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
(亳州学院中文与传媒系,安徽亳州236800)
皖北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定位探讨
周玉
(亳州学院中文与传媒系,安徽亳州236800)
皖北地区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目前处于落后阶段,无论是硬件建设还是公共文化服务的供给成效,在整个安徽省排名都相对靠后。究其原因,不仅是经济总量少、发展缓慢,而且皖北地区精英流失造成农村文化服务主体(对象)缺失、公共文化服务供需表达机制缺失、农民文化认同的缺失等也给皖北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带来了诸多障碍。皖北农村公共文化体系服务建设应立足“空心村”的农村现状,定位目标人群(空巢老人、留守儿童、留守妇女),定位当代农民的精神文化需求,定位皖北地区丰富的地方文化资源,在有限的经济条件下发展具有皖北特色的公共文化服务事业,将有力促进皖北新农村文化建设的繁荣。
皖北农村,公共文化服务,目标人群,文化需求,文化资源
党的十六大以来,中央先后下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文化建设的意见》《关于加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若干意见》《中共中央关于深化文化体制改革推动社会主义文化大发展大繁荣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等重要文件,我国新农村文化建设得到重视,以乡镇综合文化站、村级活动室、农家书屋为载体的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得以初步形成。近年来,安徽各地在新农村文化建设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特别是“农民文化乐园”的试点,提倡农村公共文化服务标准化,其“一场(综合文体广场)、两堂(讲堂、礼堂)、三室(文化活动室、图书阅览室、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工程室)、四墙(村史村情、乡风民俗、崇德尚贤、美好家园)”的硬件设施建设标准在安徽全省影响广泛[1]。但是受自然和历史因素的影响,皖北各地(一般指淮北、亳州、宿州、蚌埠、阜阳、淮南六市)在新农村文化建设方面,总体上处于落后阶段。有学者认为,农村公共文化日渐衰退,农村公共文化的衰弱对农村社会秩序、农民精神文化生活产生了极其消极的影响[2]。目前,皖北各地农村文化服务体系还比较薄弱,“公共文化事业投入不足”,“公共文化服务发展基础较弱”,“公共文化服务的供给主体单一”,“皖北各地的街道、社区、村级组织文化站,既没有编制,更没有专职人员,人才流失严重,队伍极不稳定”[3]。在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建设中,政府大多注重“送文化”而忽视“种文化”,农村公共文化服务缺少对内生机制的培育,以至于农村公共文化缺乏生存和发展的根基[4]。李祖佩认为,“在村庄空心化的背景下,农村文化建设面临双重困境。一方面,乡镇文化服务中心和村级组织面临一系列困境,农村文化建设出现了供给乏力和监管缺失等问题;另一方面,农村居民参与不足,农村文化建设缺少必要的群众基础”[5]。本文在分析当前皖北地区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现实困境的基础上,提出皖北新农村文化建设的三个“定位”,以就教于方家。
(一)新农村文化建设主体的缺失。皖北地区是全国有名的劳务输出地。据有关方面统计,“皖北地区农业人口总数为2533.39万人,占人口总数的81%,农民工外出半年以上人口总数约为823.22万人,超过了人口总数的1/4,占农业人口总数的32%,已成为安徽省重要的流动人口输出地。”[6]。由于外出务工人员以青壮年为主,带来了大量的社会问题: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空巢老人的赡养问题、农村社会的伦理问题等,使得皖北农村基本属于“空心化”状态。不仅仅务工人员,农村出身的大学生,有较高学历的知识分子,也都常年在城市工作和生活,造成了当前皖北农村精英的流失。留守农村的妇孺老幼,他们潜意识的文化追求,往往停留于热闹、高兴、娱乐的层面,因而不具有参与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建设的能力,不能够利用文化知识发展自己、提升自身素养。服务对象的缺失,建设主体的缺位,皖北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建设成了政府自导自演的“独角戏”。在这样的尴尬情况下,政府主导的农村公共文化服务项目往往因为缺少广泛的调研,不能够“精准”发力,加上单一的供给主体、单调的文化形式,资源有限的公共文化服务远远不能达到“乐民”与“富民”的相结合,不能够让农民享受到文化的深远魅力。“在新农村文化建设中,建设主体是农民自己,政府在其中只是起着主导作用的角色。如果农民缺失了,处于不在场状态,政府主导作用发挥得再好也是无济于事”[7]。因此,皖北各地要搞好农村公共文化建设,必须立足于精英流失与农村“空心化”这个基本现状。了解“空心化”现状,分析皖北农村人口的群体特点,包括性别、年龄、文化层次、文化需求等构成,才能有针对性地提供文化服务、开展文化活动、满足人们的精神文化需求。
(二)表达机制的缺失。这里的表达机制是:对于皖北新农村文化建设来说,农民需要实现多样的文化需求,应该反映给谁、要谁去建设和实施;政府想要开展农村文化建设,应该从哪些方面入手,哪些文化形式农民更喜爱,哪些文化类型能让农民的精神文化生活更加丰富多彩。然而现实情况是,政府不能很好地去调研农民需要什么,农民也不关心政府买了哪些书、准备搞哪些文化活动。在皖北农村,表达机制缺失的首先表现就是农村文化阵地的缺失。党的十七届六中全会全面部署了加快农村文化建设的任务,提出“要以农村和中西部地区为重点,加强县级文化馆和图书馆、乡镇综合文化站、村文化室建设,深入实施广播电视村村通、文化信息资源共享、农村电影放映、农家书屋等文化惠民工程,扩大覆盖,消除盲点,提高标准,完善服务,改进管理”[8]。但是,硬件建设在皖北各地仍然进展缓慢。“皖北界首市、阜南县、颍上县、太和县、临泉县以及阜阳的颍泉区、颍东区、颍州区等8个县市区的171个乡镇(办事处)中,设立综合性文化站的乡镇仅有27个,占15.7%。”据刘若实的调研,阜阳市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建设存在着“村民参与度较低”“文化建设队伍力量不足,工作缺乏主动性”“符合农民心愿的文化作品匮乏”“农村公共文化服务总量不足且分布不均衡”等问题[9]。表达机制缺失的原因在于,乡镇文化站的建设、农家书屋、村级活动室建设往往以完成上级规定的任务为目标,文化阵地的基本建设、文化活动的统筹规划没有考虑农民的实际需求,没有做到以人为本,导致新农村文化建设脱离群众的现象。
(三)农民文化认同的缺失。当前皖北农村,农民缺少文化认同,整体的精神世界面临信仰“迷失”。封建习俗、封建迷信活动在农村还很普遍,由政府主导的移风易俗活动并未形成长效机制。“善男信女在广大农村的分布如汪洋大海,大量的庙宇普建于民间,信神、求神、烧香拜佛活动和集体的、公开的、制度化的信仰活动融于民俗活动中,影响和支配着广大村民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10]。尽管皖北农村经济并不发达,可是每到逢年过节,农民在拜佛、拜神、宗教信仰等方面的花费并不吝啬,甚至视为一种“投资”支出。作为民间信仰的主阵地,皖北的农村地区和我国其他地区的民间信仰具有同样的特征:宗教信仰的多元化、强烈的封建迷信色彩、“临时抱佛脚”的功利心态、信仰群体的复杂性等。与此相对应的,具有当代社会风貌、具有社会主义文化特征的主流文化并未占领农村文化阵地,农民身上的传统文化要素(如家族文化、村史村情、乡风民俗等)正在逐步瓦解,艰苦朴素的家风、尊老爱幼的家训、耕读传家的美德正在逐渐消退。据沈玉梅等人的研究,当代农民的价值观很大程度上受到“人情异化”“金钱至上”“消费主义观念”的熏染[11]。因此,皖北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建设应该具有明确的价值取向,这个价值取向就是:要以先进的社会主义文化取代落后的封建文化,以积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代替消极、功利的价值观,让社会主义文化新风尚在皖北农村蔚然成风。
(一)定位目标人群。正如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所指出的,要繁荣文艺创作,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文艺“为了谁”的问题。皖北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必须精准定位文化服务的目标人群,深入农村、深入群众,大兴调研之风,掌握当前皖北农村的群体特征,了解他们的精神文化需求,才能实现“精准服务”。一是空巢老人。皖北地区作为安徽省劳动力主要输出地,农村空巢老人问题日益凸显。据有关学者推算,2010年皖北地区留守老人大约有111万人,而且这个数字正逐年上升。据有关学者的研究,农村空巢老人问题主要表现为“物质保障水平低,老人患病往往不能及时医治,老人体力劳动负担较重,承担的隔代监护任务较重,老人人身安全状况令人担忧”,特别是空巢老人的“精神慰藉”问题日益突出,老人需要的文化服务缺少精准供给。二是留守儿童。由于很多留守儿童父母不在身边,多由老人照顾,留守儿童的成长与发展面临很多问题。据有关学者的研究,“留守儿童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留守儿童的教育问题日益突出(如学习成绩越来越差),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得不到正确关注(如内心孤僻、性格自私冷漠),留守儿童的少年犯罪问题时有发生等等一系列问题已经逐渐引起社会学者的重视”[12]。农村留守儿童的文化需求过于单一,精神食粮匮乏。留守儿童的大量时间浪费在电视、单调的游戏上面,没有机会接触有意义的少儿读物、合适的文化产品,没有机会在学校教育之外接触到更多的文化知识,因此政府需要提供面向儿童的发展性文化服务。三是留守妇女。由于青壮年外出务工,皖北农村留守妇女承担了大部分重担,包括赡养老人、抚育子女、田里的体力劳动等。留守妇女虽由此承担家庭的顶梁柱角色,但是由于文化程度低、能力偏弱、维权意识淡薄,在社会上仍然处于弱势群体。留守女性也反映劳动之余的休闲娱乐活动内容单调无味,常感到寂寞[13],精神空虚、无所事事。如何鼓励农村妇女在承担家庭“半边天”的角色之外,积极参与到农村文化建设中来,比如非遗传承,参与“柳编”文化那样的经济项目,学习“剪纸”之类的业余文化活动,参与推广花鼓灯、五禽戏等,以民俗产品和传统手工工艺品为抓手,促进民俗文化与乡村旅游的相互融合,文化乐民和文化富民相得益彰,都是值得探讨的课题。
(二)定位文化需求。皖北农村人对于文化的需求,是实用的文化而不是抽象的理论,是通俗的文化而不是高雅的文化。据刘若实的调研情况来看,皖北农民的休闲活动以看电视、打牌打麻将为主,占受访人群比例为53.74%;其次是闲聊、下棋、听广播看报,上网和健身最少,仅为8.68%。村民把大量的闲暇时间用在了看电视、打牌打麻将等这些只需要几个人就能完成的活动上。当地的文化生活缺乏一种大众的、可以集体参与的公共文化[14]。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建设,要改变传统上把农民当成是“被启蒙”与“受教育”对象的呆板角色,把农民当成是文化活动的参与者、文化服务的享受者、文化活动的评价者。农村公共文化建设,必须尊重农民的主体地位,充分尊重农民的知情权、表达权、建议权,引导农民参与农村文化建设。对于皖北农村公共文化服务建设来说,以农民的需求为导向是基本前提:乡镇文化站的开展的各项活动要切实迎合农民的现实需求才能取得实际的效果,村(社区)活动室、农家书屋建设要以对农民的调研结果为依据才会受到农民的欢迎。针对皖北农村空巢老人的现状、留守妇女的精神需求、留守儿童的成长需要,有针对性地安排“套餐”,才有可能让新农村文化建设取得一定的进展。近年的调查研究表明,“农民特别关注的文化需求有:培训、技术服务、信息服务以及休闲娱乐活动”[15]。培训、技术服务、信息服务的有效供给,使得农民获得一技之长,在家门口就可以找工作,不用再去外出打工,可以逐步减缓当前农村“空心化”进程,也是吸引农民回乡的较好举措。
(三)定位地方文化资源。皖北地区具有丰富的地方文化资源,这些文化资源中的积极部分可以作为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丰富农民精神文化需求的重要素材。如亳州地区作为老庄故里,具有丰富道家文化历史遗存和精神文化资源,“(皖北地区)人们生活中的艺术形式和风俗行为,见证了道家文化在本区域对人精神根深蒂固的影响,这些构成了皖北淮河流域现显性的区域文化优势”[16]。道家文化中的“清静无为”“返朴归真”“顺应自然”等思想,老子的学说中包含的丰富的辩证法,对于当代新农村文化建设具有实际的借鉴意义。对于皖北农村文化建设来说,需要迫切建立一个供需畅通的表达机制,积极发掘本土优秀文化遗产,推动农村文化的传承与繁荣,丰富农民的文化生活。这里仅隅举一点,即把皖北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与弘扬向农村延伸。皖北地区非物质文化遗产丰富,如亳州华佗五禽戏、阜阳剪纸、花鼓灯、淮北梆子戏、砀山唢呐、泗州戏等非遗传承在各地都很受重视,但无论是研究还是传承大都局限在城市,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笔者以为,无论是培养非遗传人,还是建设传习基地,或者建设非遗的展示基地,不妨把目光瞄准农村,把文化服务和文化传承相结合,坚持“送文化”与“种文化”“养文化”并重,在广大农村选择非遗传人,建立传习基地,发现和培养乡村文化能手,讲述乡贤故事,传播乡土文明,让传统的地方特色文化在农村扎根、生长。
皖北地区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改变当前皖北地区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薄弱的局面,需要综合协调各方力量来完成,因而需要一个很长的历史过程。一方面文化建设需要强大的经济力量作为后盾,一方面政府部门需要转变观念,重视文化服务在新农村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尽管如此,如果能够“精准定位”文化服务对象,精心调研农民文化需求,立足皖北丰富的地方文化资源,实现皖北农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小步快跑”也绝非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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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校 谢贤德
G249.2
A
2095-0683(2016)06-0024-04
2016-10-09
2016年安徽省高校人文社科重大研究项目(SK2016SD39)
周玉(1984-),男,安徽阜阳人,亳州学院中文与传媒系讲师,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