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济华
(广西师范大学漓江学院,广西桂林541006)
论豫湘桂战役期间战时“农都”的财产损失
潘济华
(广西师范大学漓江学院,广西桂林541006)
[摘要]豫湘桂战役期间,日军入侵对战时“农都”造成毁灭性破坏,其中,被迫疏散的农业机关和学校在疏散的路途上或者在疏散地由于各种原因造成财产的巨大损失,沙塘各单位的建筑物和图书仪器设备等大量损毁。战后的农业科研受到严重影响,再未能恢复到战时水平。
[关键词]豫湘桂战役;战时“农都”;财产损失
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中国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前方抗战与后方生产协同进行,然而,由于农业人才、农业技术缺乏等原因,大后方的农业生产未能采取与前方抗战协调之步骤。位于大后方的广西柳州北郊的沙塘,因各种原因,获取了中国“农都”的成就及地位,但好景不长,日本在1944年秋冬展开“一号作战”,发动“打通大陆交通线”的豫湘桂战役,进攻桂林、柳州等地,第二次入侵广西,给战时“农都”以毁灭性的破坏。本文通过梳理日军第二次入侵广西前战时“农都”的建设成果尤其是有形资产,阐述豫湘桂战役期间“农都”有形资产的流向,统计日军退出广西后“农都”的财产损失,以期分析“农都”在遭到毁灭性破坏后产生的影响。
一、豫湘桂战役前战时“农都”的建设成果
20世纪30 年代,新桂系因发展自身的需要,提出“建设广西,复兴中国”的计划;抗战爆发后,位于大后方的广西远离战场,社会相对稳定,有利于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建设。柳州北郊的沙塘土地肥沃、雨量充沛、阳光充足,聚集了因躲避前方战事而来的大量农业人才,因农业改良而成立并于1935年改名且开展农事试验的广西农事试验场与1937年7月由梧州迁往柳州沙塘的国立广西大学农学院、1938年1月设立的农林部中央农业实验所广西工作站、为培养农业科技人才而于1940年4月由马保之倡办的广西省立柳州高级农业职业学校、于1942年6月成立的农林部广西省推广繁殖站等,都在沙塘开展农业科研、试验、生产和教育,这些因素使得沙塘成为近代广西农业科学试验的摇篮,一度成为战时大后方农业试验、科研、培训和教育的中心,中外闻名,[1]最后竟成为了“中国战时后方唯一仅存的农业试验中心”[2],取得很多的成果*成果可以是研究成果,可以是实验成果,还可以是研究、实验、教育的物质基础(即有形资产)。本文所探讨的成果是研究、实验、教育等的物质基础,即有形资产。,成就了战时“农都”的地位。
(一)广西农事试验场的建设成果
广西农事试验场发端于1926年创办的柳江农林试验场及梧州广西实业研究所,1927 年上述两机构合并为广西实业院,之后分别于1929 年、1931 年、1934 年分别改名为广西农务局、柳江农林试验场、广西柳州农场,[3]41935年从柳州羊角山迁至沙塘,并定名为广西农事试验场,同时接管了1932年由伍廷飏在沙塘创建广西垦殖水利试办区(后更名广西农村建设试办区)的土地开发和其他事项,正式在广西农村建设试办区原址开始运营。广西农村建设试办区在沙塘经营,并迁入桂东南一带的无地或少地人口,逐渐成为一项时人所推崇的建设新农村的新兴事业[4]。广西农事试验场是在广西农村建设试办区原址上建立的,继承了之前试办区的资产和新兴事业,为沙塘成为战时“农都”奠定了坚实基础。
1.广西农事试验场的土地面积及土地上的植物资产
广西农村建设试办区“跨柳州县一角,占柳城县大部分,两面环河”[5]。根据1933年的测量,“计有二千一百六十八方里,即一百一十七万〇七百二十亩。此外附近尚有无忧垦殖水利事业区域计四百余方里,归本区指导”[5]。据1933年6月测量,计耕地面积17.545万亩,“其中,水田耕地十万零八百零四亩,旱地耕地七万五千四百五十亩”;另外,计“民有荒山荒地四万八千六百零七亩。其余六十万七千五百八十七亩荒山荒地,殆均属官荒”。[5]然而,广西农事试验场接管试办区后,在沙塘所属的有资料可考的广西农事试验场“占地面积2万多亩,其中建筑房屋用地168.13亩,试验用地3 231.4亩,各种园圃812.49亩,水田及水塘418.30亩,其它812.50亩,历年营造松杉油桐及其它阔叶树共计20 439亩,有林木187万株”[6]2。此外,林场占地面积18 632亩[7]10。附属三个垦区(即沙塘、无忧、石碑坪)共有荒地87 000亩。除此之外,还有九处林场。其中,1932年以来试办区还种植杉林,至1937年有高3米以上的杉树40万株。1937年,垦区有耕牛一千头。[5]
2.广西农事试验场的营造物与仪器设备资产
1)建筑物。试验场建有实验室、办公室、仓库、礼堂、宿舍、测候室、温室、机房、糖厂、畜舍等各类房屋58幢。[3]4沙塘、无忧、石碑坪三个垦区有“办公室、畜舍、仓库、水源等项(垦民住宅未计入)营造物合计33座,水塘8所,水渠25条”[7]10。沙塘垦区建有1所小学。此外,开设有沙塘金库(等于农村银行)、沙塘仓库(以便加工或联合运销)、柳州联合公店(对内供给垦民生活所需要的东西,对外将垦民所生产的货物尽量推销)、农产品加工厂(加工制造农产品)等。[8]
2)图书资料。据1939年统计,试验场图书馆藏有中文书籍1 925册、日文书籍321册、西文书籍517册,合计图书2 763册;有中文杂志140种2 706册,日文杂志19种309册,西文杂志(包括各种专刊、报告、单行本在内)230种5 997册,合计杂志389种9 022册。[7]32到1943年,有“西文图书526本,中文书3 891本,日文书365本,各种杂志806种”[6]4;还有从越南等地购置的图书,共有“图书杂志14 824册”[9]。
3)仪器设备。自1938年起,试验场“广罗人才,充实设备”,至1943年举办第三次沙塘农民联欢大会时,“有关农业研究所应用之图书、机器、仪器等,均甚完备”[10]。试验场还购置了农用机械,“重要机器如精米机、犁田机、轧花机、玉米脱粒机、蒸汽消毒机、喷雾机、汽车、小型发电机、电话机、各种新式农具等,均有设置。仪器方面如显微镜、折光镜、比色镜、打字机、计算机、磅秤天平等,设备极多”[6]3。试验场设有 “测候室”,有气象仪器20余件,“总值3 000元左右”。[7]34
(二)农林部广西省推广繁殖站、农林部中央农业实验所广西工作站的建设成果
农林部广西省推广繁殖站设立之初,由于条件限制,与广西农事试验场合处办公,“所有一切试验研究及设备,均与农事试验场,密切合作,互通有无,并协助省方办理示范推广工作。同时,中央农业实验所广西工作站奉令撤销,所有职员,均调本站(农林部广西省推广繁殖站——笔者注)工作,一切实验研究,仍照原计划继续进行”[11]。虽然可以与广西农事试验场在实验研究及设备上密切合作,互通有无,但这毕竟是可暂不可久,于是作为站主任的马保之呼吁“为奠立本站永久基础,自应另拓场地,充实设备,庶使本站业务,得有充分之发展”[11]。比如,在图书建设上,时常到国内外购买一些最新出版的中文和外文的农业期刊、书籍,使得工作站、繁殖站及合署办公的试验场均能及时掌握国内外最新的农业科研动态。
(三)国立广西大学农学院的建设成果
因战争影响,国立广西大学农学院1937年9月自梧州主动迁到柳州沙塘。在沙塘的农学院设有农学、森林及畜牧兽医3个系并设有研究室,设有仪器室和图书馆,“一切设备甚为充实,贵重仪器极多,如各种显微镜70余架,切片机5架,电气仪器10余种,天平20余架。标本模型亦甚丰富,单是装贴完竣并定有学名之植物标本已有14 000余张”[10]。在建筑方面,在广西大学农学院迁往沙塘时由试验场划定一块约100亩的土地作为农学院的教学基地,还有总面积约1 000多平方米砖木结构的平房用作教室、实验室、图书馆和宿舍。[12]18在实验、试验场地方面,农学院开始规划和经营教学实习农场、林场、牧场、兽医院、植物研究所,计有旱地145亩、水田27亩、菜地18亩、果园90亩,“又辟森林苗圃45亩”[12]18,为教学创造一些起码的条件。至1938年9月开学时,学院面貌有了起色,随后“牧场规划面积350亩,开始建设”[12]19。即使如此,因战争原因,经费愈来愈困难,教学用房又严重缺少,农学院还是“决定建造一座教室(兼行政办公室)和一座研究馆(即实验室和教师备课、科学实验用房)……为泥砖木结构的西式平房,建筑面积分别为500和700平方米。半年后,即1939年初,新建的教室、研究馆落成,教学用房得到适当的改善,图书馆阅览室又得到扩展”[12]20。
此外,国立广西大学农学院还在沙塘设立柳州林场,满足员生研究及实习之需,“先后收用之官荒,计有雷劈山、云盘山、古木山、工冈山、必芝山及大庙山等处,面积共计三千余亩”[13]。农学院在沙塘完成植树造林约6 000亩。
(四)广西省立柳州高级农业职业学校的建设成果
1940年4月,广西省政府为培养广西“本省中级农业技术人员”[14],在柳州沙塘广西农事试验场上筹设广西省立柳州高级农业职业学校,“由广西农事试验场拨出位于沙塘街北面约3公里的苗圃地100多亩作为校址。经过一番筹建,于1940年8月便开始招收农林及畜牧兽医科第一届学生各一班,共70人”[15]143,并于当年9月初旬正式开学。该校一面上课,一面继续建筑校舍。经过一年的时间,校舍基本落成,计有竹篱批灰墙瓦面结构的平房教室1栋、小礼堂及办公室1栋、教工宿舍1栋,还有泥砖墙瓦面结构的学生宿舍6栋。[15]143这6栋学生宿舍分别命名为“柳江村”、“桂林村”、“苍梧村”、“邕宁村”、“西林村”及“平乐村”。1942年12月,沙塘乡绅陈祁昌慷慨捐赠位于校本部东面对河的旱地340亩,供学校建立实习农场及牧场。学校在该场又建有猪舍、牛舍及职工宿舍。[15]143经历年扩充,学校渐具规模,设有礼堂、总办公厅、教室、理化实验室、植物标本室、农具储藏室、图书仪器室、教职员宿舍、警工宿舍总共14座,其他校具、教具、农具、牲畜、种苗、图书、仪器等设备“亦渐充实”。[16]
上述三个农业机关和两个农业教育单位加上广西农林技术推广人员训练班,都设于柳州沙塘,虽然由不同的行政机构管理,但是工作目标一致,因此各机构之间在工作上紧密联系,协同开展,在艰苦的条件下使得人力物力财力得以充分利用。[10]由于有形资产的建设成果都能得到充分、有效的利用,不断促进和最后促成沙塘成为名噪一时的战时“农都”。
二、豫湘桂战役期间战时“农都”疏散时财产损失情况
1944年夏日寇南侵,6月长沙沦陷,敌人直趋衡阳,逼近广西,桂林、柳州面临威胁。8月衡阳失守,10月底日军向桂林进犯,桂林、柳州于11月11日同时沦陷。在桂柳沦陷前,处于沙塘的各机构均迅速作出战时反应,决定疏散。
(一)广西大学农学院的疏散路线及疏散过程中财产损失情况
1944年6月,农学院计划疏散路线为沿黔桂铁路迁往南丹,先派陶心治教授到南丹选定临时校址,派职员黄妙珩等前往筹建临时校舍,与此同时,部分师生离开了学校。8月,衡阳失守,桂柳告急。广西大学管理层决定迁往贵州榕江,农学院负责人接到通知后,也认为南丹为日军必经之地,不再安全,遂决定亦迁往贵州榕江。9月,留校的全体师生员工眷属,在汪振儒院长带领下,先前往融县,再经富禄,11月28日到达贵州榕江。学校正欲在榕江筹备复课,12月初日寇向贵州独山进犯,其中一部逼近榕江。同月6日晚榕江县府命令疏散,学校决定迁往黔北。8日师生员工已步行至忠宝寨,10日得悉敌军退去,乃决定折返榕江筹备复课。一直到1945年夏日本退出广西,广西大学农学院都在贵州榕江办学,1945年9月才迁回广西。
广西大学农学院决定疏散后,除了留一部分上课需要的图书、仪器以便随身携带外,“全部图书、仪器、标本等一切公物,都装箱待运”。[12]31然而,装成120箱的图书、仪器、设备、标本等,交铁路托运,却使用无刹车装置的车皮,运至六甲站后,由于坡度大,不能继续前进。农学院虽多次与柳州铁路局及第四战区司令部接洽,请求拨给有刹车装置的车皮,均无结果。[12]3310月下旬,不得不将这120箱图书、仪器、设备、标本等寄存附近一农家。不久,日寇沿黔桂线进犯贵州,往返均经六甲,这批图书、设备全部损失于战乱之中。[12]33教学必需的仪器、图书等,用船运到融县,再转运到富禄,改乘小艇逆江而上到达贵州榕江。然而,在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的第二天下午,贵州榕江洪水爆发,全城房屋均被淹没,仅剩城墙露出水面,虽然全体师生员工未有在洪水中遇难的,但是学校图书、仪器、档案等公物及私人财物未及搬出,“尽淹水中,损失很大”。[12]36洪水过后,从贵州迁校回桂,乘船到富禄途中,有一小船在恶滩中翻船,有6名学生落水遇难。
广西大学农学院从沙塘迁往贵州榕江后,教学必需的仪器、图书等以及全部图书、仪器、标本等一切公物损失殆尽。
(二)广西农事试验场的疏散路线及疏散过程中财产损失情况
1944年秋,日寇侵桂,广西农事试验场疏散至三江县丹州,待日军逼近,再迁往三江县良口乡,直到抗战胜利后迁回沙塘原址。农林部广西省推广繁殖站与广西农事试验场合署办公,在疏散时,随广西农事试验场疏散至三江县良口乡。
广西农事试验场疏散到三江县良口乡后,继续从事试验研究工作,并推广良种小麦,“成绩极佳,打破一般农民不事冬作之旧观念”[17]421。这对三江县的农事改进影响颇大,“人民循此更进,再注意于杂粮及冬耕,则本县粮食自给之希望,当不难达到”[17]421。广西农事试验场科研人员在工作之余,还“相互研讨,组织农业问题讨论会、通俗讨论会、读书会等活动,用以相互勉励,并且由马保之场长、张信诚及乐嗣同等先生分别讲授遗传及育种、土壤肥料及本国史等科目,使精神有所寄托,而韶光亦不致在乱离中虚掷也”[18]1。然而,广西农事试验场试验工作因受环境限制,“未能尽量发展”。所幸的是,“运出之种子及仪器图书,均能保存,精华尚未丧失”。[18]10试验场工作人员把保存下来的种子用于繁殖良种,提供给三江县良口乡农民种植,还在圩日、节日等举办农业技术展览会,传播科学的种养技术和知识。
(三)广西省立柳州高级农业职业学校的疏散路线及疏散过程中财产损失情况
1944年11月,柳州沦陷。广西省立柳州高级农业职业学校首先疏散到融县达东村,继续上课。至11月中旬,由于融县县城沦陷,学校又被迫搬到融县大苗山区浦令村。此时此地,由于匪患、交通阻隔、缺钱缺粮等,已无法上课,部分学生离校参加柳城县民团司令部的政工队。1945年4月,由于生活难以维持,学校再次被迫迁往三江县良口乡。[15]143得到疏散到良口乡的广西农事试验场的大力资助,学校才得以勉强维持。图书仪器和档案随校疏散,得以保存。直至同年8月日军投降,学校方才从三江县良口乡迁回柳州沙塘原址。
战时“农都”的农业结构和教育单位,在桂柳沦陷之际,疏散到沙塘周边省份、县份等偏远地方,以避免战争灾祸。然在疏散过程中,尽管投入的人力、物力、财力不可谓不巨大,但即便如此,疏散的财物还是在路途中发生损毁,或由于自然灾害造成,或由于交通事故造成,更或由于遭到日寇轰炸造成等等,亦有少部分随身携带的图书仪器设备等得以保存,但是这毕竟所占无几。
三、日军侵占柳州期间沙塘“农都”的财产损失
沙塘是广西农业科学的发祥地。日军第二次入侵广西前,设在沙塘的各机关学校,被称为三个农业机关及三个农业学校,即农林部广西省推广繁殖站、农林部西江水土保持实验区、广西农事试验场、国立广西大学农学院、广西省立柳州高级农业职业学校、广西农林技术推广人员训练班。从1944年11月8日被日军侵占,至1945年7月日军撤出沙塘,沙塘被日寇侵占近一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抗战胜利,各机关学校劫后归来,满目荒凉,昔日精华大部已成灰烬。
(一)建筑物的损失
在桂柳会战中,日军由柳城攻柳州,其运输部队即驻于农事试验场内,“敌人退却时肆意破坏。现总办公室包括一部分试验室及宿舍,农艺馆、眷属宿舍、合作之高级农业职业学校等房屋均被焚一空”[19]。农事试验场的“原始馆、农艺馆、农业化学研究室,森林、病虫害、园艺之组的办公室,推广繁殖站的职员宿舍、办公厅,西大农学院的研究馆、图书馆、教室、农牧场,柳州高农职校的礼堂、学生宿舍等,都已化为灰烬”[20]。正如时任广西农事试验场场长的马保之先生所言:“劫后归来,苍夷满目,原有办公厅、实验室、宿舍、牛舍等房屋设备,遭破坏者十之八七”。农事试验场“原有房屋五十余栋,战时破坏者达四十余栋之多,其中包括办公厅(原始馆)及各组办公厅、实验室、玻璃房屋等重要建筑,损失逾355 929 000元”。[21]
广西省立柳州高级农业职业学校“原址校舍,礼堂办公室及学生宿舍‘西林’、‘平乐’、‘苍梧’、‘邕宁’四栋,均已被毁,瓦砾无存。其余校舍亦遭破坏,无一完整”[15]144。该校损失惨重,仅存房舍五座,“估计损失107 890 000元”[16]。
国立广西大学农学院原沙塘旧址的研究馆、图书馆、教室、农牧场等被毁。因沙塘房屋几被毁尽,“无法迁回,已改在柳州之鹧鸪江复课”。[19]农学院借用在鹧鸪江的前第十六集团军妇孺工读学校旧址为临时校舍。
(二)图书仪器设备等的损失
广西农事试验场的种子及仪器、图书均得以保存,虽然“精华尚未丧失”[18]10,但是“疏散于附近乡村暨匿藏地下之公物,约损失百分之九十”[16]。除去疏散的设备,留在沙塘原址的广西农事试验场的图书、仪器设备最后均损失殆尽,满眼荒芜。
广西大学农学院因为早在日军入侵广西前就已经做好了疏散的准备,除了随身携带外,装得图书仪器设备共120箱,然而却全部损失于战乱中,随身携带的图书、仪器设备,“迁运于榕江之各种器材,逢今(1945年)春之大水,漂没甚多,损失颇为重大云”[19]。所留沙塘之图书、仪器设备等所剩无几,战后亦损失殆尽。
广西省立柳州高级农业职业学校的图书仪器设备以及档案等除“随校疏散外,一切均告损失”[15]144。
农林部广西省推广繁殖站成立时间虽然不长,但是积极开展各项建设,积累了一些图书杂志和仪器设备等,“亦惨遭打击,估计全部公物损失达1 619 000元”[16]。
战时“农都”在日寇的魔爪下,受尽蹂躏,“可怜的农学院,农事试验场等大部建筑物,都化为灰烬”[22]。不仅建筑物遭受损毁,建筑物里的图书、仪器设备等均一同损失殆尽,昔日的繁荣景象尤其是农业研究事业的地位随之丧失。
四、战时“农都”财产损失造成的后果
日军第二次入侵广西,对战时“农都”造成巨大灾难,亦因为受到战时政策的影响,在抗战胜利后,其损失的财产对于广西农业试验、科研和教育来说,产生了严重的后果。
第一,科研、教学与实践相互协调促进已经失去依仗。在疏散前,国立广西大学农学院、农林部广西省推广繁殖站、广西农事试验场等机关学校均集中在柳州沙塘,各单位之间联系密切,相互合作,共同承担项目,共同做实验,共同教学,使人才资源得到充分利用,也使得沙塘能迅速成为战时“农都”。战后,由于国立广西大学农学院的校内建筑物、图书及仪器设备等遭到了浩劫,不得不迁往柳州鹧鸪江,后又迁到桂林办学,因此“人去楼空,沙塘不免增添了几分寂寞的空气”[20]。
第二,由于缺乏图书、仪器设备教学、试验,科研条件恶劣。在战时,沙塘的三个农业机关和三个农业学校均有大量的图书、仪器设备供农业科研人员、教师、学生等使用,仅国立广西大学农学院就有“除一部分上课必需的图书、仪器标本设备随身携带外,其余图书、仪器和标本共约装120箱”[12]33。这是与农业相关的图书、仪器设备,单从数量上看,显得非常丰富。然而,在战后,这些物资全部灰飞烟灭,这是何等的悲惨,这对于农业教育教学、农业试验、农业科研来说是何等大的损失!
第三,战后“农都”无法继续得到优惠政策。战时的国民政府急需粮食,并大力扶持农业技术的研究、农事试验、人才培养,加上新桂系集团与以蒋介石为首的中央政府一直存在矛盾,新桂系为了巩固自己的后方根据地,加大对农业改良、农业试验、农具改进、农业人才等的扶持与投入,因此,作为战时大后方的沙塘吸引着大量来自各地的著名农业技术人员、农业教育教学专家、农业科学研究人才。据何康(1988年4月至1990年6月任农业部部长)先生后来回忆,时任广西农事试验场场长的马保之,招聘到因战争撤退到广西的很多京、沪、粤、港等地的农业学者以及留欧、留美、留日等归国的名牌大学的博士、研究人员,使得广西农事试验场的学术气氛非常浓厚。而广西大学农学院则把试验场里的这些学者、研究人员聘为农学院的兼职教授,使得教学与试验相长,学习和实践相互促进。[23]如此,经过省内外的农业学者、研究人员等的努力,大量农业科研成果在沙塘取得,大量农业技术人员在沙塘成才,影响不断扩大终至造就了战时“农都”。然而,随着战事的扩大,偏安一隅的广西柳州沙塘亦遭到日军的入侵,政府下令各机关学校疏散到大后方,名噪一时的战时“农都”在战争的摧残下,昔日精华化为灰烬,变成了满目苍夷。日本投降,国土光复,一些农事机构和学校迁回沙塘,着手修复和重建,然而,无论农业科技人员及专家们如何无私奉献和艰苦奋斗,都未能恢复到战时水平。
以上仅仅从战时“农都”财产损失这一角度分析,就可以看到日军第二次入侵广西造成的严重影响直到现在都仍难以消除。所以,有学者说,日军第二次侵入广西,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给广西社会经济造成了毁灭性的巨大破坏,其破坏程度远远超过第一次侵桂期间;新桂系十几年艰辛经营的成果几乎被毁无遗”[24]303。此语不可谓不贴切,完全反映了当时的惨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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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文俊]
On Property Loss of Wartime Agriculture Center During the Hena-Hunan-Guangxi Campaign
PAN Ji-hua
(Lijiang College,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541004, China)
Abstract:During the Hena-Hunan-Guangxi Campaign, the invasion of Japanese troops caused devastating damage to Guangxi, in which the former agriculture institutions and schools suffered tremendous loss either on the way of evacuation or in the forced evacuation area. Lots of equipments, books and buildings of the related institutions were destroyed. The Shatang town became a place of desolation and a huge pile of rubble. This severely affected agriculture and scientific research after the war, thus agriculture and scientific research never recovered to wartime level.
Key words:Hena-Hunan-Guangxi Campaign, wartime agriculture center, property loss, influence of war
[作者简介]潘济华(1980-),男,壮族,广西南宁人,广西师范大学漓江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经济史。
[收稿日期]2015-10-28[基金项目] 2011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战时农都’在外来旱地农作物本土化进程中的作用”(批准号:11BZS081)
[中图分类号]K265.9;F129.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6597(2016)01-0091-06
doi:10.16088/j.issn.1001-6597.2016.01.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