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汤建元作品中的人性

2016-03-18 19:39伍国桃
安顺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金钱人性爱情

伍国桃

(安顺学院人文学院,贵州 安顺561000)



论汤建元作品中的人性

伍国桃

(安顺学院人文学院,贵州 安顺561000)

汤建元作为一个具有独特身份的作家,小说创作与其生活经历形成一定对应关系。论文以汤建元作品中人性善恶的共同体为探析的核心,认为汤建元的小说将生之悲哀和生之喜悦融为一体,在罪与恶中张扬无差别的善意,在复杂的人情中展示生命的宽广和丰富,蕴藏着独特的小说风景。

汤建元;人性;善恶同体

汤建元,1954年生于河北,曾从事报社记者工作,出版过诗集,后下海经商。1998年4月因合同诈骗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在汤建元的人生经历中,为追求利禄而放弃功名,不断在欲望中放纵自己,在金钱的诱惑中迷失自己,最终沦为阶下囚。在看守所人性化的管理中,汤建元积极认识认罪态度和反省自己,最终通过文字的方式记录下了整个过程。汤建元正是以文学作品的形式来表达内心的悔恨,并以此告诫人们要做一个善人,他用亲身经历宣扬法律的尊严和正义的力量。汤建元正是用自己手中的笔,从人性的角度出发,以欲望为原罪,通过叙述形形色色的人对金钱物质、肉体、利益的追求,从而揭示人性中恶的社会根源,同时以生活为原形赞扬人性中朴实、善良的崇高品质,为人们展示一片心灵的净土。

一、善恶同体的人性

人是最为奇怪复杂的存在物,就个体而言是集人性与兽性、善性与恶性、社会性与动物性、理性与非理性、个体人生命的短暂性与人类历史的恒远性等矛盾于一身。作为属于一定社会阶层、有丰富的个人情感和广泛的社会关系的公共权力掌控者,人不可避免地具有种种人性和个性的弱点。

狄德罗说:人是一种力量与软弱、光明与盲目、渺小与伟大的复合体。这并不是责难人,而是给人下定义。正是人性的趋利避害与复杂多变,使得人的道德在利诱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也正是人性的这种复杂与多变才导致人性在社会道德上的迷失所谓“‘道’既不存,‘德’复何依? ”[1]

在汤建元的小说中,身处物欲横流、腐败蔓延、充满诱惑的社会中,人们受世俗风气的影响不惜以道德为代价,以金钱为筹码,不惜牺牲婚姻、爱情、肉体、乃至人格和尊严去实现他们所谓的事业梦想。而这一切追求的动力就是物质、金钱。在各种欲望中,有对肉体的渴望、对权力的苛求、对金钱的向往等等。这些受各种欲望驱使的人把人生看作一场交易。在交易中,把金钱作为衡量一切的价值尺度,以社会地位,权势甚至肉体作为交换条件。在这场权钱交易中原本崇高神圣的爱情变得丑陋、卑劣;原本威严的权势、地位在他们这里变得不堪一击。在这些肮脏的交易中,社会道德在丑陋行径中沦丧,汤建元用他正义的良心揭示了人性的险恶与猥亵,揭露了心灵的罪恶。

二、作品展现的善恶同体

小说《罪幕》中以恒义为首的兴泉公司是一个以诈骗为业的犯罪集团,为满足不断膨胀的金钱欲望,不断利用自己政治上的权力、地位给自己便利,甚至不惜用重金拉拢各种社会关系,制造一系列的案中案、谜中谜,利用美人计、离间计为他们大捞不义之财而铺平道路。他们犯罪手段之狡诈,计谋之周密,行为之疯狂,真可谓登封造极,步步让人触目惊心。这样猖獗的诈骗行为,无不是受经济利益的驱使,是在利益的得失中丧失了人性,突显兽性;丧失了善性,突显恶性;丧失理性,突显非理性。

恒义毕竟是人而非兽,在其人性中,也依附善的因子。如对父母、妻子、儿女的爱,就人本身的复杂性来说,我们不能把它单一的化为善、恶两个对立面,因为人性的善、恶之间同样可以相互渗透,相互转换,只是要以一定的社会环境和人生态度作为转换条件。一些人将善隐藏在灵魂深处,而不轻易表现出来,即使要表现,也只能是在“特定”的人身上,这样的善显得有点自私和狭隘。从恒义对小睁母女的无私帮助可知,他是一个懂得感恩并知恩图报的人。

同时,他认为:“在中国数农民最有良心,他们的热情是真诚的,而城市是冷淡的,城市里居住的人情味也太薄,把自家的门一关,便把亲情、温馨和真诚也关在了门外”[2]这就是恒义对农民与城市人的不同看法。由此看来,他个人更信赖农民的纯真、朴实和善良,更相信生长在农村这片净土中的人情、人性。

综上来看,恒义本身就是一个善恶矛盾的统一体,一方面在不断满足自己欲望,在金钱面前沦陷的同时;另一方面却在用自己的善良对待父母,救助他人。

小说《妩媚陷井》中讲述的是身居要职的业务主管佘达军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为了在那女友麻丽华的面前不失面子、身份,以显示自己作为男人的豁达,慷慨的大男子气概,挺而走险,多次挪用公款,最终走上犯罪的道路。在爱情的道路中,他在宁可失去人格﹑尊严也不愿失去爱情的情况下一步步走向罪恶的深渊。而就佘达军的犯罪根源来说,他表现出来的确是人性的本能,是为了追求他伟大崇高的“爱情”,出卖权势,地位乃至人格,只是他在追求爱情的过程中,选择了罪恶的方式。从善恶同体来说,这不单单是用一个“恶”字就能阐述清楚的,因为追求爱情是每个人的权利,只是这种追求方式在佘达军显得太过极端。

在佘达军与女友麻莉华二人的关系中,佘达军追求的是麻莉华对自己的一份爱情,而麻莉华追求的却只是金钱。作为女人,她不爱佘达军,她只是想利用佘达军对自己的忠贞,通过佘达军的职务来获取金钱。从这里可以看出,麻莉华完完全全是个拜金主义者,对金钱的无法满足是她人性最大的弱点。佘达军对她而言不过是一条获得金钱的通道。在这场虚假的爱情中,佘达军最终不仅输掉了金钱、地位、爱情,甚至连他自己的人格也一并输掉。客观上说,他们都是受欲望的控制并最终走上犯罪道路,表现出来的是奴性,而这种奴性正好消解了人的理性。

无论是恒义、佘达军还是麻莉华,尽管他们追求的东西不同,但最终原因都归于欲望对人性的解构,归因于社会价值观多元化趋向,信仰的缺失导致精神的荒漠,在自我实现的过程中迷失了方向,最终丧失了健康人格而深陷囹圄。

著名评论家谢有顺在评论青年小说家东西时说:“东西是一个真正对任何事物都‘不失好玩之心’的作家,他的作品也通过一种善意和冷峻,写出了生命自身的厚度和韧性;他写了悲伤,但不绝望;写了善恶,但没有局限于是非之心。”[3]在此,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一观点借用到汤建元身上。在他的小说中,还有一部分则是以农村为视角,竭力彰显人性高尚的品质。这些人物形象不一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有钱人、有权人。甚至相当一部分是一群朴实,憨厚的农民。在充满诱惑的社会中,他们用自己的言行去感化他人,用他们的善良去纠正邪恶。这些人的闪光点在于他们“与人为善”的高尚品质,生活中他们从来不去嫉恨别人的坏,只记住自己的好。他们用以衡量社会价值尺度往往不是用金钱、物质而是用他们做人的良知,用他们“与人为善”的标准。

作为人,他们并不是没有追求,没有欲望,和许多人一样,他们也有对金钱的向往,对权力的苛求,对肉体的渴望。这同时也体现了他们作为人的共性——人性。但他们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们能以平静的心态去追求,接收。在他们的价值取向中,他们懂得取舍,明白放弃,而不是以极端的方式去强行占有,从良心出发,他们不会去巧取豪夺,而是以人性化的方式去探索、寻求。所以金钱、肉体、权利在他们看来一切都是尽善、尽美的。然而,“金无赤足,人无完人”,在这些纯朴善良的人中,同样也有恶的存在。

《良心》中当屯溪村的好村长郭斗被押上警车成为罪犯的时候,5000村民竟同时下跪,誓死捍卫他们的好村长。该故事讲述的是屯溪村村长郭斗为了民众的利益,在村民是闹事中他把职位搁置于一边,不对村民行为加以阻止,致使自己犯下渎职之罪。作为一个小小村长的郭斗竟受到村民的如此爱戴,由此体现出他巨大的人格魅力,体现他作为一村之长为民谋利的责任心,对村民的良心。他想民所想,急民所急,具有大丈夫的勇气气魄。虽然作为一名村长他是失职的,但他自认为自己的人生价值得以体现,人生目标得以实现。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无愧于自己,无愧于父母,无愧于父老乡亲。

就郭斗来说,他的出发点是善的,因为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谋求村民利益才犯下错,但正是他善的出发点致使国家损失几百万的资产,从这点来说他的善铸成了恶果。善恶在此融为了一个整体,相互渗透,相互转换。但正是在这样复杂的因果联系中,郭斗的人生观、价值观才得以充分体现,由此塑造了他这样一个尴尬的平民英雄形象。

小说《祸根》中,善恶同体在刘江明这一人物形象身上发挥到了极致。一方面,在权势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放弃了做人的原则,为了追求名利、地位他不惜背叛了自己的恩人晁天舫,使自己成为了社会的罪人;另一方面,在其背叛的背后,却有着自己难以诉说的痛苦和矛盾。这样一个背叛良心的人在我们看来是罪不可恕的,但他在违背道德的同时却也在尽力挽救。可见,在这样一个没有道德原则的人身上,善与恶同样交织于这个生命个体中,形成一个善、恶矛盾的统一体。

在汤建元的一系列作品中,他根据自己特殊的经历和身份,以个人犯罪事实为写作依据,以小说为载体,向读者展示显示社会中纷繁复杂的人性。

他从自己的成败中,来纵观各处大大小小贪官的堕落轨迹,他们的人生缺口常常无不是从一个红包,一次赌博或者一次艳遇开始。小说《罪幕》和《妩媚陷阱》相当真实地展现人的野心,作品撕开温情的面纱,毫不留情地把它的人物放在金钱、权利、女人的刺激诱惑下,在这样的环境里把人性中膨胀的欲望完全表现出来。写出了为追求金钱不择手段的卑劣行径,而重点放在传统的道德秩序和情感良知在金钱作用下的崩溃和瓦解,写出了金钱对情感的摧残,对人生的解构和对人格的颠覆。无论是在社会心理驱使下为官者追逐权力、滥用权力使罪恶之花在腐败的温床上疯狂滋生蔓延,还是在自我实现中迷失,在汤建元看来,都是社会信仰的缺失、价值观颠覆以及道德沦丧。

结语

汤建元的小说以善恶同体为核心,本着“做个好人”应该是道德实践的最低要求,但并非要求人人皆为君子,个个修成圣人,只不过是做人要对的起良心,不要作恶。作者宣扬的人性中的善,但在具体的创作上,作者却是以善恶一体的对比的方式展开对人性的阐述,从而使处在特定的生活情境中的生命个体变得丰富和广阔。汤建元用自己亲身经历为写作背景,伴着酸楚,浸着悔恨,写出对社会,对人生以及对人性的感悟,写出对新生活的渴望。汤建元注重的不是在现实表面的滑行,更非只听见欲望的喧嚣,而是能看到生命的宽度和广度,能“饶恕”那些扭曲的灵魂,能有无所不包的同情心,能在罪与恶中张扬“无差别的善意”,能对坏人坏事亦“不失好玩之心”,能将生之悲哀和生之喜悦结合为一体,能在“通常之人情”中追问需要人类共同承担的“无罪之罪”,能以“伟大的审问者”和“伟大的犯人”这双重身份揭示灵魂的深处。

[1]范今朝·“道”既不存,“德”复何依?——中国当代信仰缺失与社会道德危机 [N].新加坡:联合早报 ,2007-07-25.

[2]汤建元·罪幕 [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 ,2003:3.

[3]谢有顺·重塑灵魂关怀的维度[N].文汇报,2005-07-31.

(责任编辑:颜建华)

New Text Form in the Network Era of New Literary Contribution

Wu Guotao

(School of Humanities,Anshun University,Anshun 561000,Guizhou,China)

In the modern era of network environment, the development of literature is accelerating, literature ha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more colorful, network literature is the important elements and characteristics, embodies the era characteristic of literature development to now. Literary text in the era of network is a new form in the Internet technology development, the network literature text innovation relative to the traditional literary form has more distinct characteristics. The author in this paper to change form of literary text in the era of network is analyzed, showing a unique literature form the combination of Internet and literature under the.

network times,literarytext,innovation

2016-09-20

伍国桃(1983.02~),女,侗族,贵州黎平人,安顺学院人文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I206.7

A

1673-9507(2016)06-002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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