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界花灯戏传播场域演变研究

2016-04-11 19:26邢书恒
视听 2016年10期
关键词:花灯张家界场域

□邢书恒

张家界花灯戏传播场域演变研究

□邢书恒

张家界花灯戏是一项历史悠久的地域性民俗活动,盛行于当地的土家族。目前这一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播场域发生着巨大的改变——从舞台走向广场,从广场走向电视广播,再到网络。在这一系列变迁中,带有仪式性意味的花灯戏演变成了纯粹表演和娱乐性的歌舞,其传播功能发生了质的变化,传统花灯戏的传承面临困境。本文对张家界花灯戏的历史渊源做了简单梳理,随后从三个不同媒介时代入手对花灯戏进行阐述,最后将花灯戏的传播场域放在网络传播环境下考察,研究网络媒介对其传播场域的重新构建。

张家界花灯戏;传播场域;媒介变迁

张家界花灯戏源远流长,起源于明末清初,发展于清中期,壮大于民国和新中国成立以后,迄今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作为一种广为流传于湖南省张家界市城乡的一种民间曲艺表演形式,花灯戏唱舞结合,多为一丑一旦演出,唱腔独特,舞姿优美。诞生初期,与土家巫术文化相呼应,发展至今,形成了五十多种唱腔,一百多种曲目。然而当前全球化的发展、大众媒介的冲击、新媒介的介入,使花灯戏的传播方式面临着一定程度上的变异,传统花灯戏面临着后继乏人、濒临消亡的局面。为了更好地传承这一文化遗产,有必要对其传播特征作进一步梳理,找到不同媒介对其传播模式的不同影响,完善当前媒介环境下的传播体系。

张家界花灯戏作为一种民俗性的表演艺术,表演者即传播者,而观众就是受传者,他们处在同一个物理空间中,这个物理空间实际上就构成了传播场域,“场域”是一个空间概念,它创造了一个相对封闭的时空,影响着人类的文化行为的演变。

一、文字及印刷传播时代张家界花灯戏的传播场域

按传播学的分类方法,可以根据人类使用的主要传播媒介将人类历史划分为五个阶段:口语传播时代、文字传播时代、印刷传播时代、电子传播时代以及网络传播时代。不同的媒介时代,花灯戏的传播场域也发生着不同的改变。张家界花灯戏诞生于文字传播时代,又由于印刷的普及扩张了传播场域。

最初,花灯戏的目的是为了祭祀祈福,其传播场域也相对固定,即堂屋。正月初一这天晚上,整个花灯班子在老师傅家集中举行“启灯仪式”,启灯仪式开始之前,首先要在堂屋的神龛上点两盏油灯或者两根红蜡烛,由老师傅上完香,随后两个花灯演员在堂屋中开始舞蹈,此时负责伴奏的锣鼓响起,花灯演员开始边舞边唱。①

从以上描述可以看出,堂屋充当着这一时期花灯戏传播的固定场域。这一时期,表演者与观众构成了最简单的人际传播,这实际上也是最原始的场域传播,他们处在同一个物理空间中,表演者用声音和动作以及道具直接作用于观众的感官,在这个“场”中,观众所关注的重点就是表演者,所以表演者的一言一行都可以影响到观众,观众可以将感受直接反馈给表演者,至此场域就在表演者和观众的互动中建构成型,场域传播也由此形成。参加花灯戏表演的人(无论是表演者还是观众)在到达这个特定的“场”的时候,这个特定的“场”就直接作用于参与者感官,告诉参与者下面要进行的活动是祭祀祈福,而不是其他活动,观众就不会因为表演者的各种怪异行为和声音而发笑。

传统花灯戏表演受到特定的时间限制,整个表演一般不超过半个小时,当表演者的表演完成,传播活动就结束了,随着传播活动的结束,表演者与观众之间的反馈也就戛然而止,这也意味着传播者和接收者的场域建构的终止。在这一最初的传播场域中,及时性与互动性是其特征,也就是说,观众的反应与表演者的反应是同步的,表演者会随着观众的反应及时做出细微调整。而这种及时性也预示着不可重复性,这就使得每次传播的符号意义都不是确定的,均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每场演出都会面临不同的观众,表演者在每次演出中接收到观众的反馈信息也不一样,所以表演者不能以上一场接收到得反馈信息决定下一场表演的走向。

二、电子传播时代张家界花灯戏的传播场域

电子传播时代的主要媒介有广播和电视,随着电子媒介的迅猛发展,花灯戏传播的地域限制被打破,花灯戏由最初挨家挨户地拜访逐渐向广场、舞台以及电视荧屏靠拢。电子媒介的普及为花灯戏的传播提供了有力的新渠道,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原有的传播场域的消解,花灯戏带有神圣色彩的祭祀功能也逐渐被消遣娱乐功能所取代。

经过第一次传播场域的演变,传统花灯戏脱离了简单的人际传播而转向大众传播,传播目的以完全的商业化、娱乐化为主。在电子媒介的冲击下,以堂屋为主要传播场域的花灯戏开始向广场和舞台迈进,原有的神秘性和祭祀性逐渐被碎片化、娱乐化取代。

从1982年开始,张家界市政府为了扭转花灯戏逐渐式微的局面,出资举办元宵节灯会,每年邀请大大小小的花灯表演队伍70余支登台表演,花灯戏也由草根的民间习俗正式登上了官方的表演舞台。花灯戏一旦走上舞台,原有的求神祈福式的互动就变成了现代意义上表演方式的互动,原有的传播场域随之消解。舞台拉远了表演者与观众之间的距离,人们在这种媒介下不需要过多的话语权,只需要单纯地接受和接收。舞台完整复制了作为一种场域文化的花灯戏,对一次场域传播的多次复制也可能破坏了花灯戏场域传播的意义的唯一性与多变性,同一性正在取代花灯戏的这些特性。

张家界花灯戏在经历了堂屋、广场和舞台传播后,又转向了电视荧屏。中央电视台科教频道“发现”栏目、综合频道《北纬30度中国行》,北京电视台,湖南广播电视台,以及日本东京电视台等都曾记录过张家界花灯戏的表演形式。然而在电视纪录片中,花灯戏作为一个完整的、连续的、历时性的人的活动过程被简化了,甚至还做过重新排列组合。这些长达半个月的民俗活动被压缩成短短的几分钟,尽管从视觉上满足了观众的可看性,但花灯戏在传播过程中所体现的持续发展的独属于土家族的思维方式被割裂并消解了。

传统传播场域的消解与消失使花灯戏的电视传播产生一种“博物馆化现象”②。“博物馆化”指的是对某种文化现象做浮光掠影式的记录,并不能体现这种文化现象的深层内涵,这样会导致文化失去自身的根性而变成一种肤浅的展示。在“博物馆化”的影响下,展示功能取代了文化传播功能,深厚的文化意义被消费性、娱乐性的目的所取代。例如在张家界的各个景区,都有介绍张家界自然和人文风光的碟片出售,这些碟片里同样都有对花灯戏的简要介绍,同上述提到的电视纪录片中的内容一样,这样的展示忽视了花灯戏动态的、持续的特征,隐藏在花灯戏这一文化现象背后的深层含义只能通过单一的、符号化的方式得到呈现。

三、网络传播时代张家界花灯戏的传播场域

网络传播时代以各种网络媒体为主,这一时期,基于网络构成的网络世界与现实世界存在诸多相似,网络世界是虚拟的,在这一虚拟场域中,花灯戏传播不需担忧其存在场域的变异,也不需再依靠单调的场域复制传播,利用数字和存储技术,在网络这个虚拟场域中,可以完成对花灯戏传播场域的重建,还原其场域传播过程。在互联网的连接下,时间和空间的障碍不再是难题,政治和地理上的藩篱不再是阻碍,只要拥有互联网设备和接入能力,任何角落都可以被纳入花灯戏的传播场域,也由此实现了无域传播。

张家界花灯博客由本地花灯爱好者于2012年开通,包含了花灯戏溯源、花灯戏曲谱、唱词以及各类表演视频链接。张家界花灯戏也拥有由爱好者建立的新浪微博,微博内容平均每天更新一次,既有花灯戏的文化背景介绍,也有花灯戏的表演视频,有时也有转发的有关花灯戏的新闻资料。作者还会与围观者进行互动,一些花灯戏爱好者通过微博聚集起来,分享各自保存的资料,过去只在春节里才会火气来的花灯戏通过网络实现了随时随地的传播。

在虚拟社区中,信息的长时间保留能够使网民长时间关注花灯戏的动态,虚拟场域传播让受众理性地思考信息内容,通过双向交流讨论花灯戏传承困境的基本原因,联系实际情况探讨相关的其目前的生存状况,提出质疑,寻求在实际行动中解决困境的办法。传统花灯戏往往需要持续的对话和交流才能获得长足的发展,虚拟场域恰好为其提供了对话交流的技术支撑。

必须指出的是,虚拟场域毕竟只是存在于网络世界中,它所实现的传播和互动也只能基于网络平台,而民俗文化自身所具有的历时性是无法仅仅通过网络平台体现出来的。花灯戏作为民俗文化的一种,首先必须在现实场域中存在和传播,之后才能转化为虚拟场域的共享信息,虚拟场域的存在是为花灯戏的传播提供一个文化认同的机会。由此可见,花灯戏的传播最终必须由虚拟传播回归到现实传播。

张家界永定区出示的报告显示,全市目前存在的民间花灯戏班达到了100余个,其中以桑植县瑞塔铺镇的花灯戏班最为活跃。另外,结合张家界市的旅游资源,花灯戏班也登上了各大景区的舞台,袁家界、《魅力湘西》舞台剧中都有花灯戏的精彩展示,这实现了对传统传播场域的再造。文化旅游产业,就是对封闭的传统场域进行开放式保护与传播的一种方式。

此外,张家界市政府近年来十分注重加强对民间艺术人才的培养,举办永定土家花灯专业短期培训班,吸纳艺术新人,发现培养民间艺术人才,特别是对青少年的培养,加强他们对地方曲艺知识的了解和热爱。天门山中学和天门山小学就是培养花灯戏传承人的重点学校,学校曾多次组织花灯戏进课堂的活动,将花灯戏与课间操结合起来,学生中也涌现出了一批对花灯戏感兴趣的好苗子。

目前,花灯戏的传承方式主要有三种:一是艺人招收学徒,二是官方开办培训班,三是结合旅游资源登台演出。实际上,对于花灯戏最好的传播就是让它重回民间,只有让民众深刻认识到这种民俗文化在日常生活中的作用,才能实现花灯戏的复苏,也就是说,民众对于民俗在其生活中的意义的感知深化,能够成为民俗文化得以复兴的动力。

四、结语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花灯戏的传承与传播实际受到现实场域与虚拟场域的共同影响,原来封闭的场域一旦成为开放的虚拟场域,则极易受到娱乐化、消费化的文化碎片的影响,因此,我们必须正确看待花灯戏传播场域的变化,厘清不同场域及媒介传播模式的特点,在不断前进的社会形态中创新花灯戏的传播渠道,保存这一民俗文化的精髓。

注释:

①刘敏,钟海平.张家界沅古坪高花灯的传承与发展[J].体育科技.2013(01).

②陈訸玮.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播——场域传播在不同媒介时代的变化[D].福州:福建师范大学,2010.

1.达妮莎,李晓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网络传播空间和场域[J].大连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06).

2.张池.麻阳苗族花灯戏的传承与变迁研究[J].四川民族学院学报,2013(03).

3.刘洋.新媒体时代引发的民族文化传播思考[J].贵州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3(04).

4.陈峻俊.浅析网络时代少数民族文化传播的新特点[J].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7(02).

5.金陵.张家界花灯艺术探源[J].民族论坛,2004(08).

6.周文.传统节日:文化、仪式与电视传播[J].中国地质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05).

7.齐如林,张宪昌.网络时代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播[J].贵州教育学院学报,2008(02).

8.彭桂云.试论湘西花灯的现代性传承与发展[J].湖南社会科学,2013(05).

(作者单位:湖南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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