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丽 淑
(兰州大学 经济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经济学中的隐性价值判断分析
水 丽 淑
(兰州大学 经济学院,甘肃 兰州 730000)
休谟提出的“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二分法,在20世纪初的德国,引起了以马克斯·韦伯和古斯塔夫·施穆勒为双方代表人物的“价值判断之争”。上世纪末,中国学界对经济学与道德问题的热烈讨论,可以视作这一争论的世纪回响。抛开对事实、价值二分法的争论,不对经济学是纯粹的事实判断或是价值判断下结论,而是来具体分析隐含在经济学中的价值判断,可以发现,看似实证、客观的经济学有其隐性的价值判断:首先,政治经济学作为我国经济学的重要分支,秉持阶级立场;其次,西方经济学的伦理基础是功利主义价值观;最后,在当今全球政治经济形势下,当经济理论应用为经济政策时,国家成为经济政策的终极价值。对影响经济学的价值判断的事实分析,有助于我们理解保持“价值中立”的困难。
价值判断; 政治经济学;功利主义;终极价值
18世纪英国哲学家大卫·休谟在其《人性论》中提出这样的疑问,从“是”能否推出“应该”,即从事实判断能否推出价值判断,这是西方近代哲学史上著名的“休谟问题”,构成了20世纪道德分析哲学的重要主题。休谟本人认为从事实判断不能推导出价值判断,这一原则被称为“休谟铡刀”,斩断了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之间的联系。在哲学领域,“休谟问题”至今尚未得到真正解决,在经济学领域,这一问题也引起了学者们的热烈争论。19世纪发生在德国历史学派和奥地利学派间的方法论大论战,是理性演绎与历史归纳两种研究方法的争论,本质上是先验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认识论的分歧[1],并不是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的分歧。但是在当时德国学术界,随着对历史学派的反思和批判,爆发了“价值判断之争”[2]。马克斯·韦伯先后发表了以《“道德中立”在社会学和经济学中的意义》为代表的一系列文章和演讲[3]105,认为经济学作为一门科学,应该区分事实判断和价值判断,保持经济学的客观性和价值中立。而当时德国历史学派的中坚人物,古斯塔夫·施穆勒的学术研究带有鲜明的价值判断,其思想核心是“社会公正”,最终目的是国家利益。施穆勒指出,在西方历史上,古希腊和罗马文明都毁于社会分化,而德国的阶级对立已经到了非常尖锐的地步,经济理论、经济政策的研究需要为德国的现实服务[4]。有关方法论的争论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自动消弥,我国的经济学研究已经从多年前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单一价值判断中走了出来,但是,在向主流经济学靠拢的过程中,需要认识到主流经济学也有其特定的隐含的伦理基础。此外,今日的中国和20世纪初施穆勒所处的德国有着相似的历史境遇,本国经济迅速崛起,民族主义情绪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加强,各国在讨论经济政策时,国家成为终极价值标志。本文暂且抛开经济学是否“应该”保持“价值中立”,先来看一下价值判断在以上三个方面对经济学研究产生的实际影响和作用。
我国的经济学研究在很长一段时期是指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今天政治经济学仍是经济学学科体系的重要内容,这一学科具有鲜明的阶级立场,对资产阶级、资本主义的批判构成其主要的价值判断。资本主义世界从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发展到19世纪中叶,已经走过了100多年的历史,马克思作为一个伟大的社会学家,看到了工业化大发展带来的巨大的社会变革和尖锐的社会矛盾,马克思对这些现象进行批判和反思,在《共产党宣言》中号召全世界的无产者联合起来,创造属于无产阶级的新世界。政治经济学是马克思的社会理论的有机组成部分,是其分析资本主义本质的工具。
政治经济学的基本内容是劳动价值论,即无差别的劳动是唯一的价值来源,价值理论是政治经济学区别于西方经济学的主要特征[5]。西方经济学通过“价格论转向”,先将价值等同于交换价值,又将交换价值等同于价格,以价格理论取代价值理论。马克思则通过对商品价值本质的分析,创立了劳动价值论。我们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理解政治经济学的劳动价值理论及其对资本主义的批判。
(一)剩余价值:“剥削”的来源
社会学的奠基人孔德认为,“工人”的出现是资本主义工业社会的一个重要的社会现象,个人脱离土地、家庭,成为可雇佣的单个无差别个体,为工业化大生产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劳动力。马克思对工人与资本家的关系进行了进一步的分析,他认为劳动是唯一的价值来源,只有劳动者的劳动在创造价值。马克思说:“资本并没有发明剩余价值。……劳动者……必须在维持自身生活所必需的时间之外,追加超额的劳动时间来为生产资料的所有者生产生活资料。”[6]人在生产过程中创造了超过劳动力价值的剩余价值,这些剩余价值被资本家无偿占有。“剥削”这个概念从剩余价值的索取权而来,在这个基础之上,马克思划分了资本家和工人、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描述了他们之间奴役与被奴役、剥削与被剥削、压迫与抗争的关系。马克思认为表面上强调自由平等的资本主义制度,是隐蔽地索取剩余价值的剥削制度。
(二)异化:物的关系取代人的关系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另一个重要批判,来自异化这个概念。劳动者与产品异化、劳动者与劳动异化,而异化劳动又导致人的类本质与人的异化、人与人关系的异化以及各种社会关系的异化。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个体并不是自在自觉的,工人在劳动的同时被劳动及其产品所规定;资本家在使用资本的同时,也受到资本本性的驱使和奴役,人与自身的关系、人与人的关系都被物(商品)的关系所取代。异化理论和剩余价值论是统一的,劳动者生产出商品,却只能得到维持劳动力再生产的那部分价值,体现剩余价值的商品是外在于劳动者的。因此,马克思认为异化劳动的根源在于私有制,“私有财产一方面是外化劳动的产物,另一方面又是劳动借以外化的手段,是这一外化的实现”[7],对劳动的拯救、对人的拯救都寄望于改变资本主义私有制度。
政治经济学作为我国经济学的一个重要分支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劳动价值论,剥削、异化的理论,对资产阶级、无产阶级的划分,对资产阶级与资本主义的批判等等,我们都可以看到,阶级立场是政治经济学的隐性价值判断。
如果从政治经济学的立场出发,西方经济学又被称为资产阶级经济学。我们今天已经放弃了这种以单纯的意识形态所作的区分,却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认为西方经济学是一门纯粹的科学,通过对经济现象进行“不偏不倚”的客观分析,提出具有普适性的经济规律。尤其在数学化的过程中,数学明晰、精确、严密的特性强化了经济学的科学性,但这并不意味着经济学和数学、物理等自然科学一样,不受价值判断的影响。看似纯粹科学的西方经济学也有其隐性的价值判断,今天的经济学在基本的伦理原则上,仍然延续着上个世纪边沁、穆勒、杰文斯、埃奇沃思、马歇尔、庇古等经济学家的功利主义思想。
在学术渊源上,功利主义常被追溯到古希腊时期伊璧鸠鲁学派的快乐主义哲学。近代作为伦理原则的功利主义是由边沁所开创的,简单来说有两个方面的含义:从个体的角度来看,每个人出于本能,追求自身最大程度的幸福;从社会的角度来看,就是最多数人的最大幸福。这两者是统一的,社会的最大福利就是单个个体福利的加总。经济学的方法论基础、以效率作为合理性的标准、以货币计算作为表现客观性的工具等等,都说明功利主义对经济学的影响,功利主义价值观是西方经济学的伦理基础。
(一)经济人假设:经济学的功利主义基础
经济学最核心的假设即经济人假设,依据的正是功利主义原则。经济人假设也称为理性人假设,认为每个人都是理性的,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追求个人效用的最大化。经济人假设认为存在一种普遍的人性,即人的理性,这可以说是近代启蒙运动以来创立的科学体系的最为基础和普遍的论断。人摆脱了各种非理性因素的制约,通过理性走向自治、自由,这是启蒙运动对人的允诺。因此,经济学的研究对象是理性人的理性行为,那些非理性的因素(比如权威、宗教、无意识、经验、狂热等)都不在经济学的研究范围之内。
但是,经济人假设又给理性予以功利主义的限制,所谓理性,就是趋利避害,就是最大化自身效用。无怪乎,经济人假设要被贬称为“经济动物假设”,趋利避害仅是所有动物的本能。经济人假设以功利主义为依据,将理性限制为经济理性即工具理性。经济人假设因其局限性,受到不断的批判,经济学内部也在不断地对这一假设进行修正。经济学这门强大的学科建立在如此有限的基础上难免认人沮丧,但这并不妨碍经济人假设对各种经济理论的决定性作用,比如厂商理论、消费者理论等,可以说,具有功利主义内涵的经济人假设是整个西方经济学大厦的基础。
(二)效率是一个功利主义的标准
今天,新自由主义在全球范围内处于一种绝对的支配地位,不同地区、不同意识形态、不同文化背景的经济体都承认市场经济的必要性,人们服膺于市场经济改变世界的现实力量,因为市场等同于效率。如萨缪尔森所说:“竞争制度是一架精巧的机构,通过一系列的价格和市场,发生无意识的协调作用。它也是一台传递信息的机器,把千百万个不同个人的知识和行动汇合在一起。虽然不具有统一的智力,它却解决了一种可以想象到的、牵涉到数以千计未知数和关系的最复杂的问题。没有人去设计它,它自然而然地演化出来;像人类的本性一样,它总在变动。”[8]市场机制是一种让人着迷的制度,它的有效运行只需要激发人们的自利动机,正如亚当·斯密在那段被广为引用的关于酿酒商和肉商的话中所表明的,每个人不是出于博爱而是出于自利,结果却促进了社会整体福利。通过利己而利他,个人理性(效用最大化)最终可以导致集体理性(最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利己具有了道德上的正当性,利己比从前任何要求自我牺牲、利他的道德在促进整个社会的进步上更有效率,近百年来的物质文明都是拜其所赐。
市场的竞争机制通过激发人的自利动机来获得效率,或者说,效率本身就是一个充满功利主义色彩的概念,因此,公平、正义等规范要求都与市场、效率等功利概念风马牛不相及。阿马蒂亚·森在讲到功利主义的缺陷时举过一个很恰当的例子,假设有3个人分一个饼,其中的两个人可以一再地联合起来,将另外一人所分得的饼在这两个人中进行再分配。他感叹到,在功利主义者看来,这是多么美好的一连串持续的社会改进(最多数人的最大幸福)[9]253。因此,在效率这个功利主义标准下,在市场机制下,要求更多的“道德性”因素都是不可能的。
(三)货币计算:功利主义工具
边沁式的功利主义,用幸福或快乐来衡量个体和社会的状况,但快乐与幸福都是一种关乎满足的心理状态,无法进行客观测量、人际比较或是总量排序。为了摆脱关于满足的心理学特征,西方经济学用偏好、效用来替代幸福的概念。而效用通常又被定义为对一个人可被观察到的选择的某种数量表达,“基本公式是:如果一个人选择了备选物X而放弃了备选物Y,那么在此时,而且仅仅在此时,此人从X得到的效用多于从Y得到的效用”[9]51。功利主义提倡的幸福被等同于所选择的物和物的数量,成为可以测量、比较和加总的数字。无论我们怎样去扩大经济学中福利、效用的概念内涵,都不可否认,在经济学术语中纯经济利益是决定性的。在这个计算、度量的过程中,货币从一种纯粹的手段和前提条件,很快成长为最终目的。“货币计算早就有了,只不过在现代资本主义中,而且唯有在现代资本主义中,商品范畴才成为一种构造整个世界观的普遍范畴”[10]231。
货币非常完美地诠释了测量、衡量、计算和务求精确的现代的理性本质,是现代唯理论最纯粹的反映,量的范畴代替了质的范畴。“唯理论……促进了其成员利己主义的倾向成长:语言将一个‘计算’的人完全理解为一个在利己主义意义上计算的人,恰恰在我们使用‘合理的’或者‘理性的’时一样,表面上完全中立的概念形式主义,却可以在其倾向中看出充满了确定的、片面的内容”[10]39。幸福或快乐由效用来代替,效用等同于对物的选择,对物及其数量的选择由货币来衡量,货币由手段成长为目的。
“与此相似,为什么纯粹对金钱感兴趣的人,当人们指责他残忍和粗暴时,通常根本不能理解,因为在他的意识中,自己的行为仅仅是逻辑使然,完全合乎一种纯粹的客观性,没有任何恶意”[10]25。我们区分规范经济学与实证经济学,认为前者考虑公平、正义、分配、社会选择等规范内容,而后者所致力的正是这种“纯粹的客观性”。因此,这里值得批判和反思的,不是以货币来衡量的利己意义上的计算所引起的道德指责,而是近代在目的行动中工具理性对人类生活无所不在的作用[11]。实证经济学的“纯粹的客观性”是以功利主义作为其隐性伦理基础并伴随近代理性化的意识形态进程,并不纯粹、客观。实证经济学的价值中立是个伪命题,是以功利主义为判断标准的。
在韦伯和施穆勒的价值判断论争中,双方争论的价值判断的焦点不是道德问题,而是政治对经济学研究的影响。施穆勒是坚定的国家利益的维护者,认为经济研究需要为当时德国的现实服务,而韦伯强调政治也是一种非经济的因素。韦伯认为“经济理论假定纯经济利益具有支配作用,排除政治或其他非经济考虑的作用……纯粹经济学是一种‘非政治’理论,它主张‘非道德的评价’,并且就其上述特定意义的倾向而言,它是‘个人主义的’”[3]141。政治的考虑是集体主义的,是在经济学所依据的纯经济利益上附加的道德性、社会性要求,韦伯认为经济学不应受政治的影响,应该追求纯粹的客观性。经济理论能做的是技术分析,但是由技术手段的合理性,并不能推导出手段的可行性。“决策”是基于价值衡量的选择,因果分析不能得出方法、目的命题。因此,韦伯批判施穆勒的“无价值判断”是伪“价值中立”,是以国家终极价值为标准。
今天我们国家所处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以及我国特殊的历史发展时期,都加深了政治对经济学研究的影响,当经济理论应用为具体的经济政策时,国家是最终的隐性价值标准,很难保持价值中立。
(一)全球化背景下的民族利益
全球化、新自由主义、金融化是近三四十年资本主义发展的三个最主要的特征,三者之间互相联系,相辅相成。全球化的进程,也是新古典经济学在全球范围内拓展市场机制的过程,全球成为市场竞争、资源配置的整体单位,这在理论上将民族国家推到了市场机制的对立面。如同前资本主义时期,人们致力于扫除封建主义的障碍,今天新自由主义的鼓吹者对国家间存在的各种壁垒持同样的态度。
全球化远未完成,在这个过程中,各发达国家之间、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各种结盟或不结盟政治经济组织之间,不同的发展阶段,不同的意识形态,最终都体现为各自以民族国家为载体的经济利益考量。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国家仍然会是全球经济发展的主体。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更好地去理解发达国家在对外贸易政策上非常明显的双重标准,一方面以自由主义的标准提倡自由贸易,另一方面,以国家利益的标准实行贸易保护主义。我国作为崛起中的发展中国家,正以一种开放的心态加入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的构建,经济政策的制定并非价值中立的,而是受到国家利益的影响。
(二)宏观经济的目标
国家的经济政策有一系列目标:经济增长、保障就业、增加福利,如此等等,国家对每个人幸福权的允诺是工业革命以来功利主义的进步标准(最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的体现。“福利革命是资产阶级革命或简单地说任何一场原则上主张人人平等,但未能(或未愿意)从根本上加以实现的革命的遗嘱继承者或执行者”[12]24。现代国家,尽管在政体形式、执政理念等方面存在差异,但在促进经济增长、增加福利总量供给方面却是一致的,是不同国家的共同目标。
这种一致性还建立在更深层次的基础上:技术的软专制主义。“在这个社会中,主体和客体成了一个以强大的生产力为存在依据的整体的手段,这一整体的最高许诺是为愈来愈多的人民提供一种愈来愈舒适的生活”[13]22。当受管理的生活是舒适的,甚至是美好的,坚持自主自决的理由也就不复存在了。在发达的工业文明形成的单向度的技术合理性统治下,幸福意识(只在福利的意义上)逐渐占据压倒一切的优势,瓦解了启蒙运动给出的自治的可能性。
上世纪末,我国学界对经济学与道德关系进行了热烈争论[14],一种观点延续了韦伯“价值中立”的立场,认为经济学研究不是讲不讲道德的问题,而是无关道德的;另一种观点认为经济学不能只谈论利益,应该考虑道德因素。这里核心的问题就是西方经济学的功利主义倾向。前者将功利主义的效率、合理性、货币计算的尺度视为经济学的隐含前提,并且在此基础上,追求经济学冷酷的“纯粹的客观性”;后者折射出经济发展的转型期,传统道德支持与功利主义激励的市场机制的冲突。在我国以儒家伦理为代表的传统道德,敦伦重教,将个人安顿在血缘、亲缘的伦理关系中,安顿在由德性、声望、习俗构成的“乡土社会”中,“利益”从来不是第一位的,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而西方经济学建立在个人自利的基础之上,只需激起人们的自利心,就取得了比以往要求利他的道德说教更大的社会进步。传统道德无法为市场经济的发展提供内在的激励,而市场的纯经济利益取向又为传统道德所不耻。我国目前处于传统向市场经济体制转型过渡时期,市场功利主义原则对传统美德的冲击,使价值判断中的“道德”判断凸显出来,对价值中立的讨论更多地集中在道德中立。
价值判断所依据的可以是伦理原则,也可以是意识形态、文化观念、宗教信仰等等,从上文的分析中可以看到,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受意识形态指导;西方经济学奉行功利主义伦理原则;现实的经济政策又被国家利益所左右,面对这些价值判断的影响,经济学的价值中立是困难的。当我们说经济学是“价值中立”的,就必须对价值判断在这些方面的影响予以消除或降低,或是充分认识到这些局限性。不要以科学之名,行价值判断之实。
经济学为什么要纠缠于“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这对哲学矛盾呢?因为“价值中立”是近代科学发展的前提,只有保持价值中立,科学才能摒除宗教、政治、经验等非理性因素的影响,从而得到客观、普适的中性知识。如果说价值判断可以提供意见,那么只有保持价值中立的事实判断才能发现真理。经济学作为科学的一个分支,只要它以知识的名义说话,自然要秉承“价值中立”的科学精神。
“经济学应该是价值中立的”,这个价值判断是由“科学”的要求提出的,是“科学主义”的意识形态提出的。科学主义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更深层次的价值判断,需另文详述,如马尔库塞所言,“维持‘是’与‘应当’之间的张力,以其自身真理的名义来颠覆既定话语领域的概念性努力,也同样从所有必须客观、精确、科学的思想中被消除了”[13]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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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参见樊纲.“不道德”的经济学[J].读书,1998(6);盛洪.道德、功利及其他[J].读书,1998(7);罗永生.经济学还是自由主义?[J].读书,1998(9);姚新勇.“不道德”的经济学的道德误区[J].读书,1998(11);何怀宏.在经济学与伦理学之间[J].读书,1998(12);张曙光.经济学(家)如何讲道德?[J].读书,1999(1);茅于轼,中国人的道德前景[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1997;厉以宁,超越市场和超越政府——论道德力量在经济中的作用[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99.
[责任编辑 张家鹿]
The Implicit Value Judgments In Economics
SHUI Li-shu
(School of Economics,Lanzhou University,Lanzhou 730000,China)
Different schools of Economics are influenced by different values. Marx’s political economy stands on the proletarian position. The new classical economics takes utilitarianism as its ethical basis. In addition,in today’s global political and economic context, national interest is the ultimate value of economic policy. By further analysis on these three aspects, we acknowledge the difficulty of value neutrality of economics.
value judgment;political economy;utilitarianism;ultimate value
2015-10-26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14XKS005);兰州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16LZUJBWZY018)
10.16366/j.cnki.1000-2359.2016.04.013
F091.3
A
1000-2359(2016)04-0073-05
水丽淑(1979—),女,江苏苏州人,兰州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博士生,主要从事经济思想史和区域经济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