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
小说《尘埃落定》的文学特色分析
□王磊
《尘埃落定》是藏族作家阿来的著作中最具特色的长篇小说之一。它蕴涵着浓郁的文化气息和民族特色,不仅生动形象地描绘了藏族地区人民的生活图景,而且将这片土地上的特殊历史时期展现在人们面前,完整地表述出土司制度在民国至新中国建国的特定历史时空中从繁荣到衰落的整个发展过程。
阿来;尘埃落定;文学形象;意境;结构;性别意识
在我国当代文坛中,阿来占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常常自称为“一个用汉语写作的藏族作家”。他的作品包含诗集、小说集、长篇小说、长篇地理散文等多种作品形式。1998年,《尘埃落定》横空出世,迅速在我国文学创作中得到广泛的好评。两年后,《尘埃落定》毫无悬念地帮助阿来将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轻松收入囊中,也让他成为最年轻的获奖者。深厚的文化底蕴、独特的艺术手法、独特的审美角度,成就了《尘埃落定》这部独具特色的小说巨作。
在《尘埃落定》这部作品中,作者塑造出了极富个性、极具特点的“傻子”艺术形象。通过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整部作品的文化底蕴和思想内涵都得到了酣畅淋漓的完整表达。“傻子”这个艺术形象具有矛盾统一的复杂特点。在小说中,“傻子”备受瞩目,但同时又表现得毫无重要性可言;“傻子”看起来特别聪明,但某些情况下又显得极为愚昧。整个小说故事的发展路线主要是以“傻子”的“傻”为线索进行延伸,而“傻子”这个文学形象的塑造在审美上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将作者的审美眼光和情感能够非常直观地表达出来,同时作品的主要思想也生动而详尽地凸显出来。
在小说中,虽然说“傻子”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傻”,但是他又同时具备着极为精明的头脑和更加先进的行为意识,他的机智和聪慧又是平常人所不能比得上的,大智若愚的思想运用在他的身上是再合适不过的。“傻子”在“傻”和“不傻”之间的状态变化,令大家难以猜测辨别,更加增添了“傻子”这个艺术形象的文化底蕴和思想内涵。假使没有了“傻”的外表的保护,“傻子”就不能在当时特殊历史时期的复杂社会环境中生存下来。而“傻子”的生存状态是必须要得到保证的,当时特定历史时期的发展情况需要通过他的生存和参与表现出来,他必须作为历史的见证者而生存下去。因此,他要排除恨和爱,看透最基本的社会现实,这就决定了“傻子”必须是“傻子”,必须装傻,并且一直在装傻。
在土司社会中,“傻子”作为最与众不同、最特殊的人物存在着。作者通过对“傻子”与普通人最为不同的特点进行重点把握,从而将当时特殊的历史环境进行真实生动的描绘展现,把最真实的社会生活再次呈现出来。作者对人性的本质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将读者的思想引导到了人性善美的高度上,让更多的人对艺术审美魅力拥有更深的理解和享受。
阿来最开始进行的文学创作是由诗歌的形式开始的。在初期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诗歌创作后,他逐渐认识到,诗歌所表达的内容更多的是思想情感的抒发,而他想要表达的东西远远超出了诗歌所能表达的内容范围,需要进行更多的叙事性和理性的内容创作,以抒发自己的思想情感和对人性的理解感悟。因此,诗歌的形式对自己创作的表达造成了严重的制约,此后他开始向小说的创作形式转变。阿来将诗歌的内容和因素轻松地容纳到小说创作中来,其小说也因此获得了更加华丽绚烂的色彩和光环。
阿来的审美眼光中蕴涵着藏民族特有的诗一般的元素,由这种文化涵养创作出的作品,字里行间都流露着诗情画意,其中的意境更加饱含灵动的诗意。在《尘埃落定》中,阿来为了使小说蕴含更加丰富的内涵和更加灵动深远的意境,采用了大量的创作手法和表达技巧,使用的笔调更加自然,创造出的意境更加丰富生动。在开篇中运用各种创作手法进行环境的描写,将高原的自然环境展露无遗,把读者非常自然地带入到设定的场景中,仿佛能切实地感受到环境带来的感受。同时,将作者自身对于高原风光浓浓的热爱之情涌现出来,进而使读者更加容易被小说的意境所感染,对小说主旨内容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在小说的创作过程中,结构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对优秀小说的判定,很大程度上要分析小说整体结构的设置。某些程度上讲,小说尤其是长篇小说的结构设置,其重要性甚至要大于情节的重要性。结构是否合理,往往决定了一篇小说整体的评价。在以前传统的小说中,作者的侧重点往往是故事和情节的设计,而对结构的合理性关注程度较低,致使在整个小说的延伸过程中,出现诸多空白点和间断性,大大降低了小说整体的阅读感和带入感。
阿来的文学作品中,小说并不多,但其每部小说出版后,往往都能带来广泛的好评。其小说成功的诸多因素中,最重要的因素是他对于小说结构的研究和创新。在《尘埃落定》的故事情节的发展延伸过程中,他使用的是双线式的文章结构,将土司家族的兴盛衰落和“我”内心世界的变化两条主线相互结合、相互渗透,将线性的时间发展进行了极大的充实,使得时间线索和故事情节都更加丰富。
从阿来的人生经历看,他是从荒野草地走出来并融入大都市的藏族作家,他的性别意识应该是具有现代文明色彩的社会文化的体现。也就是说,在他的心理世界里,关于男人和女人及其关系的界定,至少与当代中国社会在政治、法律等方面表述的男女平等、保护妇女儿童等价值立场相一致。这是无需讨论的问题。需要讨论的是,在此前提下,阿来在塑造人物形象时流露出具有个人情感色彩的隐蔽的、深度的性别意识。也就是说,通过小说分析作家的性别想象时,其中的一个维度即作家隐蔽的、深度的性别意识,不是停留在社会文化层面,而是进入个体心理层面;不是在“一种人类的分类方法,它或指男性或指女性,不包含内质判断,不掺杂情感色彩”的层面研究“所谓性别”,而是探讨作家内心深处的性别观念和对不同性别的丰富性的思考以及态度。这在本质上已经不是一般意义的人物形象研究,而是属于创作心理研究。
阿来在《尘埃落定》中精心塑造了一系列女性形象,她们虽然是土司制度下的人物,但是,通过分析阿来对这些人物的描写和命运安排,可以概括出作家的女性观和他对不同类型女性的态度。总的来说,阿来对女性是尊重的、欣赏的、好奇的、爱护的,对女性中的不幸者给予了同情。他反对男尊女卑观念,不认为女性生而低贱,基本上持有环境决定人性的思想。作为一个男性作家,他带着一点隐藏不住的优越感在描写女性,表现为把女性描写为感性的、多变的、享乐的,注重容貌和打扮,喜好小聪明,甚至是心甘情愿依附男性的,尽管这种描写可能源自人物塑造的需要,符合历史真实的客观要求,但叙述态度中的男性优越感还是难以掩饰地流露出来了。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作为一个男性作家天生的局限,就是他无法以女性经验描写女性,因而难以摆脱男性经验的一些固有观念。
《尘埃落定》以一个十分奇特的人物——麦其土司家的二儿子的口吻进行叙述,这个人物的奇特在于似傻非傻,居于神性与人性之间,有超乎常人的聪明,又有不合常理的特别之处,因而被人们通常看成“傻子”。“傻子”替作者代言,即阿来把叙述的视角安放在一个奇特的人物身上。因此,作者的心理体验不可避免地在“傻子”这个人物身上流露出来。由于“傻子”和作者之间有一种隐蔽的对应关系,分析“傻子”的心理世界,无疑可以揭示作家的价值观念、性别意识等创作心理。
在阿来的小说中,人物形象的塑造独具特色,文学意境的创造饱含诗意,小说结构的设置精雕细琢,在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尘埃落定》这样一部鸿篇巨制应运而生。在这部小说中,我们感受到文学创作的艺术美感,同时深刻体会到历史发展的沉重和悲凉。《尘埃落定》为我国文学创作者打开了新的创作思路,促进了我国文学创作的繁荣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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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西南民族大学艺术学院)
本文为西南民族大学2015年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基金项目,项目编号:2015SZYQN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