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文化在现代茶馆设计中的应用

姚令华

(信阳农林学院规划与设计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禅宗文化在现代茶馆设计中的应用

姚令华

(信阳农林学院规划与设计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禅宗文化是中国智慧的独特产物，它与茶道的精神在追求上具有相似性，“禅茶一味”则是二者相互融合的最高境界。基于此，通过分析禅宗文化的美学特征及与茶道的深层渊源，结合空间设计中的意境、自然材质、色彩、光影等要素，探讨禅宗文化在现代茶馆设计中的应用。

禅宗文化；美学；茶馆设计

一、禅宗文化的美学特征

禅宗源于印度佛教，但有别于一般的佛教，它是同中国传统文化的自然交融过程中形成的一种美学思想，是中国智慧的独特产物。与印度佛教的基本教义相比，禅宗去除了其神秘性，成为了一种处世哲学和生活智慧。从美学的角度来看，禅宗的核心思想是通过心灵的觉悟，达到精神上的升华，实现意境之美。意境是由心灵构造的世界、一个觉悟的世界。

禅宗美学注重内心的清净。六祖慧能大师在《坛经》中说：“世人性净，犹如青天，慧如日，智如月，智慧常明。于外著境，妄念浮云覆盖，自性不能明。故遇善知识开法，吹却迷妄，内外明彻”[1]。它指明了人的本性犹如青天一样清净，但被众多外在的欲望所遮蔽，需要通过自身的“修炼”和“觉悟”而达到内外明彻的境界。如何“修炼”呢？需要通过“妙悟”、“清净”、“佛性”等观念，反思人的内心，觉悟自然之美和生命之美，从而获得内心的解脱。“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用清净的心去观照美，体现美，就可以发现美的存在。禅宗美学为人们提供了一种新的审美方法和思维方式，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实现审美经验的升华。

禅宗美学注重内心的意境。意指“心灵”，境指“视界”。意境是由“心灵”和“视界”相互融合而形成的一种美学境界和韵味。意境主要包括“实境”和“虚境”两个方面。“实境”是当前的客观事物；“虚境”指向客观事物之外的事物。禅宗美学的意境在于从人的内心出发，追求一种虚实相生、浑然一体的审美境界。唐代著名禅师青原行思曾把参禅分为三种境界：“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这种参禅者的境界，消解了主客体的对立，把个人完全融入自然之中。唐代“诗佛”王维在山水诗中曾写道“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等等。这些千古流传的诗句都是通过“自然”所显现出来的禅境。

禅宗美学注重内心的妙悟。妙悟是超理性、超逻辑和超概念的。妙悟通过修炼，摆脱自我的局限，用有限表达无限，通过瞬间把握永恒，以看到生活的本真之美。开悟之前，需要参禅者认真修行，在大量的渐悟之后，方可获得悟出“本心”，达到物我相通的圆融境界。同时，禅宗的妙悟“不是思辨的推理认识，而是个体的直觉体验”[2]。也就是说，禅宗之悟不是脱离实际生活的觉悟，而是通过对生活的本真观照悟出“本心”。

二、禅宗文化与茶道

自古以来，禅宗文化与茶道有着天联的联系。古代谚语中说：“名山多寺庙，名山出名茶”、“天下名山僧占多，好茶出在名山中”等等。再如“江南风致说僧家，石山清泉竹里茶。法藏名僧知更好，香烟茶晕满袈裟”等诗句，都反映出禅宗文化与茶道千丝万缕的联系。

禅宗文化的发展与茶的推广相生与共。从发展渊源上来看，饮茶之风先由僧人传播开来，如浙江的“西湖龙井茶”、四川的“蒙顶茶”、福建的“武夷岩茶”、江苏的“碧螺春茶”、安徽的“黄山毛峰茶”等，都是出自于寺院里。茶是参禅者有效的载体，而禅丰富了茶的形式和内容，它们在追求意境上具有相似性。当代高僧净慧法师提出“禅的精神在于悟，茶的精神在于雅”[3]。继而提出“悟”的对立面是“迷”，“雅”对立面是“俗”。由“迷”到“悟”，由“俗”到“雅”都是一个持久修炼的过程。因此，“禅茶一味”作为“雅悟同归”一种修炼方式，是实现禅宗之悟的有效途径。

由于禅宗文化和茶道的相互关系，现代茶馆设计应从禅茶的本源上思考，探讨如何营造一个源于自我、超于自我的空间环境，使人们能够感知禅茶所追求的审美境界。具体而言，设计师应以自然中的客观事物入手，通过美学基本原理和法则，探寻人们内心深处的“妙悟”之道；以具体的环境和物质为依托，营造虚实相生的艺术环境，使人们在饮茶中悟禅，在饮茶中悟道，达到“禅即是茶，茶即是禅”的艺术境界。

三、禅宗文化在现代茶馆设计中的应用

现代茶馆设计体现“禅茶”精神，不能简单地把禅宗文化符号直接移植过来，而是要将禅宗文化的精神与现代茶道相结合，营造出“自然、空寂、灵动”的室内空间氛围。要设计出具有“禅茶”精神的茶馆空间，需要将禅宗文化空间与设计学原理相结合，把设计中所涉及的空间、材质、色彩、光影等要素进行有机整合。那么，“禅茶一味”应是现代茶馆设计的核心精神。

以禅宗文化塑造意境空间。禅宗文化有“一空生万有”、“真空妙有”之说，注重“万物空灵”、“物我界限消融”，那么“空”乃是人生的最高境界。以此为创作思想的茶馆空间设计应注重简约，体现虚实相生、动静结合的美学空间。巧妙地运用“围合空间”是创造室内空间意境最常用的手法，将饮茶空间、展示空间、餐饮空间、交流空间等功能区间，将禅文化符号、图案等设计元素巧妙地融入其中，塑造简洁、质朴、自然的风格，实现“以少胜多”、“此处无声胜有声”的禅意文化空间。同时，禅宗文化注重“随意”，不生搬硬套、矫揉造作。对于设计来讲，“随意”是无序，也是有序，貌似不经意，却是精心而为之，这与“无即是有、有即是无”的禅宗美学理念是相近的。设计师努力打破传统中式的完全对称化表现，将设计元素进行重构，形成灵动的空间意境。

以禅宗文化选择自然材质。自然观是禅宗文化所有思想的根源。当代美学家李泽厚把“‘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喻为禅宗之悟的三重境界”[4]。这里所指的“落叶”、“空山”、“水流”、“花开”、“风月”等自然景观通过心灵的顿悟，已经超越了自身而存在。这意味着参禅者在现象之中看到了本体，将时空勘破，刹那间顿悟，悟到了活生生的生命之美。禅宗通过自然亲证自身，与自然融为一体。五祖弘忍禅师说“境界法身”，就是说自然皆是法。禅通过对自然万物无常的变化中，体验超于自然的精神境界。因此，在茶馆的空间设计中，在选材上应以自然材质为主，如木材、石材、草、竹藤、布等。同时，在艺术表达上应展现材料本身所具有的肌理和质感，使室内空间富有自然生命力。尽可能抛弃现代设计美学中的光滑、整齐等技术美学特征，以材料本身所具有的质感和纹理为媒介，使人们在茶馆空间中体验“身在景内，悟在景外”的超然境界。

以禅宗文化表现和谐色彩。禅宗美学认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乃是一切能看到或不能看到的事物现象，以“色”走向“空”。虽然“色”与现实中的“色彩”不同，但禅宗美学却显露出了自然质朴的色彩观。那么在茶馆设计中，空间的色彩乃是视觉审美中最为直观的设计要素。色彩本身并没有意境而言，但通过色彩的表现，可以烘托空间环境的氛围和意境。这与禅宗美学以“自然”走向“妙悟”具有共通性。因此，禅宗文化中所孕育的色彩观来源于崇尚自然的认识，那么空间表现中所涉及的色彩应以自然色为主，如原木色、青石色、绿色等。在设计时，根据空间环境、功能分区、材料质地等方面确定总体色调，进而考虑色彩的比例、面积等美学要求。同时，禅宗美学还善于利用“黑、白、灰、金、银”等中性色彩来衬托空间环境。例如，古代文人雅士热爱传统的书法、水墨画等艺术类型，这些艺术类型以中性色为主，达到一定的层次，还带有浓浓的禅境，形成一种优雅内敛的色彩审美意境，与空灵深邃的禅宗文化相得益彰。自然色、中性色两种色彩类型纯净内敛，能使观者的心灵与所处的环境产生互动，产生平和、安静、沉思的视觉感受。

以禅宗文化营造灵动光影。“明心见性”是禅宗悟道之境界，是将人的内心世界和光连接在一起的验证。在设计中，光是人感知事物的视觉要素，虽然不是设计的主体，但可以让我们感知外部世界的形象，在空间环境中强化别致的艺术效果，被称为“最具有艺术魅力”的设计要素。日本的茶馆设计擅于利用木方格与半透明窗纸相结合的艺术手法，让光线以不同的形式射入室内，形成美妙的静思空间，给人以淡然的意境，将人的内心世界带入“超然”的精神境界。禅宗美学不追求环境中的光辉灿烂，而主张自然质朴的审美观。因此，根据茶馆的功能空间需要，在自然光影和人工光影的设计上，选配不同类型的灯具样式、光源类型和布局方式，提升空间环境的圆融效果，使人获得精神上的自由与放松。

总之，“禅茶一味”是现代茶馆设计追求空间意境的一种有效途径，通过对设计要素的营造使饮茶者与设计者达成默契，使人尽享环境之中。禅宗文化影响下的现代茶馆设计崇尚自然简洁，擅于利用传统文化空间营造室内环境，用茶境来疏导人们的情绪，为人们的心灵栖息开启新的场所。现代禅宗文化的发展与演变，越来越注重禅与现代现实生活的结合，试图探寻在世俗的生活中寻找禅者的平静与安心，这也许正是现代茶馆文化空间设计所追求的目标。

图1 信阳金牛山茶馆（图片来原：自摄）

注释：

[1] ［唐］慧能著，郭朋校释.坛经校释[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83.39～40.

[2] 李泽厚.中国思想史论[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08.212.

[3] 舒曼.“禅茶一味”综述[J].农业考古，2013,（5）：229.

[4] 李泽厚.漫述庄禅[J].中国社会科学，1985,（1）：142.

J0-02

A

1671-5136(2016)04-0142-03

2016-12-23

河南省社科联2016年调研课题（SKL-2016-1886）；信阳市2016年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2016WH027）。

姚令华（1982－），男，河南新乡人，信阳农林学院规划与设计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环境艺术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