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博士生教育的现状和问题述评

王文礼

挪威高等教育在世界上处于较高的水平，享有很高声望。挪威是率先实行“欧洲高等教育博洛尼亚进程”纲要的国家之一。按照博洛尼亚进程的要求，挪威的学位系统实行学士、硕士和博士三级学位授予体系和欧洲学分互认体系（ECTS）。通过适应欧洲高等教育的标准，在挪威攻读博士学位的学生很容易获得其他国家的学历资格认可。

一、挪威博士生教育的现状

（一）制度框架

截至2011年10月，挪威共有23所高等教育机构具有博士学位授予权，其中8所综合性大学、9所专业类大学（其中6所公立，3所私立）、6所高等学院（University Colleges）。此外，挪威还有一些并没有博士学位授予权的机构培养博士生，主要是博士生工作的重要场所，例如在医院和一些公立机构，研究者、博士生和其他卫生专业人员都参与博士生培养。[1]

一些政府机构、高等教育机构和其他组织在挪威的博士生教育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教育和科研部（Ministry of Education and Research）全面负责博士生的培养，也直接提供博士奖学金和通过科研项目间接提供资助。拥有大学医院的卫生部（Ministry of Health）在资助攻读健康和医学学科的博士生方面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挪威科研委员会（Research Council of Norway）也提供大量的博士奖学金，并在教育和科研部负责的博士生教育方面起着咨询作用。挪威高等教育质量保障局（NOKUT）负责挪威所有的高等教育机构质量保障和质量发展，也负责认证大学的博士项目。

（二）博士生教育的管理

在挪威，关于博士学位的规定遵循2002年博洛尼亚改革和欧洲资格框架（European Quali fi cation Framework），是基于三个层次的学位结构。在这些监管框架中，8所综合性大学和专业类大学可以自己决定关于博士学位的详细规定，尽管他们通常遵循由挪威高等教育机构联合会（the Norwegian Associ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Institutions，UHR）推荐的博士生教育管理指南。挪威高等教育质量保障局（NOKUT）公布有权利授予博士学位的高等学校名单。

在挪威获得博士学位只有遵循一个结构化的程序，它由教学部分（课程）、至少半年的全职学习和研究部分组成。在2011年的秋天，挪威的高等教育机构提供112个博士课程和92个学科专业方向（Disciplinary Specialisation Tracks）。

高等教育机构通常对自己的博士生教育有一系列管理条例，它将获得博士学位需要达到的最低要求具体化，还包括关于博士生、培养机构的权利和义务的描述。最后，高等教育委员会负责监督博士生教育管理条例的执行情况。

不同的博士项目可以有额外的课程，具体要求在“博士课程计划”中有规定，当课程由几个专业方向构成的时候，“博士课程计划”由学院（主要是学院院长和博士课程委员会的责任）和机构层面的“学习计划”决定。实际的情况是：博士生必须完成课程计划或学习计划中规定的关于授予博士学位的标准，这些可能有非常大的不同，甚至在每一个机构中相同的课程也可能不一样。

在大多数大学中，每一个学院只有一个博士项目，但是每一个项目能有几个基于学科的专业方向，并有具体的学科计划。奥斯陆大学（Universities of Oslo）和特罗姆瑟大学(University of Troms)常常使用这种方法提供大量的专业方向。位于特隆赫姆的挪威科技大学（NTNU）开展博士生教育的方法不同于其他大学，它开设了大量的专业化的博士课程，而不是基于学院的课程。两所新的大学—斯塔万格大学（University of Stavanger）和阿格德大学（University of Agder）也采用类似挪威科技大学的方法培养博士生，但是两所大学现在正在向基于学院的博士课程机构转变。[2]大多数的专业类大学和高等学院仅仅提供一门博士课程，但是一些专业类大学在每一门博士课程中都有专业方向。

这些博士课程在规模上差别很大，反映了课程类型的不同，例如广泛的课程、单一的课程、基于学院的课程、基于学科的课程。此外，课程开设时间的长短也不同。

大多数的高等教育机构和学院针对每一个博士课程成立了一个课程委员会，由学院院长、前任学院院长、博士协调员和来自学术人员、不同专业的领导、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的代表组成。博士课程委员会起着重要的作用，因为它代表在博士课程和博士生活动之间关键的连结机制，在监控博士生的进展中发挥重要的内行角色作用。

每一个博士课程的管理通常由一个行政协调员或一个小组管理人员组成，他们作为课程的领导者、监督者，对博士生的招生、博士课程的管理、协调博士生论文评价程序和其他的管理任务提供管理支持。对一个博士课程进行管理每年涉及的人员的数量大约为0.3至8人之间。

（三）对博士生教育的资助

对博士生教育的资助有多种方式：最重要的资助方式是由高等教育机构和挪威科研委员会资助的博士奖学金。如果博士生的学业包括承担25%的教学任务的话，博士奖学金的获得者被允许在大学和其他研究机构担任临时的职位三年或四年。博士生的薪水和那些拥有硕士学位、在公共部门工作的人相等同。

表1-1 2002-2011年挪威博士生教育的主要资助机构和资助人数（单位：人）

自2002年以来，挪威教育和科研部通过分配到高等教育机构的年度预算的新奖学金资助博士生的数量不断增加，2011年高等教育机构对博士生进行资助的金额占对博士生获得资助总金额的39%。另外，“其他的资金来源”包括卫生信托基金、医疗基金、私募基金和企业家提供的资金，2002年该项资金来源占博士生获得资助总金额的54%，之后逐年减少，到2011年占博士生获得资助总金额的41%。挪威科研委员会2002年对博士生进行资助的金额占博士生获得资助总金额的24%，之后逐年减少，到2011年占博士生获得资助总金额的20%。

表1-2 2002-2011年各机构对博士生资助金额的占比（单位：%）

2010年，挪威67%的博士生获得博士奖学金，这些人大部分是在高等教育机构就读，还有一小部分在其他机构就读。另外，还有33%的博士生没有获得博士奖学金，人数大约为3,000名。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在科研院所、高等学院、医院和一些私营企业工作。他们攻读博士学位可能被他们的所在单位资助，他们一边攻读博士学位，一边还要从事自己原单位的工作，尽管在挪威他们并没有被正式归类为在职博士生。在医学科学领域，有单独被归类为“临床研究员”（Clinical Fellows）的一个博士生类别，他们攻读博士学位的学习年限为6年，除了学业，还要担负50%的工作责任。

2007—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对北欧四国的经济产生了一定的不良影响。在这种背景下，瑞典、芬兰、丹麦近年相继开始向国际学生收取学费。挪威是北欧四国中唯一没有向国际学生引入收费制度的国家，高校的正常运行主要依靠政府的财政支持。挪威较高的经济发展水平也为承担国际学生的学费提供了有力保证。挪威人均GDP排名一直位于世界前列，2010年的人均GDP达到84,543美元，位列世界第二。[3]这意味着国际学生来挪威攻读博士学位仍然是免费的，这对家庭经济条件有限的国际学生来说是个福音。据统计，2011年挪威奥斯陆大学国际学生申请人数增加了60%。

（四）攻读博士学位需要的条件

在挪威，博士学位（Ph.D）是在完成了硕士学位或专业学位/课程的基础上，学满三年或更长时间后获得。博士课程本质上是研究型的课程。每个学年都是从8月中旬直至次年6月。

攻读博士学位的正式入学资格要求是学生拥有一个硕士学位（2年制的研究型硕士学位）或一个来自专业培训学校（例如心理学、牙科、医学和法律）相应的学位，或同等学历。一些博士课程被设计为4年制的课程，大约25%的时间安排为教授较低层次的课程。

挪威的机构提供两种类型的博士学位，一种为哲学博士学位（Ph.D），该学位包括强制性的正规教育和监督，此外博士学位论文是哲学博士学位的主要焦点。第二种为“自由”的博士学位，称之为Dr. philos。该学位没有正规的教育或监督，它通常不属于机构的正式哲学博士学位的一部分。这两种类型的博士学位在科学地位方面是相同的。[4]

（五）博士生教育系统的规模和特点

1.博士生的数量

2011年挪威博士生的数量大约为9,000人，是2003年博士生数量的两倍。然而，这种强劲的增长没有均匀分布在各学科领域。医学和健康科学、社会科学领域的博士生数量增长最多，而在人文科学方面呈现较为温和的增长。

表1-3 2002-2011年挪威不同学科的博士生数量（单位：人）

2.授予博士学位的数量

挪威授予博士学位的数量不断增加，从2000年授予647个博士学位，到2011年授予1329个博士学位。关于挪威授予博士学位的类型及其数量，挪威从2002年开始授予Ph.D，当年仅仅授予1个博士学位，但是之后授予Ph.D的数量不断增加，到2011年授予Ph.D的数量为1281个。而除Ph.D以外其他类型的博士学位的授予数量2000年为647个，之后数量逐年减少，2011年仅仅授予48个。

2002—2011年，挪威授予不同学科博士学位的数量也出现了新变化。自2008年挪威授予131个人文学科博士学位后，呈现逐年减少的趋势。2011年授予103个博士学位，占2011年授予博士学位总数的7.8%。2002—2011年期间挪威授予的社会学科博士学位大体呈现逐年增加的趋势，2000年授予117个博士学位，2011年授予260个博士学位，占2011年授予博士学位总数的20%。2002—2011年期间挪威授予的自然科学博士学位大体呈现逐年增加的趋势，2000年授予178个博士学位，2011年授予340个博士学位，占2011年授予博士学位总数的25.6%。2002—2011年期间挪威授予的医学和健康科学博士学位大体呈现逐年较快增长的趋势，2000年授予135个博士学位，2011年授予396个博士学位，占2011年授予博士学位总数的30%。

表1-5 2002-2011年挪威授予不同学科博士学位的数量（单位：个）

3.授予博士学位的国家分布

1990—2005年间，大约1,400名外国人在挪威获得了博士学位，占其博士学位授予总量的14%。博士生中外国学生的比例从1990年的9%上升到了2003—2005年间的20%。外国博士生中，29%就读于数学和自然科学学科，22%在技术领域，二者加起来高达51%。而挪威学生的相应占比则分别只有26%、18%和44%。外国学生生源地依次为中国、德国和丹麦，很多获得博士学位的外国人仍在挪威生活和工作。[5]2000—2011年期间挪威授予的外国学生的博士学位逐年增长，从2000年授予81个，占2000年挪威授予博士学位总数647个的13%，到2011年授予439个，占2011年挪威授予博士学位总数1329个的33%。这反映了挪威高等教育国家化的程度逐年提高，对海外学生赴挪威攻读博士学位的吸引力逐年增强。

此外，挪威还与国外大学或其他机构开展联合博士学位项目。联合博士学位项目是有若干所大学通过签订合作协议，相互认可学分，支持博士生校级流动，并共同颁发博士学位或证书的一种新型培养方式。挪威卑尔根大学（University of Bergen）与乌干达的麦克罗罗大学建立了一个联合博士学位项目，双方高校共同参与博士生的培养和指导，博士生可获得由一个双方大学共同署名的证书。[6]

表1-6 2002-2011年挪威授予不同生源地博士生的学位数量（单位：个）

二、挪威博士生教育存在的问题

（一）授予博士学位的机构多样化和临界质量

与大多数国家相比，挪威授予博士学位的机构呈现多样化的特点，有综合性大学、专业类大学和高等学院。此外，挪威在博士学习地点方面也具有极大的灵活性，数量庞大的博士生大部分时间是在高等教育机构之外学习。这种博士培养机构多样化的特点的确有其优点，特别是增加了博士学历资格与不同的社会部门和不同职业的相关性。另一方面，大量相对规模较小的博士培养机构也引发人们对博士教育质量、费用和该系统效率的关心，特别是博士生教育的临界质量。临界质量是指博士生太少，而且其研究领域也太窄。

为了与欧洲高等教育的发展趋势相一致，在博洛尼亚进程的启发下，特别是欧盟在2005年颁布的萨尔茨堡原则（Salzburg principles）推动下，挪威中央政府开始讨论研究者的培养机构达到一定最小规模的重要性，以此取得更好的质量和效率。

挪威科研委员会在2006年的关于国家科研学校的报告中建议：一个博士项目最少有20名博士生和4—8名顾问。挪威教育和科研部、挪威高等教育委员会也认为规模较大的研究者培养机构能开展批判性反思和辩论，开发合作课程和为博士生进入更大的平台提供更多机会，这样对博士生的学习和工作更为有益。挪威教育和科研部现在已经采纳了“临界最小规模”的建议，它要求博士生教育不应该发生在博士生少于20人和8名教师的机构。该规定旨在确保博士课程发生在高质量的研究氛围浓郁的环境下，这样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吸引博士生，能开展足够的科研活动，能使博士生对自己的项目和培训有一个良好的框架。而且挪威教育和科研部强调设立博士课程必须发生在经济上被认为是合理的投资领域。

（二）获得博士学位的时间压力可能对博士生教育的质量产生不良影响

在博士生培养过程中，减少获得博士学位的时间和增加注重通用技能的培训之间存在着矛盾，如果不能处理好二者之间的关系可能对博士生教育的质量产生不良影响。挪威的教育界和科研人员都非常关心这个问题。事实上，在挪威获得博士学位的时间已经大幅度减少，而对社会各界对博士生教育的要求却不断增加。挪威政府担心学生在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做研究工作时间的减少，尤其是在自然科学需要做试验的学科领域科研工作时间的减少，可能对博士生教育和科研成果产生不利的影响，而且种种迹象表明：挪威博士生进行科研工作的工作量和独立性正在减少，特别是在自然科学和医学科学领域。而且，更加具有风险、富有创新性的研究过去是博士生教育重要一部分的，但是现在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开展，也正在被抛弃。此外，还有通用技能的培养，也正在挪威博士生教育的科研训练中进一步被稀释。

（三）博士生教育国际化中存在的不足

因为国际流动和国际合作是提高博士生教育和科研水平的重要手段，挪威需要努力促进博士生教育的国际化，以便更好地融入国际科研界。尽管挪威在博士生教育国际化方面已经取得了一些成就，例如外国博士生人数占博士生总数的比例不断增加，许多学科领域的博士学位论文主要用英语书写并在国际上出版，评价博士生学位论文的委员会成员通常至少包括一名外国人员，等等。

但是，这些成就影响科研体系的不同方面是完全不同的，这意味着挪威进一步促进博士生教育的国际化需要不同的重点和方法。

科学研究正成为一个全球性的活动，学术界的劳动力市场也毫无疑问是全球化的。挪威应该在全球学术界的劳动力市场上具有明显的吸引力，因为它的较好的工作条件，但是对于吸引全球最好的博士生候选人，并使他们博士毕业后留在挪威工作，挪威的科研质量、科研环境也非常关键。数据显示，挪威的高等教育机构，特别是STEM学科，收到了来自大量国外的申请。STEM教育就是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的教育。在国家实力的比较中，获得STEM学位的人数成为一个重要的指标。[7]这被看作是一个积极的发展。但是，同时它也对这些学科带来了长期的和短期的挑战。短期的挑战主要包括各种资源的短缺，而对挪威科研界的科研和教学实践的长期挑战是80%的博士生和博士后都是非挪威人。而在人文和社会科学、健康和医学科学领域，情况就截然不同，这些学科领域的博士生主要来自在同一所大学攻读硕士学位的学生，他们的研究方向和出版方面都相当“本土化”。

在这种背景下解决挪威博士生教育的国际化的问题，需要制定相关的政策和法规，需要认识到博士生教育的国际化并不仅仅是送挪威的博士生去海外读书，还越来越多地涉及吸引外国博士生、博士后、学术人员进入挪威的科研界。这对提高挪威的科研水平、吸引最好的国外学生来挪威攻读博士学位并在毕业后留在挪威发展大有益处。

注释：

[1][2][7]Taran Thune,Svein Kyvik, Sverker SÖrlin. PhD education in a knowledge society—An evaluation of PhD education in Norway.[R].2012:17-18,19-20,96.

[3]焦阳.北欧高校取消免费成趋势[N]. 中国教育报,2012-02-14.

[4]PH.D. PROGRAMMES[EB/OL]. http://www.studyinnorway.no/What-can-I-study/Ph.D.-Programmes,2014-3-16.

[5]挪威：必须招收外国博士生[EB/OL]. http://www.cdgdc.edu.cn/xwyyjsjyxx/zxns/zxzx/265304.shtml,2014-3-16.

[6]刘亚敏. 迎接新世纪的挑战:欧洲博士生教育的改革动向[J]. 高教发展与评估,2010,(3):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