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巴舞研究述评(1984-2015年)

史明娜

(四川文理学院 音乐与演艺学院，四川 达州 635000)



东巴舞研究述评(1984-2015年)

史明娜

(四川文理学院 音乐与演艺学院，四川 达州 635000)

摘要：东巴舞作为纳西族的一项重要民族传统文化事项，其相关的理论研究直接关系到以后的传承和发展。采用文献资料法、逻辑分析法对国内东巴舞的相关研究进行综述，以期为该领域的理论研究提供思路和线索。

关键词：东巴舞；纳西族；综述

具有悠久历史和璀璨文化的纳西族以其独特的东巴文化吸引着诸多学者的瞩目。东巴舞作为东巴文化的重要承载，体现了纳西族的文化底蕴，同时，东巴舞作为纳西族的一项重要民间传统体育艺术形态，正实现着对纳西文化的发扬。在当前传统文化传承发展、文化大发展的今天，重新审视纳西族文化的活化石——东巴舞，显得尤为必要，也尤其重要。本文将以国内三十多年来东巴舞研究为线索，对东巴舞研究的状况从东巴舞的起源研究、东巴舞谱的研究、东巴舞文化属性研究、东巴舞的价值研究进行总结与分析，为以后东巴舞研究提供思路与线索。

1关于东巴舞起源的研究

东巴跳起源于宗教，东巴教是纳西族人原始的宗教信仰，从书写东巴教教义的《东巴经》中不难发现东巴教信仰万物有灵、祖先及神灵的崇拜，而在这种崇拜中还蕴含有巫文化的色彩。在进行宗教活动的过程中纳西族人的民族舞蹈成为了他们对神灵的崇拜表达；东巴跳起源于军事，古羌人南迁形成的纳西民族在迁徙过程中形成了他们坚韧和刚毅的性格，他们对虎图腾的崇拜及长期的狩猎造就了其尚武的精神，在东巴跳的经书中诸多的武功符号也是对东巴跳起源于军事最好的阐释。[1]

李大平[2]将宗教起源假说与巫术起源说剥离出来，认为巫术与宗教虽有一定联系，但也有一定的界限和区别性。《辞海》中对“巫术”的解释是幻想依靠“超自然力”对客体加强影响或控制的活动，巫术需要借助人的力量(东巴)来唤醒神灵。纳西先民通过模仿动物动作谄媚于诸神并达到其最终的目的，这种原始的模仿动物的动作便是东巴跳的雏形，原始的东巴跳也成为了影响诸神的“身体表达工具”。

杜长亮[3]等对东巴跳的源考进行了分析研究，认为东巴跳实现了纳西先民对外族乐舞文化的吸收。纳西族一直以来是学术界较为重视的民族研究热点，古羌人在向南迁徙过程中融合了多民族的文化因子，也把商周的诸多乐舞带到了南方，并传承下来作为自己的文化内容；其次，东巴跳实现了对巫文化的吸收。巫文化是东巴教的母体，早期的巫师通过神灵附体后的身体活动表达实现着人与神之间的沟通，这种身体活动表达亦是东巴跳的雏形；第三，东巴跳实现了对先民劳动文化的吸收。

与其他关于东巴舞的起源研究方法不同，和春云[4]等采用了田野考察的方法对纳西族的东巴跳进行了长期的实证考察，分析了东巴跳中的连臂一体动作和丧葬舞中的相关动作及其联系性，同时对东巴跳中的模仿动物的动作与丧葬舞中的相关动作进行了文化内涵的研究分析。

2关于东巴舞谱的研究

和发源[5]对东巴舞谱的描述较早也较权威，他对东巴舞谱的发掘和整理进行了过程性描述，讲述了在不同的历史年代对东巴舞舞谱的挖掘整理和保护工作；其次，对东巴舞谱进行了基本内容的归纳与总结，认为东巴舞谱是对纳西族原始社会居民祭祀场景的再现，东巴舞谱中展现了诸多的动物及其动作，这些动物的形象动作被认为是纳西居民迁徙过程中对动物动作的认真观察，同时这些动物也被认为是各种神灵的乘骑；第三，对东巴舞中的道具和服饰进行了阐释，不同的道具和不同的方位代表了不同的内容，同时这些道具与服饰也表现出东巴舞与宗教的关系。

吴宝兰[6]总结阐述了国内可见的东巴舞谱，共有七本，其中四本是由丽江东巴文化研究室翻译。七本东巴舞谱所著时代都是清朝年间，但是据实际考察，东巴舞的起源远远早于清朝。他对东巴舞谱产生的前提进行了分析研究，首先，是东巴舞动作的规范并开始传承，这是东巴舞谱形成的心理前提；其次，是东巴文化及东巴舞蹈在当地的发展，这是东巴舞谱形成的描述前提；第三，东巴文字及相关书写工具发展成熟，这是东巴舞谱形成的物质前提。基于此，提出东巴舞形成的年代下限与上限，关于形成的年代下限作者从宗教与舞蹈的关系、口诵经和动作经的功能、记录方法、使用字符等进行了深层次分析；最后，得出结论：东巴舞谱的形成是一个由简单搭配复杂、由抽象到具体、由模糊到准确、由松散到系统的过程。

彭蔚[7]对东巴舞谱的形成年代进行了考证与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探讨了东巴舞蹈与东巴舞谱的关系以及与东巴教的关系，认为作为一项舞蹈其来源于东巴教这一宗教事项。东巴教的典籍东巴经文是东巴舞谱的形象记载，同时纳西族的东巴相信东巴舞是东巴教主传承下来的遗产，东巴舞也称为东巴祭祀的专用舞蹈形式。作者同时分析了东巴舞与东巴舞谱的特点，东巴舞作为一项祭祀舞蹈，其舞蹈动作带有了驱魔和镇鬼特点，而东巴舞谱作为记录东巴舞蹈的一种重要象形文字，其在字里行间也透出身体动作的动态特征，东巴舞蹈成为在三维空间对东巴舞谱的再现。

从东巴教的文化视角出发，在对纳西族生活方式、风俗礼仪等方面进行研究的基础上，董锡玖分析东巴舞谱产生的环境，认为东巴舞谱共有六本，原有两本，后又经搜集整理四本。这些东巴舞谱是东巴文化的结晶，是对东巴祭祀文化的现代再现。[8]

3关于东巴舞文化属性的研究

东巴舞的产生与发展经历了一个长期的历史进程，东巴舞已成为纳西居民的一个文化符号表象，具备了文化属性。与东巴舞来源于宗教的观念具有差异性，陈正勇[9]认为东巴舞的原始形态是纳西先民生产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其来源于当地的舞蹈还是来源于佛教或道教，其原始的形式都是当地原始居民生产生活的舞蹈，东巴舞蹈的原始形态首先应是文化的舞蹈。从图腾崇拜角度来看，东巴舞中诸多的有关动物的舞蹈动作具有鲜明的图腾文化特征。当图腾文化发展成为宗教文化的时候，东巴舞蹈也就成为了宗教仪式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冯莉在对东巴舞仪式进行考察的基础上，分析了东巴舞的仪式过程和程序，并进一步描述了东巴舞的动作特征和生态类型，基于此，对其进行了文化阐释：首先，动态时空方面，将东巴舞动作按垂直空间分为三层，同时，不同的方向代表了不同的含义，行走及舞动的轨迹代表了不同的内容，东巴舞的这种秩序性体现了神灵的秩序性，人物、情景和动态交织形成了东巴舞仪的凝重和古朴；其次，在角色和意识结构方面，各角色具有一定的逻辑性，仪式中的相关神灵人物是纳西先民的意识存留，这些神灵成为舞动过程中的中心力量，而神灵最终降伏妖魔的结果则体现着正义文化符号的秩序；第三，在舞蹈词汇与逻辑秩序方面，从东巴舞的表意符号的动作层级、舞句层级和舞段层级进行了分析。[10]45-47

纳西族东巴舞蕴含着朴素的自然主义文化特征，东巴舞蹈过程中左右手所持的法器及舞动的轨迹都有所体现；东巴舞蕴含着朴素的宇宙文化观，东西南北中的五个跳动方位与传统的五行观有密切的关联，同时纳西先民对宇宙的三个分层与人、神、鬼三界分层有密切的关联，而这三个分层与东巴跳中的三个动作层次分层也有很大的吻合[10]48-50。东巴舞蕴含着崇尚勇武的传统文化特征，长期的迁徙造就了纳西先民的勇武精神，正是这种外部环境造就了当地居民的不屈性格，使这种精神融入到当地居民的心灵深处。东巴舞蹈中的各种法器、舞者的面部表情及各种动作都能表现出这种英勇的精神，同时东巴舞还具有着健身文化特征、娱乐文化特征和服饰文化特征等。

万义[11]等对东巴跳和达巴跳从文化生态圈的生态结构下进行了比较分析，东巴跳与达巴跳的物质文化层方面，都是手持法器进行身体的运动，但是所持的法器具有一定差异性，而且在服饰和祭师分布等有差别；东巴跳与达巴跳的制度文化层方面，东巴跳具有相关的经书，而达巴跳则口授，没有相关的经书，所以东巴跳的内容体系较达巴跳更为完善，其宗教组织、教义融入、社会制度、传播区域与方式、组织与管理有一定的区别性；东巴跳与达巴跳的行为文化层方面，东巴跳与宗教文化紧密相连，而达巴跳宣扬半人半鬼，歌颂祖先，其动作类型、动作内容、动作文本、动作特点和动作风格也有很大区别性；东巴跳与达巴跳的心态文化层方面，动作的场合、动作的观念、社会功能和社会需求具有一定的区别性。

4关于东巴舞的价值研究

东巴舞蹈具有宗教价值，其存在于当地居民的信仰之中，成为当地居民精神文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东巴舞具有历史价值，其传承至今具有几千年的历史，是原始的纳西人民的历史文化积累，社会发展至今仍能重现东巴舞的精彩；东巴舞具有文字记载功能，原始的东巴舞谱及东巴舞在现代空间的再现，已成为平面文字与活态文字的双向记录；东巴舞具有完整性记录功能，东巴舞及其舞谱是迄今为止国内外唯一完整记载并仍能展现于世的古舞蹈，这对于研究当地的历史文化、宗教信仰、舞蹈音乐具有重要的价值。[12]

和丽春[13]对东巴舞的审美价值进行了多维表述：①对纳西族东巴文化的审美意识觉醒进行了阐述，这种觉醒来源于旅游业的推动及东巴舞谱的发现与探究。②对东巴舞谱舞蹈审美形态进行了分层次的分析：表现在气之外化的沉静敦厚，动作的流变及节奏的欢快、意识的控制及肢体的顺应都有所体现；气之内行的凝情待发，在呼吸过程中将情感灌输于舞蹈动作，东巴舞中的呼吸是以自然呼吸转换为意识控制的一种艺术，通过这种练习能达到心灵深处的情感与精神的互通，展现出东巴舞的文化意蕴；下沉至气的诗意栖息，通过内行之气的内敛与厚重将生命与精神之气内沉，以此实现东巴舞所展现出的地面动作，展示着东巴舞者的存在。

东巴跳的体育价值首先体现在健身与娱乐方面，东巴跳虽说是用以进行祭祀，但却通过实实在在的进行着的身体运动，实现着自身的强健。在社会发展至今，东巴跳也逐渐由以前的娱神发展至现在的自娱，由“娱神”到“娱人”这一过程实现了东巴跳的娱乐价值；其次，东巴跳体现着传统社会规范价值，东巴跳是纳西族较早的宗教性舞蹈，这种宗教性舞蹈蕴含了传统的社会规范，通过祭祀过程中的东巴跳实现着对纳西先民传统规范的追忆与记录，东巴跳在当代社会也正实现着对现代人的教化，通过仪式协调着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协调；第三，东巴跳体现着独特的人文价值，东巴跳不仅仅是一项宗教活动，更是通过跳动展现着纳西人民内在精神世界的一项活动，体现着人们的勇猛果敢、自信坚韧，更是体现着对生命的尊重和对生活的热爱。[14]

5东巴舞研究评述

三十年来，国内对东巴舞的研究取得了较大的成果，首先，从时间上梳理了东巴舞谱的产生、挖掘、传承与保护的过程，也以时间为线索对东巴舞的起源、发展及变迁进行了详细的总结与分析，这使得后人对东巴舞的研究有章可循、有据可依，同时也使东巴舞自身的发展轨迹明晰化，发展方向清晰化；其次，研究内容以东巴舞的起源发展为主，使东巴舞的起源与发展研究更为丰富和多元化，研究的基础较为扎实，为后续的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并在此基础上，逐步开始尝试从文化学视角审视东巴舞的发展，这是东巴舞研究的一个新视角，同时也较为注重在现代社会中东巴舞的价值挖掘，以服务于社会发展；第三，对于东巴舞的研究逐步呈现多学科交叉的特征，不仅再局限于舞蹈学，文化学、体育学、民俗学等逐步开始多学科融合的趋势。

在对东巴舞研究的情况进行分析后，我们也看到了当前该领域研究存在的不足，诸如：关于东巴舞研究在经历了一个研究的高潮后，现在出现了低谷，关于东巴舞的研究可能进入到了一个瓶颈期，相关的新成果、高质量成果相对较少，如何突破这个瓶颈是当前该领域学者应该积极思考的问题。同时，当前虽说该领域研究内容和视角开始逐步涉及到文化学，但是相关研究数量较少，研究成果也参差不齐，多学科交叉融合方面，部分成果还有待于进一步广度扩展和深度挖掘。

关于东巴舞在今后的研究思路方面，笔者认为：首先，可尝试从文化人类学方面探微东巴舞的发展与传承问题，从深层次去感受东巴舞文化的脉搏，以此促进东巴舞文化传承；其次，基于当前相关价值研究方面的内容，可尝试从教育人类学方面研究东巴舞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如何将相关的价值通过教育的功能实现人的教化，达到东巴舞价值的发挥；第三，可尝试从本真性的东巴舞文化出发，审视当前东巴舞的变异，思考如何实现现代东巴舞的本真性回归，以此实现东巴舞的仪式性功能再现；第四，东巴舞发展至今经历了诸多的历史变迁，审视在不同阶段东巴舞为适应社会变迁而如何使自身实现着变迁与适应，以及思考以后东巴舞的变迁轨迹，以此实现对东巴舞的动态传承。

参考文献：

[1]杨津津，张雁飞，方征.纳西族的东巴跳[J].北京体育大学学报，2002,25(2)：181-182.

[2]李大平.纳西族东巴跳的传统文化特征研究[J].体育与科学，2013,34(5)：95-98.

[3]杜长亮,王慧勇，李晓华.东巴跳源考与属性辨析[J].体育文化导刊,2008(5):123-125.

[4]和春云,胡小明，葛锦润，等.东巴跳起源于纳西族丧葬舞蹈的田野考察[J].体育学刊,2014,21(1):114-117.

[5]和发源.纳西族东巴舞谱简介[J].云南民族学院学报，1984(3)：81-85.

[6]吴宝兰.东巴舞谱的形成及其演变初探[J].民族艺术研究，1990(4)：41-48.

[7]彭蔚.东巴舞蹈及东巴舞谱[J].怀化学院学报,2006,25(12):117-118.

[8]董锡玖.神奇的纳西族象形文字舞谱[J].民族艺术研究，2008(1)：45-49.

[9]陈正勇.娱神与娱人的想象性情感表现[J].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24(11)：33-37.

[10]冯莉.纳西族东巴舞仪的文化阐释[J].民族艺术研究,2008(1)：45-50.

[11]万义,王健，龙佩林，等.少数民族原始宗教与身体运动文化形成的文化生态学分析[J].体育科学,2014,34(3):54-61.

[12]贾安林.东巴舞蹈文化研究[J].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08(2)：87-90.

[13]和丽春.东巴舞谱舞蹈审美形态初探[J].文山学院学报,2013,26(4)：21-25.

[14]张绣亮.纳西族东巴跳的体育价值[J].体育文化导刊,2015(2):95-98.

责任编辑：李凤英

Review of Dongba Dance Research (1984-2015)

SHI Mingna

(College of Music and Performing Arts, Sichu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 Dazhou 635000, China)

Abstract：Dongba Dance, an important national traditional culture matter of Naxi Nationality, about which the relevant theoretical research directly relates to its inheritance and development. This study reviews the relevant research on Dongba Dance by literature consultation and logical analytic method, hoping to provide new paths and clues for the theoretical research in this field.

Keywords：Dongba Dance; Naxi Nationality; review

中图分类号：J722.2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3907(2016)03-0103-04

作者简介：史明娜(1982-)，女，山东烟台人，助理研究员，硕士，主要从事文化艺术教育研究。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5YJC890031)；国家体育总局体育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项目(2226SS15113)

收稿日期：2015-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