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莱运河废置始末

义 少 英

(辽宁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旅游学院,辽宁 大连 116000)



胶莱运河废置始末

义 少 英

(辽宁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旅游学院,辽宁 大连 116000)

摘要：明代嘉靖、隆庆、万历时期，朝臣发起海运取代河运大讨论。主张恢复海运的大臣为能顺利实现海运漕粮，提出将元代废弃的胶莱运道加以修治，以发挥其济海运的功能。但是整修并没有全线贯通，还有分水岭30里没有开通，以致胶莱运河终因各种原因搁置而功败垂成。但是胶莱河道部分贯通确实也为当地民众带来了一定便利。

关键词：胶莱运河；整修工程；影响；考证

胶莱运河是为实现济海运的目的而修建的，但是因明代整修工程没有全面完成，对于海运的意义不大。胶莱运河为什么能够开通？又是什么原因让它废止的？整修失败背后，它又带给我们哪些思考？这些问题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1胶莱运河问题由来

胶莱河是因胶莱运河开通而形成的，它位于山东半岛。元明两代定都北京，为供应京都物资，两朝选择将南方几省漕粮漕运到京。漕运如果走海道的话，必然会经过山东半岛。而这里的成山之地，有很多岛礁，海浪尤急。胶莱运河如果被开通，海运到此可通过山东半岛内部到达渤海湾，避免成山之险。开通胶莱运河是人们希望解决海运困难的尝试，正所谓“议海道自不得不议胶莱运河，以防海运之阻”[1]。

从元代开始，历代都有人重视胶莱河问题。元至正十七年到十九年，基本开通了胶莱运道，但因运道实际效果不好被废置。明正统六年二月，山东百姓王坦上言还可利用山东故道进行海运，工部未采纳，“事遂寝”[2]。到了嘉靖年间，因黄河水患严重影响内河漕运，胶莱运河问题随着恢复海运的呼声再起。王献在一些官员的支持下，进行整修，开通了马家濠运河，最后只剩分水岭30里的工程，被罢停。王以旂向朝庭进言恢复内洋海运，即借助胶莱运河海运，但“帝以海道迂远，却其议”[3]。既然不行海运，胶莱运河也就不再整修了。但这是元代胶莱河废置以来首次进行的实质性整修，自此以后隆庆、万历年间，亦有李贵和、刘应杰、胡槚等人提议，但都未开工。崇祯帝时整修因政治环境不稳未有实质进展。清代雍正朝也有官员对胶莱运河故道做了详实调查，但因皇帝反对，也未有果。而随着海运事业、海运技术发展，胶莱河济海运的地位与功能逐渐丧失，最终变成了运河沿线地区性问题。

2胶莱运河整修工程废置的原因分析

元朝修建胶莱河是非常关键的一步，它建了新河人工河道，沟通了胶河和大沽河。“薛岛之西十里许连海崖处有平冈焉，曰马濠者，南北几五里，元人尝凿之，遇石而罢。”[4]

从记载看，元朝未开通马家濠这段，于是元朝海船进出麻湾不得不穿过淮子口，而淮子口“尖峰上出，如剑林立，潮长则没，潮退则现，土人呼为大仙桥、小仙桥，其水湍急，最为险要”[5]。因限于技术上无法攻克难关马家濠，只能绕道淮子口，元朝的漕运效果也大打折扣。《元海运记》记载：“今春试行海道，其船一百四十八，皆已至矣。其不至者，七舟而已。”[6]而用阿八赤所开运道“为船二百七十， 所失者十有九舟”[6]。再加上阿八赤有侵吞公款之嫌，他被处置后，胶莱运道也迅速淹没了，而此时元代海运优势突显，元代也就不再倚重胶莱运河。从元朝胶莱运河修整始末分析，可以看出胶莱河废罢后海运大兴，因此有人提出元朝胶莱河不属于海运系统，只可归结于漕运系统。

明成祖永乐十四年罢海运后，内河漕运占主导地位。明朝王以旂等想借胶莱运河这个比较平稳途径恢复海运，胶莱运河便处于从属地位。且主张海运的人有的不支持借助胶莱运河海运，而支持直接海运。王宗沐就是直接支持海运派的，但是在后来开胶莱河之议时他是不支持的。《明史》记载：“隆庆五年，给事中李贵和请开胶莱河，(王)宗沐以其功难成，不足济运，遗书中朝，止之。拜右副都御史，总督漕运，兼巡抚凤阳，极陈运军之苦，请亟忧恤。又以河决无常，运道终梗，欲复海运。”[3]而在李贵和和王宗沐身后更有权臣高拱与张居正为胶莱运河开通与否多方斡旋的政治活动。这样海运改革势力实际上就比较分散。

明代不占主体的海运改革很难，一是皇帝本来就希求稳定，当时总河王以旂上奏恢复海运，“请先开平度新河，帝谓妄议生扰，而献亦适迁去，于是工未就而罢”[3]。胶莱运河是以济海运为目的，只有在内河漕运不畅有人主张海运时才能实施下去。明朝中后期每次议海运基本都是以黄河河患严重影响漕运为背景，而一旦内河漕运有政绩，胶莱工程便失去了强有力的支持。而且实现胶莱济海运是现有漕运制度大变革，牵涉到很多人利益，这种改革效应从王宗沐两次试行海运可以窥见一斑。王宗沐《海运详考》是对海运的总体筹划，里面讲了运军、运船、运粮费用等事项。这其中与利益关系最密切的就是运银筹措的问题。他将河船损坏需要补造的银子、还有取用漕粮改革后不再支付运军那部分银两(这部分来自浙江、湖广等省份)，再加上部分巡抚脏罚银才凑够造船料银。这其中牵涉到很多机构和人员利益。而张居正由原来支持海运到不支持海运，就涉及到自己乡人的利益。他积极向其他官员反映“敝省造船扰民之说，果出于刘参议……而楚中市民亦即有为此言者”[7]。这还只是朝臣个别之间利益争执，实际上漕运路线改变牵涉到的人和事远不止这些。如果真正实现胶莱济海运，山东沿线乃至山东全境民众都是直接受影响的，这种利益考量是统治者和决策者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以上是人事等政治因素对胶莱运河的影响，实际元代胶莱运河试行效果并不佳。虽然明朝王献主持的这次开凿解决了马家濠运河难题，分水岭处的开凿也取得了进展。“由是江淮之舟于胶莱，逾年复浚新河，水泉旁溢，其势深阔，设九闸，置浮梁，建官署以守，而中间分水岭难通者三十余里”[3]。如果明朝开通胶莱河，可能也会面临元朝胶莱河运南北河口泥沙淤积和地势较高地带水源补给问题。可能有人说明朝技术有了一定发展，再加上明朝不断有人做实地考察，明人认识胶莱运河可能较为深刻。但是我们不能忽视的是，明朝比较棘手的南旺清淤工程每年仍需耗费很大人力，这足以说明胶莱河清淤也需要大量人力支持。

再者如果遇上外部不利因素，胶莱运河命运可想而知。崔旦伯总结胶莱海道船只不行,是因上年(即嘉靖三十二年)“闻倭寇之变,海防禁之耳,非船舶创始作俑者也”[8]。可见倭寇侵扰对于胶莱河开通也是一个重要影响因素。

3胶莱运河利弊影响分析

就在王献调任后，嘉靖帝派人到当地考察，当地有个叫崔旦伯上疏反映了王献开河后胶莱商业繁荣的现象，之后山东巡抚梁梦龙也评价“岛人商贾，亦时出入”[3]。山东半岛人口密度大，甚至超过荷兰、比利时等工业国家，对于民众来说，运河的开通工程有以工代赈的效果，也促进了沿线商业的发展。据记载，当地有民众为争夺水源的诉讼。的确，保证运河畅通有时与农业是有冲突的。胶莱运河整修是对该流域水系的统筹管理，一定程度上能减少这种矛盾与摩擦。

对于国家来讲，胶莱运河部分通航促进了中央与地方的联系，便于国家对该地区的管理。再加上该地区背部临近旅顺、大连，从战略上讲，胶莱运河通航利于加强区域间物资调配。而近代日俄觊觎旅顺、大连并争夺其利，所以不得不考虑加强区域间联系问题。

胶莱运河在明代没有被用于辅助海运，但在元代胶莱运河有运输记录，所以我们可以借助元代运输情况对其影响做一分析。至正十九年，运道卓有成效。“但河道仍然浅涩，又苦有石岗之阻塞”[6]，而且漕船“并须候潮以行，不但漕民吃苦，漕船亦时有损坏”[6]，再加上胶莱河补给水源大都来自周边丘陵地区，且山东半岛降水比较集中，很容易淤积。“出胶州湾以南至黄河口间之一段浅涩海路，沙淤浅阻，船只损坏颇多”[8]。如果海运漕粮到此走胶莱运河，国家肯定会组织人进行清淤，以保证漕船顺利通过。征派无疑首先加重沿线以及附近地区的负担。而且漕运需借助潮水补给水源，引入山东半岛海水可能对当地土地、水源、农作物、植被等都有很大影响，严重的话可能会使沿线土地盐碱化现象严重，淡水减少，作物生长受到影响。

胶莱河济海运的全局规划还应着眼于国家安全考虑。海运不仅肩负着漕粮运输任务，更重要的是还担任着海防作用，早在明太祖时期就将海运置于海防高度。但是对胶莱济海运效果我们也不能过分夸大，而且就安全方面来讲，内河漕运确实比海运有很大优势，最起码在经济和政治上巩固了明朝统治，社会内部比较安定。

参考文献：

[1][明]沈德符.万历野获编[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80.

[2]姚广孝.明英宗实录[M].台北: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校勘影印本，1962.

[3]张廷玉，等.明史·河渠志[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77.

[4]朱铭.山东重要历史事件[M].济南：山东人民出版社，2004.

[5]李图，等.道光重修胶州志[M].南京：凤凰出版社，2004.

[6]赵世延，揭傒斯，等.大元海运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7]张居正.张江陵书牍[M].上海：群学社出版社，1944.

[8]李秀洁.胶莱运河——中国沿海航运之枢纽[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8.

责任编辑：卢宏业

中图分类号：K928.4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6341(2016)01-0139-02

作者简介：义少英(1989—)，女，山西晋中人，2013级在读硕士。研究方向：明清史。

收稿日期：2015-06-24

doi:10.3969/j.issn.1674-6341.2016.01.0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