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薇
(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
【文史论苑】
《文心》“定势”说现世价值探微
张雨薇
(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24)
“定势”说在刘勰的风格论体系中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现观定势理论,其原则仍能为我们为一篇创作做具体的体裁定位,体现其现世价值与意义。本篇所论重点在于论证其“体势相须”的观点并将《定势》放入刘勰整体文学思想中究其要义及其对现世的影响。
《文心雕龙》;定势;风格;形式主义与创新
《文心雕龙》建立了一套体系完备的文学创作风格学理论。刘勰风格理论的两个重要支点,即《体性》篇与《定势》篇,《体性》篇论述了风格的主观因素,而《定势》篇则阐述了风格的客观因素。很多学者在讨论风格问题时,一般集中于作者的创作个性与道德人格上,却没有太重视构成作品的语言组织与文体特色;然而不可忽略的是《定势》篇较《体性》篇在风格论的理论研究上更进一步,是“理解《文心雕龙》理论体系的重要关捩”。[1]
既以“定势”二字为切入点,那么其意指什么呢?有关这一点争议历来不断。有学者将所定之“势”理解为文章之“气”,把《定势》归为修辞学范畴。也有学者认为“势”是《孙子兵法》中论势的引申,但是,“《定势》篇把体和势连缀成词,称为‘文章体势’,这是值得我们注意的”[2],如黄侃先生在《札记》中所释:“其开宗也,曰:因情立体,即体成势。”黄侃先生认为“定势”即依体立势,体势需相辅相成,“根据要表达的思想感情来选择体裁,根据体裁来确定写法”。[3]我个人比较认同这样的观点也基于《定势》篇与《体性》中有关文体风格的联系,《体性》将文体分为八体;而《定势》将其分为六类。对比可清楚地看出“体”“势”二者的共通之处。
《定势》篇的风格主张可以归结为以下几点:(1)作文时,创作手法虽因个人情趣而变,但要根据思想情感选择体裁,进而确定写法。(2)作者应擅长于各种风格,并在统一体势不被破坏的前提下,将它们融会贯通。(3)文章风格随各类体裁而变,两者通过相互配合而成。(4)文章一味勉强求新是一种错误的趋势,只有在熟悉固有体裁的基础上才能自如的驾驭新奇。
总体来看,《定势》篇继承了刘勰的“征圣宗经”思想,《宗经》篇中以五种写作方法作为各种文体的渊源,不难看出《定势》篇与文体论各篇的密切关联。文体论各篇详尽规定了各类文体的性能,《定势》则把这些分支归总,最终确立体势系统,“循体成势”,从根本上规避纠正“讹势”。《定势》中提到六类二十二种文体风格,与文体论不无关系:
章、表、奏、议,准的乎典雅。《章表》言:“章式炳贲,志在典谟。”“表体多包,情伪屡迁,必雅义以扇其风,清文以驰其丽。”《奏启》言:“夫奏之为笔…必使理有典刑,辞有风轨。”《议对》言:“议贵节制,经典之体也”。
赋、颂、歌、诗,则羽仪乎清丽。《诠赋》言:“情以物兴,故义必明雅;物以情观,故辞必巧丽。”《颂赞》言:“颂惟典雅,辞必清铄。”《乐府》言:“诗为乐心,声为乐体。乐体在声…乐辞曰诗,诗声曰歌。”《明诗》言:“四言正体,则雅润为本;五言流调,则清丽居宗。”
符、檄、书、移,则楷式于明断。《檄移》言:“必事昭而理辨,气盛而辞断。”《书记》言:“详总书体,本在尽言……文明从容,亦心声之献酬也。”
史、论、序、注,则师范于核要。《史传》言:“至于寻繁领杂之术,务信弃奇之要,明白头讫之序,品酌事例之条,晓其大纲,则众理可贯。”《论说》言:“故义贵圆通,辞忌枝碎。”
箴、铭、碑、诔,则体制于弘深。《铭箴》言:“箴全御过,故文资确切;铭兼褒赞,故体贵弘润。”《诔碑》言:“夫属碑之体,资乎史才。”“诔之为制,盖选言录行,传体而颂文,荣始而哀终。”
借以上归纳小窥,刘勰希望匡正“文体”,为因“讹势”而渐衰的文体正名,以“循体成势”为原则,为此不单借《定势》篇明确提出,且在文体论中以大篇章节来论述各类文体应遵循的风格体例。从这点来看,刘勰所言确实有的形式主义局限。他把文体的“定位”作为文学归本正末的唯一途径,及有关六类二十二种文体风格的总结,都是对“经典”影响及作用的夸大。
刘勰在创作中,也清楚地认识到形式主义与文学的创新需要一个平衡点,这在《定势》篇中其实已初有解说,如风格主张的(三)(四),不妨与它的姊妹篇《通变》进行分析。《定势》与《通变》虽分说“昭体”与“晓变”,但这两个篇目确实密不可分,相辅相成。《通变》开篇即:“夫设文之体有常,变文之数无方”,而后赞中曰:“望今制奇,参古定法”,然而这里并没有对文辞之变、如何出新进行详尽论述。这显然就是紧随其后的《定势》的任务了。“旧练之才,则执正以驭奇;新学之锐,则逐奇而失正”(《定势》),这里所得出的结论就是以“正”驭“奇”才是正确的“通变”途径。可以看出,《定势》并非独立成章的篇目,而是对以继承和发展为主题的《通变》的延续详论,那么就不能简单的将《定势》定义为推崇形式主义的典型篇目。
综观整部《文心》中涉及到风格论的篇目,《定势》是众家公认最为保守甚至存有形式主义倾向的一篇,尽管如此,但这样一篇被部分学者定义为形式主义倾向的篇目,它所谓的定势却也并非局限于一个“定”上,“彼标其篇曰《定势》,而篇中所言,皆言势之无定也”。以风格与体裁相互适应配合,在继承传统体裁的基础上发展新的文风,“旧练之才,则执正以驭奇”,《定势》篇紧接《通变》篇,不能将之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来看。在一定程度上,《定势》是对《通变》所持主张的补充。能明显的看出,刘勰并非偏执于复古宗经,刘勰在形式主义与文学的创新这两项中一直努力寻求一个能将二者融合的平衡点。各类文学体裁之间有其相对稳定性,而文学的发展需要创造性,如何将这条路规范为稳中求胜的坦途,是《文心》整个系统探讨的问题,在著作中边进行创作总结边进行探究,也是风格论乃至整部《文心》没有失衡的关键所在。这一点在《定势》篇中的集中体现,也是《定势》的现世价值所在。
[1]郭鹏.枢中所动,环流无倦[J].北京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3):30.
[2]王元化.文心雕龙创作论[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124.
[3]周振甫.文心雕龙选译[M].北京:中华书局,1980.159.
【责任编辑:王 崇】
2016-07-15
张雨薇(1993—),女,辽宁鞍山人,主要从事语文课程与教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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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6)09-022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