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妇女解放的艰难步履
——以王华的《花河》、《花村》为例

2016-03-28 12:31吴珊珊
昌吉学院学报 2016年4期
关键词:木子农村妇女白芍

吴珊珊

(安徽大学文学院安徽合肥230039)

农村妇女解放的艰难步履
——以王华的《花河》、《花村》为例

吴珊珊

(安徽大学文学院安徽合肥230039)

以时代为坐标纵轴,以生命的延续为横轴,以清醒的现实主义眼光与悲悯的人道主义情怀为底色,当代贵州籍作家王华在她的最新作品中抒写了半个多世纪以来农村妇女的命运遭际。在白芍的攀附与认命,栀子的隐忍与挣扎,风儿与木子的突围与失落的背后是农村妇女需要解放、要求解放与走向解放的艰难步履。

农村妇女;《花河》;《花村》;解放;艰难步履

人类社会是由男女两性共同构成的,无论是在西方人信仰的圣经里,还是在中国的创世神话中,人类的始祖都是以男女两性的形式出现的,但是自“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来的全部发展过程中历时最长、空间跨度最大的”的封建社会后,“已在奴隶社会初具雏形的不公正的人类两性关系”[1],便借助封建强权政治和文化征服得以确定,并得到了巩固与完善。而在封建社会延续时间最长,封建文化影响最为深广的中国,不平等的两性关系更为严酷,“如果说,在封建文化下,‘人'为‘非人'或‘奴隶'的话,女人则是‘非人'中的‘非人',‘奴隶'中的‘奴隶'”。[2]

虽然早在清王朝覆灭前夕,关于女性解放的问题就已被提出,五四时期妇女解放问题更是一度成为启蒙思想家们关注的焦点。但是在生产方式落后、经济发展缓慢、封建传统文化根深蒂固的农村,国内轰轰烈烈的女性解放运动并未对深受封建礼教压迫而浑然不知的广大农村妇女形成强烈的思想冲击,她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仍然自觉、不自觉地将自己置于不平等两性关系的枷锁之中。同时在有关妇女解放题材的文学作品中,有不少颇具影响力的作家是响应社会政治的需要,按照时代的要求来塑造农村妇女,展示妇女解放运动的成绩。而当代贵州籍女作家“王华作为长期居住在黔北山区的无名作家”,“在一种自在的状态中抒写乡村生活形态和底层人的生存样态,自足地追寻一种自我的写作方式。”[3]她的最新作品“花河”姊妹篇——《花河》、《花村》便是站在农村妇女的立场上叙说农村妇女的故事,根据她们的思维方式理解她们的生活,以这样的写作方式和精神参与方式深刻地进入历史与当下变动的现实中农村妇女的灵魂世界,通过对农村女性在婚姻中地位与个体追求的叙述,以及人格形态的描摹,深切地表现了农村妇女解放的艰难步履。

一、乡土文明时代的攀附与认命

在王华的“花河”姊妹篇中,以花为名是其作品主人公的独特命名方式。在《花河》中,最令人难以忘怀的无疑是那朵先后攀附于不同橡树上的凌霄花——白芍。小说开篇便交代了白芍的生活处境:她是一个被鱼鳅症夺去双亲与未来婆婆的十三岁女孩,同时她还是妹妹红杏的唯一亲人与生存指望。而无论是佃农女儿,还是佃农妻子的身份都无法改善她与妹妹红杏眼下的艰难处境,提供给她们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人生的重大问题摆在了白芍面前,她必须为自己、为红杏寻到继续生存下去的保障。孤女白芍的全部资本就是可以作为交换价值的身体,以自己为诱饵,诱惑被称为王土爷的地主,成功嫁给他是农村女孩白芍所能寻到的解决生存难题的最快捷、有效的方法。

《花河》的故事发生在解放前夕,此时“男女平等”早已成为社会革命的重要目标,并在主流意识形态中获得了合法性,但是在像花村这样的文化缺乏变动、思想发展缓慢的广大农村地区,乡土文明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地位,传统的男尊女卑状况并未因国内轰轰烈烈的社会革命运动发生丝毫的改变,女性仍然“深信男性的优势”,并且“这种男性的威望不是幼稚的幻觉;它有社会经济基础;男人确实是世界的主人;一切都使少女确信,让自己成为男人的仆从是符合自己利益的。”[4]十三岁的白芍深受此种观念的浸染,她将自己和红杏能否获得“终身的衣食和安定的生活”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到花河最有地位的地主王土爷身上,然后一步步地实施自己的攀附计划。少女白芍按照男人的梦想去塑造自身,往未发育成熟的胸脯和屁股里塞布团,不仅打扮、修饰自己,而且抑制她的自然、稚气,效仿村里小媳妇们在男人面前的神态来增强她的女性气质和诱惑力。在她的精心计划,以及周围人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她成功了,她攀附上了王土这棵“橡树”。

白芍的攀附目标实现了,同时她自己也沦为了王土的附属财产,扮演着王土欲望的审美对象、王家家庭内务的照料者、为王家繁衍子嗣的工具等角色。与普通农村妇女不同的是这样生活是白芍自己主动追求来的,而她之所以这么卑微地生活,并不是因为认同“她的家对她来说是她的世俗命运,是她的社会价值和最真实自我的表现。”也并非“因为她无所事事,她便贪婪地在自己拥有的东西中寻找自我。”[5]而是要以这种顺从、卑躬屈膝的姿态来讨好王土,蒙骗王土的大老婆巫香桂。在生下儿子王果之后,白芍实现了她向王家女主人的承诺,向王家证明了自己身为女人的“价值”——为王家传宗接代,未来的安逸生活在她的人生经验所能预知的未来变得无可撼动。

但是,现实却没有朝着白芍预想的方向发展,地主变成了被革命的对象,王土这棵大树被革掉了,攀附于其上的白芍失去了支撑,甚至因为与王土这棵大树的特殊关系而陷入更为艰难的处境。而落魄佃农王虫到光荣残废军人的蜕变、及时出现,给失去依靠却依然生机盎然的“凌霄花”白芍提供了新的攀附对象。在有了第一次的攀附实践经验后,面对曾经定过娃娃亲,并且有过肌肤之亲的王虫,白芍迅速地攀附上了在新时代傲然挺立着的“橡树”。然而,这第二次的攀附却未能带给她光明的未来,哪怕是可预见的短暂安稳,白芍这株“凌霄花”在急速变动的时代风雨中变得无法自我把控、飘摇不定。第二棵橡树的倒塌让白芍明白了在乡土文明时代的农村,“压在她身上的沉重诅咒在于,她的生存意义本身不掌握在她手里。”[6]“一个人的命运不是自己可以策划可以操纵的”。[7]从最初的机关算尽到最终的安分守己、乐天知命,白芍走过了她攀附性的一生,为自己、为妹妹衣食无忧的未来,为“全家人”在急速变动的社会中求安稳,为实现目标费尽心机、甚至不择手段,到头来却发现只能选择认命,以最坦然、淡然的姿态面对人生、面对死亡。

在白芍身上我们可以看到在解放前后的农村,大多数女性仍视婚姻为她们“唯一的谋生手段和使她的生存获得社会认可的唯一方式”[8],仍将终身幸福寄托在男性身上。而造成农村妇女这种依附性命运的根源则在于她们童年时代的耳濡目染,在于她们周围的传统男尊女卑氛围,在于现有生活环境提供给她们的未来。在农村,“女性是被养活的,女人是不自立的”,她们只具有“为女”、“为妻”、“为母”的性别身份,而不具有“为人”的社会身份与“主体权利”[9]。所以,无论她们怎样努力地突围也逃脱不了性别束缚,改变依附性命运,即使是白芍这样有目标、有野心的农村女性与普通农村妇女命运之间也就只是主动攀附与被动依附的区别。在时间的消磨与生存空间的限制中,广大农村妇女早已习惯了这种丧失独立人格的婚姻形态,再加上底层的生存环境和物质基础,特别是乡土文明时代妇女险恶的生存条件是无法培育出她们的独立人格与自立追求,认命是她们自觉与无奈的选择。解放农村妇女所面对的问题是异常顽固的,农村妇女解放的起步是异常艰难的。

二、乡土与现代碰撞时代的隐忍与挣扎

在“花河”姊妹篇的下部《花村》中,故事发展到了90年代,整个社会“现代化进程的加快,资本增值欲望借助商品流通的血脉迅速向乡村蔓延,激活乡村底层的欲望,使得乡村呈现出空前的躁动,更主要的是深层次改变着人们的思想观念和价值形态。人们的物质欲望和精神诉求被极度激活,乡村伦理和道德观念再也无法平抑乡土的躁动”。[10]现代文明正式向根基深厚、封闭顽固的乡土文明发起强烈攻势。在与现代文明的碰撞中,乡土文明的稳固性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就连“对于大好形势的反应,总是慢上那么半拍”的花村也加入了向城求生的行列。花村“齐刷刷走掉了二十多个男人,村子就空了许多”[11],只剩下了老人、孩子与媳妇们,而家中的一亩三分地、需要尽孝的老人、未成年的孩子……家庭的重任全都落到了留守妇女肩上。

在花村留守妇女这一群体中,栀子算是她们的灵魂人物,在她的身上既有传统农村妇女的影子,在成为留守妇女后,自觉担负起孝敬长辈,养育幼子的责任,恪守封建文化为女性而设置的贞操伦理——“保持贞操即是女性在未婚时不应与任何男性发生性关系;结婚后只能与丈夫发生性关系,主动(如偷情)或被动(如遭强暴)与其他男性发生性关系都被看做是肮脏的失贞行为;丈夫死后也不能与其他男性发生性关系直至生命终结。”[12]即使在知道丈夫张久久在城里出轨、染上梅毒之后,她都能够隐忍着,默默地为其求药治病。但同时栀子在男女平等时代精神的熏染下也具有些许现代女性的独立人格,她并不是将婚姻当做谋生手段,而是自觉、自主地追求肉体与精神高度一致的婚姻状态,努力去做与“橡树并立的木棉”;不做男性的附属财产,而是追求、坚守自己的价值观,要“肉想心也想”才能把身体交付出去。但是,现实却一再地撬动栀子本来就不够稳固的信念,丈夫张久久的出轨,儿子张哥儿的离家,“捆绑在道德和伦理之上的绳结”在花村留守妇女身上不断松动,栀子身体里一直压抑着的性欲就像德·阿布朗泰斯公爵夫人在她的《回忆录》中描述的那样“欲望是通过女人周围的人迫切地暗示出来的。”[13]一直以来的隐忍在“突破口”出现之后,再也无法抵挡身体与内心的渴望。而栀子的痛苦则源于在男女两性问题上她既无法长久地抑制自己的性欲,隐忍进城务工丈夫的一再不忠,也不能心安理得地追求性欲满足,只能在隐忍与释放压抑之间苦苦挣扎。

农村青壮年劳力进城务工可以实现留守妇女们对富裕生活的渴望、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但同时她们也不得不忍受与丈夫长年累月两地分居的寂寞。“鲁迅曾经说过:“因为不得已而过着独身生活者,则无论男女,精神上常不免发生变化,有着执拗猜疑阴险的性质者居多。”[14]因此当留守妇女们觉察到男人们的魂被城市勾走之后,便不免会对他们的婚姻起疑,会对自己的牺牲、隐忍的价值质疑。方方也曾说过:“改变人的因素其实就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人自身,人不能离开自己的基因遗传、兴趣、性格以至于天性的东西;另一方面是文化环境、生活环境的影响,人摆脱不掉这两种因素对自身存在的困扰。”[15]花村进城男人确实被现代文明深深吸引了,他们依恋上了城市,花村留守妇女却不得已而常年处于身体极度劳累、精神极度空虚的生活环境中,这样的改变与差距无疑是促成这些压抑、隐忍的女人们“宽衣解带”的重要因素,并且“女人注定不道德,因为对她来说,道德就是非人道的实体的体现:强有力的女人、贤妻良母、正派女人,等等。一旦她思索、梦想、睡觉、期待、毫无节制地呼吸,她就会背叛男性的理想。因此,那么多女人只在丈夫不在家时才让自己‘成为自己'”。[16]但是在留守妇女行使了身体表达和性欲满足的权利、“成为自己”之后,又难逃来自婆婆们的舆论道德非议,而这些所谓的“道德”又何尝不是婆婆辈女人“通过道德、虚伪、自尊、胆怯,坚持她自编的谎言。”[17]更主要的是难逃早已成为遗传基因扎根于她们身上的单为女性而设置的贞操伦理的自我审视。留守妇女在隐忍之后的释放并不是完完全全地释放,彻彻底底地自我解放,而是在打破传统伦理道德对她们的束缚之后,又对传统伦理道德的权威性心存敬畏;在踏出解放的第一步之后,对要不要迈出另一只脚而心有余悸,只能在隐忍与挣脱束缚、追求自由之间徘徊、挣扎。

三、现代文明时代的突围与失落

生于花村,长于花村的女性除了白芍们,栀子们,还有她们的后代风儿、木子……而她们生活的年代是现代文明占绝对统治地位的时代,她们亲眼目睹了母辈的“荒废和虚度”,以及将终身幸福绑缚于男性身上的被动性与悲剧性。虽然这些乡村女孩的文化素养比不上生于城市、长于城市的知识女性,但毕竟因为社会的发展进步、家庭的结构变革而拥有了接受现代教育的机会,与现代文明的远距离、间接接触让她们具备了思考的能力。LouiseOtto-Perters曾经说过:“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如果女人不思考自己,她们就会被遗忘。被男人,也被女人自己。”[18]所以这些通过现代教育,获得了思考能力的农村女孩滋生了追求人格独立、婚姻自由、生活自主的意识,她们要挣脱父权制宗法制度的束缚,逃离看不到希望、触碰不到幸福的被落后乡土文明因子所笼罩的农村,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决定未来生活的方向,追求理想的幸福生活。由农村走向城市,是她们走出家庭,融入社会,实现对乡土文明突围的方式。她们怀着对城市的无限好奇与憧憬,不顾一切地投身其中,但是作为现代文明象征的城市并没有带给她们想要的生活。风儿追随心上人进城闯荡,却在怀孕后遭对方遗弃,还被毫无人情味的工厂开除了,现代文明将她引诱到了城市,却在她最无助的时刻剥夺了她生存下去的经济基础,拒绝接纳、帮助这个走投无路的农村女孩。“人在现实受到挫折时往往会返身回家”在被城市欺骗、拒绝之后,风儿无奈地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到了花村。“人类对抗现实感到无能为力时往往会从远古找到生存的勇气和动力。”[19]回乡后的风儿借助父亲王果的力量过了计生办这道难关,生下了雨儿,然后带着没有合法身份的雨儿住到了导致她怀孕的王海家,过着没有名分的生活。之后随着王海带回他的大肚子女友张琴,请风儿求他的父亲王果向孙一刀说情打掉张琴肚子里的孩子,以及王海的死去,曾经对爱情的美好期待一步步地走向了幻灭,幻想现代文明能带来的全新人生也因私生女雨儿的存在而蒙上了阴影,风儿变成了游走于城市与乡村之间的漂泊者。

与风儿相比,木子的突围行动更为惨烈,也更为失落。“乡土中国一直以来有着‘学而优则仕'的文化传统,也就是农民的后代通过十年寒窗来谋取功名,成为人上人,达到进城的目的。时至今日,‘学而优则仕'仍然是乡下人进城的理想途径。”[20]百合与李小勇辛辛苦苦挣钱的一个重要目标就是保证他们独生女木子上学,上大学,光耀门楣,但是木子很了解自己,她知道自己考上大学,带给父母荣耀感的几率非常低,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的道路于她是行不通。在放弃了“学而优则仕”的突围之路后,木子选择了一条更为快速的道路,她参加了县职中办的进城务工培训班,为从农村突围到城市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且拿定了主意。但是现实的城市生活并非她想象中那么简单,现代文明也并没有发展到它的理想状态。木子在城市没能实现自己预设的目标——改变家庭的贫困处境,反而因为在城市的遭遇而使本不富裕的家庭陷入更为艰难的境地。男友冯曲在给临时拆迁队工作时被拆迁户打成了严重的内伤、不治身亡,木子四处奔波为其打官司却毫无进展;遗腹子、脑瘫儿冯直的出生更是给她原本就糟糕透了的生活雪上加霜,在万般无奈下她甚至抱着孩子站在楼顶来向无情的城市讨公道。在离开花村,进入城市后,木子完成了突围的第一步,之后却因城市文明的种种不完善而一步步地撤退,最后失落为花村人眼中的傻子等部落的妻子,背负着城市遗留给他的沉重负担——脑瘫儿,最终退回到花村,至此木子由农村向城市的突围行动以彻底的失败而落幕。

为了能摆脱乡土文明对于农村女性的束缚,生于现代文明时代、长于现代文明时代的农村女性以毅然决然的姿态投身于由村向城的突围行动中,但是城市却以它冷酷的现代丛林法和显示规则拒绝她们的融入,并且一点点地销蚀着她们的热情与希望,最后将她们逼退到起步的农村或游荡于城乡之间的漂泊境地。这种突围行动的失败使她们对于理想婚姻形态的幻想、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归于破灭,同时也是农村女性争取自由、自主、自立的自我解放流于失落的重要表现。

虽然早在中国新文学起步之时,妇女解放运动就早已在中华大地上兴起,农村妇女也因受封建传统文化迫害最深而成为小说的重要表现对象。但是五四时期,“妇女解放问题实际上是被当作批判封建等级制度、封建伦理意识的核心问题而成为启蒙思想家共同关注的话题。”[21]这一时期的女作家也因“多为家庭背景良好的女子,大都出身于书香门第或者官宦世家”[22]而对普通的农村女性的命运缺乏沁入血脉的切身体会,她们笔下的乡村女性形象多是以现代理性的审视方式,以人道主义的情怀以及由己及人的方式想象出来的,对于农村妇女生活、命运的表现多停留在理论层面,缺乏生活真实感。三四十年代的乡土题材的小说创作大多与“阶级解放”、“民族解放”等时代主题“共名”,农村女性解放的诉求与进程在国家、民族利益的极度凸显下被遮盖了。在文学创作谨遵意识形态观念的十七年文学时期,在公式化、概念化的大唱赞歌的氛围中,农村女性被塑造为在新政权领导下获得翻身解放的新女性形象,而这种刻画是对当时政策、制度的文学性图解与演绎,对广大女性的精神与心理处境、困境是漠视的。文革时期的小说作品,“不论是叙事形式,还是精神内质,都已被日渐浓厚且渐趋极端化的政治意识形态所笼罩和置换。”[23]农村女性争取解放的艰难性在这样的时代氛围中更难以表现。而自新时期以来,越来越多有着丰富、深厚农村生活体验的女性得到了话语权,对于农村女性生存境况与命运的书写便自然而然的成为她们作品的重要内容,对于农村女性解放漫漫长路的表现也更为真切、深刻、震撼人心。

无论是从现有的理论层面,还是从国家制度、政策层面出发,作为人类一半的妇女拥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和自由都是必然结果,但是“人们每次都不是在他们关于人的理想所决定和所容许的范围之内,而是在现有的生产力所决定和所容许的范围之内取得自由的。”[24]农村生产力与生活水平的低下,再加上传统伦理思想的根深蒂固、无孔不入,这一切都导致了作为妇女解放重要对象的农村妇女解放的步履会异常的艰难。从《花河》中的白芍,到《花村》中的栀子,再到风儿与木子,这些农村女性生动的演绎了在妇女解放道路上农村妇女每一次前进所迈出的艰难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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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206.7

A

1671-6469(2016)-04-0040-06

2016-04-20

吴珊珊(1992-),女,山西翼城人,安徽大学文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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