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标记语Look的语用化过程及翻译对策

焦 娇, 陈 彧

(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 湖北 武汉 430068)



话语标记语Look的语用化过程及翻译对策

焦 娇, 陈 彧

(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 湖北 武汉 430068)

为探讨话语标记语Look的形成过程及翻译策略，为话语标记语的翻译策略提供更好的诠释，通过实例逐步演绎Look从实义词到标记语的形成过程。研究表明话语标记语Look的形成过程是语法化和语用化共同作用的结果，翻译过程中必须根据不同的语用目的对其采用灵活的处理方式。

话语标记语； Look; 语用化；语用等效

话语标记语(discourse marker)是人们在运用语言进行信息交流与传递的过程中使用的，为达到提示或强调等情感作用的标记性符号语言，在语言交际中起着引导听话人理解话语的作用[1]。根据Holker*转引自Jucker&Ziv,1998:3归纳，作为一种常见的语言现象，话语标记有四个特征：1)不影响话语内容的真值条件；2)对于话语的命题内容不增加任何新信息；3)其使用只与说话当时的情景语域有关，与被谈及的内容本身无关；4)具有表情功能，但无指称、外延或认知功能[2]。也就是说，话语标记语不参与句子的语法构建，也不直接构成话语的命题内容，只为表达说话人一定的语用目的而起到情感补充作用。尽管如此，话语标记语在日常对话中有很高的使用频率，对话语和语篇的构建起着重要作用。目前国内对于话语标记语还缺少统一的定义，对其所指范围尚未明确界定[3]。对话语标记语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亦存在争议，语用化、语法化、词汇化对于话语标记语演变的影响有着各自的说法。本文以英语中典型的话语标记语Look为例，试图解释话语标记语Look的语用化形成演变过程，并从认知语用角度分析和提出在语用化过程中对Look的翻译对策。

1 话语标记语“Look”的语用化依据

1.1 语用化与话语标记语形成的争议

语用化(pragmaticlization)的概念最初是由Erman & Kotsinas(1993)提出的，他们认为一个词汇或语法元素可以直接演变为话语标记而不涉及到语法化，且演变出的话语标记辖域扩大，不再作用于句子层面而是在话语层面起到篇章语用功能[4]。语用原本就是指使用语言来实现某个具体的语用目的，语用化顾名思义就是先考虑语用目的效果，后考虑语言使用形式。

关于话语标记语的形成一直存在诸多争议，到底是语用化还是语法化亦或是词汇化促使了话语标记语的演变，学界缺乏明确的定论。某些短语性的话语标记，被认为是词汇化的结果(Schiffrin，1987)。Wischer(2000)认为中古英语的Methinks是语法化和词汇化共同作用的结果，而现代英语中的I think仅仅是语用化结果，Brinton和Traugott(2005)认为非短语性或短语性话语标记的形成都属于语法化[5]，向明友(2016)等则认为sort of是语用化与语法化相互协作的结果[6]。本文认为语用化在更大程度上促使了话语标记语的形成，现以Look为例阐释其演变过程。

1.2 Look的语用化演变

概括地说，话语标记语就是语言中的惯用表达或固定用语逐渐失去了其字面意义，最终形成了某种特定的语用功能或是在某种特定场合下规约性的习惯用法。话语标记语的作用在于提高“推理途径”(inferential routes)的显性程度，交际过程中说话人有意使用某种标记性结构，听话人就可以利用标记语的特征更好地推理并理解话语含义[7]，因为言语交际中话语标记语所起的作用就是对含义产生制约(Blakemore, 1987)[8]。从普通实义词演化为标记语的look，其演变过程就是一个漫长的语用化过程。

英汉词典中Look的释义为“看，瞧，注视，瞥”，可以作动词或是名词。请看下例：

1)I looked out of the window. 我朝窗外望去。 (Cambridge dictionary)

2)What are you looking at? 你在看什么？ (英汉词典)

3)She has lost her good looks. 她已失去了她的美貌。 (英汉词典)

4)Look at all this rubbish on the floor. 瞧瞧地上这些垃圾。 (Cambridge dictionary)

5)Look over there—there’s a rainbow! 看那里—有一道彩虹！(Cambridge dictionary)

6)Look! There’s grandma! 瞧！奶奶在那里。(Cambridge dictionary)

以上6个例子都是look作为动词或名词的常见用法。可以看出，look用在句子之中时多为一般用法的动词或名词，而look用在句首时多为祈使用法，并且在4-6句中look逐渐与介词脱离连接，例6)中look单独出现在句首，不仅表达出说话人的命令内容，同时也表达了说话人带有强调性色彩的语气。这就为look逐渐演变为话语标记语提供了形式上和意义上的可能性。

再看以下几个例子：

7)She looks happy. 她看上去很幸福。 (英汉词典)

8)She doesn’t look her age. 她看起来不像她那样年龄的人。 (英汉词典)

9)How does he look like? 他看起来怎么样？ (英汉词典)

10)The roads look very icy. 这些路看起来很滑。 (Cambridge dictionary)

11)Who will look after your children while you go out to work? 你上班时谁来照料你的孩子？ (英汉词典)

12)She is looking for her lost child. 她正在寻找失踪的孩子。 (英汉词典)

13)My house looks on the sea. 我的房子面朝大海。 (英汉词典)

上述7个例子中Look的用法也属于常规系列，但它们的概念意义已经开始偏离look最基本范畴中的意义了。这些look并不是直接地表示“看，注视”等从话语主体方向发出的动作的描述，而是表示“看起来”，也就是说，话语主体在这里是look的动作承受方，是“被说话人看到”的状态描述，所以句子的主语可以由有生命意识的物体或无生命的物体来充当。例11-12中，look的意义已经泛化，不再表示用眼睛“看”这一直接动作，更多的是表示动作主体对动作目标的关注性，跟传统意义上的look已有明显的指向性区别。而例13中，look看似跟原义的动作“看”非常接近，但其主语是一个无生命主体，look的用法已脱离传统用法的限制，为其词义逐渐虚化提供了依据。

14)I am looking to be with you soon. 我希望不久后能和你在一起。 (英汉词典)

15)They are looking forward to her visit. 他们期待着她的来访。 (英汉词典)

16)It looks bad not going to your own brother’s wedding. 连亲兄弟的婚礼都不参加，这太说不过去了。 (英汉词典)

17)There were so many children wanting a ride John didn’t get a look-in. 想骑马的孩子太多，约翰没轮得上。 (Cambridge dictionary)

在这4例的用法中，look的词义逐渐虚化。例14-15中，以look的原义“看，望”引申出“期望，期待”的意思，表现为动作化的削弱和主观意识的增强，有更多体现情绪表达的部分，这与原义中侧重动作表达的用法不同。例16中的look的用法则更进一步虚化，几乎完全失去了动作表达，在这里look与形式主语it连用，其作用相当于系动词is，起形式补充和强调主观作用。例17中的look已彻底失去原义，基于look“看”的意思，look-in引申出“参与其中，能看到里面”的意向，进而构成“成功的机会”含义，与原义偏离甚远。虚化的look离话语标记语更近了。

以上例子中的look意义逐渐虚化，由侧重表达动作变为侧重表达情感，为look演变为话语标记语在意义上做了铺垫。下面来看几个look在句首的例子：

18)As Santa left Randolph, all the other reindeers came to talk to Randolph.“Oh, look, it’s white nose. He looks a bit like a Christmas pudding”! (COCA)

19)I think it also means not taking it as seriously as some, because it is just a game. “Look, I'm human. I'm not perfect. I want to win, so I sometimes get caught up in it”. (COCA)

20)A: How far in advance would you put it on the chicken?

B：Oh, look, you can put it a couple of hours. (COCA)

21)A:…that runs for president and not Hillary Clinton. What say you to that?

B:Look, she has a very progressive history. We certainly saw that in her early work on behalf of… (BNC)

22)A:…is it drama, is it pure comedy. How do you describe it?

B:You know, look, it’s—we are willing and have been willing to explore a lot of different issues and relationships in lots of different ways… (BNC)

以上几个例句中，例18中look还带有一些原义中祈使命令的用法，同时也带有吃惊的语气，具有提示听话人注意和强调话语重点的作用。例19中，说话人表达的是“你看清楚啊！，我是人，我是不完美”，虽然句中look还有一丝“看”的意义，但更多表示强调，突出说话人的个人情感，在这里look已经显露出话语标记语的作用，当它用在句首时已经具有提示和唤起注意的语用作用。 例20-22中的look已经演变为话语标记语，其功能在于提示听话人，唤起对方注意，强调说话内容。这时look彻底脱离原义，独立存在于句子开头，不参与句子的语法构建，将其删除并不影响句子的语义真值性和信息传递完整性，只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句子的语气。Look作为话语标记语主要表达主观化的情感思想，完全脱离了对主体、受体的描述或是祈使作用的动作性表达，这就是look根据语用需要逐渐演变成失去原义的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化依据。

2 Look语用意义翻译

话语标记语的功能主要表现在引导听话人正确地推导出言者话语所包含的隐含意义，制约话语的理解过程[9]。从功能上看，话语标记语虽然不参与语句的内容和语法构建，但其体现的不只是形式上的特点与功能，而应该被视为表达信息作用的一部分[10]。翻译是将目标语转换为目的语的过程，话语标记语引导话语的意义推断走向，要实现真实语用目的首先要正确理解目标文本，再以恰当的翻译技巧体现语用意义。下文以话语标记语look为例探讨如何在翻译过程中准确传递目的语意义，再现话语标记语的语用目的。

23)A:How far in advance would you put it on the chicken?

B:Oh, look, you can put it a couple of hours. The longer you leave it on, the spicier it’s going to get. (COCA)

显然，上例中look直译成“看吧，瞧吧”是不合适的，因为说话人并非要求听话人用眼睛去看，而是表达一种情感。A在询问“需要提前多久把调料放到鸡肉上呢？”，B必须就问题进行回答，内容为“你可以提前几个小时就放上，放的越久辣味就会越重”。结合语境，话语标记语look在暗示B提供的是建议性的而非规定性的回答，其意义效果相当于it depends，因此可以翻译为“随意吧”。

24)A:…that runs for president and not Hillary Clinton. What say you to that?

B:Look, she has a very progressive history. We certainly saw that in her early work on behalf of… (BNC)

这里的look当然也不能直接翻译成“看，看呐”等，A句提出疑问“你对此怎么看？”，整个对话提问的背景是A不支持希拉里·克林顿竞选总统并询问对方的看法，B的回答以话语标记语look开头，意在说明自己后面要说的话是重点及中心意义所在，提示听话人关注内容。在这里翻译为“是这样的，她以前在政界一直很活跃。大家都知道她之前的……”，汉语经常用“是这样的”来导入解释说明或阐述观点看法，因此这里把Look译为“是这样的”既较好地以说明性的开头承接了问句，又为后面展开说明提供了铺垫。

25)A:…is it drama, is it pure comedy. How do you describe it?

B:You know, look, it’s—we are willing and have been willing to explore a lot of different issues and relationships in lots of different ways… (BNC)

此对话的背景是两个人在讨论有关戏剧定位的问题。A问“是一个戏剧形式吗，还是一个纯喜剧，你怎么定义呢？”，B的回答以you know开头，说明在承接问句时有一部分信息为回答者与提问者共同拥有，这个Look可以翻译为“这么说吧”，提示说话人将要传递新信息，即问话人之前不知道的信息，也就是B自己的观点。所以整句不妨翻译成“你看，这么说吧，我们希望，其实一直在希望能采用不同的方式来解决不同的问题，处理各种关系…”。

26) A:Now Mitt, I don't know much about him! I am ——the bullying thing does bother me!

B:From 50 years ago?

A:It just bothers me! Look! I went to a Prep School and I can see the impact that bullying can have on a kid even today! (COCA)

本例中look后面用了感叹号，表达说话人强烈的情感。这里的look不同于前例中的提示重点或为后话做铺垫等语用功能，而是表达强烈的情感并唤起听话人的注意，Look在这里还有重复强调话语严重性的情感意义，表明说话人此时较激动的语气。笔者将对话译为：

A：“米特，我不怎么了解他！我…受欺负的经历确实一直困扰着我！”

B:“困扰了50年？”

A:“是啊！听着！那时候我读预科，即使到现在童年受欺凌的经历仍然在影响我”。

以上几个例子中的look均已经丧失其自身的词汇意义，而是作为规约化的话语标记语出现在话语之中，执行某种语用功能并实现一定的语用目的。它不参与话语的实质内容与语法构成，删除后也不影响信息的传达，但在翻译过程中必须结合具体语境，考虑其特定语用功能，灵活处理，使用恰当的汉语对应语，在目的语中实现等效的语用功能。

3 总结与思考

本文以话语标记语Look为例，阐述其由实意词演变为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化依据及过程，并通过实例，分析翻译过程中如何灵活处理，再现Look在目的语中的等效语用功能。对于话语标记语的演变过程仍存在争议，话语标记语Look一词的演变规律是否能代表所有或是大部分话语标记语的演变规律与演变动因呢？一直有争议的语法化与语用化所产生的作用对话语标记语的演变结果有何不同影响？由于话语标记语目前还缺乏统一定义，在翻译的过程中是否只在译入语的同等范畴内寻找对应等效项也是一个需要考量的问题，所有这些问题需要学者们更多的思考和研究。

[1] 冉永平.话语标记语的语用学研究综述[J].外语研究,2000(4):36-38.

[2] 冉有平.话语标记语well的语用功能[J].外国语,2003(3):25-27.

[3] 张奕,乔琳.话语标记语研究现状与展望[J].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1):30-32.

[4] Ariel M. Defining pragmatics[M]. New Yor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0:24-46.

[5] 刘红妮.词汇化与语法化[J].当代语言学,2010,12(1):56-57.

[6] 向明友,卢正阳,杨国萍. 语用化与语法化纷争之管见[J].现代外语,2016,39(2):28-30.

[7] 阮秀荣.关联理论下的话语标记语及其翻译[J].语文学刊,2009(10):38-40.

[8] Blakemore,D. Semantic constraints on relevance[M]. OXford: Blackwell, 1987:23-45.

[9] 高哲静.从认知的角度浅谈话语标记语中的语用功能[J].外语教学与研究,2010(4):24-26.

[10] 何自然,冉永平.话语联系语的语用制约性[J].外语教学与研究,1999(3):1-8.

[责任编校： 张岩芳]

Pragmaticalization and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Discourse Marker Look

JIAO Jiao, CHEN Yu

(SchoolofForeignLanguages,HubeiUniversityofTechnology,Wuhan430068,China)

The effects of pragmaticalization or grammaticalizationis are still in dispute among Chinese scholars.This paper, taking the typical discourse marker Look in English as sample, analyzes its process of pragmaticalization and explains how to convey its pragmatic meaning in translation.Meanwhile, from the aspect of cognitive pragmatics, the translation strategies of discourse markers should be different according to different pragmatic purposes. The author is trying to make a clearer explanation on the translation strategy of discourse markers.

discourse marker; pragmaticalization; pragmatic equivalence

1003-4684(2016)06-0081-03

H030

A

2016-06-28

焦 娇(1990-)， 女， 湖北涿州人，湖北工业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