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燕妮
(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上海200241)
为什么要建构马克思剩余价值哲学?——兼对一种学术界观点的再推进
洪燕妮
(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上海200241)
摘要:《资本论》研究的重心与突破要求学界建构剩余价值哲学,因为,剩余价值是理解马克思的“表现性”思维方式的核心,更是理解现代资本所建构的世界之“现实性”的内在要求。为此,应该推进学术界一个极具价值却“被忽视”的观点,对此,建构需要关注两个方面:一方面,剩余价值哲学必须去深入追问现代世界的“剩余”问题,也提示人们不断关注“剩余”;另一方面剩余价值哲学研究要立足于思想史进行研究,只有这样才能将马克思思想高度给予凸显。
关键词:马克思;剩余价值;建构;《资本论》
《资本论》研究在马克思哲学研究界渐成热点,“正义”、“空间”、“规训”等一系列哲学概念的介入展现了与以往政治经济学界不同的研究景象。当然,哲学界本身的意图绝非是抛弃以往经济学的研究成果,而是着意要在《资本论》中重新开掘马克思的“哲学理念”,这可能也反过来促使人们重新审视“传统马克思主义经济学教科书模式”。当然,正如上个世纪80年代末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传统教科书思维方式的反思所遇到的艰难一样,今天,要想再一次推进《资本论》的经济学维度研究,就必须重新以“哲学”的视角进入《资本论》。正是在这样一个大的背景下,我们才能够懂得学术界一个久未受到重视、却极具前瞻性的理论观念,即“仅从经济学、而不是从哲学上去研究剩余价值学说是无法继承剩余价值学说真谛的,要想继承和发展剩余价值学说,必须下大功夫研究建立完整的哲学体系——马克思主义剩余价值哲学”。[1]应该说,这是从资本论的核心——剩余价值学说——上要求从哲学视角研究《资本论》的最早呐喊。今天,当哲学界聚焦《资本论》时,就没有理由再忽视这种理论建构,而应该重新将这一未完成的计划推进到新的理论高度。
正如有学者考证,在《资本论》中除了商品、资本之类的高频词以外,便是德语“表现为(Erscheinen)”这个词,诸如正文中使用“Erscheint”一共463次,“Erscheinen”则116次,“Erscheinun”是37次。[2]通过这一考证,可以看到马克思直接描述的外在世界,只是一个表现出来的世界,诸如,当人们看到“庞大的商品堆积”时,实质上不过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的财富”的一种“表现”。[3](p47)
如果我们从“表现性”在《资本论》中的生发逻辑来看的话,首先,马克思较为集中的尝试阐明“表现”是在价值的四种“表现形式”中给予完成的,即人们通常所知的,“20码麻布=1件上衣”这样的“简单的、个别的、偶然的价值形式”,这是简单的A的价值通过B来表现。随后是“20码麻布=1件上衣,或10磅茶叶,或=……”,这是“扩大的价值形式”,这里,“每一个其他的商品体都成为反映麻布价值的镜子”,即表现元素。但是,这种交易实质上必然随着交换的可能性的要求被提升到关键的一步,于是当20码麻布变成了后面所有表现形式的镜子时候,这种颠倒使得交换社会拥有了一个暂时性的“表现共同体”。当这一“表现共同体”进入到价值形式的“货币形式”阶段便再进一步表现为“货币”。于是,整个交换社会被马克思通过价值形式的“表现”方式的不断更新变化得以展现出来。其次,马克思进一步通过交换过程来展现人们受抽象生活的宰制,但是,人们本身由于拜物教的思维而不能识别,反而认为这样一个交换的过程是一种人类社会固有的属性。之所以如此,以一个菜农为例,他所种的蔬菜从一开始就是以“交换为目的”的,自身的具体劳动的价值能否实现出来,就在于被交换。整个社会的具体劳动越来越呈现为一开始就具有的“交换目的”,但是人们会认为这是人类生活的常态,没有交换的社会是没有的,实质上,问题不在于有没有,而在于交换是否构成了整个社会生活的主导原则。再次,马克思对经济生活中所出现的“利润”、“地租”、“工资”等等都论证为是“剩余价值”的表现形式,整个经济生活越来越掩盖生活的实质,也就不可能真正懂得现代生活的宰制中心或者说是压迫源在哪里。这也是从卢卡奇一直到当代激进左翼思想家们在重新塑造马克思的时候一直逃避的问题,因而,佩里·安德森才会说西方马克思主义的整个运思与马克思从哲学走向经济学的思路是正好颠倒的,最终这些思想家们将自己的双手从举起革命的旗帜中撤退到电脑键盘上来,成为以书写学术著作,文本考证为乐的学院派。最后,就“阶级”这个《资本论》最后一节内容来讲,在现实社会中越来越表现为“祛除阶级化”的景象,以至于像伊格尔顿总结的那样,当前西方反马克思主义的主要观点之一认为,“马克思最为过时之处在于它过分痴迷于乏味的阶级问题。马克思主义者似乎没有注意到,自马克思写作的那个年代以来,社会阶级的图景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特别是,他们甜蜜幻想着即将带来社会主义的工人阶级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在我们生活的社会中,阶级问题越来越没有意义了”。[4](p163)
那么,如何抓住一方面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进入一种抽象化的世界,另一方面人们又陷入到“表现”出来的景象社会的实质呢?毫无疑问,存在两条进路:一种是将现有的世界,即表现出来的世界看作是普遍的,是与人类社会并存的。诸如马克思所批判的古典经济学家们将劳动者与劳动资料的分离看作是伴随人类始终的现象,绝不是历史的产物,当然也就不存在人类能够克服、消除的现象,这是一个人力无法摆脱的“铁律”。而在马克思看来,这种说法犹如基督神学中的“原罪说”,但是从历史或者人类学的角度来看,这是完全不能成立的奇闻异事,“在真正的历史上,征服、奴役、劫掠、杀戮,总之,暴力起着巨大的作用。但是,在温和的政治经济学中,从来就是田园诗占统治地位”。[3](p821)相应于这种进路的思考,就不再去对“历史原貌”思考,如果说中世纪哲学家们还对“原罪说”进行捍卫,那么在现代政治哲学家、经济学家这里,干脆让人们通过现实生活将这种“原罪说”给予彻底的遗忘。于是,也就不再去思考当今社会的病理学,而是不断地给予机体的修补罢了。另外一个路径是对现代世界为何走向了一个贫穷与富裕、繁荣与堕落、人的价值伦理的腐化给予了清醒的反思,从卢梭到黑格尔、特别是黑格尔在《法哲学》一书中明确地认为,贫穷乃是现代世界当务之急的问题。虽然问题如此之思,但是回答却并非完整划一。至少今天看来,造成现代世界如此之般的原因就有韦伯的“理性”考察,芒德福的“技术”的发问,“虽然资本主义和技术在每个历史阶段都是截然不同的东西,但是它们之间却是互为条件,相互影响的”,其中,商人加速资本的积累,发明家则发现新的可以生产的商品以及为生产而发明的生产手段。[5](p25)当然,对于马克思来讲,正是抓住了剩余价值这一概念去解构这个“抽象”的世界,诸如无论是工资、利润、红利、股息统统不过是剩余价值的表现形式,从而不仅破除了人们观念视野中的拜物教,也洞穿了资本主义世界诞生的秘密所在。
唯物史观与剩余价值学说是马克思一生的两大贡献,从《资本论》的整个体系结构上来看,正如有学者所说的那样,对于第1卷,“商品转化为货币,货币转化为资本,资本转化为剩余价值”,而在第2卷“单个资本循环转化为单个资本周转,单个资本转化为社会资本”,最后一卷“不变资本与可变资本之和转化为成本价格,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利润转化为平均利润,商品的价值转化为生产价格以及相应地产生了企业主收入、商业利润、银行利息、地租等”。[6]这里显然如上文我们所分析的那样,理解现代人类社会的历史不能抛开剩余价值学说。
我们都知道,在马克思的文本语境中,阶级概念始终是刻画现代社会不平等社会结构的重要表述,并且认为主要是源自于经济生活的不平等结构,之所以要如此理解的理由在于,资本主义与原先的封建社会中建构权力的原则已经完全不同。在一个封建社会体制中,权力的建构是依靠等级制度来完成的,所有的权力施于的对象之所以感受到的压制是来自于封建的政治等级,所以现代资产阶级革命正是试图瓦解这一等级制度与观念。但是,现代资本主义在消除了政治等级、实现了政治解放之后,并未能完成真正人的解放。原因在于,资本主义的权力从借助政治等级转变为在一个似乎更加自由、平等的交易市场中,通过资本的方式进一步建构起来,这已经改变了封建权力的粗暴形式,获得了温情脉脉的提倡个人权利、平等交易的法治社会形象。显然,权力建构方式的改变,并非是权力自行消解。这一点单凭政治经济学无论如何是无法想象的,因而,阿尔都塞在评价马克思自身对《资本论》为何加副标题,即政治经济学批判时说,“‘批判’政治经济学并不是意味着批判和纠正现有的这门学科的某些不确切之处或者某些细节问题,也不是弥补空缺,填补空白,把内容已经十分广泛的研究继续下去”,也就是说,马克思不是接着政治经济学说下去,如果是这样,他就必然对现代权力建构出来的世界本着“固有如此”的看法,而是如阿尔都塞所说,“‘批判政治经济学’意味着提出一个同政治经济学相对立的新的总问题和新的对象”。[7](p143)这里,阿尔都塞一语道破马克思始终朝向的是对以往学术话语所固守的那个自明性前提进行发问,正是这种发问才使得马克思对资本及其建构的时代所作的判定牢牢地夯定在经济不平等结构上。
不过,在对现代社会这样一个隐秘的本质或者说是“现实性”进行思考的时候,西方的理论本身更愿意立足于“现存”而不是“现实”的维度。对此,马克思曾讲述过两种对待现实生活的方式。他说,“法的关系正像国家的形式一样,既不能从它们本身来理解,也不能从所谓人类精神的一般发展来理解,相反,它们根源于物质的生活关系,这种物质的生活关系的总和,黑格尔按照18世纪的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先例,概括为‘市民社会’,而对市民社会的解剖应该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求。”[8](p591)当以社会的“现存”来理解社会的时候,往往看不到社会现实问题的“历史性”一面。比如,人们会将交易看作世界或者是物的固有属性,甚至于当出现器官买卖这种事情的时候,可能一些人会将这种交易看作是器官本身的特质,这便是十分可悲的事情。缺乏历史性视野,不能将问题看作是一定社会关系烘托的情景中才会呈现出来的现象,对此,马克思回应说,“黑人就是黑人。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他才成为奴隶。纺纱机是纺棉花的机器。只有在一定的关系下,它才成为资本”。[9](p723)另外一种是“从所谓人类精神的一般发展来理解”,即从一种人类抽象的理念原则去理解现实社会,将自己的观念物附着于现实生活,这种理解是将“现实性”看作“观念”的投放,是一种世界趋向哲学化的过程,这正是马克思面对黑格尔为核心的德意志意识形态展开批评的基本任务。而马克思抛开“非批判的实证主义和同样非批判的唯心主义”之后,给自己划定的现实性捕捉的方法是,“对市民社会的解剖应该到政治经济学中去寻求”。
那么,按照政治经济学批判的方式来理解现实,我们以阶级分析为例进一步来看。以往人们认为既然马克思的重要概念就是阶级,而阶级就是根据生产资料的所有权和无所有权,或者说是财产权来对人进行划分,从而无财产所有权的人才会对所有权进行斗争。但是,这样的看法在现实中又并非如此,那么,如何理解这个阶级呢?克朗普顿曾经提出过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看法,他认为,立足阶级这个概念才能够理解现实本身,原因在于,资本家购买的劳动仅仅花费了工作日的一部分来创造价值,工作日的其余部分被用来创造为资本家所获得的剩余价值,这已经构成了不管人们是否愿意都是生活的基本情势,即使你在法律上没有受到任何欺骗,这种剥削还是悄然无声地进行着,这才是资本社会的“现实”,[10](p49)对此,理解社会现实必须立足于这个问题的核心,并在这个核心的关键处才能够找到破解这个社会大问题的钥匙。也只有在这一点上才能够理解马克思哲学观变革的实质,一般学术界总是认为马克思从形而上学走向了实践的致思方向,为什么如此?如果单纯地从形而上学或者在哲学史上,马克思是无法突破他那个时代人的哲学话语的,而是直接面对社会现实这样一个更根本性的问题,他才能够宣告,哲学不过也是资本逻辑保驾护航的意识表达,即“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所以马克思倡导,“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9](p525-526)而这种倡导的真正开启必须让人们重新站立到剩余价值的哲学考察上来,才能够理解马克思思想捕捉现实的路径,才更有可能领会马克思的当代价值,长久以来,这种抓住现实的思考路向被遮蔽乃至扭曲了,使得人们将社会问题看作是一种纯粹的现代性问题,马克思不过就是一个现代性的批判理论家,而所有的努力方向不过是让马克思也能够站立在现代性批判史的文本叙事中,应该说这错失了马克思的真正目的,马克思不仅是要对现代性作批判,更多地跳出整个西方现代性叙事,而且试图颠覆这条资本逻辑建构的道路,寻找开启另外生存方式的可能性。
那么,到底如何建构剩余价值哲学?以国内学术界为例,已故马克思主义理论家郝孚逸先生曾经对此作过较为重要的讨论。在他看来,“要理解剩余价值哲学的哲学内涵,就是要求正确把握在不同的社会条件下,剩余劳动的发生、发展以及人们在创造、获取剩余价值过程中的基本特点和规律”,这“应当被看做是切入剩余价值哲学的要点”。[11]而如何理解到底剩余价值哲学的实质是什么时,他认为,如果整个经济学研究或者说对马克思的资本理论研究,“不把劳动和分工、分配结合起来,劳动以及劳动与人的关系中的哲学内涵就揭示不出来,剩余价值哲学也就将失去合理内核”。[12]这一论断在当代研究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过程中显然极具价值,不仅是因为在马克思那里,对资本社会走向后资本社会的关键就在于劳动的转变,即从谋生劳动走向劳动成为人的第一需要,更重要的是,在发展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过程中,如何看待劳动成为了一个更为迫切的论题,必须能够在分工与分配的意义上建构中国特色的劳动观念,才能够真正开启不同寻常的中国道路,这要求不断地对分工与分配进行调整,促使劳动的正义化。所以,郝先生的整个后来的论证基本都在劳动学说与剩余价值哲学之间展开自己建构的想法,“把人从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中解放出来,使人类劳动永远成为人的社会和社会的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不竭源泉。这是理解剩余价值哲学的真谛所在,也是发展剩余价值哲学的焦点所在”。[13]无疑,任何对马克思的理解,都不可能摆脱剩余价值劳动这一核心问题,剩余价值哲学就是对这一核心问题及其当代延展所要展开的理论研究,这是郝先生对中国马克思哲学界的宣告。
在当今学术界热衷《资本论》的研究时,基于上述研究的倡导,我们将提出另外一些深化这一领域研究的看法:
一方面,剩余价值哲学必须去深入追问现代世界的“剩余”问题,也提示人们不断关注“剩余”。这个概念不仅是马克思在使用,当代激进左翼的一些学者也乐意使用剩余这样的概念,“剩余”其实就是现有理论无法涵盖和言说的一种“不可见”。在马克思的文本思想中,价值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见的关系物,这是依靠人的交换方能凸显出来的“关系”,剩余价值就是这种价值关系的再次隐匿,这便使得剩余价值更加的不可见了。如今,就是要重新不断地去揭示现有的思想话语中无法看见的各种剩余,这样才能够真正突破现有的思想包袱。剩余价值的发现对于马克思来讲,就是这样的过程。因为,工人越劳动越贫穷对于国民经济学家来讲就是一个绝对的剩余,斯密的思想无法看见这个东西,经过马克思引入对劳动力本身这一特殊商品的分析,使得这种“剩余”便呈现了出来,从而能够进一步洞悉对现代社会的更深层的理解,说白了就是将不可见的给予可见化的处理。在现代社会中,这种剩余随处可见,即使在一些地方的政策制定中也存在对某些亟须解决的问题给予“视而不见”的做法。这一点,在福柯及其之后的法国思想家诸如朗西埃讨论的无分之分等等,莫过于都是要在现实中对这种“剩余”给予重新的关注。如果这还仅是学术化的讨论,我们不妨举个例子。农民工的孩子跟随父母到城市打工,可是户籍的限制使得孩子根本无法享受到与所在务工城市孩子同等的受教育权,这一部分人群对于城市教育政策制定者来讲,刻意将其变得不可见而成为一个“剩余”。如果延展一点讲,今天西方激进左翼所倡导的新社会运动,即所谓的同性恋、女权主义、环保主义等等不过都是对于那些漠视“剩余”的抵抗,与他们相比,只不过马克思是在生产方式上,展开这一抵抗罢了。但是,这一抵抗的现状并非让人们满意,对于激进的马克思来讲,如今,人们对于这种剩余价值生产形式的认知几乎重新回到了漠视,让其不可见,甚至否认了这种可见性本身,将马克思的揭示视为谎言,进而,一批“狂妄者”提出要否定劳动价值论,否定剩余价值,这种看法本身的荒谬性既可以看作是商品拜物教的必然意识,也更是思想自我矮化的必然,因而,当前的马克思哲学研究就是要揭示出自由、民主、形而上学共同包裹的“剩余”,让其重新“大白于天下”。
另外一方面,剩余价值哲学研究要立足于思想史进行研究,不能够仅仅固守于马克思思想本身。思想史的研究之所以重要,不在于要引经据典,而是通过思想的历史考察,审视社会存在的变迁,才能够提升马克思对时代判定的合法性。对于剩余价值哲学来讲,显然,要涉及的是这样一系列问题,诸如,对国民经济学的考察,特别要研究斯密在价值考察上的失误,以及这种失误的根源和与现代社会存在的问题的关系等等。还可以放到正义的视角下来讨论剩余价值的问题。诸如,在休谟看来,正义规则维护对象的核心在于人类财产权,经由对野蛮社会自然状态的分析,休谟得出了人类纠纷的根源在于财产的分配上,一旦财产分配不均容易造成整个社会的非正义现象,诸如抢夺、盗窃等侵犯性行为。如其他苏格兰启蒙思想家一样,休谟认为维护财产权的稳定性是文明社会的保障,而个人的所有权构成了正义的对象。由此,休谟得出正义的德性就是遵守财产规则的德性,对于社会成员而言,正义程序的遵循必须依赖于严格的法律和法规。显然,把马克思放在这样的一个对比中,更能够明确揭示剩余价值使得这种将维护财产权视为德性的看法无法成立。或者也可以与斯密展开比较研究,在《资本论》中的剩余价值与斯密理论有何关联便是重要领域。在斯密看来,工资是维系雇主和劳动者间的主要支付形式。关于工资的分配问题,斯密专门考察了造成工资不均等现象的五重原因:(1)业务难易程度不同;(2)投入业务学习中的学费多寡不同;(3)业务安定与否情况不一;(4)劳动者承担责任大小不一;(5)成功可能性的高低不同。[14](p78-82)尽管斯密意识到“银及其他一切商品的真正尺度,不是任何特殊商品或特类商品,而是劳动”。[14](p147)然而,斯密并没有像马克思那样站在劳动者的立场上进一步阐明革命的可能性。斯密依照他所坚信的“劳动用途不同,工资率不同,但彼此间必保有一定比例”[14](p113)的市场定律判定变革等暴力手段的无效性,因为劳动用途与工资率之间的比例很少会受社会贫富进退状况的影响,这种比例一旦形成便具有持久的长效性,对此,马克思重新界定剩余价值才使得他脱离了斯密的轨迹,重启了革命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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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晓予
基金项目:全国联校教育社科医学研究论文奖计划“马克思与苏格兰启蒙学派正义观的传承关系研究”(ZS2015003)。
作者简介:洪燕妮(1984—),女,华东师范大学哲学系博士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B018;F01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8477(2016)02-001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