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誉维度下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影响——基于独立意见的经验证据

陈 睿　段从清　王 治

（华中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声誉维度下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影响——基于独立意见的经验证据

陈 睿段从清王 治

（华中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湖北武汉430079）

摘要：本文利用2005～2012年中国A股市场公开披露的独立董事独立意见数据，以声誉为维度，分别考察了不同声誉水平和不同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下，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影响。研究发现，声誉水平中等或较低以及薪酬明显高于声誉的独立董事群体，其薪酬对有效性具有显著的负面影响。但是，在高声誉水平以及薪酬符合或明显低于声誉的独立董事群体中，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不具有显著影响，而且还有证据显示，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具有较弱的正面激励作用。这说明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影响具有两面性，除现有文献揭示的、由独立董事制度设计缺陷导致的“天生”负面作用之外，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还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这可能是薪酬对独立董事勤勉的工作具有一定的“保障”或正向激励作用引起的。

关键词：独立董事；声誉；薪酬；独立意见；公司治理

段从清（1964—），男，湖北仙桃人，华中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教授，经济学博士；

王 治（1977—），男，湖北武汉人，华中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副教授，管理学博士。

一、问题的提出

我国独立董事制度自2001年正式实施至今，独立董事的薪酬形式一直以固定报酬为主，即上市公司按年度支付给每位独立董事一个约定的固定金额作为酬金。除此之外，一部分上市公司还会针对独立董事出席董事会的出勤率，给予一定的奖励，但金额有限，仅为补偿性质。现有的大量研究显示，固定报酬形式的独立董事薪酬（本文以下部分如无特别说明，“薪酬”专指固定报酬形式的薪酬）对独立董事履行监督职责产生了显著的负面激励［1］［2］。原因在于，在中国上市公司股权结构非常集中、普遍存在一个实际控制人的背景下，独立董事薪酬如果不与公司业绩挂钩，上市公司支付的固定报酬事实上就成为实际控制人赋予独立董事个人的既得利益，而履行监督职责则类似于提供一种“公共产品”。独立董事获得的既得利益越大，在规避财富损失动机的驱使下，独立董事越不可能对赋予他既得利益的被监督对象进行有效地监督，这被认为是独立董事制度设计的一个悖论。尽管现有的国内外文献基本一致认为，独立董事薪酬对其有效性具有显著的、“天生”的负面影响［3］，高额的固定薪酬强化了独立董事与被监督对象之间的利益联系，从而严重削弱了独立董事的独立性。但是，我们认为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的关系还有进一步探讨的空间。

第一，出于数据的易得性，现有的实证研究均以独立董事薪酬的绝对额为研究对象，忽略了薪酬对独立董事产生的真实效用。显然，薪酬导致的效用是介于薪酬和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的重要变量，而直接影响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应当是薪酬给独立董事带来的效用，而不是薪酬本身。事实上，由于独立董事个体在社会地位、声誉以及累积的财富量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使得同等金额的薪酬对不同的独立董事产生的边际效用很可能大相径庭。因此，不考虑独立董事获得的效用、单纯考察独立董事薪酬的绝对值与以公司业绩为代表的各种独立董事有效性指标之间的关系，可能对实证结论的可靠性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或者也可能遗漏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相关联的更加细致的特征。本文关注的是，独立董事的声誉水平是否会影响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的关系，产生该想法的依据是，显著的声誉水平差异很可能导致独立董事效用函数形式产生很大的差异，使得同等幅度的薪酬变化导致的效用结果迥异，进而影响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的关系。例如，对于声誉卓著的独立董事群体，一定幅度的薪酬差异可能不会对其是否履行监督职责产生显著的影响，但对于声誉一般的独立董事群体，薪酬的差异可能就是决定独立董事有效性的重要因素。由此，我们提出问题1。

问题1：不同声誉水平下，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影响是否存在显著差异。

第二，在上述第一个问题的基础上，我们认为还有必要讨论独立董事的薪酬与声誉之间匹配状况的不同，是否会导致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的关系不再是现有文献认为的单一的、稳定的负相关，而是随着薪酬与声誉的匹配状况变化而变化。现有的相关实证研究一般将能够收集到的全部样本进行回归分析，然后通过观察薪酬变量的回归系数来判断两者之间的关系，以及这种关系是否显著，鲜有将全部样本以其他的维度进行分类，然后比较不同的子样本回归结果所反映的两者之间关系是否存在差异的文献。本文之所以关注薪酬与声誉之间的匹配状况，主要是受到员工工资与工作积极性之间复杂关系的启发。按照现有管理学体系的工资激励理论，员工工资在大多数情况下属于一种“保障性”的工具，即多付一些工资对员工的积极性起不到显著的激励，但是少付一点工资却会导致员工积极性大幅度下降。但是，工资在少数情况下也可能对员工产生一定的正激励，比如当员工发现，与其他员工相比，自己获得的工资显著高于自己的付出时，这种工资可能在短时期内显著提升员工的积极性。独立董事的薪酬与员工工资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是公司支付的报酬，只不过由于独立董事与其薪酬的实际赋予者——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导致独立董事的薪酬具有“天生”的既得利益性质，损害了独立董事的独立性，因而往往表现为对独立董事履行监督职责的负面激励。但是，独立董事薪酬是否与员工工资一样，对监督职责的履行具有类似的保障性作用甚至是正激励效果呢？我们认为有可能，原因在于，影响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因素除了独立董事本人能否公正地履行监督职责之外，还与其能否勤勉工作有关。由于独立董事来自上市公司外部，处于绝对的信息劣势，因此只有勤勉工作，才能及时发现实际控制人的违规行为或潜在的违规行为。独立董事如果感觉到薪酬过低，固然可以降低独立董事与公司实际控制人之间的利益联系，但同时也很有可能打击了独立董事投入时间、精力和勤勉工作的积极性，从而降低独立董事发现实际控制人违规行为的可能性。员工工资与工作积极性之间变化的关系主要是员工习惯性将获得的工资与自己的实际付出以及别的员工获得的工资与付出进行比较引起的，而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如果存在类似变化的关系，则有可能是独立董事习惯性将获得的薪酬与自己的声誉以及独立董事整个群体的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进行比较引起的。例如，当某位独立董事发现获得的薪酬明显低于其他与自己声誉相当独立董事的薪酬时，其勤勉工作的积极性可能会明显下降，反之，既有可能激励该独立董事更勤勉的工作，但同时也可能损害独立董事的独立性，降低其履行监督职责的意愿。由此，我们提出问题2。

问题2：独立董事的薪酬与声誉之间的匹配状况是否会影响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的关系。

深入研究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的关系还必须解决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定义和度量的问题。由于董事会的工作和决策基本还处于“黑箱”的状态，研究者很难直接观测和度量独立董事有效性的状态，因此国外相关的实证研究一般选取公司业绩、公司经营效率或代理成本等指标作为独立董事有效性的替代变量，在控制公司治理结构、财务状况以及外部环境等各方面的因素后，试图通过回归模型确认独立董事特征与这些替代变量之间的关联，从而间接推断独立董事特征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可能存在的因果关系。2004年，我国沪深交易所要求上市公司公开披露独立董事针对董事会议案出具的独立意见以及投票结果，这为研究者直接观察独立董事有效性提供了宝贵的数据。本文利用独立董事对董事会议案的投票结果来解决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定义和度量问题，其理由是独立董事的有效性归根到底可以落实到独立董事投票的质量，即面对正常的议案是否投了赞成票，而对有问题的议案是否提出了质疑（对应“保留意见、反对意见、无法发表意见、弃权和提出异议”等5种投票结果）。由于现实的状况是绝大多数的独立董事无论董事会议案是否存在问题均投了赞成票，因此无法通过观察面对正常议案是否投了赞成票来判断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好坏，只能通过是否提出质疑来判断独立董事是否尽职履行了职责。因为一般而言，独立董事既然愿意冒着“得罪”实际控制人的风险而公开提出质疑，往往是非常肯定地认为董事会议案存在较为严重的问题，所以提出了质疑基本上就可以等同于有效性成立。本文拟利用中国特有的独立董事投票结果的强制性披露数据，对前述两个问题进行实证检验，力求揭示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可能存在的更细致的关系。

本文的意义在于：第一，丰富了独立董事有效性研究领域的文献。现有文献主要揭示了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整体上存在的显著负面影响，但未考虑不同的声誉水平下，因独立董事效用函数的不同而导致的两者之间关系的变化。本文在对独立董事声誉进行排序和分层的基础上，检验了不同声誉水平的独立董事群体，其薪酬和有效性之间更加复杂的关系，这是对现有文献的有效补充。第二，更加细致地刻画了声誉和薪酬这两个重要因素之间的匹配关系对独立董事有效性形成的作用和机制。本文从独立董事薪酬和声誉之间是否匹配的视角，更深入探讨了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产生影响的机制，也有助于更全面理解声誉机制对独立董事有效性更深层次的作用。这是现有文献未涉及的，属于探索性的研究。第三，在总结本文前述两个问题的检验结果基础上，可以获得在考虑了声誉机制的影响之后，在不同声誉水平和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下，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影响的“全貌”，这是对现有研究基本一致认为的“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存在单一负相关关系”研究结论的拓展，也有助于进一步研究如何对独立董事进行有效激励等相关问题，还可为政府监管部门有针对性地完善独立董事制度设计和促进独立董事人力资本市场的成熟提供依据和参考。

二、研究设计

1．样本选择

由于沪深证券交易所自2004年12月才开始要求上市公司披露独立董事的意见类型和投票情况，因此，本文以CSMAR数据库中2005～2012年A股上市公司披露的独立意见作为初始样本。在剔除了“同意”和“其他”两种类型的独立意见样本后，得到提出质疑的样本377个。经过对有关公告文本的逐一核对，我们发现有155个样本为相同的独立董事在同一次董事会会议对不同的议案提出了质疑，属于重复的样本，因此进行了合并处理，剔除了重复的样本86个。另外，在剔除了金融行业样本3个以及数据缺失的样本8个后，得到最终提出质疑的独立董事样本280个。然后，我们对这280个最终提出质疑的独立董事样本所在的上市公司进行了检索，统计了对同一议案未提出质疑的独立董事样本261个。这两部分共计541个独立董事的年观测值构成了本文的最终研究样本。

表1报告了提出质疑的董事会议案内容和独立董事投票结果的年度分布情况。如表1的统计结果所示，被独立董事质疑最多的为关联交易和人事变动事项，年度报告、担保事项以及股权变动等其他事项次之，高管薪酬、投资收购和审计事项被质疑的情况较少；而独立董事的独立意见主要集中在反对和弃权这两类，其余类型的质疑较少。从年度分布的结果看，超过一半的独立董事质疑发生在2005年和2006年（合计样本150个），其中尤以2006年最为突出，质疑发生数高达104项。其后，独立董事提出质疑的情况大幅减少，2011年只有11次独立董事提出质疑的记录。

表1　　独立董事提出质疑的议案内容、意见类型及年度分布

2．模型建立

本文将采用Logit回归分析方法，在控制公司治理环境、个人特征、独立性以及公司财务状况等变量后，检验不同的声誉水平和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下，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的关系。基本回归模型如模型1所示，本文所有的检验均利用该模型的形式完成。薪酬变量（Allowance）前面的回归系数α无疑是本文重点考察的对象。

Y（是否提出质疑）＝α薪酬＋∑βi公司治理环境＋∑χi个人特征＋∑δi独立性＋∑φi财务状况等控制变量（1）

模型1的被解释变量为是否提出质疑（Y），其定义为：如果独立董事对董事会议案提出质疑，则取值为1，反之，则取值为0。公司治理环境、个人特征和独立性等三个类别的解释变量以及财务状况等控制变量的选取与定义详见表2。有关独立董事专业背景的部分数据来自百度财经等网站的手工搜集，6年最长任期剩余的任期根据独立董事上任日期为基准手工计算，是否为中小板或创业板上市公司的数据根据股票代码判断后确定，其余变量的数据全部来自CSMAR数据库。

三、声誉水平维度下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影响的检验

为了检验不同声誉水平下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需要对全部独立董事样本根据声誉水平进行了分类。由于独立董事的声誉很难准确地直接量化，因此现有的实证研究经常利用独立董事兼职的数量来度量其声誉水平［3］［4］［5］。但是，我们在检索了本文全部独立董事样本在CSMAR数据库的兼职数量记录之后，发现存在两个问题：其一，部分独立董事的兼职记录明显缺失，例如外籍和我国港澳台地区的独立董事未统计兼职数量；其二，部分独立董事的兼职数量明显与其实际的声誉水平不符，例如2006年任职于华菱钢铁（000932）的独立董事毛晓峰，曾任中国民生银行行长，被统计的兼职数量只有1个；又如2006年任职于大东方（600327）的独立董事卫哲，曾任阿里巴巴CEO，其兼职数量也显示仅为1个；另外还有两位“两院”院士的兼职数量也只有2个。为了使本文根据声誉水平对独立董事样本进行的分类结果更加符合独立董事在现实社会的真实声誉状况分布，我们在CSMAR数据库记录的兼职数量的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工作。首先，对全部独立董事样本逐一在百度和谷歌进行搜索，补充了部分独立董事样本在本文研究的年度未被统计的兼职情况。然后，根据补充以后的兼职数据，对大多数独立董事样本按兼职数量从高到低进行排序。最后，将未进入排序的23位独立董事无论其兼职数量如何，都直接作为最高声誉的样本，列于按兼职数量进行排序的独立董事之前，这23位独立董事主要属于三类情况：“两院”院士；大型企业或机构的高管；其他明显声誉卓著的人士。在完成声誉排序之后，我们将全部独立董事样本平均分为高、中、低三类。其中，在每两个类别划分的交界处附近，均出现了若干独立董事兼职数量一样的情况，为此我们根据“有报酬的兼职优于名誉兼职”的原则，对这些兼职数量一样的独立董事样本进行了进一步排序。

表2　解释变量的定义

表3为这三类独立董事子样本薪酬与有效性的描述性统计。样本分布的结果显示，高声誉的独立董事绝大多数（比例为80%）对董事会议案提出了质疑，而低声誉的独立董事则相反，提出质疑的仅为33位。这说明独立董事如果具备高声誉，对其履行监督职责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显然支持了现有文献的研究结论。薪酬统计及检验的结果显示，高声誉独立董事群体中，提出质疑的独立董事薪酬均值为73392．59元，显著高于未提出质疑的61629．89元；而中和低声誉的独立董事群体，提出质疑独立董事的薪酬均值和中值均显著低于未提出质疑独立董事的相应统计。这初步反映声誉水平不同的独立董事群体，其薪酬与是否履行监督职责之间的关系具有一定的差异。

表4报告了三种声誉水平下，薪酬与独立董事是否提出质疑的回归检验结果。在中和低声誉水平下，薪酬（Allowance）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负，这与薪酬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一致，说明声誉水平中等和较低的独立董事群体，其薪酬对有效性产生了显著的负面影响，薪酬越高，履行监督职责的可能性越小，这支持了“规避财富损失”假说和现有大多数实证研究的结论。但是，高声誉独立董事群体则未发现薪酬对有效性的负面影响。相反，高声誉水平样本的薪酬变量回归系数为正，尽管未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但P值为0．1268，提示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具有正面影响的安全边际高达87．32%。考虑到薪酬对独立董事独立性的削弱是普遍性的，规避财富损失的动机在高声誉独立董事群体也很可能不同程度的存在，故这部分负面影响有可能抵消了一部分高声誉独立董事薪酬对有效性的正面影响，使其回归结果不显著。由此，我们认为，虽然高声誉水平的回归结果并不显著，但表4的检验结果也可以成为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能产生正激励的证据，也为薪酬对独立董事勤勉工作具有一定保障或正向激励作用的观点提供了支持。进一步比较中声誉水平和低声誉水平样本的回归

结果之后，我们发现，虽然在这两个声誉水平下，薪酬对独立董事的有效性都存在显著负面作用，但中声誉样本的回归系数绝对值（1．16E－05）与对应的P值（0．0729）均小于低声誉水平样本的回归结果（分别为：6．42E－05和0．0147），再结合高声誉水平样本的回归结果分析，说明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的负面影响有随着独立董事声誉水平提高而减弱的趋势。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上文提出的“不同声誉水平的独立董事可能具有不同的薪酬效用函数”的假设。因为，同等幅度的薪酬变化随着声誉水平的提高给独立董事带来效用的变化幅度越来越小的观点，可以很好地解释上述三个声誉水平回归结果的连续变化现象。

表3　　按声誉水平分类的描述性统计

综合考虑三档声誉水平下，薪酬和独立董事履行监督职责可能性之间的检验结果，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推论：薪酬既有可能削弱独立董事的独立性而使得独立董事有效性下降，也存在对独立董事勤勉工作的保障或正面激励作用而使得独立董事有效性上升，这两方面的作用在不同声誉水平的独立董事群体上显现的总体效果存在明显的差异，当独立董事声誉较高时，薪酬的保障或正面激励作用占主导地位，反之，则薪酬对独立性的损害占主导地位。

其他控制变量的检验结果显示，以兼职数量为代表的独立董事声誉（Part time job）和具有财务背景（Accounting）这两项个人属性对独立董事有效性具有显著的、稳定的正面作用，这与一些研究者的实证研究结论一致［6］［7］［8］。另外，在低声誉水平样本的回归结果中，较多的控制变量显示出对独立董事履行监督职责的可能性具有显著影响，但在其他两类样本检验结果中未发现类似影响。

四、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维度下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影响的检验

我们通过如下程序获得全部独立董事样本的薪酬与声誉的匹配状况。

第一步，利用前述针对本文问题1进行检验时获得的全部独立董事按声誉水平排序的结果，将全部独立董事样本平均分为声誉“高、较高、中、较低、低”等五个类别；

第二步，将全部独立董事样本按依据CPI调整后的薪酬从高到低排序，然后与第一步按声誉进行分类一样，也平均分为薪酬“高、较高、中、较低、低”等五个类别；

第三步，逐一对每个独立董事样本的薪酬和声誉分别所处的类别进行比对，如果薪酬所处的类别与声誉所处的类别相同，则归于“薪酬符合声誉”的类型；如果薪酬所处的类别高于声誉所处的类别，则归于“薪酬高于声誉”的类型，剩下的样本则为“薪酬低于声誉”的类型。例如，某位独立董事薪酬处于“中”的类别，如果其声誉也为“中”，则该独立董事被视为“薪酬符合声誉”，如果声誉为“较低”或“低”，则视为“薪酬高于声誉”，否则则为“薪酬低于声誉”。

之所以将薪酬和声誉分为五个类别，是既要细分特征又要兼顾每组样本进行回归检验所必需的样本数的结果。经过上述三个步骤，我们获得了“薪酬高于声誉、薪酬符合声誉以及薪酬低于声誉”等三种薪酬与声誉的匹配状况。

表5为三种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下样本分布及薪酬与有效性的描述性统计。样本分布的情况显示，绝大多数薪酬高于声誉的独立董事（比例为74%）未提出质疑，提出质疑的仅有39位，而薪酬符合或低于声誉的独立董事大部分提出了质疑。薪酬统计及检验的结果也证实，薪酬高于声誉的样本中，未提出质疑独立董事的薪酬均值（77992．75元）和中值（70355．00元）均显著高于提出质疑的独立董事（分别为：63312．24元和54000．00元），而薪酬符合声誉样本中提出质疑的独立董事薪酬均值（70362．63元）以及薪酬低于声誉样本中提出质疑独立董事的薪酬中值（63815．00元）则显著高于未提出质疑的独立董事（分别为：52307．99元和40200．00元）。这表明，支付明显偏高的薪酬将严重削弱独立董事履行监督职责的意愿，支持了现有文献的研究结论。

表6报告了三种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下，薪酬与独立董事提出质疑的可能性之间的检验结果。薪酬高于声誉样本的薪酬变量（Allowance）回归系数（－7．50E－05）显著为负，印证了上述描述性统计的结果，说明当支付给独立董事的薪酬明显高于与其声誉水平相似的独立董事所获薪酬时，薪酬的提高显著降低了独立董事履行监督职责的意愿，对独立董事有效性造成了负面影响。薪酬符合和低于声誉两类样本的薪酬变量回归系数均为正，但未通过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在进一步比对了这两类样本回归系数的P值后，我们发现，尽管均不显著，但薪酬符合声誉样本的P值为0．1581，而薪酬低于声誉样本的P值则高达0．6423。这说明，对于薪酬符合声誉的独立董事群体，薪酬的提高导致其提出质疑的可能性显著增加的概率较高，具有84．19%的安全边际，而对于薪酬低于声誉的独立董事群体，薪酬的变化对其是否履行监督职责则几乎没有影响。因此，三种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下，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影响可以从总体效果上概括为：“显著的负面影响”、“较大可能的正面影响”以及“几乎没有影响”。薪酬高于声誉样本显示的“显著负面影响”无疑是由于高薪酬损害了独立董事的独立性造成的；薪酬符合声誉样本显示的“较大可能的正面影响”则可视为薪酬的提高有助于激励独立董事勤勉工作的证据，支持了独立董事薪酬具有保障或正激励作用的假设；薪酬低于声誉样本显示的“几乎没有影响”则可能由两种情况导致：其一，薪酬对独立性的损害以及薪酬对独立董事勤勉工作的保障或正激励作用均显著存在，但两者基本上互相抵消；其二，薪酬对独立董事的独立性和勤勉工作程度这两者的影响均不显著。究竟哪一种情况为真，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

表5　　按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分类的描述性统计

表6的其他控制变量检验结果显示，与表4所示不同声誉水平下的检验结果一致，独立董事的声誉（Part time job）和具有财务背景（Accounting）这两项个人属性依然对独立董事有效性具有显著的、稳定的正面作用，而且具有法律背景（Law）也对独立董事履行监督职责具有比较确定的正面影响。虽然现有文献鲜有讨论独立董事法律背景与其有效性之间是否存在关联，但从法律专业的特点出发，我们认为具有法律专业背景的独立董事出于职业的敏感，更有可能准确地评估甚至放大上市公司潜在不当行为给自身带来的法律风险，因此更有可能选择提出质疑的方式免责。另外，在薪酬高于或符合声誉的独立董事群体中，表征管理水平的管理费用率（M＿expense）也与独立董事履行监督职责的可能性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这提示公司管理水平的提高有助于独立董事提出不同意见，但这种正相关关系在薪酬低于声誉的独立董事群体中不显著。我们未发现其他的控制变量与独立董事的有效性之间存在较为确定的联系。

在表6回归结果的基础上，我们进一步统计了三种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下，独立董事参加董事会的出勤率和被提出质疑的董事会会议结束后是否离职的情况。其中，离职情况的数据由我们在核对了董事会会议日期后，通过比对当年及下一年度CSMAR数据库的高管记录并结合百度等搜索引擎提供的记录手工收集获得。统计结果如表7所示，薪酬低于声誉的独立董事样本参加董事会会议出勤率的均值和中值均显著低于另两类独立董事样本，而当年离职和下一年度离职的人数及比例也是薪酬低于声誉的独立董事样本较其他两类样本为多。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薪酬对独立董事的工作积极性具有一定的保障作用。

表6　　不同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的Logit回归结果

表7　　按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分类的出勤率和离职情况统计与检验

五、结论与不足

本文利用A股市场2005～2012年期间，提出质疑的独立意见与同一董事会议案未提出质疑的独立意见数据，分别从独立董事的声誉水平和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这两个维度，对独立董事群体进行了分类，并对不同类别独立董事群体的薪酬与独立董事有效性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实证检验。检验结果显示：

（1）声誉水平中等或偏低的独立董事群体，其薪酬对有效性存在显著的负面影响，支持了现有的研究结论。但是，独立董事声誉水平较高时，薪酬不再对有效性具有负面影响，相反还有弱证据显示，薪酬可能会对有效性产生正激励，这有可能为薪酬的提高也会提升独立董事工作积极性的观点提供一定的支持。

（2）相对于独立董事个体的声誉在整个独立董事群体中所处的位置，如果其获得的薪酬明显偏高，将显著降低其履行监督职责的可能性；如果其获得的薪酬与声誉基本相符或者明显偏低，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都不具有显著影响。但是，薪酬与声誉相符时，薪酬的增加提升独立董事有效性的概率较大，这也可能是薪酬对独立董事工作积极性具有正面影响的证据。当薪酬明显偏低时，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几乎没有影响，结合当薪酬明显偏低时独立董事参加董事会会议的出勤率也显著较低，并且随后离职的情况也更加普遍的证据，也可以推断，薪酬对独立董事工作的勤勉程度具有一定的保障作用。

综合上述两方面的检验结果，我们认为，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的影响具有两面性，既有负面影响也有正面影响。负面影响的根源在于独立董事制度设计缺陷导致的薪酬对独立董事独立性的损害，而正面影响则很可能来自于薪酬为独立董事勤勉工作提供了一定的保障或正面激励。就独立董事个体或某个群体而言，薪酬对独立性的损害与对勤勉工作的保障或正激励这两方面的作用均不同程度地同时存在，而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总的影响则取决于这两方面作用孰强孰弱。通过对检验结果的进一步分析，我们发现，薪酬对独立性的损害有随着独立董事声誉提升而减弱的趋势，表现为高声誉独立董事群体的薪酬对有效性的影响总体偏于正面，而在低声誉以及薪酬明显高于声誉水平的独立董事群体中，薪酬对独立性的损害占据主导地位，故总体呈现负面影响。

为了进一步提升独立董事履行监督职责的效果，基于本文的研究结论，我们认为，在现有独立董事制度设计框架无法根本改变的前提下，应尽量发挥声誉机制的作用。监管层应该提高上市公司独立董事的准入门槛，督促和鼓励上市公司任命高声誉独立董事，并且通过各种措施促进独立董事人力资本市场的成熟，使得独立董事能够获得与其声誉水平相对称的薪酬，以达到有针对性减弱薪酬对独立董事有效性负面影响的目的。

本文的不足在于：无论从声誉水平的维度还是薪酬与声誉匹配状况的维度，对薪酬与有效性之间的关系进行检验，都需要对独立董事群体按其声誉进行排序。尽管本文做出了尽可能的努力，力求排序的结果能最大程度的符合独立董事的实际声誉分布，但由于声誉是很难量化的变量，因此本文的排序结果依然可能存在一定偏差，这对研究结论的可靠性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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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陈敦贤）

The Impact of Village’s Geographical Environment on Poverty Persistence of Rural Households：Empirical Evidence from Rural Areas in Hubei Province

HUO Zenghui1，3WU Haitao1DING Shijun2LIU Jiapeng3

（1．School o 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2．School o f Public Administration，Zhongnan University o 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3．School o 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China Jili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18，China）

Abstract：Village’s geographical environment can affect poverty persistence of rural households through shocks in households’livelihoods and income capabilities．By survival analysis，the paper analyses the persistence of pover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village’s geographical environment based on rural households data from 2005 to 2010 in Hubei province．The result shows that the probability to leave poverty in ethnic villages is significantly lower than that in other villages，the probability in mountain villages is significantly lower than that in plain or hill villages，and the probability for villages within 5－10 kilometers from town is significantly lower than that of other villages．In addition，non－farming labor time has lower effect on the chance to exit poverty in ethnic villages or mountain villages or villages within 5－10 kilometers from town than that in other villages．With per capita of village level，farming labor time shows positive interaction effects on the probability to leave poverty．Therefore，we suggest that poverty relief policy should be biased towards poor households in ethnic villages or mountain villages or villages within 5－10 kilometers from town．On the one hand，government should moderately expand land scale and increase the agricultural subsidy to improve agricultural income capabilities；On the other hand，government should narrow the gap of off－farm employment opportunities by the aid of improving infrastructure and basic public service level in those areas． Farmland transfer is a necessary precondition of scale operation in agriculture，and social capital boosts farmland transfer by reducing transaction cost．Based on the data of 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CFPS），the paper tests the influence of two types of social capital including informal social communication and formal organization participation on farmland transfer．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households have higher gift expenditure，more frequent contacts with relatives and friends，genealogies or family trees are more likely to do outward farmland transfer，but the impactbook=159,ebook=160of such“strong ties”on inward farmland transfer is not significant．The households which participate in formal organization are more likely to do inward farmland transfer．This shows the“special trust”which based on genetic，blood and geographical relationship is the action logic of propelling farmland leaser cooperating，but higher social status and wider social network have more significant effects on households which take use of resources and heterogeneous information to do inward farmland transfer．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30 provinces during 2004－2013 in China and the DEAMalmquist index approach，the paper calculates the China’s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and its components．At the same time，the paper probes into the factual contribution rates of indigenous R＆D and technology imports o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from the angle of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The results show that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can effectively promote the improvement of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and the effective ways to improv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show regional variations．Specifically，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will simply crowd out the indigenous R＆D and weaken the effect of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to some extent．On the contrary，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can promote the technology imports and strengthen the positive impact of technology imports o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It is the ultimate goal of China’s healthcare system undertakings to establish the basic health care for－all so that provide the safe，effective，convenient and affordable medical care and health services to both urban and rural residents．According to the reality that basic healthcare resources showed large differences between regions including urban and rural，based on the appro aches of the Gini Coefficient，Theil Index and Coefficient of Variation，the paper measures the equal level of four categories of the six provinces of public healthcare resources during 2002－2013 and investigates the effects of urbanization rate and nonagricultural proportion of the population on the health service configuration in central provincials．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 the level of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equalization is heterogeneous among four types of healthcare systems．The inequality of the number of beds and health institutions is getting worse，but the allocation of health personnel and health funds tends to balance．Further，the urbanization in central area can enhance the level of the equalization of public services，especially better improve the non－agricultural population more than the increase of urban rate to promote the balanced development of healthcare systems．Finally，some accessible suggestions are given to promote the standard of equalization of basic health care services． The design and choice of measurement model of intellectual capital is not only decided by the measurement objectives，measurement attributes and measurement scales，but also depends on the matching degree between the data type generated in the measurement model and the data type of target users required，as well as effected by the completeness，distinctness，independence，agreeability and commensurability．When enterprises design or select the measurement model of intellectual capital，the impact of these three factors should be comprehensively taken into account．Based on external reporting objectives，if enterprises want to choose one kind of intellectual capital measurement model from the existing intellectual capital measurement models，financial valuation model is relatively suitable，scorecard model can serve as a useful supplement，and index model is not suitable for external reporting of specific period for a single corporate purpose．If enterprises decide to design knowledge capital measurement model themselves，in theory，the ideal mode should also be a financial valuation model． A single globally convergent standard of fair value measurement has been preliminarily formed．This paper rethinks this standard and considers that the definition of fair value is a paradox．Additionally，the advantage in relevance of fair value is restricted in current circumstances．The fundamental reason for the conceptual problem of fair value is that the objectives of financial reporting in financial accounting conceptual framework are not applied to the fair value standard．Following the logic of conceptual framework and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information needs and use methods of users who lack the authority and has the power，this paper separates the objective of financial reporting into the objective of financial statements and the objective of non－financial－statement disclosure．We can draw the conclusion that the objective of financial statements is not required to recognize fair value information in the statements，and fair value information should be disclosed outside the statements． Environmental pollution is seriously affecting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China．In the current system，local governments are playing leading roles in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By using modified DEA instrument，we conducted an empirical study on the environmental spending efficiency of 29 provinces from 2007 to 2013 in China．There seems more efficiency loss after excluding the exogenous and random factors，and efficiency score appears wave shape in the time period and is being worsen．We conclude that FDI has a negative effect on the efficiency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while the level of urbanization and t economic development contribute to improvement of local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efficiency．

Key words：Village’s Geographical Environment；Labor Time Allocation；Cox Proportional Hazards Model；Poverty Persistence Social Capital；Outward Farmland Transfer；Inward Farmland Transfer；Farmland Transfer；Moderate Scale Operation in Agricultur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Indigenous R＆D；Technology Imports Urbanization；Basic Health Care Resources；Equalization；Gini Coefficient；Theil Index Intellectual Capital；Measurement Model；Financial Valuation Model；Scorecard Model Fair Value；The Objective of Financial Reporting；Recognition；Non－financial－statement Disclosure Local Government；Environmental Pollution；Spending Efficiency；Three－stage Bootstrapped DEA

Can Social Capital Promote Farmland Transfer？A Case Study Based on 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

CHEN Hao1WANG Jia2
（1．School of Economics，ZhongnanUnversity o 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2．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ZhongnanUn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

Infrastructure Investment and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in China：Evidence from Indigenous R＆D and Technology Imports

LUO Liangwen PAN Yaru CHEN Zheng
（School o f Economics，Zhongnan University o 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

On the Effect of Urbanization on the Equalization of Provincial Basic Health Care：Based on Six Central Provinces Data

YE Jun
（School of Politic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Soochow University，Suzhou 215123，China）

On the Intellectual Capital Measurement of Enterprise Based on External Reporting Purposes

DONG Birong1LING Ming2HUANG Zhongsheng1
（1．School of Audit and Accounting，Nanjing Audit University，Nanjing 210029，China；2．Ningbo Institute of Technology，Zhejiang University，Ningbo 315100，China）

The Conceptual Problem and Its Interpretation on Fair Value：Discussion on Reconstruction of the Objective of Financial Reporting

LEI Yu
（School o f Accounting，Guangdong University o f Finance and Economics，Guangzhou 510320，China）

On Assessment of Public Spending Efficiency of Environment Protection in Local China：Based on Three－stage Bootstrapped DEA

LIU Bingxi1WANG Baoshun2XUE Gang2

（1．School of Public Management，Zhongnan University o 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2．School of Public Finance and Taxation，Zhongnan University o f Economics and Law，Wuhan 430073，China）

作者简介：陈 睿（1977—），男，湖北武汉人，华中师范大学经济与工商管理学院讲师，经济学博士；

收稿日期：2015－10－19

中图分类号：F27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230（2016）01－014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