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一盘棋”下的反腐尖兵布局

李天锐

回 顾2015年中央纪委的选人用人情况，不得不提到年初召开的两次会议。它们分别从机制保障和素质要求方面，定下了年度选人用人的总基调。

2015年1月30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通过了《省（自治区、直辖市）纪委书记、副书记提名考察办法（试行）》等3个文件，强调省级纪委书记、副书记，驻部委纪检组长等，由中央纪委会同中组部提名、考察。有分析认为，这意味着自2013年底纪检体制改革启动以来，经过各级各地两年多的试点，“双重领导体制，以上级纪委领导为主”的方针有了切实的规章遵循，正向纵深推进。

对纪检监察干部，中央也提出了新的要求。2015年1月中旬召开的中央纪委五次全会上，习近平总书记要求纪检干部“敢于担当、敢于监督、敢于负责”。对于纪委书记，王岐山则指出，他们“既要自身正、过得硬，又要无须扬鞭自奋蹄，领好班子、带好队伍”。

2015年中央纪委主导的人事安排，正在将以上要求变为现实。因此，在全面从严治党的大背景下，本年度内中央纪委内设机构负责人，省级纪委书记、驻部委纪检组长等的调整，都被纳入了“全国一盘棋”统筹考虑，有的举措则是在为长远探路，有着特殊的意义。

反腐方队如何“变阵”？

本年度，中央纪委、监察部及内设机构，各省（市、区）纪委、驻部委纪检组等，均有诸多重要人事调整。其中，中央纪委内设机构、驻部委纪检组等更换的“主将”最多。

中央纪委、监察部领导班子，在本年度经历了“3退4进”。陈文清卸下中央纪委副书记、常委职务，挑起国家安全部党委书记的担子。于春生调任广西自治区纪委书记，卸任监察部副部长；俞贵麟卸任中央国家机关纪工委书记的同时，也卸任中央纪委常委。北京市委原常委、政法委书记杨晓超调任中央纪委秘书长，而王令浚、陈雍、肖培则履新监察部副部长。（崔少鹏、姚增科调任地方，仍担任中央纪委常委）

一年间，中央纪委内设机构负责人方队也频频“变阵”。廉政瞭望记者统计发现，年内至少有宣传部、组织部、法规室、国际合作局、信访室、案件审理室、第四、第五、第七纪检监察室等9部门负责人履新。

而本年度履新的中央纪委驻中央和国家机关纪检组负责人，除了涉及本年度新设的驻中办、中组部、中宣部等7家纪检组外，还包括驻最高人民检察院、国家发改委、国家民委、水利部、人社部纪检组组长等。

放眼地方，2015年全国各省（市、自治区）纪委书记共“换将”7人。姚增科、崔少鹏、于春生、张硕辅、徐海荣、王雁飞、傅奎先后分别出任天津、吉林、广西、云南、新疆、四川、湖南等7省（市、自治区）纪委书记。

廉政瞭望记者梳理发现，上述人事变动，调整涉及的地方、部门和人数之多，涉及范围之广，引起的反响之大，在以往并不多见。而“全国一盘棋”，正是2015年中央纪委在系统内进行人事布局的最鲜明特点。

去本土化，内设机构副职也“下地”

从年度履新者来源上看，中央纪委骨干密集“外放”与地方“反腐尖兵”交流进京成常态，体现出中央高度重视反腐败决策在地方的落实，有助于打破地方关系网，广纳贤才。

2015年，中央纪委领导班子及内设机构负责人密集“外放”，成为一大看点。2014年9月，黄晓薇、迟耀云等“空降”山西，被视为“事出有因”，而2015年与2014年相比，“外放”人员数量之多、频次之密、当事人级别跨度之大，创下数个纪录。

其中，中央纪委常委姚增科、崔少鹏，监察部原副部长于春生，国家预防腐败局原副局长傅奎等均担起一省反腐重任。而中央纪委内设机构负责人，则多被派驻部委担任纪检组长、或担任省级纪委常务副书记等职。如去年，党风政风监督室原主任许传智调任驻国家民委纪检组长；办公厅原主任刘明波则任安徽省纪委常务副书记。

随着“省级纪委副书记由中央纪委会同中组部提名”的落实，中央纪委内设机构的一些副职，也被安排到地方任职，这在过去较为少见。如中央纪委七室原副主任、“70后”王舸，“空降”至陕西担任省纪委副书记接受“锻炼”。有评论认为，以上都体现出中央对省级纪委、驻部委纪检组等加快“三转”和反腐步伐的期待。

不光是中央纪委“空降”。本年度履新的纪检要员，亦不乏长期在地方工作的干部。如中央纪委秘书长杨晓超，监察部副部长王令浚、陈雍、肖培都曾长期任职于地方；四川省纪委书记王雁飞，曾在河北、宁夏任职多年；辛维光履新驻国办纪检组前，亦长期在云南、贵州任职。

值得一提的是，本年度履新的7名省级纪委书记全部为“空降”或异地调任，无一人本地晋升。有分析认为，纪检要职“去本土化”渐成趋势，将有利于冲破人情羁绊，打破地方和单位的关系网，大胆开展监督。

内行上阵，3个月抓了20多个贪官

从履新人员履历和素质上看，绝大多数人较以往更年轻，并拥有纪检监察、公检法等反腐经验，有助于迅速适应角色，贯彻中央部署，以反腐成效形成有力震慑。

2015年11月，湖南省纪委发布的一条消息吸引了很多人眼球：该省张家界市副市长、苏荣女婿程丹峰涉嫌严重违纪，接受组织调查。

这是自当年8月底，该省纪委书记傅奎从国家预防腐败局“空降”湖南后，掀起“肃贪风暴”的延续。截至当时，已有20多名官员在反腐风暴中落马。

只有熟悉反腐工作，才能迅速适应新角色，将中央部署贯彻到执纪、监督、问责中。从中央纪委信访室主任任上被派驻国家发改委纪检组的任建华，亦是频频发力，上任两月就拿下该委社会发展司司长王威、副司长任伟等3只“猛虎”。这些成绩，都与2人丰富的纪检监察工作经验密不可分。

事实上，除了中央纪委“外放”的要员，其他履新者也多是“行家里手”。

如驻国办纪检组长辛维光，大学毕业后就在贵州省纪委工作，官至省纪委秘书长；新任驻最高检纪检组长的许卫国，曾于2001年至2011年担任省纪委常务副书记10年；四川省纪委书记王雁飞曾任宁夏回族自治区检察院检察长、政法委书记等职。2011年，宁夏检察机关查办职务犯罪大案占立案总数的47%。起诉率为95%，有罪判决率为100%。相比过去取得了很大突破。

反腐工作千头万绪，领头者还需有充沛的精力作保障。廉政瞭望记者发现，今年履新的纪检要员，大多数年富力强，特别是7名省级纪委新书记，全部为“60后”。

拓宽视野，招揽外交、法律、审计人才

从部分新任中央纪委内设机构负责人看，随着中央纪委扩权与“三转”到位，委部机关部分内设机构由专业化人才执掌。这将成为今后各级纪检机关选人的一大趋势。

“有关部门正在联合打击地下钱庄和洗钱行为，正在估算外逃贪官带走的外流资金量。”

2015年12月17日，曾任外交部发言人多年的刘建超现身外国记者吹风会，介绍当前中国反腐败国际合作及海外追逃追赃情况。不久前，他的新职已被披露——中央纪委国际合作局局长。有分析认为，刘建超熟悉中央政策及国际事务、非常善于沟通，在海外追逃谈判中，既能戳中对方痛处，又能拿捏有度十分重要。由此看来，刘调任属于“专业对口”。

事实上，专业化人才执掌中央纪委部分内设机构的趋势，肖培就是其中一人。曾任《北京青年报》总编辑的他，将中央纪委宣传工作搞得风生水起，中央纪委网站更因即时发布贪官落马消息而“炙手可热”。2015年8月，他的继任者陈小江更延续了这种趋势。陈拥有高级编辑职称，曾任《中国水利报》总编辑。陈一上任，就要求媒体加大对中秋国庆期间“四风”问题的监督。2016年元旦，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官方微信正式开通。

“啥叫‘妄议中央？”“哪些老乡会不能参加？”“党员干部不能炒股吗？”近日，中央纪委法规室主任马森述因受邀为公众答疑释惑而火速走红。这名长期在国务院法制办任职的法律专家，正是去年秋天被中央纪委招至麾下的。

同样从外单位调来的还有审计署人事教育司原司长王鸿津。他执掌的中央纪委五室联系国资委和央企。履新后，王鸿津多年审计经验派上用场，多个央企掀起了反腐风暴。

以上人员的到任，既提升了反腐尖兵的专业化程度，还体现了纪检机关“取天下之才而用之”的魄力，也是纪检体制专项小组负责人所说“拓宽选人视野和渠道，系统外也大有人才”的注解，或将成为今后各级纪检机关选人的一大方向。

多名专家接受廉政瞭望记者采访时表示，2015年中央纪委“全国一盘棋”背景下的人事布局，适应了纪检监察体制改革的需要。一系列大动作不仅为纪检监察机关转型为高效、专业的监督执纪问责机关探索了方向，创造了条件，也为今后改革向纵深推进储备了人才，预留了广阔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