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丝绸之路上的茉莉花茶香

傅天甫

2000多年前，乘着海上丝绸之路的风帆，茉莉花远涉重洋，从西方来到中国，落户福州，并与神奇的东方树叶——茶相遇相融，成为中国茶叶王国中的奇葩——福州茉莉花茶。海上丝绸之路见证了茉莉花茶的芬芳与繁荣，茉莉花茶香亦弥漫流传于丝路。

海上丝绸之路是自西汉陆上丝绸之路开通之后不久，开辟的又一条与世界各国进行文化和贸易往来的海上交通线，2000多年来一直延续着，对我国自古以来经济的发展、交通贸易的拓展、东西方多元文化的交流以及与世界各国的友好交往起到重要作用。福州（港）作为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启泊地之一，肇始和奠定了对外商贸格局，推动繁荣发展了中国海上丝绸之路，成为沟通中国与海外文化交流和商贸往来的重要通道。

据汉朝史书记载，茉莉花最早起源于古罗马帝国，汉朝时期，通过海上丝绸之路到达古波斯、天竺，到了印度后成为佛教圣花，之后随印度佛教传到福州。宋郑域《郑松窗诗话》有：“风韵传天竺，取经入汉京”的诗句。诗中的“天竺”就是古印度，汉京指西汉的京都长安。这说明郑域认为茉莉在汉代从印度传入我国。南宋王十朋《表弟津上人有瑞香抹利戏觅之》中有：“ 瑞香早入江南梦，抹利来从毗舍园。”“毗舍园”即指印度。

茉莉来到中国后，因其畏寒怕冷的特性，早期茉莉主要在中国南部省份如福建、广东、云南等地种植。到了宋代，茉莉在福建广为种植。北宋《瓯冶遗事》中记载闽中特产时描述：“果有荔枝，花有茉莉，天下未有。”福州最早的地方志宋代梁克家《淳熙三山志》（1182年）也记载 ：“抹丽，此花独闽中有之。”（“三山”为福州的别称）茉莉引种中国后，在福建特别是福州地区被广泛种植。

“他年我若修花史，列作人间第一香。”茉莉因香气清婉柔淑，花朵洁白玉润，被誉为“天香”。古人对于香气保健作用的认识和香文化的普及，最终促成了花与茶的结缘。茉莉花在福州等中国南部地区落户后，先民们创造了茉莉花茶窨制传统工艺，实现了茉莉花茶的商品化生产。

茶叶自古是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经贸往来的重要商品。明朝末期茉莉花茶开始商品化，清朝时期大量商品化。明清时期，经由福州港这个控海咽喉，茶叶等物品通过“海上丝绸之路”越洋过海、远销异域他乡，福州“海上丝绸之路”进入辉煌的鼎盛时期。

郑和七下西洋的舟师以福州长乐太平港为休整补给、招募水手的基地“伺风开洋”，最长的时间达到10个月。据说，郑和从福建出发时曾购置过大量茉莉花茶作为压舱茶，以保障在长年累月缺乏蔬菜的情况下船员不会得坏血病。福州茉莉花茶随着郑和的航海路线传到30多个在西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国家和地区。

清代，慈禧太后对茉莉花有特殊的偏爱，曾规定旁人均不可簪茉莉花，外国使节来到中国时，慈禧经常将茉莉花茶作为礼品。

鸦片战争后，清朝被迫签订不平等的“南京条约”，开放五口通商，福州开埠，来福州开洋行做茶叶生意的外国商人纷至沓来，大量收购福州茉莉花茶，运销欧美和南洋（东南亚）各地。1866年，英国快速帆船“羚羊”号与“塔平”号等5艘帆船同时从福州马尾出发，开展一场福州到英国的茶叶运输竞赛，用99天时间到达英国的里程。“塔平”号仅以早到20分钟而赢得胜利，福州到欧洲的距离从270天缩短到100天，使新鲜优质的中国茶叶到欧洲成为可能。

19世纪末，福州茉莉花茶开始大量远销欧美、南洋各地。仅1910年经英商裕昌洋行运销俄、英的就有54吨。据不完全统计，1927年，福州出口茉莉花茶420吨，1928年570吨，1937年达3570吨。福州的茶叶贸易就这样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拉近了福州与世界的距离。与此同时，福州茉莉花茶也以其不着痕迹的方式，改变着西方人眼中的“中国”印象。

1867年，在被誉为“贵族的芭蕾舞台”的巴黎世博会上，三名福州茶女轻盈雅致的茶艺向现场来宾展示了鲜爽隽永的福州茉莉花茶。欧洲权贵第一次近距离地领略了福州茉莉花茶的魅力。从那时起，福州茉莉花便成为风靡欧洲的时尚，也成为中国的重要标志之一，福州成为西方人向往中的“花与蜜的城市”。

新中国成立至今，福州茉莉花茶一直是国家的外事礼茶。目前在国际市场上，福州茉莉花茶也占领了高端市场。如今的福州茉莉花茶被联合国粮农组织列为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又是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中国农耕文化瑰宝的福州茉莉花茶，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见证者，也是“一带一路”建设的新桥梁。

（作者系民进福建省委会常委、春伦集团总裁、福建农林大学客座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