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淑娴
(郑州大学 外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骨》中的空间建构
葛淑娴
(郑州大学 外语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伍慧明在小说《骨》中描绘了“唐人街”、“鲑鱼巷”、“三藩公寓”、“教会大街”等众多空间意象,同时也建构了语言、心理等虚拟空间。伍慧明通过构建众多虚实交错的空间意象,一方面来消解美国种族主义,霸权文化; 另一方面也通过描绘小说中人物的困惑和迷茫,来展现华裔美国人的身份文化认同危机和生存境遇。
伍慧明;《骨》;空间意象
伍慧明是继汤婷婷、谭恩美之后又一位具有影响力的美国华裔女性作家,其处女作《骨》一经发表就获得了福克纳小说奖的提名,还被收录到“手推车奖文选”中。《骨》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华裔美国家庭的悲剧故事,父亲利昂—梁凭借“契纸儿子”的身份进入美国,美国梦的幻灭使他只能靠常年出海来维持生计,并借以摆脱家庭和社会带来的创伤。母亲在制衣厂做工,是一位典型的中国传统女性,隐忍顺从、任劳任怨。她先是嫁给长女莱拉的生父,却惨遭遗弃,后来为了一张绿卡嫁给里昂,生下了二女儿安娜和三女儿尼娜。在三个女儿中,长女莱拉即小说的叙述者是一所华人小学的教育咨询员;二女儿安娜和翁家的儿子奥斯瓦尔多相爱,后由于两家的合作生意失败,翁家和梁家反目成仇,在孝心和爱情面临抉择时,安娜选择了自杀作为解脱;小女儿尼娜逃离了唐人街,做了空中小姐和导游。只有大女儿莱拉选择留在父母身边,陪伴他们从家庭悲剧中摆脱出来,在经历了历史、社会和家庭的创伤后,莱拉最终和丈夫一起搬出唐人街,追求自己的新生活。
目前,国内评论界对《骨》的解读主要从创伤理论、历史角度、文化角度、女性主义等研究视角展开,然而《骨》中众多的空间意象是不容忽视的。20世纪末叶,空间转向成为学界关注的焦点,空间不再作为刻板的、死寂的、僵硬的、非辩证的容器,也不再局限于物理学、地理学等学科范围之内。相反,空间逐渐突破线性时间—历史的束缚,被重新赋予了深刻的社会、文化属性,引起了当代文化思维的转型。因此,本文试图通过众多的空间意象,运用空间理论揭示华裔美国人夹在两个世界、两种文化中的生存境遇与所面临的自我、家族、历史、文化等多种身份认同问题与危机。首先,利昂从三藩公寓—鲑鱼巷—S.S.斗牛士号—三藩公寓的空间转换,揭示了利昂的迷失与回归,审视了华裔美国人的生存境遇,揭示了美国梦的虚妄,消解了美国民族主义意识形态,打破了美国主流文化的禁锢。其次,母亲的生活空间局限于唐人街、制衣厂、婴儿店,活动空间多局限于缝纫机旁和厨房的炉前灶后,也蕴含着华裔女性所承受的三重压迫。最后莱拉一直徘徊于“鲑鱼巷”和“教会大街”,展现了华裔美国人夹在两个世界、两种文化间的尴尬境遇,揭示了他们的身份和文化认同危机,而莱拉最终的自我救赎和觉醒也表明了伍慧明对文化价值观的态度。
列斐伏尔在1974年发表的《空间的生产》中率先提出了社会空间理论,而在此之前,空间则一直被认为是刻板的、死寂的、僵硬的容器。在《空间的生产》中,列斐伏尔认为空间是一种社会关系,一种历史建构,这就决定了空间的社会性和历史性特征,基于此,列斐伏尔提出了社会性、历史性和空间性相统一的“空间三元辩证法”。同时他将我们所关注的空间知识分为三种:物质的、精神的和社会的,这三种空间概念蕴含了政治意义和社会意义。其他理论学家也都对空间提出了相应的见解,如福柯从社会、知识和权利的角度来解析空间,他认为空间是任何权利运作的基础,任何空间的划分和隔离都是当权者自由行驶权利的结果。在他看来,空间是知识话语与权力运作的具体场所,空间中隐藏着各种的权力关系和权力意图,权力空间化乃是现代社会规训操纵的基本策略和方式。当代社会斗争的焦点是空间的争夺,所谓的种族主义、霸权文化不过是通过权利建构人化空间和文化空间,来凸显其种族和文化的优越性。爱德华·W·索亚在传承了列斐伏尔的空间思想的基础上,结合政治经济学和文化研究方法深入分析了种族、阶级、性别和社会空间的关系,他认为第三空间既是生活空间又是想象空间。
在小说《骨》中,伍慧明建构了“唐人街”、“鲑鱼巷”和“三藩公寓”、“墓地”等众多具体空间意象,同时借助话语构建了话语空间和心理空间等虚拟空间。通过建构虚实交错的空间意象,伍慧明试图解构美国的民族中心主义和揭示华裔美国人的生存境遇。
(一)具体空间
列斐伏尔曾在《空间政治学的反思》一文中反复重申:“有一种空间政治学存在,因为空间是政治的”[1]67,在列斐伏尔看来,空间是政治统制与文化观念权利斗争的场所。从政治统制的层面看,空间的规划、管理、区域隔离、占领都渗透着政治权利的统制。在城市空间的生产过程中,权利主导一切,在政治权利的操控之下,生产出一种压迫空间如中心地区主宰着边缘地区。正如福柯所说“一部完全的历史仍有待撰写成空间的历史—它同时也是权力的历史—他包括从地缘政治学的重大策略到细微的居住策略。”[2]39从文化观念层面看,空间成为意识形态斗争的场域,主流文化主导着边缘文化,衍生出歧视空间、心理空间来宣扬其霸权文化。因此唐人街这一空间意象一直深受华裔作家推崇并重复出现在作品中,有其深刻的历史内涵。早期华工为圆美国的淘金梦在美国西部开发时大量涌入美国,为其修建铁路,促进其经济发展,却没有得到美国白人的感激,反而受到白人社会的文化歧视和种族隔离,他们被迫生活在一起,形成了华人活动中心—唐人街,掌权者将社会空间一分为二,处于中心地位的白人社会和处于边缘、他者地位的华人社会即唐人街。如《骨》中提到,唐人街外的白人嘲笑着唐人街内华人的英语发音“他们说‘三’或‘五’的时候,发音好像是‘fee-fie-fo-fum’那样含糊不清。[3]41对于生活在唐人街的华人来讲,唐人街既是生活的真实空间,一个能提供物质保障的空间,一个曾为他们躲避种族歧视的庇护所和栖息地,又是一个在精神层面上代表着“家园”和中国的想象空间。唐人街传承了中国的传统文化,也承载着华人移民的历史记忆和创伤。唐人街的形成和存在无疑是对标榜着“自由、平等、民主”美国的无情控诉,也是对美国白人主流社会的种族歧视和霸权文化的无情揭露。
三藩公寓里住的都是像梁爷爷这样的单身汉,他们只能依靠像利昂这样的“契纸儿子”来完成落叶归根的梦想,然而事与愿违,最终一口寒酸的棺材成了最后的归宿,客死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埋在了梁姓公墓。梁爷爷的悲剧是白人社会种族主义的产物,他们被剥夺了过正常家庭生活的权利,在心理和生理上被双重阉割,而三藩公寓和梁姓墓地都承载了华裔移民的血泪史,成了历史和社会发展的产物,被极度的边缘化的文化他者。因此莱拉说在美国,‘三藩’就是梁家最具历史的地方,是起始点,是他们的中国[3]2。因此三藩公寓有其深刻的历史意义和社会意义。
权利决定了人为空间的配置,种族和性别决定了其社会空间,而家庭内部的空间配置是对社会空间配置的呼应。小说中鲑鱼巷、制衣厂、婴儿店、缝纫机旁和厨房的炉前灶后是母亲的生活和活动空间,通过分析母亲具体的生存空间与活动空间,可以更好了解华裔女性在白人主流社会中的生存境遇,并从一定层面上解构了传统的父权制,消解了二元对立中男性的霸权地位。华裔女性在白人权力中心社会中通常面临三重压力,即面对白种人时的“黄种人”的压力、面对“第一世界”中心话语时“第三世界”的边缘压力、面对男权话语时的女性压力,所以她们在白人权力中心及父权中心主导社会里丧失了自己的主体地位,被剥夺了话语权。在西方主流社会里,“文化他者”的定位使华裔女性生活在美国白人种族主义社会的边缘,所以母亲的社会空间局限于鲑鱼巷、制衣厂、婴儿店,它们是可以提供物质保证的真实空间,是逃离种族歧视的庇护所。正如文中利昂反驳母亲时说她住在安全的唐人街里,根本不明白唐人街外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3]170。在父权制社会,“女人”的定位使她们处在男尊女卑的传统中国文化的边缘,空间象征着权利和地位,因此文中母亲在家庭里经常活动的两个空间是缝纫机旁和厨房的炉前灶后。如文中提到,“妈总是一个人坐在厨房里吸吮鸽子身上剩下的部位”[3]27“每次利昂出海回来,母亲都要在厨房准备盛宴像欢迎国王似的迎接他回家”。[3]31“妈来不及把饭咽下就坐在缝纫机前了…街上的嘈杂声早已消失,而她的机器声还一直不断。”[3]31
在美国华裔文学作品中,男性形象被无情的解构了,如在汤婷婷的《女勇士》和谭恩美的《喜福会》中,男性要么“缺席”,要么沦为“失语”的陪衬。在《骨》中,利昂这一父亲形象在一定层面上也没有逃脱这一无情的命运,作者意图通过利昂的空间转换:三藩公寓—鲑鱼巷—S·S·斗牛士号—三藩公寓来揭示利昂迷失与回归这一主题,揭示了美国梦的虚妄,消解了美国民族主义意识形态,打破了美国主流文化的禁锢。利昂过单身生活时就住在“三藩公寓”,昏暗破旧的房间、腐朽难闻的恶臭、谩骂声,这是利昂的生活空间。与母亲结婚后搬到鲑鱼巷,在家庭空间里,利昂承担着儿子、父亲和丈夫的多重社会角色。作为契纸儿子,利昂没能尽到赡养老人的义务,使得梁爷爷晚年生活凄苦,也没能践行承诺,完成梁爷爷落叶归根的梦想,并最终遗失了梁爷爷的遗骨;作为父亲,常年出海,没有尽到养育儿女的责任,他的冷酷、专制甚至成为间接杀死女儿的凶手;作为丈夫,他没有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工作的不顺使他成为无能的窝囊废。妻子的出轨、安娜的自杀都给他身心带来巨大的创伤,他无法排遣伤痛,选择逃离,所以搬回三藩公寓,继续常年出海,而大海成为利昂逃离创伤的自由空间。正如莱拉所说,利昂的一生似乎画了一个圆。完成了利昂由迷失到回归的辛路历程,正如第六章开篇讲到:“利昂走失了。利昂又找到了。”[3]58在这一层面上利昂这一父亲形象得到最大程度的解构。利昂在《骨》中的形象似乎与“东方主义”殖民视野中的异族形象一致,迎合了美国白人主流社会对中国男性“低等的、无能的、邋遢的、缺乏理性的”刻板形象的塑造。但深究其历史原因,我们会发现一切源自于美国这个标榜“自由、民主、平等”国家所宣扬的虚妄的美国梦。在这个“纸比血液还贵”的国家,作为契纸儿子,利昂不得不反复背诵文件上的身世。为圆自己的美国梦,他不断的申请工作、寻求平等的工作机遇却屡受歧视和排斥,收到的却是一封封的拒绝信,军队拒绝他入伍、社会拒绝提供工作机会、社区拒绝提供住房[3]53-54。利昂被白人的主流文化排挤到女性空间,所以只能从事女性化职业:餐厅服务员、熨烫工、洗碗工、实习厨师,以及后来合作开办的洗衣店,但以失败告终,最终不得不从事别人都不做的职业——出海。“宰制的白人文化对于华人设下限制,排外的法律阉割了这些移民男子,强迫他们进入无力、沉默的‘女性’空间位置,进入没有女人的单身汉社会、进入找不到女人填补的‘女性化’工作”。[4]28利昂的悲剧与无能来自他“美国梦”的破碎,所以他才一直抱怨道:“美国,这个说谎的国家”。
(二)虚拟空间
1.称谓语构建的话语空间。称谓是由于家庭和社会的关系以及身份、职业、性别等得来的名称,人们往往通过不同的称呼来区别自我与他者之间的亲疏关系。在小说《骨》中,通过不同的称谓可以分析出其背后隐藏的空间内涵。从莱拉对利昂称呼的转变:继父—利昂—契纸儿子,可以揭示出莱拉的觉醒和自我救赎过程,同时也暗含着两性之间消除对峙局面,实现对话、沟通和融合。尽管汤米·洪是母亲的上司、厂主,但莱拉母亲却直呼汤米·洪的名字而非其他,这在白人和父权制社会是绝对不允许的,揭示出母亲渴望与汤米之间的平等关系,同时也透露出其中的暧昧关系。在梁翁两家合作时,利昂称呼奥斯瓦尔多为儿子,并和鲁西阿诺以兄弟相称,这就注定了悲剧的开始,利昂遵循唐人街的方式办事——仅凭信任,认为握了手就是合作伙伴,因此在美国这个“纸比血液还贵”的国家合伙开洗衣店是注定失败的,同时也揭示了唐人街华人的朴实与欧美白人的虚伪和狡诈。
2.心理空间。心理空间旨在解释语言即时或实时的产生与理解的过程。随着话语的展开,我们就建构出一个心理空间网络。利昂从开始对奥斯瓦尔多的称呼由儿子到小杂种、骗子儿子,我们可以领悟到利昂心理空间的建构:由开始的喜欢到最后的厌恶甚至是憎恶。利昂对所有身穿制服人包括守护陵墓的安全警卫,心理都怀着既敬又畏的复杂情感。因此文中提到“幸运的是那天下午利昂恭顺的态度表现的正是时候。利昂叫那名警卫‘先生’,这一招卸下了他倨傲的武装”[3]69。天使岛的痛苦经历给他们的生活带来阴影使他们对穿制服的人心理怀着恐惧和敬畏的奇怪心情,所以他总是两面派:一边自我辩解一边又巴结讨好,体现了美国社会对早期华人的心理阉割和种族歧视。梅森无法忍受和表弟戴尔说话称“他们那些人说话一副白人腔调”[3]39,体现出华人和白人之间疏离的心理空间。
莱拉是伍慧明塑造出的一个理想的华裔女性形象。在自我内省的道路上,明确自己的身份定位与文化价值观,既没有一味求得西方文化的认同,也没有忘却唐人街的历史和记忆。“鲑鱼巷”和“教会大街”是莱拉经常徘徊的两个场所,这两个空间意象所蕴含的主要意义,可以使我们深入了解莱拉自我内省的过程,以及她对自我身份和文化的认同。
鲑鱼巷是唐人街的一个缩影,也是莱拉的精神家园,在文中被建构成一个延续历史和华人记忆的文化空间,而教会大街代表未来的未婚夫梅森的自由世界。莱拉徘徊于两个空间,被卡在了两种文化之间,迷失了身份。正如文中所说:“这种疼痛更像是脑子里的,是在妈和梅森之间被拉来拉去造成的…”[3]45莱拉的自我觉醒过程是逐步实现的,体现在莱拉对鲑鱼巷情感的变化上,一开始鲑鱼巷带给莱拉的是压抑和逃离,如文中提到的鲑鱼巷:狭窄的公寓、格外沉重的心情、杂乱不堪的房间、无聊乏味的生活…一切都那么艰难。经历了家庭悲剧后,莱拉选择留下来,周末出去与梅森约会, 渐渐摆脱鲑鱼巷的空间惩戒,追求自己的自由空间。虽然在梅森那里得到了身心上的抚慰和自由, 但住在教会街有种在别人的地方睡觉的感觉。从那一刻起莱拉做出了决定:“鲑鱼巷是唯一安全的地方”[3]112;空间是意识形态的权利斗争的场域,在如何面对两种文化相融合的挑战,如何在两个世界间生存的问题面前,莱拉却做出了相对理智的抉择。她没有像安娜一样在“孝道”和“爱情”的抉择中迷失,成为中西文化冲突的牺牲品;也没有像尼娜一样,努力抛却唐人街带给她的华裔身份,与美国白人文化求得认同;而是选择搬出唐人街,同梅森结婚并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同时也继承了鲑鱼巷的历史,继承了一箱子的谎言。正如她所说,利昂的证件和梁爷爷的遗骨会时刻提醒着她要往后看,记住旧门牌、鲑鱼巷和唐人街的一切[3]182。最终莱拉承认了“我是契纸儿子的女儿”从而实现自我的身份、文化认同和自我救赎。
伍慧明通过塑造莱拉这一理想的华裔女性形象肯定了整个华裔在面对两个世界时应坚定的信念,他们正视自身文化价值,即不再一味反抗中国文化,求得西方主流文化的认同,莱拉形象的塑造也同样为还处在困惑和文化身份危机中的华裔同胞指明了方向。而莱拉作为一个中西方文化之间的译者的身份在小说中存在,也体现了作者对中西文化可以相互渗透、相互融合的希冀。
伍慧明在《骨》中塑造了众多虚实交错的空间意象,通过这些空间意象,一方面揭示了华裔移民的血泪史和美国霸权文化种族主义的本质;另一方面也暗示了夹在两个世界空间的华裔美国人的尴尬境遇,并在塑造人物形象的同时阐明了伍慧明对华裔移民身份、文化认同的态度,体现了她对中西文化可以超越冲突、寻求妥协、和解并最终达到相互渗透、相互融合的希冀。
[1]列斐伏尔.空间:社会产物与使用价值[A].包亚明.现代性与空间的生产[M].王志弘,译.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
[2]福柯. 不同空间的正文与上下文[A].包亚明.后现代性与地理学的政治[M].陈志梧,译.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
[3]伍慧明.骨[M],陆薇,译.译林出版社,2004.
[4]单德兴.开疆与辟土美国华裔文学与文化:作家访谈录与研究论集[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
[5]Ng Fae Myenne.Bone[M].New York:Hyperion,1993.
Space Construction inBone
GE Shuxian
(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 Zhengzhou University,Zhengzhou 450001,China)
InBone, Fae Myenne Ng depicts many specific space images, such as “Chinatown”, “Salmon Alley”, “San Fran” and “Mission”, and she also describes the virtual space such as psychological and language space. On the one hand, the author attempts to erase American racialism and its hegemonic culture by interpreting these different kinds of space. On the other hand, by depicting the perplexity and confusion of characters in the novel, the author reveals the living condition of Chinese-Americans and their cultural identity crisis.
Fae Myenne Ng;Bone; spatial image
2015-09-15
葛淑娴(1989-),女,河南濮阳人,硕士,研究方向:美国文学。
I712.065
A
1671-1181(2016)01-005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