,逐步完善人才选拔制度,使之更科学、合理、高效。与此同时,又坚持制度设计的人本化,关注考生多元化的个性需求,使人才选拔更契合人才成长的规律,从而提升学校的人才培养质量。当前,高校考试招生制度一直处在改革的风口浪尖之上,如何使其更好服务于大学人才培养的目标,当是改革过程中应审思的关键问题。
反思当前中国高校的各类改革,真正的创新尚在途中,对大学优良传统的坚持却越来越难。我们需要在汹涌澎湃的改革浪潮中理性地思考,需要坚持一种理念、一项原则,或是一个立场、一份情怀。因为一所大学的文化,是经过连绵不断的积淀自然形成的,积淀的过程中少不了革新,但一定要有所坚持,这份坚持可能是大学文化的灵魂,更可能是一所大学命脉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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