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研究:关键问题与重要议题

2016-03-14 18:46石小川吴世文闫岩
湖北社会科学 2016年12期
关键词:恐怖组织恐怖主义信息

石小川,吴世文,闫岩

(1.武汉大学国际软件学院,湖北武汉 430079;2.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研究:关键问题与重要议题

石小川1,吴世文2,闫岩2

(1.武汉大学国际软件学院,湖北武汉 430079;2.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恐怖主义犯罪具有极其严重的社会危害性,研究恐怖主义的根源,传播方式,如何防范恐怖主义行为是当今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国外学者对恐怖主义传播行为已展开了多年的研究,我国传播学科对恐怖主义的研究相对较晚,尤其是步入当今信息时代,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传播形式结合时代的进步又有了新的变化。同样,利用信息化的技术手段,融合新闻传播学、计算机科学、情报科学的理论资源与方法,为研究恐怖主义信息的传播方式提供了新的思路,也为学术创新开启了多种可能性。

恐怖主义;大数据;新媒体传播;数据挖掘

一、研究问题的提出

此起彼伏的恐怖袭击正在威胁着全世界的公共安全。在新媒体传播时代,人们发现,恐怖组织主动利用新媒体传播恐怖信息,新媒体、新技术正在成为恐怖主义的帮凶。[1]“伊斯兰国”(IS)不仅控制着多个社交媒体账号,而且发布了IS的官方APP“The Dawn ofGlad Tidin”,尽管都遭到了封杀,但还是传播了恐怖主义信息,制造了社会恐慌。[2]另据转载的消息指出,推特8月18日星期四宣布,在过去的六个月中关闭了宣传恐怖主义的23.5万个账号。推特公司在声明中说,从2015年中至今,推特所关闭的含有恐怖主义内容的账号总数达到了36万个。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令人担忧。

恐怖主义行为作为一种以非战斗目标为攻击对象、以暴力手段制造恐怖气氛来引起社会注意或威胁现有政权、从而实现政治目的的犯罪行为,需要借助各种渠道广泛传播,而互联网技术的迅速发展为恐怖主义提供了新的传播媒介。据2014年一项统计显示,高达90%的恐怖组织使用社会化媒体宣扬恐怖主义。恐怖主义在网络空间中的活跃以及对新媒体的娴熟运用,已成为公共安全的一大威胁。更令人担忧的是,恐怖主义信息的散播导致了大面积的社会恐慌,造成了不可估量的社会危害。2016年1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反恐怖主义法》实施。这是我国第一个专门针对反恐工作的法律文件,反映了党和政府对反恐的高度重视。

恐怖主义传播活动按其内容可分为三类:一是恐怖组织向成员或潜在成员实施“洗脑”的传播活动,包括教义宣传、人员招募等;二是恐怖组织向成员或“独狼”发布的指导性信息,包括成员训练、活动策划、信息传递、经费募集等;三是恐怖组织利用媒体向公众传播的信息,包括恐怖组织主动向公众传播的内容(宣扬教义、推广宣传片、公布恐怖活动、发布恐怖威胁等)和大众媒体主动报道的内容(主要是恐怖事件)。其中,第三类内容直接面向公众传播,能够直接引起社会恐慌、扰乱公共秩序、危害人民安全,是恐怖主义大众传播的核心内容。

在此背景下,需要探讨新媒体环境中恐怖组织的大众传播行为,即恐怖组织利用新媒体主动向大众开展的信息传播活动。对这一课题开展系统研究,具有两个方面的重要意义,首先,目前新闻传播学领域对恐怖主义传播的研究多是“事后”研究,主要考察已经完成的恐怖事件进入大众传媒之后,媒体传播的特点和规律研究,其研究对象是媒体传播行为,而非恐怖主义传播行为。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研究,致力于考察一种“事前”行为,即,恐怖组织利用新媒体向大众进行的传播行为,从而填补了针对这类传播活动的研究空白。第二,过往新闻传播学对大众媒体恐怖主义报道的研究,针对的是媒体的传播行为,其对策和建议也是针对媒介组织或新闻记者。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研究,则致力于揭示恐怖组织利用新媒体直接面向大众传播的行为,着眼于提高公众对恐怖主义信息的识别、判断、应对等媒介素养。当下,在新媒体传播语境中,恐怖主义组织利用新媒体肆意传播恐怖主义信息,造成了大范围的社会恐慌和不可估量的社会危害,突出了研究恐怖组织利用新媒体传播恐怖主义信息之紧迫。

二、国内外的相关研究概述

(一)国外研究现状及其评述。

国外新闻传播学研究者自20世纪60年代起便开始研究恐怖主义传播行为。到80年代,基本形成了建构主义和批判主义两个视角。建构主义研究致力于追溯、勾勒和分析恐怖主义传播的特点、分类、规律和应对方略。如Karber将恐怖主义厘定为四个基本要素:传播者(恐怖分子)、传播对象(打击目标)、信息(爆炸、伏击)、反馈(打击目标的反应),指出“作为一种象征行为,恐怖主义可以象其他传播媒介一样被分析”[3](P23-25);Thornton提出了恐怖主义传播的目标分类法,包括宣扬教义、广而告之、破坏秩序、消除反对力量、挑起报复等[4]。批判主义研究则跳出单个恐怖主义事件,而将恐怖主义本身抽象为一类暴力符号,致力于批判大众媒体围绕恐怖主义活动的传播行为。如Alex Peter Schmid和Janny de Graaf将恐怖主义视为一种被大众媒介追捧“景观”,从形成一种“媒体主导的暴力符号”[5];Weimann则将恐怖主义在大众媒体中的传播比喻为“戏剧”,认为恐怖主义通过“精心设计的活动来吸引电子媒体和国际传媒的关注,其目标是看戏人,而不是受害者”[6](P21-39)。9·11以后,欧美学界的恐怖主义传播研究开始转向实用主义。“媒介导向型恐怖主义”(media oriented terrorism)的概念被提出[7],研究重点转向大众媒体中恐怖主义报道的应然策略、公众对恐怖主义信息的感知和反应等[8](P360-370)。

(二)国内研究现状及其评述。

我国传播学科对恐怖主义的研究较晚,最早的一篇讨论恐怖主义与大众传媒的研究发表于2005年。此后十年至今,中国知网“新闻与传媒”门类下以“恐怖主义”为主题词的论文仅有90篇,引用率最高的是邵培仁2004年发表于《现代传播》的《媒介恐慌论与媒介恐怖论的兴起、演变及理性抉择》一文,主要讨论媒介对突发事件的大规模报道引发的社会恐慌及其规避策略[9](P27-29)。我国新闻传播学界对恐怖主义的研究按对象分有两类:第一类是研究恐怖组织利用媒体进行的各类传播行为及其特点,如陈海强总结了恐怖组织网络宣传的三大阶段,包括单向信息发布的Web 1.0网站阶段、以交互式论坛为“圣战”宣传主要阵地的Web2.0阶段,和以Twiter、Facebook等社交媒体为介质的新媒体阶段[10](P77-78);再如,邵培仁,王昀指出,新媒介增大了恐怖主义通过线上空间对抗传统审查的可能性、提升了恐怖主义通过线上动员扩大组织行动的能力、强化了恐怖主义通过线上扩散实现恐怖传播的效果[11](P57-61)。第二类是分析大众媒体对恐怖主义的报道活动。如姚志文考察了美国媒体的恐怖主义报道,总结出了现场直播、预先策划、戏剧性、强制观看性、人格化和仪式性等规律[12](P106-108)。

三、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研究的重要议题

基于恐怖主义“传播转向”和媒介化社会的背景,结合新媒体传播的语境,开展恐怖组织利用新媒体的恐怖信息传播研究,需要将恐怖组织利用新媒体面向公众开展的传播活动作为研究对象。具体说来:可以以我国公安部2003年12月正式认定的四个恐怖组织,即:“东突厥斯坦伊斯兰运动”、“东突厥斯坦解放组织”、“世界维吾尔青年代表大会”、“东突厥斯坦新闻信息中心”作为资料收集对象。其新媒体传播活动主要是指它们利用网站、网络论坛、微博、微信等载体,向新媒体用户散播与恐怖组织、恐怖活动相关的信息,包括宣扬恐怖主义、进行招募动员、煽动实施恐怖活动、发布恐怖事件信息等。

首先,需要利用大数据的方法,挖掘四个恐怖组织近年来利用新媒体传播的信息及典型案例,剖析其信息构成与传播模式。多样的新媒体传播渠道为恐怖主义信息的扩散提供了技术便利。本部分研究可以利用大数据的理论与方法,通过文本挖掘技术获取四个恐怖组织近年来在网站、网络论坛、微博、微信等平台中传播的恐怖主义信息及典型案例,进而运用内容分析法和文本分析法考察其信息构成(诸如行为信息、情感信息与暴力信息等),分析其议题设置、框架建构与话语表达,并剖析其传播模式。

第二,点对点监测四个恐怖组织近年来利用新媒体开展的信息传播活动,实时收集数据和材料,检验资料收集与分析模式的可适性,补充完善其信息构成与传播规律,进而提出监测和预警其后续信息传播的思路与方法。运用文本挖掘和大数据分析方法,实时监测、收集近年来四个恐怖组织利用新媒体传播的信息,并基于近年来的数据和研究结论,进一步挖掘其信息构成和传播规律的变化,动态掌握第一手资料,为更大范围的监测活动提供实证材料。

第三,利用社会调查法和访谈法,考察四个恐怖组织的新媒体信息传播对新媒体用户的影响,以及用户对恐怖主义信息的处理行为。“恐怖主义的传播理论”指出,恐怖主义活动常常是象征性的,恐怖组织企图通过吸引媒体和公众注意,将暴力活动转化和放大成为一种精神的或心理的暴力,制造大范围的社会恐慌。当下,恐怖组织通过线上直接扩散带来了不可低估的社会危害,而当恐怖主义信息不断地被“附加”谣言或流言实现“信息增殖”时,危害更甚。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研究,需要运用社会调查和访谈,考察四个恐怖组织的新媒体信息传播对用户的影响,以及用户如何处理信息(如转发、评论、求证真伪、置之不理、反向解读等),进一步阐释恐怖主义信息传播的社会危害。

第四,监测、识别与预警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遏制恐怖主义信息在新媒体空间中的恶性传播,提升公众对恐怖主义信息的辨别能力与免疫能力,降低恐怖主义信息的社会危害。鉴于恐怖主义的极端破坏性,遏制恐怖主义信息传播是普遍共识,也是降低或消除恐怖主义危害的手段之一。基于前述案例、材料和研究结论,首先,针对性地提出监测、识别恐怖主义信息的思路和方法,为更大范围的监测活动提供第一手资料。第二,提出遏制恐怖主义信息在新媒体平台中恶性传播的对策,助益于切断其新媒体传播。第三,提出提升社会公众辨别能力与免疫能力的建议,降低乃至消除其社会危害。

四、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研究的关键问题

一是实时监测四个恐怖组织的新媒体信息传播活动,是难点所在,也是研究重点。运用计算机科学的理论资源与大数据方法,通过设计文本挖掘程序,辅以开源情报的三角求证,实现对四个恐怖组织在新媒体平台中信息传播活动的动态监测。

二是剖析四个恐怖组织在新媒体中散布的恐怖主义信息的构成特征与传播规律,是重点内容之一。构成特征方面,以获取的恐怖主义信息为基础材料,进行数据整理、开展量化的内容分析和质化的文本分析,归纳总结恐怖主义信息在行为信息、情感信息、暴力信息等维度的构成特征,以及其历时性演变特点。传播规律方面,从恐怖主义信息的传播节点、传播时机、传播路径、传播机制等方面剖析。

三是调查并解释新媒体用户处理恐怖主义信息的行为,是又一重点和难点。新媒体用户既是恐怖组织希望影响的“受众”,也是恐怖主义信息传播的节点。因此,用户如何处理恐怖主义信息,直接决定着其社会危害的范围与程度。通过社会调查与访谈,回答用户如何处理信息、在何种条件下采取哪些处理行为(包括传播行为)的问题,为教育公众、提升公众对恐怖主义信息的辨别能力与免疫能力提供指导。

五、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研究的方法

(一)获取、整理、监测恐怖主义信息的方法。识别网络空间中的恐怖主义信息,必须借助于大数据的技术手段。1.采用文本识别和爬虫技术进行主题词提取判别(如:在冗杂的信息中进行恐怖组织招募信息提取等)。2.分类或者预测,通过机器学习,NLP等方法,对相关的数据进行挖掘,根据词频,是否有标记等数据特征进行完善补充,通过决策树C4.5算法,naive bayes算法等进行相关信息的分类区隔或者推算预测。如根据既有历史数据,对信息进行是否为恐怖主义相关信息的分类判断。3.对敏感信息的传播途径进行研究,并通过对重点事件或者节点数据进行社会网络分析,将关联信息和社团结构进行对比和研究,对信息的传播路径,节点特征,传播速率等进行分析。4.同时,在线下人工补充收集相关的档案与文本资料。

(二)内容分析与文本分析。对收集到的恐怖主义信息进行量化的内容分析和质化的文本分析,分析其构成特征。

(三)社会调查法与访谈法。基于互联网平台,设计调查问卷考察恐怖主义信息对用户的影响,以及用户如何处理这些信息。拟定访谈提纲,访谈用户处理信息的动机与经验。

总之,由于恐怖组织越来越肆意利用新媒体散布恐怖主义信息,造成了极大的社会危害,因此,开展大数据背景下恐怖组织利用新媒体的恐怖信息传播,不仅必要,而且迫切,并且大有可为。当下,需要跨学科的研究者关注并投入研究这一问题,为遏制恐怖信息的新媒体传播提供治理思路。

首先,需要融合新闻传播学、计算机科学、情报科学的理论资源与方法,契合了大数据背景下研究恐怖主义新媒体信息传播的需要,并能基于跨学科的碰撞开展学术创新。目前,计算机科学和情报科学侧重识别、获取、预测、匹配恐怖主义信息,但未考察信息的流动及其社会影响。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研究,需要融合三个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先获取恐怖主义信息,然后分析其传播规律和社会影响,为学术创新开启多种可能性。

其次,需要秉持这样的思考:一是恐怖主义信息追求“效果的暴力”,千方百计地绕过社会控制机制进入新媒体渠道,需要高度重视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二是恐怖主义信息传播是一个复杂的体系,一方面,需要从传播的角度考察如何抑制其恶性传播;另一方面,需要教育大众,提高大众的辨别和免疫能力,即使恐怖主义信息变相传播开来,也不受或少受其影响。三是需要关注新媒体用户如何在线围观或讨论恐怖主义信息,进而讨论如何降低恐怖主义信息的“公众可见性”与社会恐慌效果。

第三,引入大数据的方法来挖掘、整理与分析恐怖主义信息在新媒体中的传播,将恐怖主义信息传播的研究从“事后研究”延伸至“事前监测”和“事后研究”相结合,开拓恐怖主义信息传播研究的新思路。

[1]英国卫报:新媒体、新技术如何成了恐怖主义帮凶[EB/OL].http://media.sohu.com/20160323/n441695807. shtml,搜狐传媒,2016-03-23.

[2]当恐怖主义进入“新媒体时代”,怎么破?[EB/OL]. http://pkusnm.baijia.baidu.com/article545530,百度百家,2016-7-18.

[3]金苗.恐怖主义的媒介化生存与传播新生态[J].当代传播,2012,(04).

[4]Schmid,Alex P.,Albert J.Jongman et al.(1988), Political Terrorism,A new guide to actors,authors,concepts,data bases,theories and literature,Amsterdam: North-HollandPublishingCompany.

[5]Schmid,A.P.&de Graaf,J.(1982).Violence as communication:insurgent terrorism and the Western news media,Michigan,MI:Sage,1982.

[6]Weimann,G.(1987).Media events:The case of international terrorism.Journal of Broadcasting& Electronic Media,31(1),21-39.

[7]Nacos,B.L.(2007).Mass-mediated terrorism: The central role of the media in terrorism and counterterrorism.Rowman&Littlefield.

[8]Surette,R.,Hansen,K.,&Noble,G.(2009). Measuring media oriented terrorism.Journal of Criminal Justice,37(4),360-370.

[9]邵培仁.媒介恐慌论与媒介恐怖论的兴起、演变及理性抉择[J].现代传播,2007,(04).

[10]陈海强.社交网络与恐怖主义[J].中国信息安全,2014,(07).

[11]邵培仁,王昀.媒介恐怖主义的蜕变与线上正义的伸张[J].探索与争鸣,2014,(12).

[12]姚志文.“媒介事件”:美国电视媒体如何报道恐怖主义[J].新闻与传播研究,2011,(05).

责任编辑 郁之行

G206

A

1003-8477(2016)12-0195-04

石小川(1984—),男,武汉大学国际软件学院讲师;吴世文(1982—),男,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珞珈青年学者;闫岩(1985—),女,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大数据背景下恐怖主义信息的新媒体传播及其应对研究”(16CXW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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