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勤教授治疗幽门螺杆菌相关性胃病经验

恽笑，杨勤2*

(1.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南京 210029；2.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脾胃病科,南京 210029)



杨勤教授治疗幽门螺杆菌相关性胃病经验

恽 笑1，杨 勤2*

(1.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南京 210029；2.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脾胃病科,南京 210029)

杨勤教授认为，幽门螺杆菌相关性胃病多因饮食、情志等损伤脾胃，正气不足，感受外邪所致，主要病机为湿热为标，土虚为本。临证常用清热燥湿，辛开苦降，益气温中、和里缓急，滋阴养胃、病久治瘀等法治之，并常用药对。本病常相兼为病，秉着“知犯何逆，随证治之”的原则，兼夹使用，灵活处理。

幽门螺杆菌；胃病；辨证论治；杨勤

杨勤教授，主任中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师从全国著名老中医刘永年教授，从医20余载，经验丰富，尤擅于脾胃病的治疗。幽门螺杆菌相关性胃病是临床常见、多发的慢性胃病，中医治疗疗效显著，杨教授治疗本病造诣颇深，现介绍如下。

1 病因病机：湿热为标，土虚为本

幽门螺杆菌(Hp)相关性胃病临床症状可以表现为腹痛腹胀、反酸烧心、嗳气呃逆、口干口臭等，中医无此病名，根据症状可归属于中医“胃脘痛”“胃胀”“嘈杂”“吐酸”“痞满”等病证范畴。杨教授认为，“正气存内，邪不可干” “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四季脾旺不受邪”，幽门螺杆菌所侵犯的部位是胃腑，只有当脾胃气虚，人体抵抗力降低时，幽门螺杆菌这一“外邪”才能乘虚入侵，故脾胃虚弱是幽门螺杆菌相关性胃炎的发病基础。饮食不节、情志不遂等因素致脾胃虚弱，脾失健运，胃失和降，不能升清降浊，水湿停滞，久蕴生热，湿热内蕴于中焦，易使胃黏膜异常，致幽门螺杆菌入侵、黏附而引起反应，形成炎症。脾胃虚弱，湿热稽留为其主要病机。

2 证治原则

2．1 清热燥湿 《素问·保命全形论》云：“土得木而达”，脾主升清，胃主和降，脾胃需要得到肝的正常疏泄才能升清降浊，纳运水谷。现代医学也证实[1]精神因素可引起胃病。杨教授从临床中总结出，幽门螺杆菌相关性胃病肝胃郁热者最多见[2-3]。临证当以清热疏肝，理气和胃法治之。杨教授常用黄连、蒲公英清热，木香、百合、乌药行气疏肝，辅以白芍、甘草柔肝缓急，仙鹤草解毒杀虫等。杨教授认为，此型虽属肝胃郁热，但重点在于湿热，而少用柴胡、香附等常见疏肝之品，使用木香、乌药等，性情平和，不温不燥，无伤阴之弊；黄连、蒲公英清热解毒。仙鹤草能清热止血、敛溃护膜，现代药理研究[4]其能够改善微循环，减轻黏膜炎症，加速黏膜修复。若口苦、反酸，胃镜示有胆汁反流则加吴茱萸，与黄连配伍即为左金丸之意，或加海螵蛸制酸和胃；若嗳气频繁、症状与情绪相关，则加用佛手片、绿梅花疏肝解郁；若热盛伤阴，加南沙参、石斛滋养胃阴。

辛开苦降：临床亦常见寒热错杂证，常在上述热证的基础上又夹杂有大便稀溏或腹泻、痞满、纳呆、乏力、舌淡等症状。《素问·太阴阳明论》曰：“阳道实，阴道虚”，胃为阳明，脾为太阴，阳明受邪易实，太阴易成虚证，虚则有寒，故易成胃热脾寒之寒热错杂之证[5]。或平素脾胃虚寒，运化失职则生痰湿，痰湿日久郁而化热，则虚寒与湿热并存。湿热日久又可进一步损伤脾胃，虚实相互交替影响。寒热错杂证既有上述胃热之象，又有下利、四肢不温或舌黄白相间等脾寒之象。治当寒热平调。杨教授常在上述用药基础上减去偏凉的蒲公英，加吴茱萸、干姜、太子参、白术等温中健脾诸药。临证当根据患者寒热偏重进行加减，若热像偏重还可加蒲公英或黄芩，若寒象偏重还可加附子、肉桂等。

2．2 益气温中，和里缓急 临床还可见脾气虚证。主要表现为胃脘隐痛、喜按喜暖、食后胀满、纳呆少食、大便稀溏、神疲乏力、舌质淡有齿痕、苔薄白、脉沉细等。内镜下多见胃内分泌物稀薄而多，胃黏膜炎症活动较轻或黏膜苍白、变薄等[3]。脾虚患者常有胀满、纳呆、便溏等脾失健运及乏力等全身虚弱症状，临证当健脾和中。杨教授常说“平淡之中出神奇”，用四君子汤进行加减，常用太子参、白术、茯苓、山药、甘草等平和之品，不耗气伤阴。杨师常加入焦山楂、焦六神曲帮助运化。若大便稀溏则用白扁豆、薏苡仁等健脾燥湿，若胃镜示黏膜偏红可用黄连[6]，若黏膜苍白可加黄芪。

2．3 滋阴养胃，病久治瘀 热证日久可伤阴，或素体阴虚而为阴虚之证。主要表现为胃脘隐痛或灼痛、嘈杂似饥、饥不欲食、口干舌燥、大便干结、舌红少津无苔或剥苔或有裂纹、脉细数或弦细。内镜下常见黏液量少黏稠、胃黏膜充血水肿或腺体萎缩、黏膜平薄、血管显露[3]。若胃阴不足，则不能正常收纳腐熟水谷，胃中嘈杂，或灼热隐痛，似饥非饥，津不上承则口干舌燥，津不下行则大便干结。治疗当滋养胃阴。金元刘河涧谓“脾胃干涸……宜以寒润之药补阴泻阳”(《素问玄机原病或·六气为病· 火类》)，叶天士提出“治胃阴虚,不饥不纳,用清补”,创沙参麦冬汤、益胃汤[7]。故杨师常用南沙参、石斛、麦冬等寒润清补之品，无滋腻碍胃之弊。胃脘疼痛者可加白芍、甘草，既可解痉止痛，又有酸甘化阴之效；舌苔偏黄，有热像者可加黄连；大便干结者加瓜蒌。

杨师认为，本病日久还可有血瘀之变。瘀血形成机制可能是久病入络，或气机不畅，影响血行，或气虚无以推动血行，或阴虚组织干涸，血虚致瘀。内镜下可见胃黏膜呈颗粒状或结节，黏膜下血管透见或见陈旧性出血点[3]。血瘀为病久致瘀，是最重要的病理因素，是疾病发生发展甚至恶变的关键病理环节[8]，故需积极治疗，防止或延缓其癥瘕积聚的形成。常予紫丹参、赤芍、郁金、生山楂等活血化瘀之品，无耗伤气阴之弊。

3 用药特点

3．1 黄连与蒲公英 体外抑菌实验和动物实验均证实，二者具有杀菌作用[9]。刘清华等[10]进行了一项单味中药治疗幽门螺杆菌的体外动物实验研究，结果表明黄连和蒲公英对幽门螺杆菌有明显的抑制作用。黄连与蒲公英性苦寒，功能清热利湿，泻火解毒，临床用于各种湿热病证。杨师认为，幽门螺杆菌病属“热邪犯胃”，故二者正可祛邪，尤其是肝胃郁热等实证，虚证时也可酌情加减。

3．2 黄连与吴茱萸 此二者合用即为左金丸之义。《丹溪心法》云此方治疗“肝火胁痛”。杨师常用本方治疗肝火引起的反酸、嘈杂、烧心等症状。《素问·至真要大论》云“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火当降，热当清，故治宜清肝泻火，降逆止呕。黄连苦寒，清热泻火，少佐辛热之吴茱萸和胃降逆，去性取用，李杲誉之为“浊阴不降，厥气上逆，膈寒胀满，非吴茱萸不可治也”。二者合用，相反相成。现代药理研究[11]也表明，左金丸有抑制胃酸分泌、镇痛、抗炎、抑菌等功效，常用来治疗溃疡、胃炎、Hp感染、反流性食管炎等消化系统疾病。

3．3 白芍、甘草 两药合用即为芍药甘草汤，原治“脚挛急”，有柔肝缓急止痛之效。杨师扩展其应用范围，常用其治疗胃脘疼痛之症。白芍性味苦酸，微寒，能够平肝止痛，治疗胁痛，腹痛，四肢挛痛。甘草味甘、平，能够益气补中，缓急止痛。两药合用，酸甘化阴，缓急止痛。现代动物实验研究[12]表明，芍药甘草汤总苷具有明显抗炎和镇痛作用，其组成成分甘草总苷和白芍总苷具有一定的协同效应。

3．4 百合、乌药 两药合用为百合乌药汤，本方出自陈秀园的《时方歌括》：“治心口诸痛，服热药不效者，……古人治痛，具用通法”，谓“百合合众瓣而成，有百脉一宗之象。其色白而入肺，肺主气，肺气降而诸气俱调。”乌药辛温行气止痛，两药合用共奏调理气机，和胃止痛之效。《本草从新》谓其能“疏胸腹邪逆之气，一切病之属气者皆可治”。杨师也常用此方治疗胃脘疼痛之症[13]，气痛、热痛均宜。3．5 佛手片、绿梅花 杨师认为，现代社会工作、生活压力较大，患者常有频频嗳气、神情默默、睡眠不佳等抑郁表现，加用二药可疏肝理气，和中止痛。佛手性味辛苦酸，温，功用行气疏肝，《滇南本草》中说佛手“补肝暖胃，止呕吐，消胃寒痰，治胃气疼痛，止面寒疼，和中行气。”绿梅花性平，味酸涩，有疏肝，和胃，化痰之功效，《饮片新参》中说绿梅花“平肝和胃，止脘痛、头晕，进饮食。”临床常取二者疏肝理气之义，治疗胃痛、嗳气等症状，尤其是肝胃不和之证。

3．6 紫丹参、生山楂 两者均有活血化瘀的功效。《神农本草经》将丹参列为上品，谓：“丹参味苦微寒，主心腹邪气、肠鸣幽幽如走水、寒热积聚、破症除瘕。”《本草纲目》云丹参“活血，通心包络，治疝痛。” 其功用活血调经，祛瘀止痛。现代研究[14]也证实丹参能够改善血液流变学及血小板功能等。《本草经疏》云：山楂“长于化饮食，健脾胃，行结气，消瘀血”，《医学衷中参西录》曰“山楂，……化瘀血而不伤新血，开郁气而不伤正气，其性尤和平也”。两药合用具有抗动脉粥样硬化作用[15]，杨师常用于胃脘刺痛，舌暗紫、有瘀斑瘀点，脉弦涩等瘀血之证。

4 结语

杨教授认为，幽门螺杆菌相关性胃病涉及肝脾胃，本虚标实，常由实致虚，由气及血，由阴及阳。实证主要为肝热，兼顾气滞、血瘀，虚证有胃阴、脾气亏虚之分。临床病情复杂，诸证可相兼为病，故临证须仔细辨证，虚实、寒热、阴阳、气血兼顾考虑，灵活运用，才能取得桴鼓之效。中药能改善机体内环境，改变细菌赖以生存的环境，从而达到抑制甚至杀灭细菌的作用。但是中药起作用的过程仍属于“黑箱理论”的范畴，虽然临床证实有效，但其治病机制仍缺少确切的临床研究和实验研究数据证实。今后应进行这方面的相关研究，为中药治疗本病提供证据，为幽门螺杆菌相关性胃病提供一个有效的治疗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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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re Experience For gastric disease Concerning helicobacter pylori

YUN Xiao1,YANG Qin2*

(1.The First Clinical Medical College,Nan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Nanjing 210029,China；2.Department of Spleen and Stomach Disease,The Thir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Nan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Nanjing 210029,China)

Professor YANG Qin argues that the disease is due to diet,and modern taste,more vital qi,feel invaded.The main pathogenesis is damp and hot,soil deficiency.According to 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dialectical law of the disease,clinical commonly used heat drying wet,open bitter drop,temperatures,and priorities,nourish Yin nourishing the stomach,invigorate the circulation of blood of the rule of law,and list some common medicine.The clinical phase and for the disease,often takes “know what inverse,along with the rule” principle and flexible processing.

helicobacter pylori;stomach disease;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YANG Qin

10.13463/j.cnki.cczyy.2016.06.017

恽 笑(1991-),女，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医内科学(脾胃病方向)研究。

R256.3

A

2095-6258(2016)06-1152-03

2016-09-18)

*通信作者：杨 勤，女，主任中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电话-13951669636，电子信箱-yangqing69@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